“大半年前,再来镇上。”顿了顿,她才接着道:“当时贵公子心脉大乱,经脉堵塞,正在镇上的炼药师公会求医,小妇人恰巧懂些皮毛,替他扎了几针。”
闻言,顾城主大失所望。
还以为……
“夫人既然救过焕儿,自然是本城主的坐上宾。只是……”他眉头一皱,“在此之前并未收到焕儿的传信,难以辨别夫人所言是真是假,不知妇人是否能证明。”
“自然可以,当日安少主身边一共有四位年轻小厮,城主随便找他们问问便知。”顾城主的态度倒是让公孙纤儿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对方听了会直接将她哄出去呢,没想到……
这般看来,顾城主的家教倒是比公孙家好多了,不愧是世家。
“去将月唤来。”顾城主口中的月便是顾景焕身边四位贴身小厮之一,也是这次唯一一个重伤跑回顾家求救的小厮。
不过片刻,管家便将月带到。
“见过城主。”月恭敬的行了礼。
“月,你可曾认得这位夫人?”
“嘿,娃娃脸,好久不见。”公孙纤儿晃着手中的玉佩,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月正是当日的娃娃脸少年。
“是你!”看见来人,月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咳了起来,吐出一口鲜血,待咳完才向顾城主回禀,“回城主,少主当日在再来镇确实曾被这位夫人所救。”
“你下去养伤罢。”望着少年脸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丝血色,再次消失,不禁皱眉挥手让他下去。
“要不要本夫人给你扎几针?”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公孙纤儿竟一反平日的低调,张扬起来。
月先看了顾城主一眼,显然在待他下令。
“既然夫人如此热心,月你便让夫人替你……扎几针。”
“是!”月站在原地,动手脱起了身上的衣衫。
顾城主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了。
公孙纤儿摸了摸鼻子,她好像没喊脱衣吧,这少年未免太过自觉。
“过来。”将少年招了过来,先探了探脉,待确定他身上的受的伤与顾景焕差不多,只不过他比顾景焕命好一些,因为不是主,所以敌人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才让他有命活着回来。
当然,也可能是敌人故意放回来,想看看顾城主的反应。
蹙眉沉吟了一会,取出银针,快速在他胸前几人大穴位扎下,然后伸了个懒腰,转头对顾城主道:“劳烦顾城主安排几个下人到客栈帮忙运下行礼。”
顾城主:“……”
他好像没说过让她住进城主府吧?
“等把行礼运过来,我再替他取针。”顿了顿,似怕对方没将她话放在心上,遂补充道:“不怕死的尽管把针取下。当然,城主不相信我一介小妇人,可以查看查看他的状况。”
“老陈,找三五个人去替她搬行礼。”顾城主觉得再呆下去,一定会气得让人将这嚣张跋扈的妇人扔出去。
嚣张的人他见过了,可敢在他面前嚣张成这样,且是个女性,她绝对是第一人。
而她,摆明胁恩赖上了他顾家。
客栈里,公孙纤儿就像一个进城的乡妇,粗鲁而谷气,嗓门大的要死,将一步登天,高人一等的暴发户演得灵活灵现。
“哎,说的就是你,把这些给我搬走。”公孙纤儿左手抱着一只啃了一半的烧鸡,右手正拿着从烧鸡身上扯下的鸡腿大口大口的啃着,时不时对前来搬东西的五人说一番。
而小竹子早在发现自家娘亲不对劲时,便决定留在城主府等她,免得丢脸。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你们两个轻点轻点!里面可都是我的宝贝,摔坏了你们十条狗命都不够赔。”
那巨大的木箱里,比前面的三个木箱要重,而顾景焕正是被她藏在里边,前面的两个大木箱装的最低阶的七星草。
还好,抬着顾景焕那个木箱的两个下人,有着炼气初期的修为,那点重量还不被他们看在眼里,只是心中都忍不住嘀咕里头到底藏了什么东西,竟然这么重。
就这般,公孙纤儿凭借一介村妇的身份,高调的搬进了城主府。
客栈对面的茶楼,竹帘后两人全程看进了眼中。
“主人,需要安排人手去将三个大木箱劫了吗?”一位从头到脸都用黑布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态度诚恳向他前面紫影询问。
“不必。”黑衣人口中的主人,全身被一条紫色以金线绣着不知名图案的连帽披风包裹住,面上带着一副金色镶着紫玉的奢华面具,神秘中透着一股高贵。
