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方剂学的历史渊远流长,古代很早已开始使用单味药物治疗疾病,经过长期的医疗实践,慢慢又将几种药物配合起来,经过煎煮制成汤液,即是最早的方剂。战国时期的《黄帝内经》虽仅载方13首,但对治疗原则、方药组成、配伍规律及服药宜忌等方面都有论述,奠定了方剂学的理论基础。方药治疗的效果可能由于一味药物的增损,或药物剂量的变化,其结果会有很大的区别。鉴于此,本部分近30首方剂是作者通过多年的临床体会,结合先师熊魁梧教授的经验,进行归纳、整理的,采取以方论药、用药论方、辨病论治、辨证论治、以药论治、就病论方,来解读方中中药。根据方剂学的特点,先按方源、组成、功效、主治、方解、用法、使用注意、加减法8个方面进行解读,再列“药物解说”一节,逐一阐述方中药物在临床上的应用特点,对每一味药物按照功效、认知2个栏目编写。单味药的功效中不涉及配伍。每一首方剂末再列“小结”一节,综合阐述。
一二三四五六汤
【方源】
本方为作者多年来通过临床总结的一首经验方,原方载于《中药谚语集成》和《食饮秘典为您解困惑》。
【组成】
葶苈子15g,陈皮10g,法半夏12g,茯苓15g,莱菔子15g,白芥子10g,苏子10g,炙麻黄10g,杏仁12g,党参15g,白术12g,炙甘草10g。
【功效】
健脾化痰,止咳平喘。
【主治】
各种咳喘病证,包括寒热虚实证。
【方解】
本方由一味葶苈子、二陈汤、三子养亲汤、三拗汤、四君子汤、五味异功散、六君子汤组成,故名一二三四五六汤。
张仲景治喘有小青龙汤、苓甘五味姜辛汤、麻杏石甘汤等方,这些方子如果稍有辨证错误,就会带来不良效果。所以中医有“内不治喘、外不治癣”的说法,意思就是说喘证很难治疗。对此,作者通过多年的临床,结合个人的用药经验及用药习惯,将上述药物配伍同用,命名为一二三四五六汤。此方可以用于多种咳喘病证,包括寒热虚实、有痰或无痰所致的咳喘。
咳喘病证多由痰作祟,方中葶苈子具有良好的泻肺平喘作用,用治咳喘痰多,乃治疗咳喘要药。陈皮、半夏燥湿化痰,为治疗痰湿之咳嗽痰多要药;伍以茯苓,即含二陈汤方义,主治痰色白易咯、恶心呕吐、胸膈痞闷、肢体困重或头眩心悸。莱菔子、白芥子、紫苏子(三子养亲汤)降气快膈、化痰消食,用于痰壅气滞证,症见咳嗽喘逆、痰多胸痞。麻黄、杏仁(三拗汤方义)宣畅肺气,止咳平喘。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四君子汤)健脾补气,以杜生痰之源。诸药合用,共奏止咳平喘、降气化痰之功。
【用法】
水煎服,或以此比例做成膏剂内服。
【使用注意】
一般无严格的禁忌证,咳喘病证可以选用。
【加减法】
若咳喘日久可以加白果12g。若肾不纳气致咳喘可加补肾之品。若体虚加大枣15g,取葶苈大枣泻肺汤之义,防葶苈子伤正气。
【药物解说】
葶苈子
1.作用
(1)泻肺平喘:用于痰涎壅滞、肺气不降之咳嗽痰多、喘息不得平卧及胸痛等症。
(2)利尿消肿:用于水肿,悬饮,胸腹积水,小便不利。
2.认知
(1)关于泻肺:张仲景《金匮要略·痰饮咳喘病脉证并治第十二》有葶苈大枣泻肺汤治疗“支饮不得息,葶苈大枣泻肺汤主之”。可见,葶苈子是治疗饮邪阻于胸膈,痰涎壅塞,肺气不利,胸闷喘咳,呼吸困难的要药。临床应用中,将其与大枣配伍同用,既能达到泻肺作用,又能防止葶苈子损伤正气。从现在使用情况来看,此药对咳喘痰多、痰涎壅盛者效果很好。
个人体会,临床用葶苈子也并不一定要配伍大枣,只有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配伍大枣,以防止损伤正气。
(2)关于所治病变部位:张仲景用葶苈子主要在于泻肺,故配伍大枣后名葶苈大枣泻肺汤。徐灵胎《神农本草经百种录》云:“葶苈滑润而香,专泻肺气,肺如水源,故能泻肺即能泻水。凡积聚寒热从水气来者,此药主之。大黄之泻从中焦始,葶苈之泻从上焦始,故《伤寒论》中承气汤用大黄,而陷胸汤用葶苈也。”徐灵胎认为葶苈子泻肺,但从临床来看,还可以泻腹部水肿,如《金匮要略》中用治“腹满,口干舌燥,此肠间有水气,己椒苈黄丸主之”。即选用了葶苈子。所以,葶苈子主治的病变部位在肺、肠。
(3)关于强心:心脏衰竭可见心慌气短、动则加剧,自汗,困倦乏力等,据研究发现,葶苈子有强心的作用,能使心肌收缩加强,心率减慢;还可增加心脏输出量,降低静脉压。因此,风心病、肺心病并发心力衰竭者均可用之。中医学认为,产生水饮的病证,治以葶苈大枣泻肺汤为主,随症加味,能使临床症状和心脏衰竭较快地缓解或消失,稳定病情。
(4)关于“性急不减硝黄”:黄宫绣《本草求真·卷四》曰:“葶苈辛苦、大寒,性急不减硝黄,大泻肺中水气急,下行膀胱,故凡积聚癥结,伏留热气,水肿痰壅,嗽喘、经闭、便塞至极等症,诸症皆就水气停肺而言,无不当用此调。”葶苈子的攻逐作用很强,其药性特点不亚于芒硝、大黄。《医学发明·卷二》认为:“泄可去闭,葶苈、大黄之属是也。此二味皆大苦寒,气味俱厚,葶苈子不减大黄,又性过于诸药。”所以,自李杲之后,已经很少用葶苈子治疗痰饮咳喘,再加黄宫绣之说,就更加少用了。其实,葶苈子的攻逐作用虽然较强,但祛除痰饮的作用极佳,尤其是对于老年性咳喘效果更好。
个人体会,凡治疗咳喘,葶苈子应作为首选;胸腹积水,如胸腔积液、渗出性胸膜炎、肝硬化腹水,亦当为要药。所以,本方葶苈子为必用之品。
(5)关于药材:葶苈子有苦葶苈、甜葶苈之分,均能泻肺平喘、利水消肿。用于肺气壅滞之痰饮喘满,不得平卧;胸腹积水以及二便不利等,但极易伤正,主要用于实证。苦葶苈降泄力强,泻肺行水而力猛,泻肺但伤胃,临证多以大枣辅之,如葶苈大枣泻肺汤。甜葶苈降泄力缓,泻肺消肿之力较苦葶苈稍逊。《汤液本草》谓:“葶苈,苦、甜二味,主治同,仲景用苦,余方或有甜者,或有不言甜、苦者,大抵苦则下泄,甜则稍缓,量病虚实用之,不可不审,本草虽云治同,甜、苦二味,安得不异。”比较概括地说明了二者的区别。
陈皮
1.作用
(1)理气健脾:用于脾胃气滞所致的脘腹胀满,恶心呕吐,不思饮食等症。
(2)燥湿化痰:用于湿痰、寒痰咳嗽,为治湿痰之要药。
(3)降逆止呕:用于气机阻滞之恶心、呕吐、呃逆,无论寒热,均可配伍应用。
2.认知
(1)关于药名:橘果的果皮,晒干,即为橘皮。陈久者其辛辣气味稍减,药用效果好,所以又叫陈皮,尤以广东新会、化州者为优,又称新会皮、广陈皮。从功效来看,新鲜者,其味辛辣,比较燥烈,容易上火;经过放置后,气味缓和,行而不峻,温而不燥,故名陈皮。《本草纲目》认为:“橘皮宽膈降气,消痰饮,极有殊功。他药贵新,唯此贵陈。”
(2)关于配伍:李时珍认为陈皮“治百病,总是取其理气燥湿之功。同补药则补,同泻药则泻,同升药则升,同降药在降,脾乃元气之母,肺乃摄气之籥,故橘皮为二经气分之药,但随所配而补泻升降也”。陈皮主要作用部位在脾胃。也有人认为陈皮同消痰药则能祛痰,伍消食药则能化食,各从其类以为用。若治痰湿不化,胸膈满闷,咳喘痰多,痰白黏稠,可配半夏、茯苓以燥湿化痰;若痰热咳喘,则与蛇胆、黄芩等以清化痰热;若脘腹胀满,食欲不振,恶心便溏,可配用白术、砂仁以健脾理气;若湿困脾胃,口淡纳呆,可配用苍术、厚朴以行气燥湿。从临床应用来看,补药、收涩药多配伍陈皮以防壅气,有“补而不滞”的特点。
(3)关于适应证:陈皮长于行气,主治脾胃气滞病证,但《金匮要略》中用陈皮治疗胸痹,如橘枳姜汤中重用橘皮,辅以枳实、生姜,主治“胸痹,胸中气塞,短气”。显然,陈皮除了可治疗脾胃病变之外,也适用于心胸部位病变的治疗。论及陈皮的归经,一般多认为归脾、肺经,而按照张仲景治疗胸痹的用法,陈皮亦归心经。
(4)关于通便:《神农本草经》(以下简称《本经》)云陈皮“利水谷”。李时珍说陈皮是“疗呕哕反胃嘈杂,时吐清水,痰痞痎疟,大肠闭塞,妇人乳痈。入食料,解鱼腥毒”。这里就讲了治疗“大肠闭塞”,《本草纲目》引载方勺《泊宅编》一医案“外舅莫强中令丰城时得疾,凡食已辄胸满不下,百方不效。偶家人合橘红汤,因取尝之,似相宜,连日饮之。一日忽觉胸中有物坠下,大惊目瞪,自汗如雨。须臾腹痛,下数块如铁弹子,臭不可闻。自此胸次廓然,其疾顿愈,盖脾之冷积也。其方用橘皮去穰一斤,甘草、盐花各四两,水五碗,慢火煮干,焙研为末,白汤点服。名二贤散,治一切痰气特验。世医徒知半夏、南星之属,何足以语此哉?珍按:二贤散,丹溪变之为润下丸,用治痰气有效。唯气实人服之相宜,气不足者不宜用之也”。由此可见,陈皮有泻下作用。张洁古认为陈皮“同杏仁治大肠气闭,同桃仁治大肠血闭,皆取其通滞也”。又由于肺与大肠相表里,腑气通,大便畅,则咳喘平,故陈皮治疗咳喘兼有便秘者效果好。
