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二辑

月亮的味道

佛说,千百年修来的情缘,才能化作今夜的花好月圆。原来,月亮散发的,一直是爱的味道啊!

月亮的味道

我比老公大两岁。结婚前,母亲说:“男人比女人小,不懂心疼人。”我却不以为然,一脸幸福地说:“有爱在,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们一定会彼此心疼。”

未料,母亲的话,很快被言中了。婚后,这个大男孩般的男人,玩性不改,终日流连在外。不是与同学小聚,就是跟驴友四处游览名胜。遇到头疼脑热,想让他倒杯水,连个人影都逮不着。时间久了,心里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我遭遇车祸时,他正兴致勃勃地在云南游玩。经过检查,医生无奈地说:“腰椎受损太严重,手术无法修复……”话音未落,他呼呼喘着气,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他搂我入怀,双臂温暖而坚硬,像童话里的热石头。我望着他,泪像六月的雨,哗然飞落。他吻了吻我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不怕,有我呢。”一天天躺在床上,感到自己与废人无异。我每天想着,如何能悄悄离开这个美丽而又充满遗憾的人世。中秋夜,月光亮亮地铺了满地。他一边喂我喝牛奶,一边深情地说:“我辞职了。以后,我在家里搞设计,一边赚钱,一边照顾你。”我别过脸去,内疚与难过潮水般涌来。

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我的胸前。良久,抬起头,望着窗外,轻轻地说:“小清,你闻到月亮的味道了吗?”我摇头。他看起来很开心,笑容像水波荡漾开来:“佛说,千百年修来的情缘,才能化作今夜的花好月圆。你闻闻,月亮散发的,一直是爱的味道啊!”他打开MP4,房间里响起任贤齐深情质朴的歌声: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比翼双双飞……泪,无声淌下。生的希望,随着他的深爱,再次升起。

最动人的情话

老公木讷,身为京城有名的首席画师,却连一句情话都不会说。一次,我去南京出差。他打来电话,问我吃得是否习惯,住得是否舒服。我故意打趣道:“想我了吗?”跟往常一样,这小子又沉默了。那天,一颗心突然变得倔强,偏要听他亲口说句“我想你”。于是,这厢厚着脸皮一味索要,那厢却支支吾吾地只知躲闪。拉锯般磨叽了半天,最后,他终于憋出一句:“回家再说吧。”遂匆匆挂了电话。如今,结婚都五年了,我不仅一句情话没盼到,还得终日忍受他嗜烟成癖的恶习。初相见,他并不吸烟。后来,可能是经常熬夜的缘故,为了提神,渐渐有了烟瘾。

偏偏,我对烟味既敏感又反感,或许被那些吸烟有害健康的宣传片吓怕了,对我而言,世间再没有比烟味更难闻的味道了。

因为吸烟这件事,本来恩恩爱爱的我们,隔三岔五地大吵小闹。为了让他戒烟,我软硬兼施、刚柔并济,把能想到的办法都使尽了,他却依旧执迷不悟地做他的“活神仙”。

气急时,也曾用离婚相威胁,要他在我和烟之间做选择。他却憨笑着,一手握着烟,一手搂住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能比!绝对不能比!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能少!”

没办法,谁让咱爱这个男人呢?谁让这个人,才华横溢且对咱疼爱有加呢?果真因为吸烟劳燕分飞了,说实话,咱还真是舍不得。

葛优说,幸福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不能改变对方,只有改变自己。渐渐,竟也慢慢习惯了。再看到他喷云吐雾,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安慰自己:算了,只要他开心,对身体的伤害应该不会太大吧?

一天,他的一个同学患肺癌去世了。参加葬礼回来,他满目忧伤地说:“孩子才两岁,以后的日子,这孤儿寡母的怎么过啊?”午休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动情地说:“从今天起,我要戒烟了!”这样的话,都听过N次了,谁信啊?于是,不理他,依旧闭着眼晒太阳。接着,又听到他幽幽地自言自语:“我活得长一些,你的幸福就会长一些。”霎时,仿佛整个世界的花都盛开了。我紧紧依在他宽厚的怀里,淌着泪,幸福地笑了。谁说咱的老公木讷?难道,这不是人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吗?

相守到白头

时光轻轻晃了一下,转眼,和他已经生活了十五年。刚结婚时没房子,二十一岁的我,却一点不曾在意。心想,反正他不会让我睡在马路上。

于是,我跟着他住到了单位。那原是一间仓库,被他细致地粉刷整理后,竟亦是洁净温馨的。窗外,火车鸣叫着呼啸而过,等车的旅客喧嚣嘈杂着,噪声此起彼伏。我选了厚厚的窗帘挂上,玫瑰红色,很提神的那种。

环顾四周,里面最值钱的,就是他买的那张大床。他买了白色缀蓝花的圆顶蚊帐挂在上面,很是安静优雅。我雀跃着钻进去,内心的欢喜,似振翅的蝶,快乐得欲飞。

这是我们的世界。躺在床上,他望着我,我望着他,幸福的波,一圈圈开在两张年轻的脸上。他伸出胳膊,揽我入怀:“旭儿,对不起,让你跟我受苦了。”我笑:“哪有啊,挺好的。”他又担心地说:“晚上,恐怕你是没法入睡的。我在这里睡了一年了,仍常常失眠。”我蜷在他怀里,低声说:“以后,两个人睡,就不会失眠了。”他刮了下我的鼻尖:“人不大,知道的还挺多。”果然,这以后,不懂失眠的我,在火车隆隆中,仍然睡得安恬。而他,亦随着我,很快入梦了。

每天早晨,他比我起床早些。熬牛奶,煮鸡蛋,看着我热热地喝下,然后,将摩托车帮我搬过钢轨,目送我离开。下午,他会提前在钢轨那里等着,然后再帮我把车搬过去。无论天气阴晴冷热,从未间断。那时没有手机,有时我下班晚一些,或是路上有事耽搁,暮色里,远远看到他瘦瘦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正焦急地张望着……那一刻,无尽的温暖,会四处弥漫。

