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脸色惨白一片,她是众多失败者中的一人,好不容易回神,下意识的看向清舞的桌面,上面摆放干净整齐,明显是成功了。
再回头望向后面的公孙纤儿,桌面凌乱,可是并未在她的药鼎中发现药灰,甚至隐隐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原来,失败的只有她一个。
公孙纤儿不知芳菲心中的绝望,吞了一枚回气丹,感觉好些了方才一步一步的离开。
公孙天竹早在赛事即将结束的时候,跑出了包厢,来到入场口焦急等待。
“娘亲!”
“没事,只是灵识有些跟不上。”不想儿子担心,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娘亲不要说话,我带你上去歇息。”这是自然,每个炼药师都拼尽了全力,何况裁判还要一一观察他们的成果,商谈出最终的名次。
而炼药师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稍作调息,以免脱力而晕过去,这也是为什么四品以上的炼药师会有独自包厢的原因,毕竟最终的名次只会在四品以上的炼药师中得出。
而那些四品以下的炼药师,不过是有个舞台露脸罢了。
公孙纤儿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问:“小竹子,你是不是又矮了?”
公孙天竹:“……”
摔,这真的是他亲娘吗?老往他痛点擢。
望着儿子倏的黑下来的精致脸蛋,她心情甚好的大笑,惹得公孙天竹的脸色更黑了。
“哼,真以为练出丹药就能稳拿第一了?还笑得这么难听。”芳菲没能赶在最后关头把血莲丹炼出,心里头正憋着一股气呢,偏偏公孙纤儿在旁哈哈大笑,恰好撞到了枪口上。
一听,公孙天竹立即不乐意了,娘亲擢他心窝他都没舍得顶撞,这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芳菲算老几?一看就知道是来找茬的。
敢欺负娘亲者,死!
当下,他毫不客气的堵了回去,“我娘亲乐意笑,高兴笑,碍着你了?不想听就把耳朵捂起来,又没人强制你去听?”
芳菲没料到他一个孩子,竟然敢这般大声的顶了回来,当下不由的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这些落败者的心情?”芳菲这话是将所有失败的炼药师都扯了进来,给公孙纤儿拉仇恨呢。
“你又不是死了爹死了娘,我娘亲为什么要顾着你的心情?连笑都不给笑一下。失败了就失败了,不去寻找失败的原因,反而在这里寻我娘亲晦气,活该你一辈子是个失败者。”
原本因为芳菲的话而有些埋怨公孙纤儿的炼药师们,在听了公孙天竹的话后,不由的红了脸。
可不是,她们失败了不去寻找失败的原因,反而在这里跟着别人瞎起哄。
既然别人能按时练成的丹药,没理由他们会时间不够,会失败。
这么一想,众人不禁责备的看了芳菲一眼。
“清纤,你躲在一个小杂种身后,算什么?”芳菲又气又恼,因为她炼药天赋不错,所以从小就被家中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除了清舞,还没谁给过她难堪。
如今,正主竟然躲在一个小孩子的身后,她总不能动手去伤一个孩子。
公孙纤儿挑眉,制止住了儿子欲要出口的话,转头望着愤愤不服的芳菲,“我儿子保护我,我乐意我喜欢,怎么着?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一点,我清纤的儿子,可不是你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可以比拟。”顿了顿,抬起素手抚了抚鬓角,“也是,谁让你没个乖巧可爱的儿子,难怪对我羡慕妒忌恨,逮着人就咬。”
“你……”芳菲气绝,双目通红如血,手指发抖的指着她,“你竟然敢骂我是狗?”
“哟,我可没说过你是狗。”竟敢骂她儿子是小杂种,欠虐!“不过你要去做条狗,我也不会拦着你。”
路过的清舞忽而听到自家新师妹的名字,脚步不由的一顿,往这边看了过来,只见人头涌涌,根本看不清。
无奈之下,只好挤了进来。
没料竟会看到她的死对头芳菲正气得双目充血,满脸通红,而芳菲的对面正站着一名美艳动人的美人,美人正护着一个孩子。
显然,这不是她的新师妹,只是恰巧同名而已。
“你……”芳菲原本正怒火中烧,没料下一刻,竟然转身满目痴然的往赛场走。
众人不解,不过随着她的走近,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半米宽的通道,容她畅通无阻的通过。
没人知道她想干什么,包括公孙纤儿母子在内,瞧她那方向,似乎正是裁判席,难道她要去找裁判哭诉自己母子欺负了她?