(5)关于治疟:古方有用陈皮治疗疟疾的记载。中医学认为疟疾的产生与痰有关,所谓“无痰不成疟”,而陈皮善于燥湿化痰,故可用于疟疾。从临床应用来看,主要用于痰疟、瘴疟,而瘴疟又本于痰。此处所谓“疟”,主要是指发热特点类似于疟疾的病证,临床使用时并不一定要检查出疟原虫。
(6)关于解酒:陈皮具有解酒作用,这在古代本草书中多有记载,临床可作为醉酒治疗的辅助用药。一般酒醉之后可以陈皮入煎剂,或临时用其泡水饮用。
(7)关于“橘井飘香”:据《太平广记·卷十三》载:苏耽,桂阳人也,汉文帝时得道,人称苏仙公。早丧所怙,乡里以仁孝著闻,宅在郡城东北,距县治百余里。公与母共食,母曰:“无鲊。”公即辍筯,起身取钱而去。须臾以鲊至。母曰:“何所得来?”公曰“县市。”母曰:“去县道往返百余里,顷刻而至,汝欺我也!”公曰:“买鲊时,见舅氏,约明日至。”次日,舅果至。一日,云间仪卫降宅。公语母曰:“某受命仙箓,当违色养。”母曰:“我何存活?”公以两盘留。母需饮食,扣小盘,需钱帛扣大盘,所需皆立至。又语母曰:“明年天下疾疫,庭中井水橘树能疗。患疫者,与井水一升,橘叶一枚,饮之立愈。”后果然,求水叶者,远至千里,应手而愈。这段带有神话色彩的故事一直流传于世,从此医学史上就留下了“橘井”这个典故,并与“杏林”相媲美。“橘井飘香”、“杏林春暖”、“悬壶济世”成为医林的千古佳话,明代王世贞据此传说,还赋诗“橘井汲后绿,杏林种时红,此橘复何忧,年年饮春风”。将橘井、杏林予以赞颂。
半夏
1.作用
(1)燥湿化痰:用于脾不化湿、湿痰阻肺之咳嗽气逆,痰多色白者;或寒痰咳嗽,痰白清稀者,尤为治疗湿痰的要药。
(2)降逆止呕:用于痰饮或胃寒所致的呕吐,亦治胃虚、胃热、妊娠呕吐,为止呕要药。
(3)消痞散结:用于痰热互结,胸脘痞闷之结胸;痰浊阻滞,胸阳不振之胸痹心痛。
(4)消肿止痛:用于痈疽瘰疬等,常以生半夏研末,鸡子白调敷患处。
2.认知
(1)关于化痰与燥湿:半夏来源于天南星科植物半夏的干燥块茎,因五月半夏生,即夏天之一半,故名半夏。半夏为最常用化痰药,可以治疗多种痰证,但以治疗湿痰为主,而对于寒痰、热痰、燥痰、风痰以及其他广义之痰也常用,故为治痰要药。在临床应用中,半夏常与苦降之药配伍,具有辛开苦降的作用,如半夏泻心汤。临床应用此方,只要见到黄白相兼的舌苔就可以选用。
半夏多用生姜、白矾等炮制后使用,如姜半夏、法半夏等。现各版《中药学》教材中均记载半夏能燥湿化痰。半夏治痰,自古认可。验之临床,确实是一味治痰良药,然其治痰之机理却有燥、化的争议。
二陈汤是以半夏为君而治疗湿痰的主方,源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其方义主旨为燥湿化痰,其中半夏的炮制方法为“汤洗七次”,即用刚烧开的热水烫洗7次,以达到减低半夏毒性的作用。而今之半夏多为矾制品,其燥涩之性多来源于白矾,而非半夏本身。矾制半夏在增加燥涩之性的同时,也降低了其本身的辛味。水行则土自燥,而痰之本,水也。茯苓可以利水,故二陈汤中半夏与茯苓相须为用,利水消痰,以治痰之本。
《本经》载半夏并无燥湿之说,因为当时半夏的炮制并不用白矾。《韩氏医通》记载半夏用白矾炮制,强调痰分之病以半夏为主。脾主湿,恶湿。湿生痰,而寒又生湿,故半夏之辛,燥湿也。然必造而为曲,以生姜自然汁、生白矾汤等分,共和造曲,楮叶包裹,风干,入药。风痰,以猪牙皂角煮汁去渣,炼膏如饧,入姜汁。火痰黑色,老痰如胶,以竹沥或荆沥入姜汁。湿痰白色,寒痰清,以老姜煎浓汤,加白矾三分之一(如半夏150g,矾50g),俱造曲如前法。可见,经过白矾制后的半夏具有燥湿作用。
半夏具有燥湿作用。而从药性理论来说,苦能燥湿,然半夏并不具备苦味,何以又云其燥湿呢?在药性理论当中,除了苦能燥湿以外,其实某些辛味药也具备燥湿之功,除半夏外,其他如白芷、草果也是。半夏燥湿作用还很强,是治疗湿邪的主药。所以关于半夏燥湿的机理就有二说:①以白矾炮制而燥湿;②具有辛味而能燥湿。半夏燥湿可用来治疗多个部位的湿证,但以湿阻中焦病证为宜。现有人认为半夏化痰但不燥湿,可能是涉及炮制、性味等方面的不同认识。
(2)关于治疗失眠:《灵枢·邪客》半夏秫米汤原名半夏汤,“其汤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取其清五升煮之,扬之万遍,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苇薪火,沸,置秫米一升,治半夏五合,徐饮,令竭为一升半,去其滓,饮汁一小杯,日三稍益,以知为度”。
从半夏配伍秫米治疗失眠的记载来看,主要适用于湿浊阻滞脾胃而致的失眠,以半夏祛痰,秫米和胃,痰消湿除,从而达到治疗失眠的作用。现亦有将半夏与茯苓、或百部、或夏枯草等配伍治疗失眠的。
(3)关于止呕:半夏治疗寒热虚实病证所致呕吐,故称半夏为止呕要药。张锡纯记载:一英国军医屡吐,绝食者久矣。一日本医生和美国医生协力治疗之,竟呕吐卒不止,已认为患者为不起之人,遂求张锡纯“一决其死生”,张用小半夏加茯苓汤,“一二服奇效忽显,数日竟回复有之康健”(《医学衷中参西录·药物》)。
有人认为生半夏止呕作用更好,疗效优于法半夏,张仲景书中所用半夏只注一“洗”字,即洗去泥沙,故仲景所用半夏,皆系生半夏。有人认为生半夏久煮,生者变熟,则无毒性,而传统的半夏加工方法,先用清水浸泡十数日,先后加白矾、石灰、甘草再泡,费时费功,且久经浸泡,其镇吐之有效成分大量散失,药效大减,用于轻病,尚可有效,用于重病,则难以建功。有人介绍用生半夏入汤剂可以单味先煎30分钟,至口尝无辣麻感后再下余药。若与生姜同捣,然后入煎效更好。但生半夏的毒性较大,其毒性成分会麻痹呼吸肌,引起窒息而死亡。作者曾亲眼见我校一老中医用生半夏6g,煎汤内服治疗一癫痫病人,导致该患者险致死亡。所以,生半夏的应用要慎重。
(4)关于生姜解半夏的毒性:历代的本草书均认为生姜能缓解半夏的毒性。若误食生半夏引起中毒者,症状表现主要为口腔及咽喉部黏膜的烧灼感和麻辣感,胃部不适、恶心,胸前压迫感。急用生姜汁或用生姜煎水内服,可缓解。张仲景使用半夏亦多同时配伍生姜、干姜或姜汁。
《本草纲目·卷四十八》中记载:“崔魏公暴亡。太医梁新诊之,曰:中食毒也。仆曰:好食竹鸡。新曰:竹鸡多食半夏苗,盖其毒也。命捣姜汁折齿灌之,遂苏。则吴廷绍、杨吉老之治鹧毒,盖祖乎此。”这是讲用生姜来解半夏之毒的。《本草纲目·卷四十八》还记载一例用生姜解半夏之毒的病例,“杨立之通判广州,归楚州。因多食鹧鸪,遂病咽喉间生痈,溃而脓血不止,寝食俱废,医者束手。适杨吉老赴郡,邀诊之,曰:但先啖生姜一斤,乃可投药。初食觉甘香,至半斤觉稍宽,尽一斤始觉辛辣,粥食入口,了无滞碍。此鸟好啖半夏,久而毒发耳,故以姜制之也”。这是讲鹧鸪喜食半夏,而杨立之又喜食鹧鸪,以致其间接中毒,导致咽喉间生痈,生姜长于解半夏之毒,故而达到治疗效果。这种间接用药的治疗方法是很有特点的。
但现在有学者以某些动物试验否认生姜解半夏之毒的作用,这与古今医家临床应用所见有所差异,且这样的解释有悖于中药七情配伍的原则,所以不能仅凭简单的、偶尔的动物试验就简单否认生姜可以缓解半夏之毒的作用,有待于我们更加深入地探索。
(5)关于毒性:半夏可引起机体中毒,导致组织、器官功能受损:①对咽喉黏膜及舌的毒性作用:梁·陶弘景在《本草经集注》中指出:“凡用,以汤洗十许过,令滑尽,不尔,有毒戟人咽喉。方中有半夏必须用生姜者,以制其毒故也。”半夏有毒,多服者必有喉痛。②对肺、脾、胃、胆、心的毒性作用:《雷公炮制药性解·卷二》云:“半夏味辛入肺,性燥入脾胃,中其毒者,口噤发吐。”半夏辛温有毒、滑涎,为本经下品,耗血伤津,又容易生肺燥,故《名医别录》云:“生令人吐,熟令人下。”③对肝的毒性作用:《雷公炮炙论·下卷》云:“若洗涎不尽,令人气逆,肝气怒满。”④对肾的毒性作用:《本草新编·卷三》:“半夏燥气之药,再耗肾中之气,气一耗,则火动水燥,不生精而生痰。”古代本草认为其大泻元气,且有毒,不可轻用。可见,以上论述均强调半夏的毒性,所以,临床使用半夏,尤其是生半夏,一定要慎重。
(6)关于炮制:半夏炮制可缓解毒性,消除副反应,以达安全用药和扩大应用范围的目的。古代对半夏的炮制方法甚多,有熬制、姜制、煮制、泔制等。《雷公炮炙论》记载了具体的方法:“修事,半夏四两,用白芥子末二两,酽醋六两,搅浊,将半夏投于中,洗三遍用之。”选用白芥子和醋可能是因为白芥子利气豁痰,醋消肿毒,以防药毒攻喉。半夏的现代炮制方法主要有姜半夏、法半夏、清半夏,除都用水洗之外,应用的辅料有生姜、白矾、甘草、石灰等。半夏炮制去毒的关键不在于水漂,而在于适宜的辅料或加热处理,石灰、甘草、明矾与半夏可产生拮抗作用而解毒。