后来,有了自己的大房子,也有了调皮可爱的儿子。许多人事,随着落花流水的岁月,已远去经年。而唯有他的疼爱,始终陪伴,从不曾有任何改变。

生病时,他会将橙黄的雪花梨,一个个细心地削皮,放上冰糖,让它们快乐地在锅里沸腾。也会熬浓郁辛辣的姜片红糖水给我喝。更会在夜半时起身,蹑手蹑脚帮我倒杯果汁,然后轻声叫醒我喝下去。他说,人在生病时,尤其在夜间,最需要水的滋润。

一直记得那个大雪天,寒风呼啸,我坐在摩托车上,他怕把我摔了,便艰难地推着走。我要下来,他摆手不让。他一边推着车,一边喘着气对我说,走喽,小媳妇,坐好啊……当时,我穿着一身红衣,整个人就那样暖着,如同盛开在雪地里的火焰。

他是那个夜间嘱我关好门窗,上下班注意安全,让我少熬夜,多吃水果的男人;那个给我揉腰捶腿一小时不曾喊累的男人;那个将所有的收入交给我,看着我一张张花掉却开心至极的男人;那个愿意让我一生住在他的心里,并把与我一起慢慢变老看作最大幸福的男人;那个从来不懂浪漫,却十分懂得给妻子体贴温暖的男人。十五年来,他不曾对我生过气红过脸,不曾给过我任何埋怨。他一直微笑着看着我,如同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叫李巍。对我而言,今生最幸运的事,莫过做他的妻。周遭的世界,无论阴晴,有他爱着,疼着,我的身心,便会四季温暖如春。

夜深,弦月清冷地悬在天边。在单位值班的他打来电话,那端轻声问,旭儿,睡了吗?

我正在床上翻刚刚拿到的几本样刊。那些我自己写的字,看上去竟有些陌生。我知道,它们终会在时光中,渐渐流逝。只,我也知,它们曾在某一刻,温暖或安慰过一些触摸过它们的心灵。如同他给我的爱,每每念起,眼前都有阳光,如花盛开。这,于我已足矣。“刚刚睡下,你不是四点接班吗?赶紧睡会儿吧。”我放下杂志,将话筒夹在颈间。“有点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儿子睡着了?”“嗯,说吧。不过,如果我这边没音了,你就挂掉。”“我知道,你一放下书,就会困的。这样,你拿着书,我就当自言自语。”仍是那些嘱咐的话,十五年来,他总是一遍遍重复着,不厌其烦。如同温热的奶茶,自心潺潺流过。不知不觉间,我已然入梦了。梦中,与他一起的点点滴滴,又在眼前轻轻飘过……我想,人间最幸运的爱,莫过于“相守到白头”吧?

幸福探戈

年末,陪老公参加公司举办的联谊会。虽然,我事先盘了头化了妆,还特意买了件宝姿修身裙穿上,但,走进会场的大门,一簇簇红男靓女扑面而来,相形见绌的我,不禁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酸溜溜地瘪下去。

音乐响起,我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望着一张张快乐自信的脸,一颗心怅然若失。结婚后,由于双方老人都不在北京,儿子无人照看,无奈,我只好辞职回家,做起了全职主妇。每天,忙完孩子忙家务,日子渐渐变成一地鸡毛的琐碎。如今,刚刚三十出头的我,不仅腰身不再纤细,一颗心亦像蒙了尘,早已失去了鲜活的生机。

“来,一起跳支探戈吧。”正郁闷着,老公突然站起来,向我伸出手邀请。“很多年没跳了,还是算了吧。”我忐忑道。“别忘了,上大学时,你可是全校有名的舞星。”他望着我,目光泊满鼓励。“如果踩了别人的脚,或是突然摔倒了,大家会笑话的。”我依旧坐在沙发上迟疑。“跳舞很简单,它不像人生。摔倒了,我们站起来接着跳就是。”不由分说,身子已被他拉了起来。

就这样,老公带着我,如同两条肥硕的鲶鱼,优美地滑进了舞池。出乎意料的是,七八年过去,我的舞步竟然依旧娴熟。欢快的音乐中,我和老公翩然起舞,生活中那些琐碎的烦恼,似乎一下子飘到了九霄云外。

“老婆,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他深情地注视着我,眼中星星点点,皆是疼爱的波。久违的甜蜜,如同早春的桃花盛开,丝丝缕缕入了心。回到家,老公一脸神秘地拿出手机让我看。原来,跳舞时,他悄悄让同事摄了像。屏幕上,我和老公舞步翩翩,脸上漾着亲密无间的幸福微笑。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我们又回到了恋爱时的浪漫岁月。“以后,咱们要经常拍一些这样的动感小电影,让貌似平淡的婚姻,尽量唱出美妙的音符。”老公吻了吻我,动情地说。我依在他的怀里,只听见自己的心,“嘭”地一声,开了花……

暖烛

去海口出差,竟悲催地遭遇到台风。

晚上,全城断电。我一个人抱着枕头蜷缩在宾馆的床上,盯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电闪雷鸣,内心充满了恐惧。

摸出手机,想给巍打个电话,试了几次,却总是信号异常,怎么也拨不通。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天空像破了个口子,瞬间大雨倾盆。我赶紧扯过毛巾被蒙住头,用手捂住眼睛时,发现自己早已吓得泪落如溪。

真后悔啊!来之前,为了这次业务培训,同事小倩还找经理跟我争。现在想想,当时真不如让给她,那样,现在我就能依着巍温暖的肩膀,坐在国家大剧院里美美地听自己喜欢的音乐会了。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如果有,我一定多团购几盒,放在包里慢慢用。正一边抹眼泪一边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旁边的服务员介绍说是宾馆的大堂经理。

经理告诉我,今天上午,有个叫李巍的男人打来电话,已经把我预订的小房间换成了大房间。因为工作人员疏忽,所以,直到现在才过来落实。为了表示歉意,经理决定亲自把我送过去。

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埋怨,这个李巍,搞什么嘛!大房间住着是舒服,但经理不会给报销的。况且,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间不是浪费嘛!真是没事找事!

