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一章 草原上的黄金家族

一个美丽的传说

今天的吉林省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有一座广场,场中有两尊巨大的苍狼白鹿造型雕像,前来瞻仰的人无不被其优美健硕的造型所打动,而当地的蒙古人更是对它们毕恭毕敬。其实,苍狼和白鹿造型的艺术作品在蒙古族聚居地随处可见。只是,许多人也许并不知道,苍狼和白鹿不仅是蒙古族的图腾,还是成吉思汗的根祖。

苍狼和白鹿是蒙古语的汉译,在蒙古族,它们分别对应着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孛儿帖赤那和豁埃马阑勒。而这两个名字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

在成吉思汗出生400多年前,草原上有一个叫蒙兀室韦的部落。首领呼和莫日根非常喜欢讲故事,但他可能没有想到,后人竟也会讲起关于他的故事。

呼和莫日根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就在前天晚上,他居然梦见了失踪多年的孙子。醒来的时候,他仍清楚地记得,孙子的后腰上有一颗痣。

一次进山捕猎之前,部落里的萨满急匆匆地跑来,向呼和莫日根报告了一件怪事,说是在祈祷的时候,一道金光打在了部族所属的仙人柱上。呼和莫日根心下一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可“民以食为天”,捕猎的事绝对不能耽搁,说不定这金光还会带来什么意外的收获。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捕猎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野兽有野兽,要飞禽有飞禽。在一个山谷前,呼和莫日根带领着他的部众们摆开阵式,高声呐喊着驱赶野兽,忙得不亦乐乎。大伙拿得手软,到了后来,竟都对送上门来的野兽感到麻木了。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新的情况。一头矫健的母狼在呼和莫日根的眼皮底下跳出了围猎圈,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他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狼,于是马上率领部下尾随其后。就这样,一连追过了几座山,母狼还是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直到钻进了一个山洞。

呼和莫日根大喜过望,与二儿子呼尔查把洞口包围起来,打定主意要活捉此狼。没料不一会儿母狼居然自己出来了,还带出来一个头发很长,浓眉大眼,上身半屈,赤身裸体的男孩!呼和莫日根眼前一亮,赶紧让部众放下手中的武器。

“这谁家的孩子,看上去咋这么眼熟?”呼和莫日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体内血液的剧烈涌动告诉他,这个孩子跟自己肯定有莫大的关系。更加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孩子竟然一点儿也不怕他。待他抱起孩子,发现孩子的后腰处有一个拇指大的青痣,和梦中所见的小孙子一模一样。他在心里大呼了几声长生天有眼,骨肉相连之感令他顿时热泪盈眶。

随后,呼和莫日根又将这个山洞命名为“蒙古勒阿贵”,并郑重宣布:“今后,不许任何族人来此山谷狩猎,更不能打狼。”

呼和莫日根给这个孩子起名为孛儿帖赤那(苍色的狼),并全力培养他,教他说话走路,狩猎技巧,地理天文,滑雪技巧,部族规矩,等等。假如真有“手可摘星辰”的本领,呼和莫日根一定会将之传授给他的这位宝贝孙子。

这种“魔鬼式训练”培养出来的孩子想不成材都难。孛儿帖赤那不仅健步如飞,力大无穷,在射击技术上的造诣更是超凡入圣,什么调弓号猿、百步穿杨,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又过了几十年,呼和莫日根老了。部落里要选出新的首领,孛儿帖赤那和他的兄弟捏昆都是候选者。两人在各个方面都相差不远,想要分出个高低上下来还真不容易,毕竟寻常的比试既伤感情且徒劳无益。又不是情敌决斗,何必玩真的?

思来想去,两人最终约定,谁要是能抓到传说中那头白色的驯鹿,谁就做部落的新首领。其实,他们压根儿就没有见过什么白色的驯鹿,关于白色驯鹿的传说还是从老首领口中听来的,可他们还是毅然上山了。

不出所料,兄弟俩找遍了大山也没有找到什么神鹿的踪迹。疑惑与失望之际,却见眼前的树林突然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仔细一看,哟呵,白鹿还真出现了!