汉语成语中有“如法炮制”,讲的就是对于半夏必须按照一定的方法炮制才能作为内服药使用,此即法半夏。①法半夏:根据《中国药典》记载,法半夏是取净半夏,大小分开,用水浸泡至内无干心,取出;另取甘草适量,加水煎煮两次,合并煎液,倒入用适量水制成的石灰液中,搅匀,加入上述已浸透的半夏,浸泡,每日搅拌1~2次,并保持浸液pH值12以上,至剖面黄色均匀,口尝微有麻舌感时,取出,洗净,阴干或烘干,即得。每100kg净半夏,用甘草15kg、生石灰10kg。法半夏燥性较缓和,以燥湿化痰为主要功效,用于湿浊困阻、痰饮内停之证。②姜半夏:用清水洗净生半夏,浸泡,每日换水两次,浸泡7天后,在起白沫时入白矾水中,继续浸泡3天,撤矾水,换清水泡7天,每日轻轻搅拌、换水两次,再加入姜矾水,泡7天后,用清水冲净,切开口尝无麻辣感,取出置锅内,加入矾与姜同煮,先武火后文火煮,至内外无白心为度,此时加入少量凉水即出锅,阴凉至七成干时,再闷3天,阴干或整个晒干。半夏100kg,用白矾12.5kg,夏季用白矾14.5kg,鲜姜10kg。姜半夏毒性较小,性偏温燥,以燥湿化痰,降逆止呕。③清半夏:取净选生半夏,洗净,用水浸泡2周,每日轻轻搅拌换清水两次。浸泡7天,至起白沫时,放入白矾水中,再泡7天,切开口尝微有麻辣感为度,用清水洗净,取出置锅内,再加白矾,先武火煮,再文火煮,至内无白心为度,加入少量凉水,即可出锅,阴干。每100kg半夏用白矾12kg。清半夏燥性降低,化痰作用较好。④半夏曲:半夏曲的制法见于《韩氏医通》。《本草纲目·十七》云:“研末,以姜汁、白矾汤和作饼,楮叶包置篮中,待生黄衣,日干用,谓之半夏曲。”现在是取生半夏、法半夏各半,研成粉末。每500g用生姜400g,洗净捣碎绞汁,同面粉200g,和温开水调成稀糊,倒入半夏粉内揉搓成团,发酵后,以木制模型压成小块,晾干。或取漂过的半夏,研粉。每500g用面粉200g、生姜100g洗净打汁拌入面粉内,加些温开水调成糊浆,再与半夏粉充分拌和,压扁约三厘米厚,切为小块,晒至半干,放入锅内烘至黄色为度。均宜置干燥处,防霉。半夏曲偏于化痰止咳,可消食积、治泄泻。⑤竹沥半夏:为清半夏用鲜竹沥淋洒拌匀,待竹沥被吸尽,晒干入药者。偏于清热化痰止咳。另外,清盐半夏、苏半夏,现临床少用。⑥仙半夏:出自《本草纲目拾遗·卷五》,云:“诸医皆用之,药肆亦多制备。相传制法系仙人所传,故名仙半夏。能化痰如神……用白矾八两,皮硝一斤,滚水七八碗,将矾硝共入盆内搅,晾温,将半夏入内浸7日,日晒夜露足。取出清水洗三四次,泡3日,每日换水3次,取出控干。入后药,甘草、南薄荷各四两,丁香五钱,白豆蔻三钱,沉香一钱,枳实、木香、川芎、肉桂各三钱,陈皮、枳壳、五味子、青皮、砂仁各五钱。上共十四味,切片,滚水十五碗,晾温,将半夏同药入盆内,泡二七日足,日晒夜露。搅之,将药取出,与半夏同白布包住,放于热炕,用器皿扣住,三炷香时,药与半夏分胎,半夏干收用。有痰火者服之,一日大便出似鱼胶,一宿尽除痰根,永不生也。”其毒性较低,偏于理气化痰。
(7)关于反乌头:十八反中有半夏反乌头的记载,作者认为这主要是指将其作为内服药应用,而如果将其作为外用药外敷,煎水外洗,并未见不良反应。通过多年的临床实践,作者创制一首外用方治疗骨质增生,效果良好,命名为六生液(见本书六生液)。
个人体会,半夏、乌头可外用于一方,并且止痛效果好。乌头与半夏同用虽属配伍禁忌,但通过长期的临床观察,将其同时外用,而不内服,并未见不良反应。古方中也有将其同用的先例,此方除了治疗膝关节炎外,还可治疗肩周炎、腰椎肥大、跟腱炎等,其止痛效果迅速。所以,半夏、乌头可以外用于一方。
(8)关于动胎、滑胎:半夏动胎之说,大约始于金代,但张仲景《金匮要略》治妊娠呕吐不止,即用干姜人参半夏丸。后世方书《千金要方》、《外台秘要》,妇科专书如《妇人良方大全》、《女科准绳》治妊娠呕吐亦用半夏,可见其动胎、滑胎之说有争议。
(9)关于外用:生半夏外用,可以治疗疮痈疖肿,若用于鸡眼,将其研末,以鸡蛋清调后外敷效果明显。《本草纲目·卷十七》“附方”介绍治疗“痈疽发背及乳疮。半夏末,鸡子白调,涂之(《肘后方》)。吹奶肿痛,半夏一个,煨研酒服,立愈。一方:以末,随鼻效(《经验方》)。打扑瘀痕水调半夏末涂之,一宿即没也(《永类钤方》)”。上方中的用半夏研末吹鼻效果极佳,作者试用,立见效。
茯苓
1.作用
2.认知
(1)利水渗湿:用于水湿内停所致之水肿、小便不利,痰饮所致之目眩心悸。通过渗泄水湿,使湿无所聚,痰无由生,常用于痰饮证。
(2)健脾补中:用于脾胃虚弱之倦怠乏力,食少便溏者。尤宜于脾虚湿盛之泄泻。
(3)宁心安神:用于心脾两虚,气血不足之心悸、失眠、健忘等。
(1)作用特点:茯苓为临床常用的健脾之品,其特点是利尿不伤阴,健脾不滋腻,性质平和,补而不峻,利而不猛,既能补正,又可祛邪,无伤正之弊,故能补能泻,标本兼顾,既可以作药物使用,又可以作食物应用。凡脾虚病证为首选。
前代医家认为,凡用茯苓,其目的在补不在泄,故四君子汤用此。亦有茯苓之作用,在泄不在补之说。所以,现代中药书中均将茯苓作为利水药看待,认为茯苓利水,俾清升浊降,下行外出,而心脾肾三脏得以补益也。所以,有茯苓淡而能渗、甘而能补,能泻能补,两得其宜之药的说法。其机制是利水湿以治水肿,化痰饮以治咳嗽,健脾胃而能止泻止带,宁心神而治惊悸失眠。
(2)治脾虚便溏:脾虚便溏,一般有多种情况。①大便时干时稀;②大便先干后稀;③大便始终稀薄;④大便先稀后干。尤其是前两种情况,极易误诊为大便干,而误投通便药,由此则南辕北辙。现在多笼统地认为脾虚便溏所致的大便异常为“便溏”,而事实上,以上的4种情况均属便溏。从临床应用来看,茯苓可治疗以上4种便溏,其机理是利小便而实大便,使水湿从前阴出,则大便正常。
(3)化痰:前人认为茯苓为治痰主药。所谓“痰之本,水也”,茯苓可以利水;痰之动,湿也,茯苓可祛湿。其化痰之功实与利水渗湿攸关。然利水渗湿之品,并非均能化痰,则茯苓之用,亦有所特殊者,所以苓桂术甘汤中用了茯苓利水以除痰。
(4)生津液:《本经·上品》载茯苓治疗“口焦舌干”、《名医别录》云其能“止消渴”、张元素云“止渴”、李杲云“生津”等,都说到茯苓生津,为渗湿之品,何由津生?概由其甘淡渗湿,健脾,湿祛脾运则气得周流,又膀胱乃是津液之府,气化出焉,气得周流则津液亦随气化而生矣,故李时珍解释“茯苓气味淡而渗,其性上行,生津液,开腠理,滋水之源而下降,利小便”。取此功用一般剂量较大。
(5)利水:“小便多能止之,小便涩能利之,与车前子相似”(《汤液本草·下卷·木部》),茯苓的这种双重作用在临床上具有重要意义,取其利水,如五苓散,可以用于水湿内停的病证。而临床主要用于水湿兼脾虚的病证,如四君子汤,关键是在辨证时要把握使用要领。
(6)止汗:茯苓止汗,用治自汗、盗汗,在《是斋百一选方》、《世医得效方》等均有记载,其机制是因为汗为心液,神志躁动则心液不藏而外泄,导致出汗,茯苓具有宁心安神之功,故能达到止汗作用,其实这是一种间接作用。具体使用时,可以将茯苓研末,用乌梅、陈艾煎汤服用。
(7)止消渴:古代医药书有不少记载茯苓能够治疗消渴病证,如《本经》、《名医别录》等。茯苓是利尿药,何以又能治疗消渴病证,对此,有医家解释为茯苓通过利水活津,使津液流动达到治疗效果的。另外,六味地黄丸中配伍茯苓也是可以治疗消渴病的,但此方中还配伍了养阴药。
(8)治疗脱发:脱发可因水气上泛巅顶,浸蚀发根,令发根腐而枯落。茯苓可下行渗水湿,使湿去则发生,虽非直接生发,但亦合“先其所因,伏其所主”的治疗原则,故现在临床上有用其治疗脱发者。用茯苓治疗斑秃,方法是将茯苓研末后,以白开水冲服,因水气上泛巅顶,浸湿发根,使头发掉落,茯苓渗泄水湿,导饮下降,故能生发。
(9)美白:晋代葛洪《神仙传·卷二·皇初平》载有兄弟二人:“共服松脂茯苓,至五千日,能坐在立亡,行于日中无影,而有童子之色。后乃俱还乡里,诸亲死亡略尽,乃复还去。”虽带有神话色彩,然而却可以反映茯苓确有养生美容的功效。陶弘景也认为茯苓能“通神而致灵,和魂而炼魄,利窍而益饥,厚肠而开心,调营而理卫,上品仙药也”(《本草纲目·卷三十七》)。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第61回提到一种“茯苓霜”,认为既是补品,也是美容物。姚僧坦《集验方》中治疗“面皯雀斑,白茯苓末,蜜和,夜夜敷之,二七日愈。”这是讲将茯苓外用具有美容的作用。《本草品汇精要·卷十六》载:“白茯苓为末,合蜜和,敷面上,疗面皯皰及产妇黑皰如雀卵。”现用其治疗黄褐斑、蝴蝶斑和雀斑。在古代美容方中,茯苓的使用频率很高,作为驻颜去皱、悦泽润肤之妙品。从临床应用来看,作者认为茯苓具有良好的美容、祛斑增白、润泽皮肤作用,尤其是对于面部黑斑、晦暗有效。
