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修行会有很多要求,比如要求大家向内觉察,观照自己的心,要把自己放空等等。
为什么要这样来要求大家呢?因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如是说,因为《景德传灯录》如是说,因为无数高僧大德如是说,因为我们通过自己的实践,发现这样的修炼法门是有效的。所以,佛学需要与实践结合起来,也需要不断地与实践相结合来进行新的阐释。这样,佛教才能够不断地前进、发展。
我们在生活中,常常会遇到挫折或者困惑,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地去领悟一些关于人生解脱之道的基本原理,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取法于佛学。当我们能够使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懂得一些大道、规律的时候,我们的认识和理解才能够入木三分。否则,我们将永远执着于事物的表象,而没有办法透析其实质。当你不懂得大道之时,就永远只是隔靴搔痒,不能够进入问题的核心,那又谈何解决问题呢?
当我们的内心没有光明,我们便永远处于黑暗之中,你便不会明了,便会心生惊怖、挂碍、憎恨、简慢,而这光明恰需要般若智慧的种子来点燃。
佛陀才会说,一切众生,莫不是无时无刻都浸泡在痛苦的海洋里。人在面对失败的时候,往往会责怪外因,而没有从内在去思考“事情为什么会成为这样”。我们必须要明白事物相辅相成、因循果报的道理,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任何一种尽善尽美的状态。问题在于我们如何看待人生,如何了解现状,如何反思自己,如何辨别真理。
幸福的生活是由你自己的内心锻造的,由内在生发出的丰足,犹如青天白日一般明朗。如果我们能够对自己的一席生命产生本质的透视,那自然而然地,一切都将明白清楚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这样,我们才能获得自在。
为什么佛法被称为“无上智慧”,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其它学问都不是最究竟的,只有佛法才能让我们真正地洞悉世间,了解自己以及万事万物的本质。
但是如果没有之前的积累和学习,没有经过社会的历练与挫折,一下子进入佛门,就没有办法达到这个高度。所以“来这个世间走一遭”,对于正确认识佛法,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些经验与历练直接走入佛教,就很容易走向另外一个极端,要么变成断见,要么变成常见,没有办法真正地理解进去。
很多人认为佛教是消极的,出家人是社会的寄生虫,给佛教按上很多负面的帽子,这其实都是不了解真相。的确,有一部分人走入佛门以后,觉得一切都是空的、无常的,因而产生一种遁世之心,这也是因为他只是看到了空的一面,而不能圆融空和有,生死和涅盘。
我们所要了解的佛法,是要通过学习和领悟能够把佛法运用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让我们能够根据规律,按照善的、积极的、正面的理想来生活。智慧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聪明或者机灵,而是要求我们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存在、运行的规律。如果能够理解这种规律,我们就会发现它无论放在哪里都能够起到指导作用。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佛教因果律
佛法是佛陀所说的教法,我们按照这种教法去思考、修行,生命的轨迹就会因为这种思考而得到改变。佛教的典籍中有一句话非常经典:“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如果一个家族世代所为都是不善的,那么后世肯定会衰败。反之,一个家族可能出身贫贱,然而每一代人都以善念行事,那么这个家族以后就会兴旺。为什么民间要嫁女儿,要看对方家族的前三代呢?人们相信,如果一个人的曾祖、祖父、父亲都有积下阴德,这一代才会兴旺;反之则会败落。这正是因为人们相信古话所说的:“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我很喜欢这句话,记在了百事贴上,贴在我的床头,时刻反思和警觉自己。祸福何来有门呢?都是我们自己把它们打开的,就像古希腊人打开潘多拉魔盒,祸门打开,恶报就如影随形;反之,善果也会时时相随。