可即使如此,裁判也不可能管这事吧?
毕竟,这只能算是两人的恩怨,又是决赛后的事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
“她这是怎么了?”瞧着一副中邪的模样。
“咦?”难道不是娘亲下的手?
“啪!”的一下,公孙纤儿毫不客气的拍了他脑袋一下,他这是什么眼神,“乱想什么呢!”
就算她有这个意思,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总得收敛点吧?
君子报仇十年都不嫌晚,何况她一介小女子。
“哦……”瘪着嘴儿有些委屈,不是就不是嘛,娘亲打他脑袋干啥?要是把他打傻了怎么办?
“主人,是我……”公孙纤儿头顶传来粉粉弱弱的声音。
本体被百里烨华留在了空间,粉粉赶着讨好她,因此在芳菲恶意欺负她时,自作主张的对芳菲使了些小手段。
如果不是顾忌着身旁人太多,公孙纤儿肯定要揪着她质问一番,可到底有所顾忌,只能把疑问咽了回去。
粉粉的声音太小,纵然有人听见了,也只以为是她身边哪个女炼药师开的口,倒也没人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到了芳菲的身上,都想知道她去找裁判干嘛。
只见芳菲目光痴迷的往裁判所在的方向面去,或者说是白玉小高台上的悠然。
“教主……”然而,不待她手触到悠然,只见悠然面上一寒,右手一拂,近在眼前满眼痴恋望着他的芳菲,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撞翻了桌子,最后脑袋磕到主人持人所在的高台上,脑浆迸裂,死状奇惨。
主持人连忙让人将芳菲的尸体抬下去,没有人会认为她还活着。
芳菲欲要冒犯圣教教主,没人认为她还活着。
公孙纤儿只觉得脚底涌起一股子寒意,直达左心房。
只是那么一抬手,那般鲜活的一个生命,就这么消逝了。
纵然这些年有儿子常常在她耳边唠叨,修真的界的残酷,修士的生命贱如蝼蚁,可当亲眼目睹,仍然难以接受。
当日在罗国弗城时,哪怕宁家被人灭门,尸横遍地,她也只是觉得凶手的残忍,以为是宁家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落得满门被屠的下场。
可到底并未亲眼目睹,那些尸体在她眼中看来,如同标本的存在。
除了在灵泉古冢时,迫于自身安全,下毒杀了的三兄弟,那也是在他们对她和小竹子有了杀意,才动的手。
可是芳菲不过是走到他跟前,连碰都没碰到他,他却直接要了她的命。
其实,她哪知道,悠然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全因她。
悠然灵识覆盖着整个赛场,芳菲与她发生的争执,他全数知道。
如果不是碍于某些原因,早就让人把芳菲叉出去了,哪里会只是脸色阴沉的待在白玉小平台上充当裁判?
如今,芳菲不知死活过来找死,他还客气什么?
倒不是他有多喜多爱公孙纤儿,只不过当初在天罚林,她对他说的那句独一无一,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执念。
芳菲好歹也是四品炼药师,放眼修真界根本不会有修士正面得罪她,偏偏悠然不但财大气粗,背景够硬,修为够高,手里还有无数小弟。
芳菲的命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不值一提。
“娘亲,不关你的事。”公孙天竹有些担忧,心里琢磨着自家娘亲是不是被悠然的凶残吓到了?
纵然芳菲的死,是因为粉粉,可是没有人知道。
在别人看来,单纯是芳菲冒犯了他,所以被他动手弄死了。
难道娘亲是怕那个圣教教主知道?可是也不对啊,凭着对方愿意自带嫁妆赶着给她作小,也不可能会秋后算帐。
芳菲那一条命,在圣教教主眼中简直一文不值。
公孙纤儿望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都不出来,最终扯出了一抹牵强的微笑。
怎么不关她的事,如果不是粉粉为了讨好她,让芳菲出现了幻觉,芳菲岂会忽然跑去“冒犯”悠然?
她倒不是害怕死人,而是头一次发现,在这个世界,人的性命是如此的不值钱,如此的下贱。
穿越前,哪怕她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天使,见惯了枪弹雨林,甚至必要是出手弄死要她性命的追杀者,那也是在你死我亡的情况下,迫不得已才动的手。
像芳菲这种,因为冒犯而当场丢掉了小命,还是头一次遇见。
一时间,公孙纤儿有些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