(10)配伍:茯苓乃是一味常用之药,尤其是张仲景应用茯苓,灵活多变,在配伍方面有独到之处。①茯苓配桂枝,通阳化气行水,止逆气。在《金匮要略》中,苓桂术甘汤、五苓散、苓桂草枣汤、木防己汤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汤、桂枝茯苓丸、防己茯苓汤均是将茯苓与桂枝同用的。苓桂剂被称为治疗痰饮诸证之鼻祖。在《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云:“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术甘汤主之。”“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术甘汤主之。”“青龙汤下已,多唾口燥,寸脉沉,尺脉微,手足厥逆,气从小腹上冲胸咽,手足痹,其面翕热如醉状,因复下流阴股,小便难,时复冒者,与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汤,治其气冲。”“假令瘦人,脐下有悸,吐涎沫而巅眩,此水也,五苓散主之。”《金匮要略·奔豚气病脉证并治第八》中云:“发汗后,脐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此三者皆有“冲气上逆”的表现,多因下焦素有水饮,上焦阳虚,上虚不能制下焦伏饮之故。茯苓与桂枝合用不但通阳化气行水,还可止逆气,恰为水饮上冲而设。另外,“膈间支饮,其人喘满,心下痞坚,面色黧黑,其脉沉紧,得之数十日,医吐下之不愈,木防己汤主之。虚者即愈,实者三日复发,复与不愈者,宜木防己汤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汤主之。”说明水饮重又凝结,故心下痞坚仍在,实者三日复发。苓、桂相配之意,即取桂枝能伐肾邪,茯苓能泄水气。苓、桂同用再配以其他药物,可扩大治疗范围。如伍以活血药可用于因水湿痰瘀而致妇人癥瘕、积聚、胎漏诸症,如桂枝茯苓丸;伍以防己等祛湿药,可用治阳气失宣、水气不行所致“皮水”证,如防己茯苓汤。②茯苓配白术,健脾渗湿利水,如甘姜苓术汤(肾着汤)、茯苓戎盐汤、猪苓散等。肾着汤主治寒湿留滞腰之外府,而见身体肿,腰冷痛,如坐水中,形如水状,反不渴,小便自利,饮食如故,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带五千钱。方以茯苓、白术健脾除湿,干姜、甘草温中散寒,如此脾健湿除,寒散阳通,诸症可愈。茯苓戎盐汤用治脾肾两虚,湿重热轻之劳淋、膏淋证。方中茯苓、白术亦起健脾利湿之功。猪苓散用治胃弱不能消水之呕证和饮去阳复思水证,方中茯苓、白术健脾利湿,伍以猪苓通调水道,防止水饮再度停聚。③茯苓配泽泻,淡渗利水,开通水道。《金匮要略》中以茯苓、泽泻相配的方剂有肾气丸、猪苓汤、茯苓泽泻散、当归芍药散等。肾气丸主治因肾阳不足,膀胱气化不利而致小便不利、短气微喘、消渴、小便反多诸症。正如《素问·水热穴论》中说:“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水湿泛滥而成邪水,出现小便淋漓,用茯苓、泽泻泻下焦之邪水。猪苓汤用治肾阴受损,水热互结,膀胱气化不利之证。猪苓、茯苓、泽泻相伍,增强利水能力,使水去而热无所倚,与滑石、阿胶共奏清热利水养阴之功。茯苓泽泻散用治水饮内停之反胃、呕吐而渴欲饮水诸证。方中茯苓、泽泻淡渗利水为君药,可除已停之水;伍以桂枝、白术、甘草、生姜通阳化饮,降逆和胃。当归芍药散主治肝虚血少,脾虚湿停之妇人怀妊,腹中痛证。方中茯苓、泽泻、白术健脾利湿,当归、芍药、川芎养血活血,共为血水同治之方。④茯苓配半夏,化痰降逆。方如小半夏加茯苓汤、半夏厚朴汤、赤丸等。小半夏加茯苓汤主治支饮呕吐兼眩悸证。半夏厚朴汤主治因痰凝气滞而感咽中如有炙脔的梅核气。赤丸主治因脾肾虚寒,水饮上逆而致厥逆的病证。3方中半夏合茯苓皆起化痰降逆之作用,再伍以他药治痰饮上逆所致呕、眩悸、咽中异物感、手足厥逆等症。⑤茯苓配山药,补益脾土,输运水津于中。如薯蓣丸、瓜蒌瞿麦丸。《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云:“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薯蓣丸主之。”“小便不利者,有水气,其人若渴,瓜蒌瞿麦丸主之。”二者看似症状大相径庭,然脾土虚弱为共同之机,故皆以山药、茯苓为伍,起健脾扶正之功。⑥茯苓配甘草,健脾化饮,泄满。方如茯苓杏仁甘草汤、苓甘五味姜辛汤、桂苓五味甘草去桂加姜辛夏汤、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苓甘五味加姜辛半杏大黄汤等。茯苓杏仁甘草汤用治饮邪内阻、上乘于肺所致胸痹,症见胸中气塞、短气等。苓甘五味姜辛汤系桂苓五味甘草汤去桂枝加诸药而成,主治痰饮所致胸满而咳诸症。五方中茯苓、甘草健脾化饮,泄满,从临床使用来看,茯苓、甘草配伍主治脾虚水停病证。
莱菔子
1.作用
(1)消食除胀:用于食积气滞,脘腹胀满或疼痛,嗳腐吞酸等。本品尤善行气消胀。
(2)降气化痰:用于痰涎壅盛,咳喘,胸闷兼食积。
2.认知
(1)关于行气:莱菔子即萝卜子。其消胀作用主要是行气,个人体会莱菔子主要用于下腹部气胀,即想矢气而不能者,此药效果尤佳。临床上将其与槟榔同用,效果较单用莱菔子要好。朱丹溪《本草衍义补遗·莱菔根》云莱菔“其子推墙倒壁之功。俗呼为萝卜,亦治肺痿吐血。又其子水研服,吐风痰甚验。《衍义》曰:散气用生姜,下气用莱菔”。作者临床中尤其喜用此药行气,且炒用并不伤气。
(2)关于“推墙倒壁之功”:莱菔子行气作用强,朱丹溪云莱菔子有“推墙倒壁之功”,意思是说,莱菔子行气的力量较强,而《医学衷中参西录·药物》云莱菔子:“无论或生或炒,皆能顺气开郁,消胀除满,此乃化气之品,非破气之品,而医者多谓其能破气,不宜多服,久服,殊非确当之论。盖凡理气之药,单服久服,未有不伤气者,而莱菔子炒熟为末,每饭后移时服钱许,借以消食顺气,转不伤气,因其能多进饮食,气分自得其养也。若用以除满开郁,而以参、芪、术诸药佐之,虽多服久服,亦何至伤气分乎。”张锡纯说,莱菔子非破气之品,意思是说,作用平和。
上述两种观点相悖,个人体会莱菔子对于下腹气胀效果尤佳,虽说破气,但并不伤正气,临床可以放心大胆使用。作者比较认同张锡纯的观点,因此,将莱菔子作为常用之品。
莱菔子、枳实均能行气导滞、化痰,用于食积气滞病证,行气力量强。前人认为二药均有“推墙倒壁之功”。枳实化痰消痞,用于脘腹痞满,胀痛不舒;行气主横行,用于腹部攻撑作痛。莱菔子行气兼能降气,主下行,用于脘腹胀满,矢气不出,尤以欲矢气而不出者作用较好,据此也用于大便不通;因主下行,对于痰阻气机不降所致咳喘、痰多作用好,喘证多用。
(3)关于与人参同用:现在出版的中药书籍多记载莱菔子与人参同用伤气,但清代陈士铎、近代张锡纯等医家认为二药作用不存在相拮抗的现象,可以同用。张锡纯认为莱菔子非破气之品,作者认为张锡纯的观点是正确的,人参与莱菔子同用效果更好,并不伤气。
(4)关于炒用:莱菔子炒用,降多于升,以降气化痰、导气下行为主;生用,则升多于降,能涌吐痰涎。《日华子本草》谓本品生用“研汁服,吐风痰”,如咳嗽痰涎壅盛,或因痰浊上蒙清窍而头重昏眩者,皆可用生莱菔子30g研末调服,探吐之,邪去而正安。李时珍也说“莱菔子之功,长于利气。生能升,熟能降,升则吐风痰,散风寒,发疮疹;降则定痰喘咳嗽,调下痢后重,止内痛,皆是利气之效。予曾用,果有殊绩”(《本草纲目·卷二十六》)。因此,临床上凡用莱菔子均是将其炒过了的,以免导致呕吐。
(5)关于治便秘:莱菔子虽是行气药,但对便秘效果却很好。其机制是通过行气之功,导气下行,达到治疗便秘之功,尤其是对于欲大便而不能排便者效果好。作者多以其配伍槟榔来加强行气作用,促进通便。
(6)关于平喘机制:《韩氏医通》三子养亲汤用三子微炒治痰喘,如急慢性支气管炎、肺炎、百日咳等。依据传统用法,莱菔子善行气,气顺则痰降,咳喘自安。莱菔子平喘有两个方面:一是通过祛痰,使痰涎消除,从而达到治疗作用;二是通过降气,使上逆的气机逆乱得到消除,从而达到治疗喘证的作用。