然,门打开时,我却一下子惊呆了!虽然,里面没有亮一盏灯,却比满室灯火更加通明!屋子中间,一个个点燃的暖烛按规律排列着,组成一个大大的LOVE。音乐响起,是我和巍最喜欢的《传奇》,伴着王菲的天籁之声,暖烛如同一颗颗熠熠生辉的星星,生动耀眼,可爱美丽。

这时,服务员递给我一张纸,是巍上午发过来的传真,上面写着:旭儿,送你去机场回来,我上网查了查海南的天气,突然发现傍晚有台风侵袭。想想台风常会导致停电,你又一直怕黑,所以,我让服务员代购了一些暖烛给你照明。早点睡吧,别怕,有巍哥陪着你呢。晚安,好梦。

坐在宽大的床上,静静望着一室暖烛,眼前浮现出他温和朴实的脸。烛光摇曳,一闪一闪,暖暖地,晃出我一脸幸福的泪。

鸳鸯杯

我和老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可谓一见倾心。半个月如胶似漆的热恋之后,我成了他幸福的新娘。

老公很爱我。从早到晚,恨不得把我像公主一样供起来。然,凡事皆有美中不足。由于他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工作,短暂的蜜月过后,我们只好依依不舍地吻别,接受遥遥相望天各一方的残酷现实。

从此,聚少离多,多数时候,我和他只能依靠电话和QQ互诉思念。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我穿着他的白衬衣,蜷在宽大的双人床上,仿佛暗夜里独自开放的花朵,整个人注满了寂寞和忧伤。

我多次让他辞职,回北京跟我团聚,都被他以发展事业为由婉拒了。更悲催的是,近几天,不知何故,他的电话明显稀疏了,QQ头像亦如断了电,总是难得一亮。耳边不禁飘过女友的话:一丈之内方为夫。你让老公飞得那么远,小心被其他女人抢跑了。

难道,他真的会变心?正如网络上传言的那样,我们闪婚的结果就是闪离吗?望着一直安静的手机,捧着那只落单的陶瓷杯,泪如秋雨,纷纷落。杯子原本有两个,我们称之为鸳鸯杯。只是,他的那只,一不小心碎掉了。

之后,逛了许多陶艺店,却再也没有找到另一只。难道命中注定,我们终究不能一起把岁月数老吗?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风尘仆仆站在面前的,竟是他!怀里还抱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另一只鸳鸯杯,无论颜色还是花纹,都一模一样!我惊喜地问:“从哪里买到的?”他俯下身,吻若花瓣,轻轻落:“爱是超能量。有了爱,我们可以用双手制造鸳鸯杯,也可以自己创造条件在一起。”原来,这几天,他从早到晚钻在陶吧里,让师傅教他如何拉胚上釉。终于,他做成了。他揽我入怀,深情地说:“鸳鸯杯是不可以分离的,所以,我辞职了。”我开心地笑,笑出一脸的泪……

灯亮了

暮色四合,白日的喧嚣渐次淡了,静谧悄然升腾。灯逐一亮了。每盏灯,都是一个家。每个窗口,都演绎着一个复杂又简单的故事。下班回家,远远看到阳台的灯亮着,心一下子被点燃,欢愉地跳跃着。心想,世间最亮的,最暖的灯,应是这一盏了吧。按了门铃。他跑来开门,两只手粘满了白面。“回来了,洗手吃饭吧。”他笑着说,倏忽一闪便又进了厨房。儿子开心地喊着妈妈,让我看他刚刚画好的风景画。蓝天、白云、星星、太阳、树、草、湖,全放到了一起。我说:“宝贝,星星怎么能与太阳放在一起呢?”儿子眨了眨亮亮的眼睛,得意地答:“这是我的创意。自己想象的。况且,我觉得,它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本来就该在一起。”我想想,也有道理。“肉包子出锅喽。”他在餐厅开心地叫着。我和儿子打闹着跑过去。哇,不错,挺丰盛。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我看了他一眼。他得意地接过我的目光,脸上绽放着喜悦之花。三口人一边吃,一边聊天。今天他难得休息,带儿子去超市买了一大堆水果回来。还有脱脂奶,柴鸡蛋,之后又去了淘气城。

小家伙玩得很累,吃完饭便早早睡了。我清理了杯盘,收拾妥当后,坐到电脑前。听着音乐,打开邮箱浏览。有编辑和读者的几封信,仔细读过并逐一回复。抬头间,看到他在拖地。一下下,很认真。突然想到,结婚以来,自己似乎没有拖过几次地的。向来都是他拖,已成习惯。灯光下,比我大四岁的他,也渐渐有了一两根的白发。我说:“你竟然要老了吗?”他笑说:“哪里有?这只是点缀,现在不都时兴漂染吗?”心一下有些酸。想,你可不能老啊。孩子才六岁,我们如何能老呢?要老,等孩子成家立业了再老。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急忙举起右臂,铿锵有力地说:“我怎么会老?看,你老公风华正茂呢。”我扑哧一声,被他逗乐了。接着,他给孩子修书包的拉锁。我读新买的《邓肯传》。安详的夜,很美,很暖,很安静。他不在本地工作,所以不能每天回来。他不在家时,定会打电话来。嘱我上下班骑车慢点。不要总熬夜,应按时休息。睡前关好门窗。这些话会反复地说,不厌其烦。我静静听着,心里暖着,眼前现出一树树的桃花盛开。在他心里,其实我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曾不止一次地问:“旭儿,你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呢?”这句话我一直爱听。在里面,我感觉到了疼爱。

他在家时,家的每个角落都流淌着温暖。他会细心地考虑需要他做的家务。诸如哪个屋子的灯要换,哪个池子的下水道要清洗……他都会一一完成才会安心离家。

每次晚上回来,他都会习惯地打开阳台的灯。我亦如此。家人在,才会有亮着的那盏灯。无论外面的夜多黑,只要那盏灯亮着,心便会有汩汩的暖流涌动,无止无息。

最好的礼物

休完产假,我的体重整整增加了二十斤。曾经苗条紧致的体型,如今臃肿得像个大面包。

站在穿衣镜前,我摸摸松松垮垮的小肚子,数数脸上深深浅浅的蝴蝶斑,再按按皮肤上怎么也除不掉的妊娠纹,一声声叹息,雨点般,纷纷落。

曾经,我是不折不扣的爱美一族。为了美,我曾穿着短短的百褶裙,脚蹬达芙妮中筒靴,在寒风呼啸的数九天招摇过市。为了美,我曾整整一个月,除了喝水,只吃减肥食品黄瓜和西红柿。为了美,我一直挨到三十岁,才鼓足勇气生孩子。然而,曾经的风姿绰约,在我荣升为母亲之后,如同落花流水的岁月,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消除赘肉成了当务之急。