每一个人来到我们身边都是无数世的因缘,如果我们不好好珍惜,痛苦的只能是自己。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出自《太上感应篇》的第一句话。遇到问题,我们不应怨天尤人,想一想,是我的哪一个行为,招引了这样的恶果?正是自己以前种下的因产生了今天的果,那我就应该去面对它。如果你想在未来达到什么样的结果,那么现在你就需要思考我要种下什么样的因。因为你起的每一个念头,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影响后面的事业和生活。所以,因果一点都不迷信,它真实不虚,自然的就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样简单。但是人往往就会犯荒谬的错误,明明想吃西瓜,种的却是芝麻。
经营企业、在市场拼搏也是一样的,你的努力和回报也构成一种因果关系。如果我们不明白这种因果,就很难在市场中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我经常强调企业文化的意义。一个企业在日常运营中,必须要富有奉献精神的、个性化的、简单实用的企业文化。那不仅内部有强大的凝聚力,在市场上也能够拥有良好的声誉,成为业内翘楚。
优秀的推销不是自产自销,而是让每一个消费者心甘情愿地为你的产品推销。只有当你的忠实客户群体越来越大时,你的产品才能占有更大的市场份额。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具备的要素有:奉献、利他的精神,优秀的团队,优质的产品,个性化的产品理念和良好的服务。比如我们平常所喝的水,一瓶不过一两块钱,如果既能够保证水的质量,又能够使消费者在喝水时与你有一种理念的对接,使之产生心灵的触动,那你的产品自然更有优势。比方说告诉消费者他们每购买一瓶水,你们就会向慈善机构捐出多少,使积少成多、爱国奉献的理念渗透在你的产品中,就会使它承载更多的价值。
营造企业文化的方式有很多,但无一例外都需要我们有一颗真诚付出的心,有一颗专注的心,有一颗锲而不舍的心。
我曾经读过一个故事。有一个鸟类爱好者每天都去喂鸟,可是他发现鸟食总是被松鼠吃掉,于是他精心设计了一个笼子,把鸟食放进笼子里,让鸟可以吃。但是松鼠还是会想办法钻进笼子,把东西吃掉。他就去问动物学家,动物学家告诉他,鸟儿飞在天上,只是偶尔经过时会来啄食你所给的食物,与偶然经过的鸟类相比,松鼠想吃的心要坚定得多,它们想办法得到,因此就一直可以吃到。
如果我们的市场开拓得不好,不是消费者的原因,也不是别人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专注。如果我们想尽办法,哪里会做不到呢?有专注之心的人,没有事情做不成。这就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道理。
佛法的思想要我们明了的是世间的规则。规则是什么?是这个世界缘起生灭的大道。举个例子,当我们用纯然无私的心坚持付出时,便会得到所想象不到的收获。收获的大小、有无,既然是你无法想象的,就不要去妄想、猜测。
就像我们加多宝集团,在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无私地帮助灾区人民,并没有想过会得到什么回报,但是我们的产品就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遍布大江南北,那么多的消费者都来支持,这就是付出、利他、奉献的结果。
所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是佛教的第一心法。不但不做坏事,而且要积极地去修善行。中国的古话告诉我们要“舍得”,没有大舍,怎么能期望大得呢?佛教有“以身饲虎”的故事,旨在告诉世人,当你连身体都能舍去的时候,就没有任何放不下了。即使你现在没有钱,也可以用知识、劳动,用善良之手、同情之心去布施,甚至是一个灿烂的微笑。
布施无处不在,当你的心里种下了布施的理念时,时时刻刻都可以布施。
一念开万门,一心含六道
——佛教心理学阐幽
“自净其意”,这是佛法真正的中心。
前面讲不做坏事,可能在座的每一位都做得到;积极努力,去做好事,大家也会掂量掂量;而“自净其意”,这就不容易了,它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心要修得像山间的泉水一样清澈,能够净化自己的念头,使恶念不起,一尘不染。这才是修行“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真正法门。