孛儿帖赤那和捏昆赶紧打起精神,登上野猪皮滑雪板就顺山而下,向白鹿飞跑的方向追了过去。白鹿时而翻山,时而越岭,涉水渡河如履平地,要不是两兄弟体力超凡,早就让它给跑了。

不久,捏昆开始跑不动了,慢慢地落在了后面。孛儿帖赤那还是勇往直前,龙精虎猛。又翻过了几道山,捏昆终于挺不住,倒在山坡上大口地喘气。到了这个时候,追捕白鹿的行动俨然变成了一种考验,不过这倒也符合他们的比赛精神。

孛儿帖赤那沿白鹿的足迹紧追不放,追到蒙古河中游一个转弯处时,白鹿却不见了。这时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他的眼前闪现出一个美丽的少女。孛儿帖赤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再看,不错,真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只见她穿着雪白的皮袄,头戴雪白的圆帽,蜷曲在一棵大树下,身体瑟瑟发抖,神态楚楚可怜。

英雄难过美人关,孛儿帖赤那感到一阵热血沸腾。他连忙脱下皮袄披在姑娘的身上,同时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位清秀端庄的姑娘:她是那样的美丽,修长的身材,纤细的腰段,秀美的脸庞,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被穿透一般,白里透红。

和所有英雄故事里所描写的一样,姑娘眼波柔媚地望着眼前这位英俊的小伙,心中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绵绵的情意。孛儿帖赤那满心欢喜地抱起美若天仙的姑娘,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爱意究竟是从哪一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只觉得这是长生天赐给他的礼物。

孛儿帖赤那对那姑娘说:“既然你是长生天赐给我的神鹿,我就叫你豁埃马阑勒(白色的鹿),请你做我的妻子吧。”

苍狼和白鹿此时显然还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的后裔成吉思汗,会策马扬鞭,威震世界。这个以苍狼和白鹿为图腾的民族,将为草原注入新的血液,带来新的辉煌。

苍狼和白鹿的后裔

孛儿帖赤那找到白鹿,娶回白鹿姑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周围的部落,他继承了爷爷呼和莫日根部落首领的位置。孛儿帖赤那将自己的部落命名为“乞颜”,乞颜就是河流的意思。孛儿帖赤那希望自己的部落能像蒙古河一样源远流长,世代不息。后来的人们也将乞颜部落叫作“蒙古勒千”,并将这一带的山称为“蒙古山”。

乞颜部落在孛儿帖赤那的带领下,表现出蓬勃的生机。他们每天外出打猎,回家之后对打到的猎物进行统一分配,小日子过得充实而安宁。但是,不久之后,孛儿帖赤那苦恼地发现,部落的铁器越来越不够用了。

一次,孛儿帖赤那在蒙古山下的恩格仁河边狩猎,铁器的匮乏让他难以安心。半夜,他隐约听到一声狼嚎,继而群狼呼应,啸声震荡,凄厉不绝。狼嚎声起于力亚山谷,那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狼妈妈不就住在那里吗?霎时间,他的眼眶噙满了泪水。

孛儿帖赤那寻声追出去,一匹骨瘦如柴的老狼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他的狼妈妈。让他悲痛万分的是,母狼身体过分虚弱,不久就在他的怀里去世了。

他下令厚葬狼妈妈,不料,在搬动一块并不起眼的石块时,连部落里的“大力士”也犯了难。谁也不明白,这么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怎么会这么沉。

第二天,部落里的一位铁匠兴奋地告诉孛儿帖赤那:“大汗,您一定想不到,那块奇怪的石头竟然是铁石。”孛儿帖赤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铁匠又说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

等孛儿帖赤那来到发现铁石的地方时,人们在那里发现了更多这样的石头。在铁匠的指导下,大家迅速将铁石熔化成了铁水。

孛儿帖赤那没想到,这场“铁器危机”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化解了。他望着不远处狼妈妈的坟,心里充满了感激,没想到,狼妈妈在临死之时还给他留下了这么厚重的礼物。从此以后,狼便成了乞颜部落的图腾。

乞颜部落得到铁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蒙古山周围的部落。那些同样深陷“铁器危机”的部族对此嫉羡不已,也想到乞颜部来分一杯羹。然而,乞颜部可不是个软柿子。孛儿帖赤那对侵略者毫不手软,他率领部落用锋利的铁箭作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借着这个机会,孛儿帖赤那不费吹灰之力便统一了蒙古山附近的几个部落。

乞颜部的名声越来越大,臣服于孛儿帖赤那的部落越来越多。新的问题又摆在了孛儿帖赤那的面前:蒙古山的野物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多了!人口越来越多,部落百姓的温饱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儿不适合居住了,就去抢别人的地盘儿。但孛儿帖赤那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地方可去,直到他的兄弟捏昆从外面回来。