为了减肥,我每天练瑜伽,甚至,连上下班也换成了步行。然而,即使这样,体重仍然有增无减。女友说,不控制饮食,再锻炼也是白瞎。可是,作为母亲,我总不能为了自己,不让儿子吃奶吧。

况且,老公常对我说,真正的美丽与胖瘦无关,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结婚后,他自封为大厨,每天都系着那件海蓝色大围裙,在干净整洁的厨房里,乐不思蜀地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

那天,我在商店逛了几个小时,一件称心的衣服都没买上。回到家,他正热火朝天地炖排骨。饭桌上,还摆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我这才想起,今天是老公的生日。本来,我要送他一件礼物的。谁知,近来心情乱七八糟的,竟把这件事忘记了。我内疚地跟他赔不是:“老公,对不起,明天我一定把礼物补上。”他却诡秘地说:“不用补,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了。”“谁送的?是什么呀?让我看看。”我好奇地问,眼睛亮亮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握住我的手,动情地说。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别取笑了,人家都快老成黄脸婆了。”他捧起我的脸,很认真地说:“老婆,今生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能与你牵手。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你一起把日子数老。我只希望,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能收到你这份最好的礼物。”心里有暖流,顷刻氤氲开来。我贴在他胸前,心里溢得满满的,皆是甜美的幸福。

让你一夜成名

小俊死缠烂打地追我已经两年了,我还是下不了跟他在一起的决心。

虽然,他的脑子很灵光,无论什么时候,总能想办法逗我开心。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我,生活是锅碗瓢盆过日子,柴米油盐样样都不能少。只可惜,他属于典型的一穷二白,不光没钱没工作,甚至,连可以让我们在危急关头靠一靠的父母都没有,我跟着他,幸福在哪里?

左思右想,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尽早断了吧。于是,情人节的前一天,我郑重地对他说:“我们不合适。以后,不要再纠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想,如果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该知难而退了吧?然,小俊之所以是小俊,就在于他虽然赤手空拳,却从来不懂退一步海阔天空是什么意思。“咱俩怎么不合适了?难道,有爱还不够吗?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爱你?”我说:“爱能当饭吃吗?能当衣穿吗?能换来房子车子吗?你整天说爱我,可是,你的爱到底在哪里?”他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激动地说:“在这里!我一直在用心爱你,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我的心软了一下,然,想想以后不容乐观的生活,又倏地硬了起来。没办法,为了断掉他的念想,我故意出了道不可能有解的难题逼他后退。“这样吧,明天是情人节,如果你能让我一夜成名,我就嫁给你。”我想,这一次,即使他的脑子可以转到山路十八弯,也一定无计可施了吧。然,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的电话吵醒了。“赶紧下楼,我带你去见证奇迹。”我好奇地想,这个骂不走打不散的小俊,又在出什么鬼点子?下了楼,他用自行车载着我,开始在小城的大街小巷穿行。走着走着,我的眼睛像暗夜的火把,顷刻被点亮了。

我看到,天桥的桥梁上、车库的升降门上,甚至,在一些住宅的房檐上,都拉了长长的条幅,上面无一例外地写着我的名字。很多行人都驻足观望着,正在议论条幅上的人究竟是谁。

天哪,我真的出名了!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跳下车大声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捧起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相信我,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只要彼此相爱,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接着,他又单膝跪地,把手里的钥匙环套在我的无名指上说:“嫁给我好吗?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买一只大钻戒给你。”我用力点点头,扑进他怀里,脸上淌满了幸福的泪。

追忆似水流年

夜凉似水。时针已指向二十三点,流连在外的你,仍未回来。

打开电脑,登录博客。除了你,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它是我的。因为,它的名字——小孩儿,这世间,唯独你轻轻喊过我。只,这博已开通半年了,而你却从未来过。

博上,又有一些新的评论及留言,我逐行找寻着你的足迹,心中升起的那抹明亮,终是随着失望,再次黯然。复打开你的博客,那个叫“鹰击长空”的网页,更是荒草丛生,落叶满园。我看了下最后的更新日期,竟是在两年前。

读着那些慷慨激昂的诗歌,有酸酸的泪,在眼眶里打转。朦胧中,你清澈生动的目光,明朗洁净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

抬头间,看到那个白色印花缎面笔记本,依旧不被打扰地在书柜里静静地躺着。那是刚刚认识时,我送给你的。以后很长的时间里,你日日将它揣在怀中,把对我的思念与爱,对生命的认识与理解,流淌成美丽哲性的句子,一一记录在上面。后来,那些小诗,都在《星星诗刊》上发表了。每每拿到稿费,虽然不多,却足以让你的心,明媚成阳光的样子。

那天,你握着我的手,浑身漾着掩饰不住的快乐,激动地说:“小孩儿,走,去买银镯。”

我被你暖暖地牵着,两个活力四射的人儿,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在大街上奔跑。路上,许多人看我们,甚至有的人,在我们跑过去很远后,仍在频频回头。

那个我喜欢了很久的刻着莲花的银镯,就这样,被你用攒了半年的稿费换到。当你轻轻地,将它戴在我的手腕上,我知道,从此,我们再也无法分离。

月朗星稀的夜,我问:“你的理想是什么?”

你答得很快,语气斩钉截铁:“做诗人。做一个真正的诗者。”

“会是一生的理想吗?永远不会改变?”我抬头,望着悬在空中的半轮弦月。

“当然。诗歌与你,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我会在这两条道路上,一生耕耘不倦。”你捧起我的脸,吻如花瓣,轻轻坠落。

我拿下那个笔记本,它已旧了,皮肤泛着隐隐的黄色,上面落满岁月的灰尘。翻开第一页,夹着的纸条上,是你一直欣赏的我的笔迹:亲爱,这是我专门为你,为我们写的博客。我会天天,在那里等你。下面是博客地址。

我知道,这个笔记本,你已很久没有动过。是啊,现在的你,早已不是那个痴迷读书写字的男子。你的生命理想,你的心灵方向,你日日为之努力的,在你的地位有所变动后,不经意间已悄然改变。

我算了算,你被提升为单位的一把手,已将近三年了。这三年,权与钱的欲望,已日渐让你改头换面。一个接一个的会议,一个接一个的应酬,将你的工作时间甚至业余时间全部占满。我看到,你的目光,不那么清澈了;你的肚子,越来越圆了;你的语气,不如以前谦和了;你的气质,也失去原来的诗意了。

