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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搬山境

“慕容城这个人虽然蠢了点,但毕竟年轻,而且修行潜质和破境的速度不错,我想着蠢总是可以慢慢调教的,可是还没来得及调教,就被你直接一剑斩掉了。”

横山许侯,一堆肉山一样的存在,浑身散发着无比霸烈的气息,用狮子看着绵羊的眼神看着夜策冷,冷冷的说道:“毕竟已经算是我半个府里的人,被你就这样斩了,你不给我个交待,今后谁还需要给我面子。”

“接你一剑,不就是给了你面子?”夜策冷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面对对方足以把她包在里面的身材和无比霸烈的气势,她甚至还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个性。不愧是我大秦唯一的女司首!”

横山许侯森冷的一笑,对着夜策冷伸了伸手,“那就来吧,还等什么!”

夜策冷冷冷一笑,根本不说什么,只是往前伸出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

晴朗的暮色里,突然掉下一滴雨珠,掉落在许侯庞大的身躯后方的阴影里,啪嗒一声,牵扯出无数条微小而晶莹的水线。

与此同时,夜策冷的手心里,凭空多出了一颗晶莹的液滴。

横山许侯本来就似乎已经快不存在的眼睛眯得更细,他重重的冷哼道:“天一生水!”

时间在这一瞬间如同凝固。

整条街的砖石都被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天地元气压得咯吱作响,无数陈年的灰尘从缝隙里争先恐后的挤出,似乎感受到恐怖的气机,想要逃离出这条长街。

夜策冷脸上的笑意也完全消失。

她的每一个动作变得缓慢而极其的凝重,明显比对阵赵斩的时候还要吃力。

她伸出的手只是托着一个悬浮的晶莹液滴,然而每一个细微动作,却是沉重得犹如搬山。

“轰!”

她手心里的晶莹液滴在她的手中变成了一柄一寸来长的晶莹水剑,同时,整条街上方的天空好像突然塌陷了,无数的天地元气朝着她手里的这柄晶莹小剑汇聚。

因为速度太快,天地元气的数量又太过恐怖,所以一瞬间这些天地元气,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巨山,硬生生的被她搬来,然后硬挤入她手心里的这柄晶莹水剑里。

这便是天下无数修行者仰望的修行第七境,搬山境。

第三境真元,第四境融元。

到第三境,修行者便可吸纳一些天地元气入体,和自己的真气炼成真元,到了第四境,便是真元和更多天地元气相融的同时,在体内开辟出一些可以存储天地元气的窍位,身体便已经不只是在修炼的时候吸纳、炼化一些天地元气,而是可以成为存储天地元气的容器。

然而只有到了第七境,才可以做到直接从周围的天地间瞬间搬运恐怖数量的天地元气,强行压缩在自己的真元里,每一滴细小的真元里,瞬间涌入恐怖的天地元气,从而在对敌之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在梧桐落的酒铺里,陈墨离便是到了第四境的修行者。

然而他震慑那些学院学生时身体里涌出的天地元气,和现在夜策冷一瞬间搬来的天地元气,简直是细流和江海的差距!

这一瞬间,被夜策冷搬来灌入剑身的天地元气沉重如山,然而她手心里的这柄晶莹水剑,却是依旧轻得好像没有任何的分量。

“嗤!”

这柄小剑直接从她的手心消失,射向许侯的眉心。

剑速太快。

如有江河在空中穿行,然而却看不见。

许侯如山的身体连一步都没有退,他肥胖的右手在这个时候也消失了。

因为太快。

事实上他只是往上横了横这条手臂。

只是这一横,便有一条青色的剑影,像一座巨山横在他的眉心之前。

一剑如山横,千军不得进,这便是真正的横山剑!

一股更加霸烈无双的气息出现在天地间。

一声沉闷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巨响在他眉心之前响起。

许侯的双手已经背负在身后,身上如铁的衣衫猎猎作响,似乎动都没有动过。

他面前的夜策冷也是沉默如水,一步不动。

她的手依旧伸着,那一柄小剑已然又重新化为晶莹的液滴,悬浮在她的手心里。

两人的身体上方,却是有恐怖的青色元气往上升腾,在高空里,形成了一座青色的大山。

大山的上方,有无数的雨露在飞,不往下,而是往更高的天空里飞去。

许侯抬头望着天空里这样的异相,嘿嘿的一笑,浑身的肥肉微微一颤,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上巨大的马车。

夜策冷面无表情的看着手心。

她手心里的液滴缓缓的沁入她的身体。

夜色终于降临。

黑色马车和如铁铸的马车分道驰离。

不远处的一座石桥畔,一株枫树下,却停着一辆神都监的马车。

架马车的是一个没有舌头的哑巴,而且似乎还是个聋子,连方才那声沉闷的巨响都没有听到,全然没有反应。

神都监的马车里,坐着一名身穿深红色锦袍,短须分外杂乱,面相年轻的瘦削男子。

他的头发有些灰白,双手的指甲有些略微的发黄。

他看起来有些颓废,然而长陵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假象。

长陵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分外阴狠,分外狡诈,分外残酷。

因为他就是神都监之首,陈监首。

他有些颓然的低着头,但是目光却是从车帘的缝隙里看着那条宽阔的街巷。

铁铸的马车在黑夜里穿行。

许侯的身体将宽阔的车厢都变得拥挤,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的敲击着,想着方才那一剑,他不由得冷笑起来,自言自语道:“真是够劲……接了我这一剑,苦头是要吃不少,不过至少可保你暂时平安。”