捏昆告诉孛儿帖赤那,呼伦贝尔草原是最理想的牧场,原因有两个:第一,突厥人被回纥人打败,向西撤走了,留下了大片无主之地;第二,现在的呼伦贝尔草原上,只有少数装备落后的部族,根本就不是乞颜部的对手。

还没等捏昆把话说完,孛儿帖赤那就拍板决定了:“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当然,部落里并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但在孛儿帖赤那的耐心解释下,大伙最终达成了共识:在做好充分准备的前提下,迁出蒙古山,走进大草原。

漫长的准备之后,孛儿帖赤那和他的“白鹿”妻子带着族人,向着呼伦贝尔大草原出发了。他们渡过额尔古捏河之后,逆斡难河而上,来到了斡难河的源头布尔罕合勒敦山下。

在那里,“白鹿”妻子又给孛儿帖赤那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巴塔赤罕。巴塔赤罕便是成吉思汗的二十一代先祖。

巴塔赤罕骁勇善战,《蒙古史》中有这样一段关于他的记载,“8世纪中叶,居住在鄂嫩河、克鲁伦河下游的众部落,推举孛儿帖赤那为部落长。孛儿帖赤那之子巴塔赤罕俘获了唐朝二世太宗李世民。于公元627年敬德、秦琼二将前来蒙古,献了大批金、银、绸、缎,才赎回李世民”。

巴塔赤罕之后,乞颜部几乎每一代的首领都锐意进取,英明神武,苍狼与白鹿的后裔就这样一天一天走向了强大。

抢亲也是约定俗成

自巴塔赤罕后大约八代,有一位名叫脱罗豁勒真伯颜的部落首领生了两个神奇的儿子——大儿子都蛙锁豁儿和小儿子朵奔篾儿干。

都蛙锁豁儿额头正中有一只眼睛,就像二郎神杨戬那样,有特异功能。据说,他的这只眼睛能看九十里那么远。小儿子朵奔篾儿干长相清奇冷峻,如同天神下凡。

这天,都蛙锁豁儿和朵奔篾儿干兄弟来到不儿罕山。那会儿没有污染,登上山顶四下一看,真可谓是“万里河山尽收眼底”,天高云淡,让人心旷神怡。圣山下有一条小溪,名叫统格黎克溪,是鄂尔浑河的支流,同时也是圣山通往外界的要道之一。

两兄弟陶醉之际,沿统格黎克溪走来一群人。都蛙锁豁儿对其弟朵奔篾儿干说:“嘿,兄弟,我看到那群人中间,有一辆黑篷的马车,前面有一个美女哟。你要不要去问问,看看她是不是嫁人了,假如还没有的话,我就给你说亲去。”

朵奔篾儿干一瞧,那车前果然有一美丽女子,胸中不由得血液沸腾。这样的美人要是娶来做媳妇,那还不羡慕死部落的人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两人立即策马扬鞭,向这队人迎了过去。

虽然心情激动,但是朵奔篾儿干显得异常羞涩,想来肯定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他哥哥问这队牧民中的老者:“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这个美女是你什么人?”老者说,他们是从豁里秃马惕森林来的,家里也还比较富裕,只是美女他爹跟部落里的人赌气,才离开家乡。又听说这不儿罕山物产丰富,各种野兽食物也多,也好谋生。这个美女是他的外孙女,名叫阿兰豁阿。

其实,两兄弟都知道他说的不完全是实话,因为草原上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相互之间多有防范。

都蛙锁豁儿又问这美女是否许配了人家,老者说还没有。于是哥哥就拍了下朵奔篾儿干的肩膀说:“那好,你看我弟弟怎么样?”

这时候,朵奔篾儿干赶紧一挺胸脯往前一凑。英雄美人初次相见,彼此之间一见钟情,真是天雷勾地火,彗星撞地球。

老者见朵奔篾儿干不是寻常人物,再加上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确实得找个靠山,于是便忙不迭地答应了。

第二天,朵奔篾儿干的哥哥带着貂皮、牵着马匹作为聘礼,让弟弟迎娶了这位美人。这位名叫阿兰豁阿的美人后来被蒙古人敬为女神,留下了不少传奇故事。

说起来,朵奔篾儿干得来这漂亮老婆可真是全不费功夫。细想一下,这其实不就是抢亲吗?虽然谈不上采用什么暴力手段,但一点点威胁还是有的。好在这美女的家人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朵奔篾儿干这样的英雄少年在草原上也算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英雄配美人绝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上掉下来的弟弟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蒙古族的很多先民,其实都称不上是真正的牧民,他们中的不少人更像是猎人。朵奔篾儿干便是如此,他在娶了阿兰豁阿为妻之后,并没有过上牧场主般劈柴喂马、牵牛放羊的滋润生活。他依然要像过去一样,骑着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马四处游猎。