(7)关于消食:莱菔子消食作用相对而言较麦芽、谷芽、神曲都要强,个人体会,此药对于下腹部积滞作用好。因食积多有气滞病证,所以莱菔子治疗食积腹胀效果好。
白芥子
1.作用
(1)温肺祛痰:用于寒痰壅滞引起的胸胁胀满,咳嗽气逆,痰多稀薄等。本品有较强的祛痰之力。
(2)利气通络,散结消肿:用于阴疽流注,肢体麻木,关节肿痛。为治疗皮里膜外之痰的要药。
2.认知
(1)关于名称:白芥子是十字花科白芥或芥的成熟种子,在4、5、6、7版《中药学》教材中用的是“白芥子”的名称,而2010年版《中国药典》记载用的是“芥子”的名称,作者认为并不妥当。《中药学》教材阅读面广,影响大,切合临床,切合实际,而药典虽然是国家法典著作,其影响面远远不及教材,药典将传统的药名修改,是不严肃的。事实上,人们仍然习用“白芥子”之名,而少用“芥子”,虽然说其药材来源有白芥、芥的区别,但改动药名必须严肃。类似的还有刺蒺藜,2010年版的《中国药典》用的是“蒺藜”。
(2)关于祛皮里膜外之痰:俗有白芥子祛皮里膜外之痰的说法,也就是能祛除广义之“痰”,可以治疗诸如皮下、胁下的痰核、痰包病证,对于痰注关节之疼痛、肢体不利亦有良好的效果。同时也是治疗狭义之“痰”的常用药,如三子养亲汤。在外用方面,外敷肺俞穴能治疗咳喘病证。古代本草记载白芥子能搜剔内外痰结及胸膈寒痰、冷涎壅塞病证。从这一点来说,白芥子的作用就比较特殊,可以用其治疗多种痰证。
(3)关于外用起泡:将白芥子研末外敷可以治疗痰注经络的病证,但是若外用时间过久,又会导致皮肤起泡。个人体会,如果外用致皮肤起泡后流水,作用反而更好,诸如各个部位的骨质增生、关节炎性肿胀就可以选用。作者常将白芥子与大黄、肉桂等配伍在一起应用,命名为骨质增生消退散(本书另文介绍),效果良好。
苏子
1.作用
(1)降气化痰,止咳平喘:用于痰壅气逆,咳嗽气喘,痰多胸痞,甚则不能平卧之证。
(2)润肠通便:用于肠燥便秘。
2.认知
(1)关于止咳:苏子的止咳作用不及杏仁常用,但也是较常用的止咳之品,在平喘方面则较多用,主要用于寒性病证。苏子通便的作用稍弱于杏仁。
(2)关于祛痰:苏子祛痰作用并不强,但是与莱菔子、白芥子配伍后作用增强,因此3药常同用。本方中就将这3味药同用,来达到祛痰之功。
(3)关于紫苏类药材的应用区别:紫苏类药材包括苏叶、苏梗、苏子,均辛、温。①苏叶亦称紫苏叶,芳香味,发散风寒、解鱼蟹毒。用于外感风寒之恶寒发热,无汗,兼有咳嗽、痰多者,如杏苏散;鱼蟹中毒所致的腹胀、腹痛。苏叶发散风寒见长,但弱于麻黄、桂枝的发散风寒之力,可用于老人、小儿及体弱感受风寒者,如香苏饮。②苏梗亦称紫苏梗,行气宽中、理气安胎。用于脾胃气滞,胸闷不舒,恶心呕吐,对于暑湿秽浊之邪所致诸证亦宜;气滞所致胎气上逆,胎动不安,妊娠恶阻等。苏梗理气作用较枳壳、香附更平和。一般将苏叶、苏梗合称紫苏,取其发散风寒、行气宽中,可以将苏叶、苏梗合用,如藿香正气散。总之,紫苏散寒气,宽中气,安胎气,化痰气。③苏子又名紫苏子,质润,下气消痰平喘、润肠通便。用于痰壅气逆、咳嗽气喘,如三子养亲汤、苏子降气汤;肠燥便秘。苏子有黑、白两种,黑者气香力厚,白者气较淡薄。苏叶主升散,疏肺气而散表邪。苏梗主横行,宽中气而利胸膈。苏子主降泄,利肺气而润肠燥。
杏仁
1.作用
(1)止咳平喘:用于多种咳喘病证,风寒、风热、燥热、肺热咳喘均可以应用。本品为治咳喘要药。
(2)润肠通便:用于老人或产后肠燥便秘等。
2.认知
(1)杏是中医的代名词:杏树是古代医药学家最喜爱的植物,许多医家以杏为号,以杏自喻,以杏为书名,以杏为室名,以杏为颂辞。向以“杏林”、“杏苑”作为中医的代名词。
据葛洪《神仙传·卷十》记载:董奉“为人治病,不取钱物,使人重病愈者,使栽杏五株,轻者一株,如此数年,计得十万余株,郁然成林,而山中百虫群兽,游戏杏下,竟不生草,有如耘治也,于是杏子大熟,君异于杏林下作箪仓,语时人曰:欲买杏者,不须来报,径自取之。得将谷一器置仓中,即自往取一器杏云。每有一谷少而取杏多者,即有三四头虎噬逐之,此人怖惧而走,杏即倾覆,虎乃还去,到家量杏,一如谷少。又有人空往偷杏,虎逐之到其家,乃啮之至死,家人知是偷杏,遂送杏还,叩头谢过,死者即活。自是已后,买杏者皆于林中自平量之,不敢有欺者。君异以其所得粮谷赈救贫穷,供给行旅,岁消三千斛,尚余甚多”。这段带有神话色彩的故事一直流传下来,后人常以“杏林春暖”、“誉满杏林”来歌颂董奉高尚的医德,“杏苑”成了中医的代名词。又有“虎守杏林”的美好传说。
(2)关于毒性:传统认为杏仁有毒,毒性成分在皮尖上,经水解后生成氢氰酸,过量会导致呼吸抑制,故临床不提倡大量使用。因此,临床应用杏仁,多需要去掉外皮及皮尖。传统去掉皮尖的方法是将杏仁用开水焯后,再搓掉外皮即可。
(3)关于药材:杏仁乃咳喘要药,包括寒热、虚实、内伤、外感等多种病证均可以选用。杏仁有苦、甜两种。作为药用则用苦杏仁,食用则用甜杏仁。
(4)关于化水湿:张仲景治疗水饮、湿肿之证,往往配伍杏仁,使气化则湿亦化,如茯苓杏仁甘草汤,治疗“胸痹,胸中气塞,短气”,将杏仁与茯苓配伍,对于肺失肃降、脾失健运所致水气停于胸中,背痛尤有效验。又如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因“水去呕止,其人形肿者,加杏仁主之”。徐忠可说:“形肿谓身肿也,肺气已虚,不能遍布,则滞而肿,故以杏仁利之,气不滞则肿自消也。”(《金匮要略论注》)若水湿较重,邪盛证实者,则用杏仁与攻逐之品并用,如大陷胸丸即杏仁、葶苈子、甘遂、大黄、芒硝并用。这里就谈到了用杏仁除水湿的问题,张仲景的经验可以借鉴。
(5)关于肺系要药:杏仁善止咳平喘,古今医家将其作为肺系要药使用,无论内伤、外感,新病、痼疾,凡涉肺脏,多用之。经统计,《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两书中共34处用到杏仁,广泛用于各种疾病,如麻黄汤、大青龙汤、麻杏苡甘汤等。此外,亦有异说者,如《医述·卷十六》引张璐玉的话云:“杏仁举世视为治嗽之要药,不问虚实浑用,然辛温走肺,最不纯良,耗气动血,莫此为甚。熬黑入大陷胸丸,佐甘遂等搜逐结垢,性味可知。”
现代研究证明,杏仁中含有微量的氢氰酸,且杏仁中的苦杏仁苷分解后也产生少量氢氰酸,而氢氰酸能抑制呼吸中枢,使呼吸运动趋于安静而发挥止咳平喘之功。所以,杏仁乃是治疗咳喘要药。作者认为杏仁主要还是治疗咳嗽要药,虽大陷胸汤用之,但并不是因杏仁走血分。
(6)关于润肠通便:肠燥津枯,腑气不通,传导失司,大便秘结者,仲景以杏仁配伍麻仁、芍药等品以润肠通便,方如麻子仁丸。《伤寒明理论·卷四》云:“润可去枯,脾胃干燥,必以甘润之物为之主,是以麻仁为君,杏仁为臣。”可见,此处杏仁是取其润导之功。后世《世医得效方》之五仁丸主治津液枯竭,大便秘涩,传导艰难,亦用杏仁为主组方,实即师仲景之意而来。又《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治第十》记载附方《外台秘要》走马汤:治中恶,心痛腹胀,大便不通,用杏仁与巴豆配伍,取巴豆极热大毒,峻猛之剂,急攻其邪,佐杏仁以利肺与大肠之气,使邪从后阴一扫尽除,则病得愈,但走马汤极少使用。对于杏仁的润肠通便作用,李杲认为:“杏仁散结润燥,除肺中风热咳嗽。杏仁下喘,治气也;桃仁疗狂,治血也。俱治大便秘,当分气、血。昼则便难,行阳气也;夜则便难,行阴血也。故虚人便闭,不可过泄。脉浮者属气,用杏仁、陈皮;脉沉者属血,用桃仁、陈皮。手阳明与手太阴为表里。贲门主往来,魄门主收闭,为气之通道,故并用陈皮佐之。”按照李杲的说法,便秘者,白天用杏仁,夜晚用桃仁,不过现在常同用,如五仁丸。
(7)关于治疗疮癣:由于杏仁中的苦杏仁油具有杀菌消炎作用,根据前人经验,将杏仁外用于不同的疮癣疾病,疗效满意。如痤疮多发于青春期男女,可将生苦杏仁捣烂,与适量的黄瓜汁和鸡蛋清调匀,临睡前洗净脸面,薄敷一层药膏,晨起除去药膜。即可消疮散结,又可养颜美容。若足癣者取苦杏仁加陈醋煎沸,然后用慢火续煎15~20分钟,用时先洗净患处,涂药液有效。
(8)关于行血脉:杏仁多用来治疗气分病变,而张仲景用杏仁治疗血分的病变,如《金匮要略·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云:“妇人经水闭不利,脏坚癖不止,中有干血,下白物,矾石丸主之。”矾石丸即杏仁、矾石2味组成。尤在泾认为其用药意义为:“矾石却水除热,合杏仁破结、润干血也”(《金匮要略心典·卷下》)。又如大黄虫丸,是祛瘀生新的著名方剂,方中亦配杏仁。据张石顽称:“夫五劳七伤,多缘劳动不节,气血凝滞,郁积生热,致伤其阴,世俗所称干血劳是也。所以,仲景乘其元气未离,先用大黄、虫、水蛭、虻虫、蛴螬等蠕动啖血之物,佐以干漆、生地、桃仁、杏仁行去其血,略兼甘草、芍药以缓中补虚,黄芩以开通热郁,酒服以行药势,待干血行尽,然后纯行缓中补虚收功”(《张氏医通·卷二》)。按照此说,杏仁与蠕动啖血之品相配,可起行血祛瘀之功。现多认为杏仁是走气分之药。