你每天,从早忙到晚。手机铃声此起彼伏,汽车的脚步亦极少停歇。你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到家后,只要不超过二十二点,便会有找你办事或是交流感情的人陆续来访。

这个周末,是我们结婚整整十周年的日子。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因为忙碌,近几年你常会忽略。但我仍精心准备了一些你喜欢吃的饭菜,下载了几首我们共同爱听的歌。甚至,我用自认为最美妙的声音,将你为我写的第一首诗——《爱的样子》,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并配上音乐,用电脑做成视频文件。我想,两个人共进午餐时,耳畔萦绕着这首深情浪漫的诗歌,也许,那些被我们丢失的岁月,会重新回到你我身边。

只是,这所有的准备,竟全是徒劳的。我终于明白,这个属于我们的日子,还有我爱的那个你,早已远去经年。

今晨,我们尚未吃完早餐,电视台就来了一大帮人。他们要为市“十大杰出青年”拍纪录片。我悄悄地看着你,在一片赞美声中,你那张棱角不再分明的脸上,铺满了春风得意。许久了,你被众人围绕着,他们个个说你优秀,夸你能干。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你越发地飘飘然。

可是,亲爱的,只有我看得见,你额头的皱纹里,依稀刻着昨日的孤单与艰难。刚刚结婚时,我们一穷二白。别说房子,就是在书店看到一本喜爱的书,都会因它的价格稍高而怯步不前。为了多赚些钱,在工作之余,你扛过麻包,做过建筑小工。我跟着你,在冰雪寒天,骑着三轮车,贩过菜,卖过油。那些馒头加咸菜的日子,虽苦,如今忆起,却是分外地甜。

那时,我们住得简陋,穿着寒酸,但,两个人的内心,却始终升腾着无尽的欢喜与爱恋。白天,我们一起为生存打拼。晚上,我蜷在你温暖的怀里,听你读一首刚刚发表的小诗。生活的贫寒,并没有熄灭你心头理想与爱的火焰。

如今,原来没有的,现在都有了。人生的太阳,正暖洋洋地照在你的身上。你忘记了努力,忘记了理想,也忘记了你曾是墙角那颗默默无闻的小草,没有人惦记,没有人想起,更没有人把你的电话号码,牢如雕刻般,深深铭记在心间。你甚至忘记了,我们的爱,已太久,缺乏营养与水分的滋润与灌溉。

折腾了一上午,电视台的人终于走了。当我在厨房为午餐忙碌时,你伸进头,例行公事地说了句:“老婆,我有应酬,你自己先吃吧。”我回头,望着你的背影问:“不去不行吗?”你转身笑了下,然后春风满面地说:“不行,都是重要领导呢。我吃完饭就回来。”你的身影,在门边一闪就不见了。我待在原地,听到自己的心一下下沉落。

五彩缤纷里,你有了太多的负累,太多的羁绊。你终于,在物欲横流中,离心中的理想越来越远……

以后,我会一直在这个属于我们的博客里,将一曲曲心声,弹奏成永恒的爱。我期待着,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它,并在上面留言:亲爱,我已回来。

美是爱的使者

茶苑颇具古典气息。红木方桌,青花瓷茶杯。弹奏古筝的女子,身着紫色旗袍,以一曲《春江花月夜》,营造出空灵幽远的氛围。

红烛摇曳,音乐四起。我和你相视而坐,醇厚芬芳的普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然,再暖的茶,亦焐不热你潮湿沉重的心情。与以往每个结婚纪念日一样,你整个人依旧心事重重,满怀阴郁。

你悲伤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己的左腿上。你坚定地说,我不能让你跟一个跛腿女人生活一辈子,那样对你不公平!

亲爱的,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你眼中举足轻重的所谓残疾,我其实从来不曾在意。甚至,我几乎没有去认真看过。

然而,我一遍遍地表明态度,你却一遍遍地怀疑。十年来,几乎每个结婚纪念日,我们都不欢而散。你一直想做手术,你总是幻想着,自己可以跟那些正常女人一样,踩着时尚的高跟鞋,以优雅的姿势、美丽的倩影行走在别人的视线里。

只是,你知道的,除了自身努力,世间还有另一种力量,它就是命运。我一直觉得,真正的成熟,就是学会跟命运和解。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完美。生而为人,注定有些遗憾不能弥补,有些理想无从实现,有些愿望无法完成。

但,亲爱的,一直以来,你却刻意夸大了腿疾的作用。你深陷其中,始终无法超拔。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十年来,我们的婚姻非常幸福。因为,爱是心与心的重叠。更多时候,它真的与外在条件无关,与世俗眼里的那些优越无关。

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识的情景吗?你陪朋友参加选秀比赛。结束时,我路过你身边。当时,你一袭白裙,手里拿着一瓶纯净水,倚在门口安静地等着去卸妆的朋友。知道吗?你乌黑的短发,干净的皮肤,清澈的眼神,几乎瞬间将我击中。

我情不自禁地走近你,问:“你也来参赛吗?”你抿嘴一笑,轻轻摇头。我又问:“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我是这次大赛的特约评委,以后再有机会,可以给你消息。”你复摇头,微笑地答:“谢谢!我不想参赛,也从来不用手机。”接着便蹒跚而去。后来我知道,你的腿疾,与生俱来。你说,这样的痛苦,仿佛宿命,年龄越长,就会越痛。你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心,似针扎般,一下一下地疼。就这样,你在我心里,播下甜蜜的战栗。我像一只孤独千年的蝙蝠,从此迷恋上你充满魅惑的黑夜。爱的闪电,似剑一般锋利,它割断红尘种种障碍,使我如脱缰之马,迫不及待向你奔去。爱的闪电,倏然照亮了生命的荒原。这个人世,重新被涂上缤纷的色彩,使我更加眷恋与热爱。然而,对自己的腿疾,你却一直耿耿于怀。你常说,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做手术。