一天,一无所获的朵奔篾儿干正在脱豁察黑山附近逡巡游弋。草原上人烟稀少,随便出现个什么人物,都能一眼瞧见。

不远处的山坡下隐约出现了一个晃动的黑点,朵奔篾儿干眯起了他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他放下方欲举起的弓箭,嘴角露出一丝憨笑。

山坡下的黑点是兀良哈惕部(别勒古讷台的部族)的一个猎户,这家伙的运气看来不错,正哼着小曲从一只年幼的小鹿身上切肉烘烤。

朵奔篾儿干不仅眼尖,鼻子也乖,骑着他的那匹老马,一路小跑就来到了那猎户架着烤肉的篝火边。

朵奔篾儿干饿了一天,刚跳下马就咕嘟咽了口口水:“喂,兄弟,给块肉吃,赶紧的!”

猎户瞥了瞥来人,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还是放下手中的屠刀,没好气地甩给朵奔篾儿干一块烤好的鹿肉。

也许有些朋友会想,这老朵也太没溜儿了吧,明明自己是个“要饭的”,还在那吆五喝六的。还有那猎户,也忒怂了点,人家一吆喝就“缴械”了。

实际上,蒙古人在狩猎活动中常常会遇到这种情况,游牧民族热情好客,敬畏强者,每逢此时,通常都会满足对方的要求,尤其是遇到比自己装备精良且更加强壮的人。

猎户见朵奔篾儿干吃起肉来狼吞虎咽,一看就是个食不果腹的浪荡游民,便动了恻隐之心,把除去皮毛与肋骨之外的鹿肉全部送给了朵奔篾儿干。朵奔篾儿干倒也不推辞,将鹿肉胡乱地一裹,就搭上了自己的马背。

走了没多远,朵奔篾儿干又遇到一个人,只见那人衣衫褴褛,瘦得跟豆芽儿似的,风还没吹就已经摇摇晃晃快要跌倒了。要是换到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人肯定都是躲得远远的,就怕遇到个碰瓷儿的。看着那人冲自己走来,朵奔篾儿干的心里面也直犯嘀咕。

就在这时,豆芽儿忽然开口说话了:“这位兄弟,给点吃的吧,我拿自己的儿子和你交换!”

朵奔篾儿干出门虽然没看黄历,可他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点鹿肉就换个小孩儿,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干谁就是傻子。于是朵奔篾儿干马上甩给豆芽儿一大块鹿肉,并将豆芽儿身后的那个孩子带走了。

据专家考证,这个用一块鹿肉换来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成吉思汗的祖先。朵奔篾儿干家后来发生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正是一种佐证。

草原上的生存条件极其恶劣,人的寿命普遍不高。朵奔篾儿干在与阿兰豁阿生了两个儿子后,突然无疾而终了。但蹊跷的是,他去世很久以后,阿兰豁阿竟又陆陆续续生下三个儿子。虽然当时的草原上,有兄弟相互“继承”遗孀的传统,可朵奔篾儿干死后,阿兰豁阿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有权“继承”自己的男人。况且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保护,也不会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这就怪了,一个寡妇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连生三子?

时间一久,各种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便在附近的部落里流传开来。阿兰豁阿的两个儿子每天看着母亲,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但人言可畏,风言风语听得多了,兄弟二人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便私下里议论起来。

老大看了看老二,小声说:“你说,父亲都死了那么久了,又没有兄弟,母亲生的那三个儿子从哪来的?咱家除了父亲当年用鹿肉换来的那个男仆,也没有其他的男人了,该不会是……”

老二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刚要点头称赞,就看到了母亲阿兰豁阿那张带着愠怒的脸。

当时正好是秋天,阿兰豁阿烤好了一只小羊羔,准备叫两个长子和三个幼子一块儿尝尝自己的手艺,可偏偏在帐篷外听到了两个大儿子的窃窃私语。

无奈之下,阿兰豁阿只能将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每天晚上,我都看见一个金人从天窗的缝隙钻进来,并在我的腹部反复摩挲,他的光亮透过了我的腹部,最后那家伙又像黄犬一样匍匐而出。我就是这样屡次怀孕,连续生了三个儿子。如今你们知道了吧,你们那三个弟弟都是长生天的恩赐啊,他们与他们的子嗣必将驰骋草原!你们两个是我的大儿子,以后再也不许胡言乱语。”

