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家的父子关系本就不好,被听到那种说法,再加上之前和岚的见过面,大吵一架是意料中的事情。
之后北堂墨骑着机车怒火冲天的离开别墅,别说晚饭了,没掀桌才走,阿星已经感到超级幸运,饭罢是他送左晓露回了那边的家,走前很善意的劝过少奶奶,要不要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不小心听了吵架的全过程,现在的情况,两个人单独相处不会很为难么?
虽然他也觉得老爷对少爷太不公平,可依照北堂墨的火爆脾气,左晓露放到他面前就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想怎么欺负都行的吧……
即便如此,她还是乖乖回去了。
如她所料,北堂墨不在。
空荡荡的客厅和卧室,还有平时他最喜欢呆的健身房……空无一人,相处了几个月,她早已习惯他的自大和命令式口吻。
也许是那父子二人吵架的场面把她震到,连她都替北堂墨抱不平,饭桌上想在振伯伯面前维护他,却被一句‘什么都不用说’给堵回去。
她想,如果振伯伯能用对她的态度对墨该多好啊……
北堂墨打心里需要家人关心和爱护,她能感觉得到。
像第一次走进这里似的,仔仔细细把每个角落都看了遍,才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好,拿起遥控器,怔怔然出神半响也没把电视打开,反映过来又干脆扔到一边去,摸出了手机,调出那个的号码,盯着看了会儿,犹豫着又关掉了。
活得没心没肺的左晓露难得心神不宁,和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见不到他的时候,胡思乱想,更何况,今天还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
眼看着时钟的秒针一格格的跳动自转,时针指向了12的数字,放在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倒把她结实的吓了一跳,再看号码,是北堂墨!
“你在哪里啊?”接起来,她就先问道。
明明该是质问为什么夜不归家的强硬语气,愣是被她篡改成‘可怜’,那语调让喝了酒介于半醉之间的男人更加心烦,他居然为左晓露喝了那么多!
她该趾高气昂的,到底是在委屈什么?
“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他对她的态度,一贯嚣张。
左晓露好像真的习惯了,都不觉得稀奇,更不会轻易被刺伤了小心脏,反而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他,“我担心你……”不知何时变得那么强大,竟然能够对他直抒心境了。
“担心我做什么?”北堂墨冷硬的笑,他有什么值得她担心的?可她那副皱着眉头不安的表情立刻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让她吃瘪,他经常对她做的事。
电话里听出了熏天的酒气,听出他的不快,还有别的,左晓露说不来。
大概北堂墨现在很矛盾,他的父亲疼爱她胜过他,似乎在她来到之后,把他唯一的亲情都夺走了。
亲情,连北堂墨自己都否认他需要。
相互沉默,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呢……酒精作用下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炸弹埋得深深的,以为不会引爆,站在酒吧外吹着阵阵凉风,记忆里最近的片段是晚饭前那个老家伙对他的评价。
“左晓露——”他清晰的叫她的名字,下文还未脱口,忽然捧着手机的天然呆听到了庄生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跟谁打电话呢?你媳妇儿?”
接着不知道是庄生抢了电话,还是北堂墨把电话塞给了他,按照左晓露的理解,庄生哪里打得过那个强悍的男人……
反正隔了几秒,再有人开声,已经换了个人。
拿着电话,庄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支吾半响才斟酌着道,“吵架啦?”
是个人都看出来了,墨少爷今天晚上就是来买醉的!
“没有……”左晓露心里难受,北堂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庄生不敢抢他的电话,抢了会挨打的。
电话那端温柔的男人‘呵呵’的轻笑,似有安慰人心的作用,“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了,不过一个男人会为哪个特定的女人喝酒,那就是动了真情,他对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应声都不待停顿,北堂墨这个人……不需要怀疑。
“你知道?”天然呆反映有这样快?庄生瞪了瞪眼,“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有点复杂……”不是左晓露没办法说出来,大概是在维护北堂墨。
她想,他应该不愿意让仅有的那几个朋友知道这些事。
话语里刻意的隐瞒被听了出来,那方顿了一瞬,又道:“晓露啊……那家伙其实脾气就那样,你……让着他点儿,我知道,我说的这话可能有点过分。”
左晓露才刚满十八岁,要她让比自己大五岁的男人,像话么?
却意外得到她的赞同,‘嗯’了声,笑着道,“其实北堂墨……很善良。”
善良?
庄生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形容北堂家心狠手辣的少主。
可是,那种善良会把想靠近他的人弄伤。
他不确定,只是有点担心左晓露,可惜感情这种事旁观者永远也只能看,具体起不了多大作用。
末了唯有安慰她,“早点睡,墨少爷喝醉了我负责把他给你送回来,半根头发不少,天大的事,早晚雨过天晴。”
挂了线,他对她说的话是那么心虚,回头往酒吧那边看了眼,北堂墨怎么能用对付所有人的那一套去和左晓露相处?
倘若那是一生认定的人,意义已经不同,那是独一无二,当然要用独一无二的方法。
……
即便知道北堂墨身边有靠得住的朋友,左晓露还是呆在客厅漫长等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酒气熏天的男人在天亮前终于回来,没开灯的客厅,一眼先望见沙发上蜷缩起的一小团。
那是……什么?