神秘人再次望了眼嚣张至极,浑身透着俗气的公孙纤儿一眼,转身离开。
而以在神秘人转身之际,公孙纤儿似若有所感的往他站的地方望了过去,却见那里空空如也,只余竹帘轻轻飘荡。
轻吁了一口气,再次啃起烧鸡,暗暗庆幸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果然,要顾景焕命幕后人,正关注着顾家。
待回到城主府,公孙纤儿当晚给月取针时,态度嚣张而跋扈,“城主不来,我便不取针。”
陈管家无奈,只能去禀报城主。
而知道的顾城主当场气得将书房书案上的一切摔落在地,“老夫活了上百年,从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女子。”
陈管家无奈,只能小心的劝着:“城主莫气,待她把针取下,我老陈立即让她明白这里不是她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顾城主一甩袖,知道也只能像陈管家说的那样,气闷走了出书房。
房间里,公孙纤儿一见顾城主黑着脸而来,扭头对小竹子吐了吐舌头,回头后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你,你,你,出去!”毫不留情的将房间里侍候的几个丫环小厮赶了出去,只留顾城主与月,陈管家。
待清场完毕,公孙纤儿开始替月取针,在将最后一根银针取出来时,迅速将另一根银针扎进他的昏穴,将他六感封住。
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的那一手银针,她什么都不相信。
“你对月做了什么,快……”陈管家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将他擒住,不想浑身灵力竟然提不起,脉经仿佛被异物堵塞住,不禁吓得面无人色,只来得及丢出一句话,“城主,快跑!”便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顾城主状况与陈管家差不多,只不过他还能支撑,并未昏倒。
“你是谁?进入城主府干什么?”顾城主怎么也想不到身为元婴七阶的他,有朝一日竟会被一介只有炼气期的弱质女人所劫持。
公孙纤儿撇嘴,不高兴的埋怨自家儿子,“早知道听你的话,趁着夜黑风高把人埋掉算了。我不管了,今天扮村姑扮得累死了。”
“娘亲,这世上可没有后悔可吃。”小竹子无辜的耸了耸双肩,跳下椅子,走到一个大木箱前,吃力的把盖子打开,露出木箱中裹在棉被中的顾景焕。
“焕儿!”顾城主一看,顿时双目圆瞪,发出一声惊叫,有着稍纵即逝的闪神,不禁诧异的望着母子两人,“你们……”
“安伯伯,想找你可真不容易,如果不是娘亲以前在再来镇救过安哥哥,想要进来寻你就难了。”因为打着长期饭票的着想,所以小竹子讲话格外甜。
“白天为何……”
“安伯伯想知道白天时,娘亲为什么要那样吗?当然是掩人耳目啦!笨!”小竹子嘟着嘴儿,
“我和娘亲从怀城来白帝城,路过升仙谷时看见了重伤的安哥哥,因为他伤得实在太重,又没灵药在旁,娘亲只能以秘法保住他一息气息迅速赶进白帝城。
在打发车夫离开后,想到一路上有好多在找安哥哥,娘亲担忧是伤安哥哥的分家,不放心便乔装打扮,带着安哥哥换了一家客栈。
结果,第二天我们原本入住的客栈被人移为平地,车夫被人发现死在城外的过道上。
怕被人盯着,娘亲只好扮作胁恩持报的村妇。
至于月哥哥和陈伯伯,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是卧底,只好委屈他们了。”
听完前因后果,顾城主后背早已湿透,如果不是遇上了她们,只怕他的焕儿真的要离他而去。
“万分感谢夫人与小公子救了我儿,以后只要夫人所求,我顾家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孙纤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且凭一天下来的观察,并未似公孙家那般让人厌恶,所以在他承诺后,便扔了一粒赤色药丸给他,“这是解药。”
顾城主接过药丸,略微犹豫了一下,仰头咽下。
“安少主如今生命仍在垂危,顾城主还是赶紧找人医治为好。”公孙纤儿缓缓说道。
吞下解药,顾城主感觉好多了,朝着她一拱手,“安某多谢夫人,必定送上厚礼,不知夫人尊姓大名?”
“我夫家姓百里。”公孙纤儿犹豫了一下,不欲再跟公孙家扯上关系,便借了妖孽的姓一用。
反正不出意外,百里烨华以后会是她的丈夫,她也不算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