换句话说,这三个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位非凡的寡妇仅用三言两语就唬住了两个长子,同时还作出了这样一种预测:这三个孩子的子孙身世不凡,有朝一日必将成为草原的霸主。这番神神叨叨的话究竟可不可信,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三个孩子及其后裔的命运,确如她所预言的那样。不管怎么说,阿兰豁阿对世人总算是有了一个自圆其说的交代,至少比被指责与人偷情要好得多。

说完了这番话,阿兰豁阿又将三个幼子一同召来,并取出五支箭来分与五子分别折之,五个儿子轻飘飘地就将手中的箭支折断了。于是阿兰豁阿又拿出五支箭,将五箭捆成一束,再命五子轮流折之。这一次,兄弟五个没人能断此箭束。

阿兰豁阿见好就收,马上教诲道:“你们五个人,如果互相疏离,各自为伍,那么很容易就会被你们的敌人一一折断——就像刚才你们每个人折断一支箭那样易如反掌。假如你们这五支箭能同心同德,合而为一,就没有人能打败你们。好了,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草原民族的血统论

母亲阿兰豁阿去世之后,兄弟们并没有像“五箭立誓”时所约定的那样团结,五个儿子在母亲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就分家了。分家就分家吧,哥几个偏偏又把家产分成了四份,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各一份,唯独没老五孛端察儿什么事儿。

后来,老大和老二的子孙组成了蒙古答儿列斤氏,也就是一般出身的蒙古人;三个小儿子的子孙组成了尼伦氏,因为他们被视为长生天的后裔,所以又被称作“纯洁出身的蒙古人”。其中,老五孛端察儿的后代被称为孛儿只斤,也就是成吉思汗所属的氏族。由于后世的蒙古大汗都出于这一氏族,所以后人又称其为“黄金家族”。

按照后代人的审美标准,孛端察儿大概算不上俊美,而且天生内向,家人都觉得他简直就是呆痴愚笨。但是知子莫若母,阿兰豁阿就对这个不起眼的儿子有着与众不同的看法:“我的这个儿子可不是什么呆子,他的子孙必将驰骋草原。”

但分家的时候,孛端察儿还没开窍。他的四个哥哥显然也没拿他当回事儿,只用一句“你年纪还小”就把他打发了。“至于财产,那匹秃尾巴马归你,弓箭、火镰、火石这些都拿给你。吃饭嘛,上我们这儿来吃就行。我们兄弟几个还养不起你一个小屁孩儿?”

孛端察儿虽有一肚子怨气,但势单力薄,也只好忍气吞声。可是真到了去哥哥家吃饭时,哥哥嫂嫂的冷淡和嘲弄比孛端察儿想象中更过分。他忍无可忍,索性带上干粮、弓箭,骑上那匹老马,不辞而别,往荒野走去。

像这样只身匹马在浩无边际的草原上游荡,跟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没有多大区别。孛端察儿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念:“马在人在,马亡我亡。算了,活就活,死就死,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知不觉间,孛端察儿来到了巴勒谆岛。他决定在此休整一番,于是便搭好了茅屋,解决了住的问题,又设法捕住了一只鹰,并成功将其驯服,驱使鹰来捕猎,暂时解决了吃的问题。

为什么说暂时呢?猎人们都知道,打猎这种活儿可不是旱涝保收的,不比宫廷御用厨子那样可以饱餐终日。所以,孛端察儿靠着一只鹰打猎,也只能饱一顿饥一顿,撑也撑不倒,饿也饿不死。

时间一长,孛端察儿倒也享受起这种平静自由的生活来。不久,一群从统格黎克溪来的牧民在此地扎下营盘,他们带来了不少牲畜。孛端察儿用鹰抓来的野鸭野鸟去跟牧民换马奶喝,牧民倒也不拒绝他,双方开始了平等的交换。

这个时候,善良的牧民还远未察觉到孛端察儿的野心。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突然有一天,孛端察儿的哥哥不忽合塔吉良心发现,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弟弟,也不晓得他现在处境如何,心里头竟然有点放不下。于是便上马四处寻觅,最后终于寻至此地,向牧民打听孛端察儿的下落。

听不忽合塔吉一问,牧民们马上想到了那个每天都来交换马奶的年轻人。他们跟不忽合塔吉说:“你要问这个人啊,他每天都要过来换马奶,你就在这里等他吧。”

不一会儿,孛端察儿果然骑着那匹秃尾巴马来了,他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鹰。

兄弟二人相认,抱头痛哭了一番,叙说了相思之情。不忽合塔吉满怀歉意地说:“老弟啊,我们几个哥哥实在是想死你了,你就跟我回去住吧,起码比在这里饱一顿饿一顿强嘛!”