……

长陵的夜色里,数辆马车也正缓缓驶向红韵楼。

红韵楼是城南一处中等的花楼,平日里夜色渐浓的时候,周围的庭院和门前的小河畔都挑起了灯笼,车马如流,周围的街巷里贩卖些小吃食的,卖些鲜花的,唱些小曲的……这些做点零碎生意讨些赏钱的,都是数量不少,热闹非凡。

但今日里红韵楼包了场,方圆数里地分外幽静,静到让人有些觉得压抑。

即便是不缺银钱兴致勃勃而来被扫了兴的豪客,听到空荡荡的楼里传出的丝竹声的杀气,看到街巷里隐约可见的条条幽影,便也只觉得寒毛竖起,不敢多加停留。

丁宁和王太虚下了马车,两人像散步的闲人一样走向前方不远的红韵楼。

他们身后的五六辆马车里哗啦啦下来十余人,跟在他们的身后。

红韵楼周围的灯笼依旧挑起。

依稀可以看到至少有上百人沉默的站立在红韵楼周围的阴影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兵刃的反光。

王太虚微皱着眉头走着,他换了一件绯红色的锦袍,这使得他的脸色看上去会显得红润一些。

一名身穿麻布棉袍,头发雪白,肤色却十分红润,看不到有多少皱纹的清癯老者单独从第二辆马车中走下来,走到了王太虚的身侧。

王太虚的身侧一老一小,三人便这样跨过了红韵楼的门槛。

二楼东首,是一间极大的雅室。

此刻这间雅室里一应不必要的摆设已经全部清空,只是放了许多短案,已有十余人席地而坐。

当王太虚推门,半张脸在微启的门后显露之时,这个静室里一片死寂。

王太虚却是微微一笑,嘴唇微动,将声音细细的传入身体侧后方丁宁的耳中,“那个最胖的,自然就是雷雨唐的章胖子,他身旁那个留着短发,看上去脸色极其难看的瘦削汉子,便是锦林唐硕果仅存的唐缺。章胖子旁边那个白面书生,就是他的义子钟修,应该是现在雷雨堂里最厉害的修行者。至于唐缺旁边那个独眼龙,则是唐蒙尘,是锦林唐现在少数能拿得出手的几个人之一。”

说完这几句话,丁宁和身旁头发雪白的麻袍老者便也已经跟着王太虚进了这间雅室,到了桌案前。

丁宁自顾自的在王太虚的身旁案前坐下,他打量着王太虚所说的这几个人。

雷雨堂的章胖子有着一个朝天鼻,让人一眼看去便看到了两个硕大的鼻孔,如此一来,即便五官其余部分再长得好看,也让人已经大倒胃口。更何况这名长陵的江湖大佬为了展示其豪爽,在这样的天气里,黑色的锦袍还敞开着胸。

只可惜他穿得似乎太暖了一点,而且他也似乎太容易出汗了一些,所以他的额头和胸口都是不时的冒着汗珠,油汪汪的。

若是此刻将他拿来和同样很胖的横山许侯相比,那所有人都会觉得横山许侯是一座威严的巨山,而他却只能让人联想起案板上的五花肉。

盘坐在他身旁的唐缺,却是和他截然不同,身体坐得笔直,身上看不到一块赘肉,只是颧骨有些高,而且这些时日明显心思太重,休息不好的原因,所以眼圈有些发黑,再加上他此刻的脸色过于阴沉,看上去他的眼睛周围,便始终好像笼着一层黑影似的。

章胖子身旁的义子钟修,倒是风度翩翩,身穿一袭紫色轻衫,面白无须,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至于唐缺身旁,王太虚所说的独眼龙唐蒙尘,丁宁却是连面目都看不清楚,因为在他走进这间雅室到此刻,唐蒙尘始终低垂着头颅,连一次都没有抬起来过。

久坐高位的江湖大佬自有不凡的气度,两层楼在长陵屹立许多年不倒,王太虚在酒铺里对丁宁说自己做的只是经不起风浪的下层生意,也只是自谦的说法和选择的问题。

再加上在之前的血淋淋的绞杀里,王太虚已经让这场间所有人彻底看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他坐下之时,所有人案上的酒杯似乎都有些轻轻的颤动。

一股看不见的压力,令人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身旁坐着一老一少的王太虚在坐下之后却是依旧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章胖子和唐缺微微一笑。 wR249PXjulxfKGIVqUzNomJZ69dKhEjTNifoQ6V1Np63/XrgKxBRNCGdKO5eGx8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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