(9)关于杏仁的用量:张仲景历来以组方严谨,用量精确著称。考仲景用杏仁诸方中,一般用量为50~70枚,如麻黄汤(70个),麻黄加术汤(70个),麻杏石甘汤(50个),桂枝加厚朴杏子汤(50个)等,这些方中皆麻黄与杏仁同用,并且杏仁所用之量很大,麻黄主开散,其力悉在毛窍,而借杏仁伸其血络中气。用量更大者为大黄虫丸与麻子仁丸,用量均为1升,二方分别取杏仁润燥及通达肠气之功。用量最小者为矾石丸(1分)。所以临床若遵循张仲景的用药法度,杏仁可以大量使用。要说明的是,因杏仁有毒性,现并不提倡大剂量使用。
人参
1.作用
(1)大补元气:用于元气虚脱,脉微欲绝的重危证候,多单用。为拯危救脱要药,其大补元气之功无药可代。
(2)补脾益肺:多用于肺气虚,短气喘促,懒言声微;肺肾两虚之虚喘;脾气虚之倦怠乏力,食少便溏;中气下陷之脏器下垂,如胃下垂、肝下垂、肾下垂;心气虚之心悸怔忡、胸闷气短等。
(3)生津止渴:用于热病气津两伤或气阴两虚之口渴、体倦、气短。
(4)安神益智:用于气血两亏、心神不安之心悸怔忡、失眠健忘等。
2.认知
(1)关于名称:人参根据采集、种植、炮制的不同,其名称有多种。
野山参:乃峻补之品,具有大补元气的特点。据报道,野山参在我国已经很少发现。
移山参:是野山参移植于田园长大者,补虚作用次于野山参。
园参:为人工种植。是将野生人参移植栽种,逐渐发展为采其种子种植。按制法的不同,园参又可分为:①红参:把鲜参洗净,剪去小枝根,蒸2~2.5小时,取出烘干或晒干。红参偏于温补。②糖参:将洗净的鲜参放在沸水中浸煮至六成熟左右,捞出用竹针在参身周围刺孔,放在盆中,倒入糖浆,浸糖24小时后冲去表皮糖浆,再晒干或用火缓缓焙干,作用温和,补益作用不如红参。③白参:用沸水烫煮片刻,然后晒干,作用平和。④参须:即人参之须根。作用较弱。此外,因主要产于吉林,又名吉林参。产于朝鲜者名朝鲜参,又名高丽参、别直参。
(2)关于补气:人参的最大特点是补气,此补气非他药所能及,故有大补元气之谓。取此功效,一般是单用。在我国应用人参已有很长的历史,人参是所有补气药中补益作用最强的。《本经·上品》记载:“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由于人参的补益作用好,古有神草之谓,又有“千草之灵,百药之长”的说法,历来称其为拯危救脱第一要药。大失血者,尤当重用人参补气摄血,此所谓“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
(3)关于与莱菔子同用:有一种说法,认为用人参时,不宜吃萝卜,或不宜与莱菔子(萝卜子)同用,认为会降低人参的作用,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妥当,因为人参的补气与莱菔子的行气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当身体虚弱,又有腹部胀满者,二者同用效果非常好,就不存在莱菔子或萝卜降低人参的作用。民间称“十月萝卜小人参”,既然是小人参,何以不能与人参同用呢?实际上是说十月的萝卜,补益作用几乎可与人参相媲美。萝卜的化痰、平喘、止咳的作用是很有名的。萝卜作蔬菜食用作用好,故有“蔬中圣品”之称。
《本草纲目·卷十二》中黄芪、人参条下就有配伍萝卜同用的方子。如:阴虚尿血,人参焙,黄芪盐水炙,等分,为末。用红皮大萝卜一枚,切作四片,以蜜二两,将萝卜逐片蘸炙,令干再炙,勿令焦,以蜜尽为度。每用一片,蘸药食之,仍以盐汤送下,以瘥为度。
又如:尿血沙淋,痛不可忍。黄芪、人参等分,为末。以大萝卜一个,切一指厚大,四五片,蜜二两,淹炙令尽,不令焦,点末食无时,以盐汤下。
对于此问题,从实践来看,二者并不相反,亦不相恶。有说莱菔子降低人参补气作用,其实人参补气与莱菔子的行气作用并不矛盾。近代医家张锡纯在所著《医学衷中参西录》云:“莱菔子,无论或生或炒,皆能顺气开郁,消胀除满,此乃化气之品,非破气之品,而医者多谓其能破气,不宜多服久服,殊非确当之论。盖凡理气之药,单服久服,未有不伤气者,而莱菔子炒熟为末,每饭后移时服钱许,借以消食顺气,转不伤气,因其能多进饮食,气分自得其养也。若用以除满开郁,而以参、芪、术诸药佐之,虽多服久服,亦何至伤气分乎。”张锡纯强调可以将莱菔子与人参同用。人参和萝卜的有效成分并不拮抗,将人参和莱菔子同用,治疗身体虚弱,兼有腹胀,矢气不出,效果非常好。作者在《中医杂志》(1995年7期)发表看法,认为二者不存在“相恶”之说。此外,中药中许多行气之药常与人参同用,如香砂六君子汤中砂仁、木香、陈皮与人参同用,而并不说这些行气药降低人参的补气作用。
清代陈士铎认为:“萝卜子能治喘胀,然古人用之于人参之中,反奏功如神。人参原是除喘消胀之药,莱菔子最解人参,何以同用而奏功乎?夫人参之除喘消胀,乃治虚喘虚胀也,虚证反现假实之象,人参遽然投之,直至其喘胀之所未能骤受,往往服之而愈喘愈胀者有之,虽所增之喘胀,乃一时之假象,少顷自然平复,然终非治之之善,少加萝卜子以制人参,则喘胀不敢增,而反得消喘消胀之益,此所谓相制而相成也。或问萝卜子专解人参,用人参,一用萝卜子,则人参无益矣。此不知萝卜子而并不知人参者也。人参得萝卜子,其功更补,盖人参补气,骤服,气必难受,非止喘胀之症也。然得萝卜子,以行其补中之利气,则气平而易受,是萝卜子平气之有余,非损气之不足,实制人参以平其气,非制人参以伤其气也。世人动谓萝卜子解人参,误也。”(《本草新编·卷四·莱菔子》)这段话就很好地解释了人参与莱菔子之间的关系,二者同用有相反相成之效,并无不良反应,同用作用更好。人参补益的是元气,莱菔子所消的气是胃肠胀气。
(4)关于参芦:传统认为,人参芦的作用与人参不一样,人参补气,人参芦涌吐,但现在认为人参芦也具有补虚作用,故现在使用人参多不去芦。
(5)关于补肾阳:《本经·上品》云人参“补五脏”,对于人参补益心、肺、脾、肝似无分歧,但以其补肾却有不同看法。用人参补肾则偏于补肾阳,古代本草载人参能“补阳”(《本草备要》),也有用人参治疗阳痿者。
临床用药经验:应用人参治疗阳痿一般是:假如首日用1g,第2日2g,第3日3g,至第7日7g后,停药3日,再从1g开始,这是取其循序渐进的方法,若突然大剂量的使用,效果反而差。从临床应用来看,人参有强肾起痿之效,可以治疗诸如老年人继发性阳痿、性欲减退、勃起困难、早泄、射精不足或性欲丧失者。
(6)关于历史源流:东汉的《本经》把人参列为上品,因根如人形而得名。历来将其作为补益虚损要药。人参的贮藏方法最早见于《名医别录》,“人参易蛀蚛,唯纳新器中密封,可经年不坏”。
张仲景《伤寒论》中共收载113个处方,其中配伍有人参者21个,占总方数的17.7%。可见,人参很早已广为医家和民间所应用。唐太宗时甄权的《药性本草》中曰:“主五劳七伤,虚损痰多,止呕哕,补五脏六腑,保中守神,消胸中痰,治肺痿及痫疾,冷气逆上,伤寒不下食,凡虚而多梦纷云者加之。”唐·孙思邈《千金备急方》中,全书收载5300余方,据统计,其中配有人参的就有358方,约占总方数6.8%。
人参的加工炮制大约始于三国时期。据晋·张华的《博物志》引魏文帝所记“荠尼乱人参”。荠尼系桔梗科沙参属植物,其干燥根与人参根酷似。由此推之,当时已有干制人参,即现今生晒参的加工方法。唐·王焘《外台秘要》中共收载6320余方,配伍人参的有576方,约占总方数9.1%。宋日华子的《大明本草》认为人参的疗效可以“消食开胃,调中治气,杀金石药毒”。
王好古《汤液本草》谓人参补五脏之阳,沙参补五脏之阴。明·李言闻(李时珍之父)曾著有《月池人参传》一书,从植物形态特征、生态习性、产地、炮制加工乃至生药性状和疗效,系统地总结了前人对人参的论述,该书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有关人参的专著。可惜该书已亡佚,未能流传于今世。所幸李时珍在其《本草纲目》这部巨著中,人参条里颇多引用。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中收载处方2218方,其中配伍有人参者达509方,约占总方数的23%。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卷十二》中载“治男妇一切虚证”。从人参加工历史的沿革看出,人参加工的发展是由简到繁,从晒干到水煮晒干,又改为蒸熟后烘烤晾干,以至发展为现今的加工红参的方法。