孛端察儿倒也爽快,随即就应了下来。他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没有必要计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重要的是,回家发展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因为一个人单干永远难有出头之日。

回家之前,孛端察儿忽然对哥哥不忽合塔吉提了两个问题:“老哥,你觉得衣服没有领子行不行?假如人没有长脑袋,是不是也可以?”

不忽合塔吉不明白弟弟的意思,便没理他。孛端察儿又重复了一遍,不忽合塔吉这才问他究竟想说什么。

孛端察儿叹了口气,说:“老哥啊,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

不忽合塔吉反问道:“什么细节?”

孛端察儿说:“你有没有看到,这群蠢货居然没有一个头领。这不就像是人没有长脑袋,衣服没有领子吗?我每次来换马奶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人来制定规则。你说,假如我们带人……”他的双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接着说,“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忽合塔吉马上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嘴角掠过一丝贪婪的笑容:“有这样的好事?咱们回家跟兄弟们商量商量,就按你说的办!”

也许有人会说,这孛端察儿怎么如此忘恩负义,人家把自己的马奶换给他喝,他居然翻脸不认人。

首先来说,孛端察儿的举动,在草原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不是什么稀罕事。蒙古人是以“狼”为图腾的。狼不仅是群居动物,而且生性好战,对猎物和弱者可没有半点儿同情。其次,孛端察儿之所以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为自己顺利回归部落挣表现。因为如果不显示一下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就算回到部落之后也不能让其他几个哥哥正眼相待。

一次精明的掠夺,就将孛端察儿这个民族的人征服弱者的雄心显示无遗。当然,在成为世界征服者之前,他们还必须像在阿兰豁阿母亲面前所立誓言那样,自己先团结和统一起来。

与孕妇喜结良缘

孛端察儿和哥哥不忽合塔吉回到部落,与另外三个兄弟一合计,几人一拍即合,于是迅速动员起部落男丁,由熟悉道路的孛端察儿前方带路,策马扬鞭,浩浩荡荡地向着这个“马奶部落”奔去。

孛端察儿驭马前行,经过他曾经居住的小茅舍,轻轻瞥了一眼,犀利的目光便转向了草原的尽头。他要跟自己的过去告别,他的目标更远大,独自生活磨炼了他的意志,使他不会轻易服输。

孛端察儿很快来到了他无比熟悉的“马奶部落”附近,但他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徐徐向前,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容不得自己失败,这是他回归部落,让哥哥们刮目相看的最好机会。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怀孕的妇女在独自放牧,计上心来,悄悄过去将这妇人擒至马下,强迫她将这个部落的具体情况和盘托出,这才得知这个“马奶部落”名叫札儿赤兀惕。孛端察儿问清楚了部落的男丁数,都有什么武器,他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了解清楚部落的情况后,孛端察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述说了自己的计策,哥哥们也都很认同,兄弟五人见时机成熟,决定趁夜突袭。

札儿赤兀惕人和往常一样,赶牛羊入圈,在帐篷内聊着一天的趣事。月黑风高,表面的寂静之下暗藏着血光之灾,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只听孛端察儿一声号令:“冲啊!勇士们!展示你们勇武的时候到了!”兄弟五人率领人马涌入札儿赤兀惕部。据蒙古史家记载,“当下他们即向牧民们冲去,抢牲畜,抢食品,抢人,把牧民带回家充当奴仆”。

顷刻间,札儿赤兀惕部火光冲天,男丁被屠戮,妇女、孩童及大量牲口被掠夺。可怜淳朴的札儿赤兀惕人,万没想到换马奶“换”来了引狼入室,自己善意的举动得来的却是灭族之灾。“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在草原被无限放大,这里没有对弱者的同情,同情便意味着灭亡。

孛端察儿出其不意地袭击并降服了札儿赤兀惕部。兄弟五人凯旋后大排筵宴,孛端察儿立了大功,哥哥们自然另眼相待,不忽合塔吉对自己的小弟弟说:“看来我们的弟弟也长大了,这次多亏了有你,我们才能遇到这等好事。”见孛端察儿还没有婚配,不忽合塔吉指着站立倒酒的奴仆对他说:“这些掳来的姑娘,你随便挑,成家才能立业嘛!”