为什么佛像前会供水呢?就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以水为镜,照见自己心灵的染污,用水去洁净自己的心。内心不净,则会妄想纷飞,心神散逸,头脑混沌,则智慧不生,万事难明,挂碍丛生。当你内心清净时,外在也自然地会呈现出光洁,你的眼神明亮,就像水一样澄澈。
所以,我们要想健康地活着,就要向自己的内心去追问,追问烦恼的起因,自净其意。道路的顺畅与否,人生的光明与否,未来的坦荡与否,心的喜乐与否,完全取决于自己,而不是别人。导师只会像《神曲》中的维吉尔一样,把你带到天堂、地狱、净界的门口,而里面象征的森林还是要依靠你自己去领悟、探索。
一念善心起,无量善门开;一念恶心起,无量障碍生。这一念,都是你自己决定的。
佛教说一心就有六道,发善心入上三道(天、人、阿修罗);起恶心入下三道(地狱、饿鬼、畜生)。很多人觉得六道轮回似乎是迷信的说法,而实际上,你一念嗔心起,愤怒的火就在心里燃烧,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感到如堕地狱一般呢?如果你此时此刻无明火大,那你就处于阿修罗的状态;如果你此时贪得无厌,无所餍足,那你就处于饿鬼的状态。地狱、畜生、饿鬼都是由我们自己业力感召的,你想选择怎样的人生,还是由你当下的心念决定。
佛教所有的修行都是围绕着“自净其意”展开的。我们要修的,就是内心的无上清净。什么是无上清净?就是佛教“毕竟空”的思想。
古印度把“地(坚性)、水(湿性)、火(暖性)、风(动性)”四种元素提炼为色法的象征,以此表明“色即是空”的道理。《四阿含经》说的“三法印”⑦告诉我们“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才是了脱之道。《金刚经》则告诉我们“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这些都是“性空”⑧的思想,性空是以“自净其意”为先决条件的。因此自我净化、自我涤荡、自我体证才是修行的根本。如果能够达到“自净其意”,就自然会明白宇宙的至理。这个至理是什么?就是“变”的过程和“空”的结果。
宇宙间的一切都在不断地运行、变化着,刹那流动、生灭无常。“生住异灭”的规律是恒常的,不要妄想什么永恒。就像这个房子,由于种种因缘比如资金、材料、人工等才能建起来,但是建成的那一刻也就是它开始坏灭的那一刻。像我发心住持重修的这个道场,在我以前也有很多人在这片土地上做过类似的事情,也在这里起过朱楼,宴过宾客,但到头来还是要坏灭的。坏灭了以后,可能又有一个因缘,它会重生,然后再坏灭,就这样生生灭灭,直到这个星球的命运走向尽头。然后无量劫以后,可能又生起一个新的星球,又有了人,又有了佛教,又有了寂灭与重光。
人生就是在这样的变异中。从婴儿到老年到死亡,这是一条必经之路,时间的一维性告诉我们万物无可挽回的走向灭亡。
用无常的心来思考、看待世界与自身,明白迁流变化的规律,并不是教你消极地面对事物,而是要去思考如何用珍惜的心去迎接今天来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我经常说,一个人没有办法完成很多事情,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浑浑噩噩。我在普陀山佛学院教书的时候,一个方丈圆寂了。他的弟子要将方丈一生所做的事情刻在纪念堂的铜雕上。最后发现,即使是像师父一样德高望重的人,一生活到八十多岁,做成的事情也只有那么几件。
很多人庸庸碌碌,每天来来往往,什么都想做,但又做成了一些什么事情呢?其实我们一生只要将一件事情做到理想的状态,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眉毛胡子一把抓的人,最后往往竹篮打水一场空。是“自我”让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很美丽,很庄严,让你认为生命无限漫长,《藏地密码》中有一段父子的对话让我记忆犹新。父亲对儿子说:你想象一下,如果把一粒灰尘放大到和地球一样大的时候,里面也会有无量的生命用自己的方式生存着。与灰尘走过的路相比,人行走一步,就经过了它们几十万个国土。那么我们的地球大不大呢?如果站到外太空去看地球,它只是漂浮在无量星空中的一粒微尘而已。
可人总是不断地把自己放大,忘记了自己是谁。当你知道自己是谁,站在哪里,就自然会知道未来要往哪里走。在人生道路上,时刻明白自己是谁的人实在不多。所以禅修就是要我们对自己有更清醒的认识,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更清晰的了解,对社会的发展方向有更透彻的把握。
六度到彼岸
——佛教的精进人生
《金刚经》中所提到的“六度”,是六种修行的方法。
布施度
布施包括财施、法施、无畏施。施舍自己的钱财名财施;法施原指历代三藏法师说法,令人悟道,实际上我们用自己的技能,用自己的同理心去布施也是法施;无畏施就是指能够舍去生命,毫无畏惧地帮助别人。我前段时间看了德兰修女的自传,当她走到两伊战场,敌对双方就会自觉地停战。她就是用爱心去感化身边的人,一生都在不断地付出。