清·陈士铎《本草新编·卷一》载“独参汤”可治疗“气脱于一时,血失于顷刻,精走于须臾,阳绝于旦夕,他药缓不济事,必须用人参一二两或四五两,作一剂煎服以救之,否则阳气遽散而死矣”。所以,人参可以治疗大病、危重之病。
野生人参身价百倍,在中原地带被挖得绝种,现只在东北的深山老林中还可找到,以致现在一提起人参,就认为是东北长白山特产。根据研究,山西上党的人参才被视为佳品。中医认为药草生长地点对药性影响极大,根据“相生相克”,寒带药草性温,热带药草性凉或寒,而人参的药性从古代被认为“微寒”,到近代被认为“性温”,也正反映了人参产地从南往北的迁移趋势。野生人参在清末已很少了。现在野生人参被定为一级保护植物。
(7)关于气味:李言闻云:“人参生用气凉,熟用气温;味甘补阳,微苦补阴。”(《本草纲目·卷十二》)这是说人参具有双重作用,现在临床用红参就取其温补作用,而生晒参性质就比较平和。在使用方面,冬季用红参,夏季用生晒参。若与西洋参比较,夏季用西洋参,冬季就用人参。
(8)关于上党参:苏颂《图经本草·草部上·卷四》云:“相传欲试上党参者,但使二人同走,一与人参含之,一不与,度走三五里许,其不含人参者,必大喘,含者气息自如者,其人参乃真也。”《本草纲目·卷十二》人参条下也如此记载。这里的上党参并不是现在所云的党参,而是人参。李时珍记载:“上党,今潞州也。民以人参为地方害,不复采取,今所用者皆是辽参。”根据现在的论证,上党原产人参,后因安史之乱导致上党人参绝种。
(9)关于临床应用:清代以前的本草书中,临床所使用的多是人参,从清代汪昂的《增订本草备要》记载党参以后,方剂中使用的人参者多以党参代之。所以作者原方中的人参,一般情况下多用的是党参,但由于党参致胖(见本书党参增重汤),所以,作者对于女性病人,当需要用参者,又多用太子参,因太子参不会导致肥胖。
另外,人参是用来治疗虚损病证的,但若身体不虚,则不必使用。关于这一点,在古代的许多本草书中多有记载,有人服用人参以后,会兴奋、激动,再就是烦躁、失眠、皮疹、高血压,严重者甚至精神错乱。俗语云“无毒不成药”,“虽甘草、人参,误用致害,皆毒药之类也”,这是讲若不能正确应用人参,也会像毒药一样导致危害。
(10)关于服用方法:服用人参进补的人越来越多,但有的人没弄清楚人参的补益作用,以及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否适合服用,就盲目地服用,导致出现“滥用人参综合征”,出现人参中毒情况。过服人参会出现“上火”的症状,因误用人参而“误补益疾”的不在少数,故有“人参杀人无过,大黄救人无功”的偏颇说法。人参为补药之王,人参虽补,但不能大补,要结合身体状况的客观情况投补。
(11)关于安神作用:人参有安神作用,对体虚所致失眠、多梦较为适合,若因为其他原因如食饮过多、情志郁结、愤怒悲伤等所致的失眠则不适合。所以,天王补心丹中配伍人参就取其安神之功,但由于人参具有良好的补益作用,多只适合于冬季进补。体质较热的人,如果吃人参,则容易助热。
(12)关于服用方法:可以将人参泡、研末、浸酒、炖、蒸服。为免浪费药材,一般不将人参与其他药物一起煎服。
白术
1.作用
(1)补脾健胃:用于脾胃虚弱所致的倦怠乏力,食少,泄泻等证。本品为补气健脾第一要药。
(2)燥湿利水:用于脾虚湿困、运化失职所致水肿、泄泻。
(3)固表止汗:用于气虚自汗。
(4)安胎:用于脾虚胎儿失养,胎动不安。
2.认知
(1)关于健脾:白术最大的特点是健脾,一般称此药为健脾要药。凡健脾之品,一般有祛湿之功,白术亦能利水,故常作为治疗水湿内停的药物。在健脾方面,炒后应用效果更好,目前有土炒、砂炒、麸炒、清炒等,其中,以传统的麸炒法最佳,但因为成本相对较高,现多提倡土炒。
(2)关于治疗便溏:泄泻之本,无不由于脾胃,以脾虚泄泻最为多见。临床尤以白术为治疗泄泻、便溏的主药,如参苓白术散、痛泻要方、七味白术散等。便溏有几种情况:①大便始终为稀便,可以选用白术。②大便先干后溏,表现为大便次数不多,纳食一般,若饮食过多则致脘腹胀满加甚,干便排除后即现溏便,又总有未排尽之意,虽努力登圊,并无多便,排便后稍感腹部轻松,就应选用白术。③大便时干时溏,伴有腹痛腹胀,转矢气则舒,受饮食、情绪、环境等因素的影响。若大便干时,排便通畅;若大便溏泻时,排便不畅且有不尽之感,虽努力登圊并无大便排除,对于此种情况也宜选用白术。④大便先溏后干,此种情况比较少见,也可以选用白术。取其治疗便溏一般应炒用。所以临床上见到便溏常将白术作为首选之药。
(3)关于治疗便秘:白术治疗便秘,在古代很多本草书中有记载。现临床屡有报道,生白术具有通便的作用,并在大剂量使用时,治疗脾虚便秘效果尤佳,因此,白术既治泄泻,也治便秘。
用白术治疗便秘是仲景法,出自桂枝附子去桂加白术汤,用于水湿便秘。《伤寒论》:“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桂枝附子汤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加白术汤主之。”历代注家对此条解释不一,矛盾重重,其分歧点恰恰在于为什么大便硬、小便自利还要去桂加白术。“大便硬”与“加白术”,现代临床和药理实验已证实,白术具有通便的作用。清代周岩在《本草思辨录》中指出:“去桂加术,则小便节而本有之津液不随之而亡……唯谓白术之加,不足以濡大便哉?”可见,加健脾益气之白术,使之复行运化之职,可濡润肠道而大便自通。
自古至今,许多人对白术通便之效避而不用,认为白术性燥,以之通便岂不愈燥愈秘!此乃不明白术通便之妙理所在。重用白术,运化脾阳,实为治本之图。此言可谓一语中的,仲景对大便硬反用白术之妙也就明了。取通便作用,《伤寒论》、《金匮要略》含白术诸方,均以生品入药。而白术炮制品的使用,基本上是从唐宋开始的,故原方白术未注明用法,当属生用。常用量一般为50g左右。
用白术治疗便秘,主要用于脾阴不足而导致的便秘,个人体会,生用为宜。白术通便,不仅有其理论基础与临床实践,现代实验研究也证实了这一点。治疗便秘,临床可用白术60~80g,水煎服,若药后无肠鸣、矢气、稀便及排便次数增加,也可研粉生用,每次10g,每日3次,温水送服。也就是说,若治疗便秘,白术必须重用、生用才能见到效果。治疗便秘,许多人靠吃泻药,长期服用使得脾胃越来越虚弱;也用大黄、芒硝、番泻叶等攻下之药,这些中药短时间可能起作用,但持续使用后效果减弱,且对脾胃有损伤。但白术不同,大剂量应用,不但能通便,还能健脾,对脾胃没有损伤。真正想治好便秘,要吃没有副作用的中药。作者曾治疗一位自述长期患便秘的女性病人,多年来一直应用麻仁丸,甚至大承气汤治疗而无效,作者采用大剂量生白术60~80g,并配伍于健脾药中而治愈。
(4)关于燥湿:白术具有燥湿作用,可以治疗湿邪病证,历代本草著作多有这样认识,但清·程杏轩的《医述·卷十六》引用吴天士的话,认为白术不能燥湿,其云:“今人动云白术性燥,冤杀白术矣。盖脾喜燥而恶湿,脾旺则燥,脾虚则湿。白术补脾,湿去则脾旺而燥矣,非白术之性燥也。且今人动云补阴,绝不知真补阴之法,用白术正所以补阴也。脾乃太阴,补脾之太阴,独非补阴乎?”这段话的意思是说,白术治疗湿证,主要是通过补脾而达到目的的,非燥湿的作用。关于白术是否燥湿的问题,作者认为结合苦能燥湿之说,当是燥湿之品,其本身又能健脾,所以,白术是治疗湿证主药。
(5)关于苍术、白术:《本经》最早记载只有“术”名,未分苍术、白术。“术”分苍术、白术,始于《本草经集注》。有些医家言术有谓白术者,如《药性本草》;有谓苍术者,如《日华子本草》。而宋代《图经本草》则谓:“凡古方云术者,乃白术也,非谓今之术矣。”也就是说,《图经本草》认为前人皆用白术,而未用苍术。然元代王好古云:“苍、白有止发之异,其余主治并见《图经》。”“本草在术条下无苍白之名,近多用白术。”苏颂认为多用苍术,王好古认为多用白术,那么到底孰是孰非呢?宋代寇宗奭于《本草衍义》中说得很清楚,“古方及《本经》只言术,未见分其苍白二种也,只缘陶隐居(即陶弘景)言术有两种,自此人多贵白者,今人但贵其难得,唯用白者,往往将苍术置而不用,如古方平胃散之类,苍术为最要紧药,功尤速,殊不详本草原无白术之名,近世多用,亦宜两审。嵇康曰:闻道人遗言,饵术、黄精,令人久寿,亦无白字”。以上所说,不可片面认为即只是白术,还应考虑到包括苍术。