孛端察儿脸上赔笑,心中不免一丝凄凉,想起了自己当初远离部落的生活,或许是出于残存的怜悯之心,他选择了那个最先被他擒住、已经怀孕的妇女。当然,第一个孩子不是孛端察儿的(这个孩子的后代对成吉思汗影响巨大,此处按下不表),但以后这个妇女为孛端察儿生了几个儿子,孛端察儿的部族开始壮大,这便形成了蒙古部。为了完成自己母亲的遗愿——把蒙古草原上各个部落的“箭”捆成一捆,统一成一个强大的蒙古部落——孛端察儿迈出了有力的一步。

孛端察儿年纪轻轻,便具有了领导者、征服者的种种特质。多变的谋略、对敌人的残酷、对战场冷静的分析、果敢的决断等特点,在对札儿赤兀惕部的入侵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天生的组织者、谋略家,战争的指挥者,这些就是孛端察儿向人们展示的形象,更是孛端察儿的后裔成为“世界征服者”的根本所在。

黄金家族的灭顶之灾

伟大的成吉思汗——铁木真,最终完成了统一蒙古草原的事业。但在他之前,他的祖先也曾多次尝试过,甚至有几次距离成功只有咫尺之遥,可惜天不予人,最终都失败了,蒙古部落又重新回到了分散对立、各自为政、相互残杀的局面。外人无法体会这些狼与鹿的子孙所处的混乱无序的时代是怎样的残酷。

孛端察儿的孙子篾年土敦,就是成吉思汗的八世祖,英年早逝,留下了遗孀那莫伦和七个儿子,为了稳定住失去部落首领而动荡的人心,那莫伦暂时做了新的首领。

那莫伦不愧为前首领篾年土敦的妻子,在部落过渡时期,她继承自己男人的遗志撑起了整个部落的大旗,避免了部落动荡不堪,也避免了被其他部落乘虚而入。

同一时期,兴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人开始壮大,向南扩张,先后灭掉辽和北宋。虽然蒙古草原并不是女真人的主要进攻方向,但女真人突进的连锁反应还是对蒙古部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在南进过程中,女真人与蒙古草原东部的部落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向札剌亦儿部落发起进攻,并大肆屠戮。难以抵挡女真人攻击的札剌亦儿部落中仅剩的七十余家开始向西迁徙逃亡,来到了那莫伦统领下的这支蒙古部的居住地——斡难河源。

穷困、饥饿的札剌亦儿部涌入那莫伦的草场,大肆掠夺一切可以果腹的食物,鲜嫩的草根被挖掘。此时恰巧赶上那莫伦巡视自己的领地,她怎能容忍自己的草场被这群难民糟蹋,大喊道:“这是我儿子们驰骋的草场,岂能被你们毁坏!”于是驾车冲向札剌亦儿人,撞伤数人之后,又驱赶马群去冲击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札剌亦儿人,不堪忍受,大举反击。

战斗一触即发,那莫伦的儿子们一看局势不妙,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提刀便冲向札剌亦儿人。破釜沉舟的札剌亦儿人愈战愈勇,那莫伦眼见儿子们抵挡不住,赶忙让自己的儿媳妇把盔甲拿给儿子们,然而战场之上,战况变化急速,还没等到盔甲,那莫伦的六个儿子便相继被杀,蒙古部大溃败,屠杀接踵而至。

一夕之间,遭遇灭顶之灾,札剌亦儿人赶着那莫伦家的牲畜和几百匹马扬长而去。此时的黄金家族只剩下入赘他部的那莫伦的第七个儿子纳臣把阿秃儿(把阿秃儿就是蒙古语勇士的意思),和年龄尚小、被藏在柴堆中的长孙海都,两名男丁幸存。

纳臣把阿秃儿入赘的部落居住在贝加尔湖畔,惊闻自己的母亲和兄弟被杀、部落被屠戮,纳臣把阿秃儿立刻起程翻越一千多米的雪山返回故乡。

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映入眼帘的是累累的尸骨,废墟之中站立着几个惊魂未定的老妇人,纳臣把阿秃儿疯了似的喊着亲人们的名字,无人回应,纳臣把阿秃儿仰天长啸,誓要报此仇。