布施不能贪求回报,如果我们没有一颗三轮体空(施空、受空、施物空)的心,没有一颗博大的心,那么布施得越多,就会越不平衡。要学会放下,当我们用减法去看待万事万物,直到归零时,外在的行为产生的力量才会乘以倍数地增加。
但是反过来讲,如果哪个人帮助过我们一点一滴,我们都就要感恩。有感恩之心的人,道路就会越走越宽。
持戒度
很多人认为持戒是出家人的事情,并且,在世人的眼中,持戒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经常有人会来问我:“师父,你们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说谎,甚至不能娶妻,这不是很痛苦的事情吗?”实际上,出家人持“三皈五戒”,并不旨在限制我们的行为,而是要保护我们的慧命。就像我们需要遵守法律法规以维持正常的社会秩序一样,佛教要求僧人能够如法修行,证得一颗清净的心来续佛慧命。
法律规定不杀人、不抢劫,这是不是戒律?自然告诉我们不要贪婪地攫取资源,这是不是戒律?人类社会约定俗成的文字、语言规则,这是不是戒律?老祖宗告诉我们“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是不是戒律?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可以肆意践踏,比如父母给你一个好身体,可是你日夜颠倒、声色犬马,那么到头来犯戒的苦果还是要你自己来尝。
戒律法规看上去是一种约束,实际上恰恰保护了每一个个体,使我们能够喜乐、自在地生活。西方有些无政府主义者宣扬无限的自由,某些后现代主义者更是提出要“解构一切”,而隐藏在这些自由追求表面之下的,可能是无尽的骚乱,最后反而会偏离自由之道。请记住,自由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就将走向它的反面。“戒律”就是这个底线,因此佛劝我们持戒。
忍辱度
这个世界生生灭灭,由原因带来结果,由结果带来下一个因,如此生灭不息。很多时候,你得到的果不一定是好的,你帮助了别人,别人反而来报复你,你们的夙仇没有了尽,这个时候,就要学会忍辱。
忍辱是一种人生的境界,更是成大事者需要练就的切要本领。越王勾践战败而能卧薪尝胆、韬光养晦,苏秦受到“妻不下织,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的待遇却能悬梁刺股,韩信能够忍受胯下之辱,可见古来成就事业之人都需要具有忍辱的精神。
别人夸你一句你就洋洋自得,贬损一句就嗔火攻心,这就是“我执”还没有放下。所以忍辱也就是学着放下我执。放下自我的当下,就是修梵行。
精进度
有人会问,佛教又教我们精进,又教我们放下我执,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实际上,精进与放下我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执是“自我”认为个体永在、恒古不变的妄想,这种妄想使得我们有意排斥死亡的趋近,而错误的自我肯定,妄想自己长命百岁、万寿无疆,使得个体长久被束缚在狭小的畛域之中,而无法“开眼看世界”。而精进则是要求我们用“正思维”,行“正道”,在正道上不断修持、前进。我们顺从迁流变化的规律做一份事业,立一份功德,行一些布施,这都是精进。
禅定度
佛教传入中国以后,与中国本有的各家哲学思想有一个碰撞与合流的过程。禅因为其思想的深刻蕴藉与修行方式的独特,因而受到倍加重视。禅定讲究行跏趺坐,入定修心,以此作为修行法门。因此六度中就有告诫我们入禅定的修行法门。就像今天大家在此所学到的数息观,就是禅修的一种入门方法。佛像的手印形形色色,有一种就是禅定印。施禅定印的菩萨双目微闭,双腿盘起,双手置于股上,进入“凝神静虑”的状态中。在这种状态里面,时刻可以观照自己的每一个念头,内心的每一息流动。禅定教我们合上双目,认识真正的、本然的自我。
般若度
般若是究竟的智慧,佛教的追求有两个向度,一个是慈悲,一个是智慧。般若度就是要求我们在修行中证得无上的智慧,当然这般若中也包含了慈悲。不追求般若的人,虽有心而未明,虽有眼而未开,看到的只是世界的表象,只是相信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所攀缘的东西。证得般若的人,就不再挂碍这些表象,行的是自在的行为,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他从山水中所领受到的风韵,是痴愚之人万万想象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