他真的喝多了,连这里入住女主人许久的事情都望得一干二净。
又在突然之间,想起左晓露这号人物来,是他亲自飞到日本,从几个恶霸手里把人抢到身边,让她成为自己最开始极其不情愿的大麻烦,甩之不去,而后,竟变成他要娶的女人。
歪歪扭扭的走到沙发前去,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盯着已经睡熟的人猛瞧。
这个笨蛋,不是早就让她不要睡沙发了吗?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他们确定了关系之后,只有每次他欺负她的时,才会象征性的赶她到这儿来,也就在当天晚上,半夜他翻滚难以入眠,每每总以惩罚之名,溜到这里先用身体狠狠‘教育’她,再扛回卧室抱着一起睡。
但是,都不曾越过最后一道防线。
不记得是哪天了,他们一起看无聊北堂墨想砸电视的偶像剧,电视里那小白脸男主角信誓旦旦的说:若是我真正爱的女人,我必以心呵护,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之后再与她结合。
当时左晓露看得眼睛都直了,闪烁的瞳眸里满是向往。
真是个笨蛋!
北堂墨看着她外溢的表情,心想,这家伙太好看穿,更是好骗!现在哪有男人能做到那种程度的?
然而嘲讽戏谑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每次,每次……在夜里难耐的时候,他看着身旁熟睡的她,几欲想把她吃掉了事,几欲又强忍下来,最后居然用手解决问题。
他北堂墨何时缺过女人?何时窝囊到这份上?
不知不觉中想成全她的小心愿,看到她傻笑,他就莫名感到满足。
可是,这天晚上和父亲的对话太让他失望了。
他以为‘家庭’、‘亲情’这种东西,他根本不在乎,直到今天见了岚,她那一句猜测的说法,还有之后父亲亲口对左晓露说的话,证实了他的价值。
‘你父亲根本不爱你母亲,甚至一只觉得她擅自把你生下来是个错误,或许你的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能维系北堂家的香火,光是这一点,你做得很出色,遗憾的事,即便是这样,北堂振也没有在你母亲临死前让你见她一面。’
岚是这么说的,用最直白的语气,直击他的心。
所以,北堂墨对于北堂振来说,只是个根本不重要的延续,甚至笨蛋左晓露超过他许多!
所以,他不得不接受她,时刻关注她,无意识的保护她,想要独占她,从一开始都是老头子一手的安排!
没有北堂振,他的父亲的插手,他根本不会发生今天买醉的荒唐事。
身体里的燥热和压抑,随着目光里那团小东西的深陷轻易失控……
他是实实在在的喜欢上她了。
喉结上下滑动,他无意识的喊她,“左晓露……”一字一顿,深刻得犹如刻在骨头上的魔咒。
左晓露似乎听见了,可她又真的特别累,睁不开眼睛去确认,梦里和现实之间的不真实。
下一秒,她感觉到身体被什么压住,重重的,并且还在不断的动作,那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步调,刚开口想要发出迷糊的声音,嘴就被死死封住,浓厚的酒气立刻将她唤醒,睁开眼睛,北堂墨的脸容放大了般就在眼前,咫尺距离。
他就压在她身上,那几乎是他全身所有的重量,然后狂吻她,两只手掌不停的在她软软的身上作乱,那是毫无克制的力道,把她弄疼了,让她感觉到害怕……
北堂墨,像冰刀一般锐利的男人,轻易把你刺伤,如同现在。
他吻她,像火热的烙铁,烫伤她的肌肤,她刚将双手抬起就被他敏锐的嗅出下一步举动,抓过她双手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撕扯她的衣服,然后急不可耐,汹涌的占有——
痛!!
撕心裂肺!
左晓露全身蜷缩,剧烈的颤抖,连呼吸都伴着不可抑止的抽搐,差点昏死过去。
类似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牵动她本就软弱的神经末梢,不同的是那天晚上,他停下来了,而这夜……
北堂墨未动,她亦不敢动,甚至连抵达咽喉的嘶叫声都强忍住了。
暗色的光线里,她看见他被放大的脸,同样闪烁得有些激烈的瞳孔里,忽明忽暗的光泽中泛出被他隐藏了许久的受伤。
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缄默中,左晓露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颤巍巍的开口,在他耳边轻声,“别怕,别、难过,我会陪着你的……”
她好痛,不知是身还是心。
她边说着话,边将手从他禁锢的掌心里温和的抽出,轻缓的扶上他的背脊,重复着她自认为或许能让他好受些的话语。
不想,这举动反而惹恼了他。
他在片刻犹豫停顿后,猛然攻城略地,狠狠的,恨恨的,咬牙切齿的咒骂,“为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你以为你是谁?”
为什么偏偏是她伴他?
他,很需要她的陪伴?
没有声嘶力竭的反抗,却莫名的察觉被烈酒熏染掩盖无效的伤。
如果这是他的发泄,她愿意去承受。
左晓露,一如既往的是个爱哭鬼……
好像,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最后的时候,北堂墨终于释放,从头到尾无间断的疯狂,累极的将她沉沉压住,带着完全的醉意,低声喃喃,“为什么你是左晓露……左晓露……你真让我心烦啊……”
笨蛋左晓露已经没力气哭了。
……
隔天北堂墨下午三点才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平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被,旁边的茶几上还点着柠檬味的精油,很益神。
客厅的窗帘是拉着的,不难看出外面是个艳阳天,那种厚度,都快被穿透点着了似的。
左晓露呢?
他最先想到她,想到昨天离开别墅喝了酒,凌晨回到这儿……接着整个人突然之间弹了起来!
昨天晚上,又欺负她了?
“左晓露?”宿醉的男人裸着上半身,按着额角,坐在沙发上没品的大声嚷嚷,这该死的公寓大得竟然有回声!
回音丝毫没有。
他很小家子气的爬起来先去卧室把衣橱打开看,还好……她的东西都在的。
松口气之余,都想起来了,他对她做的那些事……
刚才用来按额角的手拍响了脑门——
“我到底在做什么?”
才晓得错了,不知道会不会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