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呼唤:“叔叔!”在柴堆之下,他看到了自己的侄儿海都,悲喜交集的纳臣把阿秃儿冲上去抱住了海都,抱着这个自己仅剩的亲人。

落日的余晖下,叔侄二人望着斡难河,望着自己的家,一切的一切都凝聚成了两个字——复仇。

劫后余生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纳臣把阿秃儿还没有被复仇的思想冲昏头脑,他当然明白,自己当下不可能报得了仇,哥哥们都被杀了,自己不能送上门去陪葬,这样太不值了。但是马匹和牲畜不能就这样被夺走,没有马匹,打猎、放牧都不能做,两条腿儿的怎么追四条腿儿的呢?活都活不了了,还谈什么报仇啊。

纳臣把阿秃儿正寻思着复仇的策略,这时只听得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匹黄棕色的骏马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

纳臣把阿秃儿定睛一瞧,马的额头上方有一块白斑,顿时喜上眉梢,他认得这匹马,它陪着他的哥哥征战多年,因为年龄大了,就不再随他哥哥出征了,纳臣把阿秃儿心中暗想:“太好了!老马识途啊!这回复仇有希望了。”

纳臣把阿秃儿是幸运的,或许是长生天保佑,赐给了纳臣把阿秃儿一个夺回马匹的机会。

纳臣把阿秃儿正愁着自己没有坐骑,无法去追寻敌人,这匹老马的归来正好解决了难题。纳臣把阿秃儿一边抚摸着马的鬃毛,一边说道:“老伙计,本该是你享福的时候,却遇到这样的灾祸,为母亲和哥哥们报仇就看你的了。”老马似乎听懂了纳臣把阿秃儿的话,打了一个响鼻。

纳臣把阿秃儿招呼那几个老妇人,照顾好海都,自己一跃上马,奔向敌人的营地。

有人会问了,这纳臣把阿秃儿的六个哥哥都没能打赢,纳臣把阿秃儿一个人能干什么呢!话是这样说没错,纳臣把阿秃儿也不傻,他知道不能硬碰硬。

纳臣把阿秃儿一边快马加鞭,一边仔细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风吹草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这时前方出现了两个骑马的猎人,肩上还站着两只鹰,不紧不慢地走着。纳臣把阿秃儿警觉起来,他认得这两只鹰,这是哥哥们训练帮助打猎的,自己也曾经照顾过它们。

于是纳臣把阿秃儿放慢速度,不动声色地靠向后面的猎人,和他攀谈起来。“老哥,你们从哪儿来呀?你们的部落叫什么呀?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你这鹰不错啊,怎么训练的?”纳臣把阿秃儿故作热情地和他唠起了家常,这猎人也是真实诚,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老哥可不管那个,有一说一,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说出来了。

纳臣把阿秃儿这下肯定了就是这帮人杀母杀兄。这猎人还一脸兴奋地说他们刚刚抢了多少多少牲口,好几百匹马,那股忘乎所以的劲儿,把纳臣把阿秃儿给气的,心里早就火冒三丈了,但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计上心来,故意地放慢了步子。

这俩人聊得极为开心,和前面那个猎人就离得越来越远。纳臣把阿秃儿见有机可乘,趁着身旁这个猎人不注意,大吹特吹的时候,掏出腰刀,一刀送他去了长生天。

纳臣把阿秃儿换上猎人的衣服,把他的尸体拴在马尾巴上,把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加快速度向前面那个猎人追去。

前面说了是两个猎人,为什么后面的猎人被杀了,前面的却一点没意识到呢?原来,前面这个猎人是个酒鬼,自己正在马背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美哉美哉!他可绝想不到死神正一步步地靠近。

猎人回头见纳臣把阿秃儿跟了上来,可能是酒喝得有点高,脑袋晕乎了,以为还是自己的兄弟,还招呼纳臣把阿秃儿:“哎,你后面那个人怎么躺着呢?你让他站起来。”

纳臣把阿秃儿一看,这可真是长生天保佑了,碰上这么个“大酒壶”。他拍马向前,照准猎人又是一刀,可怜这猎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真的做了“酒鬼”。

纳臣把阿秃儿擦了擦刀上的血,继续向前奔去。 qAfJAvFVTYoQu1OyLSA3FAKNsYm4DZClmurqz/WJpbrYrPZgyUe/usxrTXjGz8Jj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