但,权威医院的主任医师告诉我们,手术可以做,却只有30%的希望。如果手术失败,你将再也不能离开轮椅。更可怕的是,如果出现意外,你将无法从手术台上醒来。

亲爱的,后果如此严重,我怎能同意你去冒险呢?虽然我常常发现,你在浴室的镜子前,望着自己的身体一次次哭泣。虽然我知道,只有治好你的腿疾,痛苦才能在你心里彻头彻尾地消失。但,亲爱的,与你的健康与宝贵的生命相比,对我而言,你走路跛一点,姿势不优美一点,实在不值一提。

亲爱的,当你一次次地对我说女为悦己者容时,我真的很伤心。因为,你不知道在我心中,你究竟有多美。

你身材修长,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善良温和美丽的心灵。作为母亲,面对儿子的淘气与叛逆,你一向只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作为老师,面对学生花样百出的各种难题,你从无埋怨,只对他们诲人不倦、谆谆教导。作为妻子,你十年如一日照顾我的起居,关心我的身体。每次应酬,喝至微酣时,总能收到你体贴的短信:胃不好,少喝点。每天起床,我爱吃的小笼包和老豆腐总会安静地等在那里。

亲爱的,不是有句老话吗?女人,因为可爱而美丽。是的,美是爱的使者,此刻,我想对你说,在我心中,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今生今世,我别无他求,只求能与你一起,走遍生命的每一个日子。

如果可以,我宁愿变成柔软的纱布,为你把心灵的伤口包扎;如果可以,我宁愿变成熊熊燃烧的篝火,为你照亮心底的黑暗;如果可以,我宁愿变成一只小船,永远载着你,与你一起风雨兼程。

亲爱的,今夜,天空的月亮,已变成你眼中的泪滴。让我们一起,用爱将它烘干好吗?让我们忘记生命中那些所谓的不完美,在碧海云天里携手起航,与生命的暖春相遇……

我爱你,再见

送你走时,云像棉一样白,天像海一样蓝。我跌坐在草地上,久久地仰望、再仰望……

你乘坐的飞机,一点点变小,一点点飞远,最终,消失在茫茫天际边。我知道,自此,天有多高,你就会离我有多远。

初相遇,一袭白衣裹着你娇小玲珑的曲线。淡淡的月光下,你被若隐若现的光芒笼罩着,美丽得如同天使落入凡间。我呆呆地望着你,忘了赶路,忘了呼吸,忘了周围的黑暗。当你发出一声尖叫,我才发现,你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正瑟瑟发抖地站在那群混混中间。他们肆无忌惮地淫笑着,摇摆着身体向你逼近。你张皇失措、左顾右盼,纯净如水的眸子,写满了惊恐不安。

似积聚了某种力量,我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单枪匹马将他们打得猢狲四散。你双目晶莹,深深地给我鞠躬致谢。又从包里拿出雪白的手帕,轻轻为我擦去嘴角的鲜血。你眼里泊着感激,柔声问,疼吗?我微笑着摇头。那一刻,某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正在心底抽芽,并迅速伸展出动人心弦的枝叶。那些咸咸的血,对我而言,早已变成了软软的甜。

我要送你回家。你竟拼命摇头,整个人变成一朵流泪的花,湿得让人心疼。原来,你是逃出来的。更确切地说,是离家出走。你说,你不想见妈妈,惧怕见妈妈,甚至,你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妈妈。你轻轻靠近我,牵起我的衣角,怯怯地问,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夜雾朦胧,落花曼舞。面对你柔美清澈的双眸,我的心,像刚刚烤好的面包,顷刻变得温热松软。

月亮的影,像羽毛,薄薄映上窗帘。在简陋的出租屋,你裹着我唯一的被子,躺在那张泛着霉味的单人床上,花瓣雨,悄悄落,凝眸处,泪成行。我打了地铺,找出棉衣盖在身上。

月华如水。听着你的故事,我伸手抚脸,有湿湿的东西,冰冷在掌心。

你九岁那年,父亲移情别恋。母亲认为,你越优秀,父亲就会越后悔。于是,你成了母亲完成心愿的工具。她要求你,不准跟男生交往,不准读课外书,每门功课必须优秀,班级排名必须第一……

你理解母亲的苦衷,努力去做她的乖女儿。从小学到高中,你一直是年级的佼佼者。只是,这一切给了你太大的压力。你没有快乐,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业余爱好。你觉得,自己的背上,像搁置了巨石,那般沉重,压得你几近窒息。就在昨晚,你完成作业后,悄悄拿出喜爱的《红楼梦》躺在床上读。正读得酣畅淋漓,母亲却冲进来打了你两耳光,又近乎疯狂地把书撕成碎片……

母亲扭曲的脸,在那一刻,形同魔鬼。你心里的失望无可名状。于是,你选择了逃离。

阳光满窗,温暖扑面。我的小屋,因你的到来,变得帘卷西风,暗香浮动。每一寸空气,都渗透着你自由的呼吸。每个角落,都印满了你灵动的身影。在我面前,你铺开一方绝美的景色。蓝天白云下,爱之梦悄然萌芽,馥郁芬芳,花开潋滟。

白天,你捧一本喜爱的书,凝望云卷云舒,聆听花语呢喃。夜晚,你斜倚月光,面对笔记本,轻轻拨弄文学的琴弦。你穿尘而来,只为与我相约。我多想,与你月圆绵絮语,相守一万年。

然而,你妈妈找到了这里。她是拥有千万资产的企业家。而你,是她唯一的千金。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相隔了万水千山。

你抱住我,一脸的倔强:我不回去,我要跟海哥在一起。母亲逼急了,你竟然以死抗争。无奈,宝马车绝尘而去,我的心,呆呆地跟在后面,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你母亲单独约我见面。她交给我一张牡丹卡,说里面有50万,只要我离开你,这些钱就全归我了。

因为父母早逝,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由于缺钱,我只读完了小学。如今,我在物业当维修工,月薪只有1000元。然而,我还是把卡还给她。因为,对我而言,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的说服下,她终于同意送你出国留学,且是你钟爱的文学专业。

亲爱,原谅我骗你到机场,原谅我将你送到大洋彼岸。刚刚十九岁的你,犹如一朵美丽芬芳的荷,应该有更加完美的盛放。而深爱你的我,又怎能成为你前路的羁绊?亲爱,请相信,纵使岁月如风季节递减,纵使历经重重波折磨难,纵使时光将一切都埋葬,我的心始终一如当初,一如我初见你的那个夜晚。