苍术一名,最早见于《证类本草》,以前多用“赤术”名,《证类本草》虽然冠以苍术名,但在实际论述中仍包括苍术、白术二药。
宋以前,所言术,不分苍、白。自宋代始,医家从临床实际出发,已开始分别选用苍、白术。《本草衍义》已明确分为苍术、白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之平胃散、《丹溪心法》之越鞠丸也标明为苍术,所以,《本草纲目》谓:“昔人用术不分赤白,自宋以来,始言苍术苦辛气烈,白术苦甘气和,各自施用,亦颇有理。”因此,《本草纲目·卷十二》中载术,次分白术、苍术。也就是说,唐以前本草记载“术”,应包括苍术、白术在内,宋本草已认识到苍术、白术的不同功用,医家已开始分别使用,《本草衍义》已有苍术、白术的记载,《本草纲目》将苍术、白术加以详细论述。
甘草
1.作用
(1)补气:用于心气不足所致脉结代、心动悸以及脾虚气弱、食少倦怠。
(2)清热解毒:用于热毒疮疡,咽喉肿痛,药食中毒。
(3)润肺止咳:用于寒热虚实多种咳喘,有痰、无痰者均宜。
(4)缓急止痛:用于脾虚肝旺的脘腹挛急作痛或阴血不足之四肢挛急作痛。
(5)调和药性:用于缓和和协调药物的烈性或峻猛之性。
2.认知
(1)关于功效:甘草在所有中药中是使用频率最多的,以味甜而得名。所谓十方九草,离不了甘草,中医有“朝中国老,药中甘草”的说法,意思是说甘草就像国老一样,是一种近乎完美的、作用好、使用广泛的药物。主要是因为其有调和诸药的作用,故称“国老”。《本草正·卷四十八》云:“其味至甘,得中和之性,有调补之功,故毒药得之解其毒,刚药得之和其性,表药得之助其升,下药得之缓其速。助参、芪成气虚之功,人所知也;助熟地疗阴虚之危,谁其晓焉。祛邪热,坚筋骨,健脾胃,长肌肉。随气药入气,随血药入血,无往不可,故称国老。唯中满者勿加,恐其作胀;速下者勿入,恐其缓功,不可不知也。”这里对甘草的作用及配伍进行了恰当的描述,临床上许多方中配伍甘草的原因即宗此说。所以,甘草的特点是热药得之缓其热,寒药得之缓其寒,攻下药用之缓其泻,峻猛药用之缓其烈,寒热相杂者,使之得平。陶弘景曰:“此草最为众药之主,经方少有不用者,犹如香中有沉香也。国老即帝师之称,虽非君而为君所宗,是以能安和草石而解诸毒也。”甄权曰:“诸药中甘草为君,治七十二种乳石毒,解一千二百般草木毒,调和众药有功,故有国老之号。”王好古曰:“附子理中用甘草,恐其僭上也,调胃承气用甘草,恐其速下也。二药用之非和也,皆缓也。小柴胡汤有柴胡、黄芩之寒,人参、半夏之温,而用甘草者,则有调和之意。中不满而用甘为之补,中满者用甘为之泄,此升降浮沉也。”“甘之味有升降浮沉,可上可下,可外可内,有和有缓,有补有泄,居中之道尽矣。”(《汤液本草·卷三》)就是说,甘草随所配伍之药,治疗多种病证。
上述论点,王好古认为“中不满而用甘为之补,中满者用甘为之泄,此升降浮沉也。”而张景岳认为“唯中满者勿加,恐其作胀;速下者勿入,恐其缓功,不可不知也。”上述二医家的观点看似相悖,其实王好古讲的是塞因塞用,张景岳讲的是甘能助满。此说可作为临床用药参考。
所谓“十方九草,离不了甘草”,甘草使用频率高的原因,根据现在的认识,大致与下列因素有关:①甘草具有矫味作用。因其含有甜味素,味道甜,口感好,患者容易接受。②具有解毒作用。甘草所含的甘草酸在体内可水解生成甘草次酸和葡萄糖醛酸,甘草次酸具有皮质激素的作用,能增强肝脏的解毒作用。③缓和药性。能缓解和降低方中其他药物的毒、副作用,达到安全用药的目的。④增强方中其他药物的疗效,具有协同作用。
(2)关于用法:常用甘草有两种,粉甘草(即去皮甘草)是以外表平坦、淡黄色、纤维性、有纵皱纹者为佳;带皮甘草是以外皮细紧、有皱沟、红棕色、质坚实、粉性足、断面黄白色者为佳。入药,粉甘草较带皮甘草为优。甘草梢主要用于小便不利的病证。从炮制来看,生甘草多用于清热解毒、缓急止痛;炙甘草多用于补益中气。甘草对食物中毒的解毒机理:一是直接吸附胃内毒物而解毒;二是甘草在肝内可分解出葡萄糖醛酸,后者能与毒物结合变为无毒物排出体外;三是甘草可加速毒物的代谢。若巴豆、乌头中毒,多用甘草解之,入腹即定,加大豆,其效更奇。旅行之人,常带数寸甘草随身备用,若含甘草,食物而不吐者,是无毒也。甘草多作使药使用,处方中都将甘草“压轴”,也就是说,当中医开处方时,一般是将甘草放在最后。
(3)关于中满是否忌甘草:一般认为,甘草味甘而性缓,易阻湿壅气,令人中满。湿阻气机容易导致胸闷、呕吐、腹胀。作者学中医之初,有一同学不明甘草的壅滞之性,取了一截粗壮肥大的甘草,大约6寸左右,将其泡水饮服之后,腹部饱胀,竟然3天未有吃饭,同学们笑称其节约了2斤7两粮票(注:作者读书期间,凭粮票吃饭,大学生每天的口粮是9两)。
李东垣善用甘草,但见湿阻气机的疾病,概不用甘草。也有医家认为甘草令人中满之说不可一概而论。李中梓认为:“甘草,甘平之品,合土之德,故独入脾胃,盖土位居中,而能兼乎五行,是以可上可下,可内可外,有和有缓,有补有泻,而李时珍以为通入十二经,非也。稼穑作甘土之正味,故甘草为中宫补剂。《别录》云:下气除满。甄权云:除腹胀满,盖脾得补则善于健运也。若脾土太过者,误服则转加胀满,故曰脾病。人毋多食甘,甘能满中,此为土实者言也。世俗不辨虚实,每见胀满,便禁甘草,何不思之甚耶?”(《本草通玄·卷上》)陈士铎在《本草新编·卷一》中有云:“中满忌甘,非忌甘草也,中满乃气虚中满,气虚者,脾胃之气虚也。脾胃喜甘,安在反忌甘草。因甘草性缓,缓则入于胃,而不即入于脾,胃气既虚,得甘草之补,不能遽然承受,转若添其胀满者,亦一时之胀,而非经久之胀也。故中满之症,反宜用甘草。”李中梓、陈士铎说的话实际上是讲的塞因塞用,体虚所致腹部胀满就可以用甘草补虚,因此,甘草助满是针对湿邪而言的,并不是针对虚损来说的。
甘草因其性缓味甘,确有生湿助满之嫌。古有云,中满不食甘,乏酸毋多甜。因甘草甘甜会助胃酸增多而嘈杂吐酸更重,尤其是蜜炙甘草要慎重使用,否则,轻者碍掣他药,滞留邪气;重者实邪不祛,久则伤正,但也没有必要完全忌讳不用,临证酌情加减,还能获得奇效。作者的恩师熊魁梧的经验用生甘草不超过6g,而用炙甘草不超过,但在炙甘草汤中除外。这是老先生的几十年的经验用药。
对于寒湿壅滞中焦而胃脘部胀满者不宜使用,因甘草味甘性缓,会助湿邪难解,导致胀满加剧,王好古《汤液本草·卷三》云“甘者令人中满”,“中满者勿食甘”。药物配伍也很重要,《本草备要·卷一》记载“甘草得茯苓,则不资满而反泄满”,所以,四君子汤将此二药配伍同用。一般来说,甘草的使用剂量不宜过大。
(4)关于十八反:古代记载的十八反中有甘草不能与甘遂、大戟、芫花、海藻同用的说法,的确如此,否则,导致呕吐、腹痛等不良反应。作者曾治疗一肝病患者,将甘草与他药配伍入煎剂应用,而将甘遂、大戟、芫花等做成丸剂,用于同一患者,患者因服用汤剂、丸剂间隔时间太短,而致出现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而停用汤剂后,再服含有甘遂等的方子,又无此副作用,说明甘草的确不能与甘遂等同用。作者的上述用法虽然是将甘草、甘遂等分别使用的,但由于丸剂、汤剂都在短期内发挥作用,导致患者不适,这也是要加以注意的。
(5)关于美容:甘草在美容方面对皮肤、毛发有营养保湿作用,并对损伤的皮肤、毛发有修复作用。《医学入门》记载一首三白汤,由白芍、白术、茯苓各3g,甘草1.5g组成,水煎,温服。“治虚烦或泄,或渴,实调理内伤外感之奇方也”,也适于气血虚寒导致的皮肤粗糙、萎黄、黄褐斑、色素沉着等症状。如果嫌麻烦,还可以自制药袋泡水饮用,取白术粉、白芍粉、茯苓粉各150g,甘草粉75g,混合均匀,装入30个小包中,每天取1包用沸水冲泡,当茶喝,其药末可用于敷脸。内服外敷,其效更佳。还可将甘草粉与白及粉、白芷粉、白术粉混合调成糊状做成面膜,涂在脸上,待水分完全被吸收时清洗干净,也可待到第二天早上清洗,具有美白作用。
(6)关于炮制:甘草的炮制方法一般有3种。①生用。原药除去杂质及芦头,粗细分档,洗净,润透,切成厚约3mm顶头片,干燥。②蜜炙甘草。先将蜂蜜置于锅中炼去水分,投入甘草片,用文火拌炒至棕黄色、不粘手为度,使蜂蜜黏附于甘草后,冷却入药。或者将蜂蜜加适量水稀释后,与甘草拌匀,吸尽蜜水,于锅中拌炒,取出放凉。甘草片每100kg,用炼蜜25kg。③炒甘草。取甘草片清炒至微焦,取出放凉。近年来有人对传统的加水蜜炙甘草的方法进行改进,采用黄酒代替水来稀释蜂蜜,炙用,这样更耐于贮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