我爱你,再见。

爱人是上帝的恩赐

恋爱时,包括双方父母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原因是,我与你,无论怎么看,都太不般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静一动。更重要的,我是报社记者,毕业于师范学院中文系。你却来自农村,脸庞被太阳晒得黝黑,且是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普通工人。

别人的不解、不满与不屑,落在我心里,却始终微澜不起。因为,鞋是否合适,只有脚知道。婚姻是否幸福,只有自己最清楚。

犹记得,那次被人狠狠地伤了心。酒吧里,我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你默默陪着我,不劝也不阻。我伏在你身上,肆无忌惮地哭泣。一阵恶心后,又将酸臭的污秽吐了你一身。你却一点不嫌弃,仍然从容地,轻轻拍打我的后背。送我回家后,你扶我缓缓躺下。朦胧中,我感到,你在用温暖的毛巾,轻轻地给我擦脸擦脚。那一刻,身体里,有汩汩的暖流在飞奔。有一种叫爱的情愫,正欢喜地启封。

醒来时,你衣衫整齐地坐在床边,双眼布满了血丝。朝霞自窗泻入,泼了我们一身暖暖的金橙。你关心地问,好些了吗?眼里漾满了疼惜。我冲你绽颜一笑,你也开心地笑了,一脸的憨实。

只这一次,我就知道,你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男人。我知道,与你在一起,我仍然会是那只自由飞翔的鸟儿,仍会拥有完整的自己。我知道,你的怀抱,像大海,宽广而深沉,足以安放我一直流浪的灵魂。

在众人一片唏嘘中,我欢天喜地嫁给了你。对婚姻,我不求锦衣玉食般的荣华富贵,不求金童玉女样的完美搭配。我只要跟你牵着手,彼此心疼着,相互取暖,恩爱一生。

果然,结婚十年来,你对我的爱,一直琐细沉默,隐秘完整。你始终把我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宝贝。我知道,我已深深地,住进了你的心里。

我怕闻烟味。于是,每天,你会按时系上围裙,变着花样,完成一日三餐的复杂流程。

我是夜猫子,常因深夜赶稿,在冬天将手脚熬成冰凉。你总是,早早将热热的暖水袋放进我的被窝里。有时,遇到没有热水,你就将我的手脚,塞到自己温暖的怀里。

一直以来,你极少买衣服给自己,一年四季,你只穿单位发的制服。对于我消费上的大手大脚,却从来不管不问。甚至,我三十岁的生日,一向以节俭闻名的你,竟然花了8000元,为我买了一件旗袍。站在镜前,妖娆的我,盛放如洛阳的牡丹,显得那样雍容华贵。你站在身后,快乐一朵一朵在脸上开着花,甚至,比你自己穿上新衣,都不知要高兴多少倍!

我喜爱一个人旅行。有时,会担心你不高兴。你总是说,去吧,你高兴我就高兴。在外面,别怕花钱,要吃好,玩好,注意安全。

你很腼腆,从来不会说“我爱你”。但,你会常说,老婆,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后面还不忘加上一句,真的。有时朋友聚会,我站在镜前,左挑右选,问你穿哪件衣服好看。你总是温情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然后暖暖地说,其实,你穿哪件都好看。

你是如此纯真清澈的男人。你不喝酒,不打牌,更没有光顾过任何娱乐场所。熟悉的人都说,现在,像你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少了。知道吗?听到这样的话,我总是会沾沾自喜。我想,如果婚姻是场赌局,那么,自己应当是中了头彩的。

你喜爱大自然,钟情于深沉厚重的黄土地。有时,你的嘴里,会蹦出一句很棒的诗。诸如:一些时间,被埋进了土里;而另一些时间,都被我们弄丢了。等等。

家里的阳台,被你装点得四季如春。午后,我常坐在阳光下,在扑面而来的花香中,静静地享受一本好书。

怀孕时,每次都是你帮我剪指甲。孩子的尿布,作为妈妈,我竟然没有洗过一块。下班回来,你总是忙着做各种家务。即使坐在沙发上,你心里想着的,仍然是,家里还有什么活需要去干呢?

在西藏,手机常常没有信号。等到有了信号,你问长问短的信息,会哗啦啦涌出来。看着那些关心的话语,我的眼泪扑漱漱落着,像个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亲爱的,我知道,对我而言,你一直像山一样站在身后。我所有的坚强,都是因为有你做后盾。如果没有你,我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将会成为什么样子?

有人说,活在世上,许多东西可以通过努力得到,唯有爱人是上帝的恩赐。亲爱的,今生可以与你牵手,旭儿感觉幸运而幸福。只是,我的爱人,不知娶了任性、执着、心长在云上的我,你幸福吗?

亲爱的,因为你是警察

此时此刻,你终于坐在了我的身边。

你上半身伏在床沿上,头枕着双臂,头发里夹杂着不知从哪里沾到的碎砖屑。你刚毅的脸上,残留着斑斑血迹和隐隐的泪痕,失去指甲的双手血肉模糊。

半小时过去了,你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你眉头紧锁着,一直沉默不语。三天来,对身体高强度的透支,让你走进病房不到五分钟,就已坐在我的身边睡着了。

这将近八十个小时,建,你知道我是怎样度过的吗?除了漫无边际的恐惧、绝望,以及对你和孩子的担心,我的脑海中再无其他。5月12日14时28分,对于四川人来说简直是场噩梦。蓝光闪过的瞬间,一座座城镇被夷为平地,十多万人被掩埋,无数个家庭于顷刻间支离破碎。生活的安宁不在了,灿烂的阳光不在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再了,就连你这个发誓今生要与我相依为命的人,也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被废墟掩埋的三天里,我的右腿被压得死死的,浑身剧痛,寸步难移。那个时刻,我多么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能跟我说一句:老婆,别怕,有我呢。

是的,你是警察啊!你的双手充满力量,你的双肩温暖宽阔。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呢?黑暗里,我拼命地呼喊你的名字……我一边喊,一边想像着你焦急的面孔,奔跑的身影。我拼命地祈祷,你一定要先去救儿子啊,救完儿子,再赶过来救我!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你一直没有出现。死亡像缓缓飘来的乌云,正一点点将我覆盖。到了第三天,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我突然想到,这几天,要么你已经遇难,如果你安好着,也一定先去救别人了。自二十一岁嫁给你,十三年来,对你来说,家就像是旅店。你一直很忙,连饭都很少在家吃,更别说做家务以及接送孩子上下学了。虽然,你一直说,老婆,在我心中,你和儿子最重要。可是,孩子发烧时,我生病时,家中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时,那些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你忙案子,忙治安,甚至连别人家闹离婚你都管。生气时,我常问你:你到底是谁的丈夫?为什么你管别人比管自己的老婆还要多?你总是憨憨一笑,眼里闪着晶莹说,老婆,让你受苦了,谁让我是警察呢?

果不其然。当我被救援人员从废墟下抬出时,有人告诉我,你平安无事,这几天一直在一线救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是,那人又说,因为中心小学的教学楼大面积坍塌,小建及其他49名同学全部遇难……

你听到了吗?儿子没了,我们的小建,他不在了啊!平时你很少管孩子,以前的事我就不提了。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地震啊!儿子才九岁,在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时,他的目光,不知笼罩着怎样的失望与埋怨!他的心灵,不知遭受着多少风云突变的摧残!

12日中午,你在单位加班没有回家。如往常一样,我在14时叫醒小建,然后用自行车送他去上学。到了校门口,儿子如每日一般,甜甜地对我说了声“妈妈,再见”。他欢喜地跑进校园,胸前的红领巾快乐地左右摇摆着。我站在路旁,静静地目送着他小小的背影渐渐跑远……

只是,我怎么那么笨呢?为什么我没有预感到这是跟儿子最后的告别?建,如果这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如果这只是儿子在课堂睡着后做的一个梦,那么当下课的铃声响起,他依然,会拿出书包里的玩具,仍会扬起那张鲜活灿烂的笑脸。但,你血污的双手证明,我被截去的断肢证明,这不是梦,我们可爱懂事的小建,他真的走了啊!

当你疲倦地走进病房时,我正暗自咬牙切齿地恨着。我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恨自己为何不把儿子带在身边,我也恨你,身为警察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你扑到我身边,摸着我空空的裤管,哽咽着埋下头去……而我,除了任泪水在脸上无尽流淌,对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三天来,这还是你第一次挨凳子。你看上去瘦了许多,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你憔悴不堪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同病房的张老伯说,灾难发生时,你和其他民警在随时可能发生的余震面前,不畏不惧,有条不紊地疏散群众,发疯般地往出救人,而他,就是被你从废墟里救出来的。老伯哽咽着说,当警察不容易啊!临危受命,还不能脱岗,有许多警察,执行任务时路过自家的房子,都没能走进去看一眼……他说,闺女,别怪他,他是人民的好警察啊!

泪,顺着脸颊无尽淌落。你曾说过,作为警察,在亲人与百姓之间,责任的砝码总会情不自禁地偏向后者。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的都不能是自己。你还说,作为警察,站着要挺拔,即使倒下,也要向着百姓需要的方向,向着歹徒逃跑的方向……

建,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你是深爱我和儿子的。其实,在心里你每时每刻都牵挂着我们娘俩。但,你是人民警察啊,所有被掩埋的百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怎能撇下不管呢?

儿子走了,但你救出的十三个孤儿,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建,我最亲爱的,以后我再不会埋怨你舍小家顾大家。我不怕孤单寂寞,不怕艰辛劳累,我只盼着,每天你都能平平安安回家……

婚姻百分百

众多亲戚难得一聚。极少沾酒的你,因开心至极,亦喝得酣畅淋漓。宴毕,其他男人开始打牌。你红着一张关公脸,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听我们一帮女眷聊天。

小姑讲到单位的一对夫妻。丈夫前几天不幸摔成重度昏迷,妻子不仅未去医院侍候左右,却忙着逛商店购置新衣。面对旁人的不解,她轻描淡写道:“就要相对象了,需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脸上竟漾着对未知新生活的幸福憧憬。

众人唏嘘。喉里似堵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咳之不出,咽之不进。有难过的波,自心底倏然升起。这世间,究竟有多少对夫妻,可以经得起人生风雨的侵袭?伤感如潮,瞬间铺天盖地。抬眼,看到婆婆浮肿的脸,便问她的心脏近来如何(她一直有冠心病)。婆婆说这段日子身体还好。接着亦问及我的身体。不知为何,我竟然不懂事地答道:“妈,其实,我们都是命悬一线之人。”婆婆忙着反驳:“别瞎说。我老了,已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生与死是一般大的。你却还年轻,大把的好日子在后面等着呢。”我说:“妈的心脏只要不受刺激,注意保养,便不会有问题。”小姑忙接着我的话说:“二嫂也是呀,只要少熬夜,好好休息,一样会没事。”

我笑而不语。想着五年前做腹部手术时北京专家的话:这样的瘤子,只要复发,一般都是恶性。前路茫茫,生命路途中将要遭遇什么,任何人均无法预知。我们要做的,只是面对命运的起伏铺陈,微笑并坚强地迎上前去。为了不让老人担心,我说:“妈,您放心,我还要给您养老呢,您的儿媳定会长命百岁。”婆婆笑了,脸上盛开了一朵暖暖的菊。也许是喝多了酒,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你的眼睛腾地红了,接着竟落下泪来。你是从不在人前淌泪的,在这样的时刻,不知为何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你猛地抓住我的手,紧紧地。环顾四周。大家都在看着我们。我的脸顿时羞红,遂忙着挣脱。你却攥得更紧,说:“旭儿,别说这样的傻话,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孤独度余生?”我说:“老公,你可以再娶。人生短暂,没有必要太苦自己。”你脸上挂着泪,一字一句地说:“所有在场的人做证,我这一生,只结一次婚,只娶旭儿一个妻。”你这个从不言爱的男人,在结婚十二年后的今天,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如此表白着自己。我张了下嘴,欲说什么,却终究凝噎无语。“旭儿,你对我来说,如同空气般不可或缺。命运有时只是在考验我们。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任何难关都会闯过去。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更要相信爱的力量。”你深情地望着我。你眼中的泪,是我看到的,世间开得最美的花。周围响起阵阵掌声。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晶莹。请相信,世间有一种婚姻,真的能够百分百,真的可以承诺一生。 PfsS42Z3ZzO0C9UJ1aP4jYSRRsQ4twWMNoKY2mRZb7N/coTSXoA7jVx0wwm8O9TQ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