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要求,以后盈儿和远儿每个月到陈家住几天,你们不许拦着。”陈迎春就怕着县令千金过门后,不善待她的孩子,若是自己的孩子能回娘家,县令千金总有顾忌吧,自己看到儿女也能放些心。
今日陈迎春和牛永才和离,陈迎春的两个哥哥嫂嫂都来了,陈家虽然心中不愤,可县令家那里已经给陈家施压,他们也只能认了。
因着不能给女儿作主,陈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气病在榻了,在陈家人的眼里,牛永才就是个陈世美的人物,陈家人的恨不得把牛永才千刀万剐才解恨。
陈家和陈迎春这么说,牛家哪有不答应的,特别是牛李氏,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是怕县令千金不慈,待两个孙子女不好。
“我们家二小姐说了,她进门之后,陈氏可以不用离开牛家,小姐做大,陈氏做小。”这傲慢的管家话一出口,便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语气,让人很讨厌。
陈迎春一听当下喝道:“休想,我陈迎春绝不与人为妾。”
做小,亏的他们说的出口,不要脸,陈迎春气的脸色通红,便是陈家的人也同样如此。陈家在江宁县虽然比不上县令家,但也是有头有脸的,若单止是一个县令官,陈家还不怕,但县令的背后还有知府,而且县令的大千金还嫁给了冀洲刺史的小儿子,这层层的关系陈家根本无法抗衡,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陈迎春不禁想到了什么,对着牛永才诉求道:“你答应我,决不让盈儿给人为妾,盈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若是盈儿不愿意嫁,你不许勉强,答应我。”
“我答应你,不会把盈儿给别人当妾,我不会卖了自己的女儿,盈儿的婚事她自己做主。”牛永才在陈迎春的目光中承诺道,虽然心中渴望着前程,但对陈迎春也是有感情的,本就因为亏欠,所以牛永才答应的很爽快。
傲慢管家也无所谓,眼皮抬了抬,“我家小姐大度不计较,既然陈氏不领情,那也不怪我家小姐了。陈氏你已经领了和离书了,不再是牛家的人,那便尽快离去,我还要跟牛家商量我家小姐与牛大人的婚事。”
陈迎春身子颤了一下,抱着牛盈儿和牛思远,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沙哑和应咽说道:“盈儿,远儿,娘亲没有离开你们,娘亲在外祖家,以后每个月,娘亲都会派人来把你们接去外祖家。别害怕,娘亲不会丢下你们的。你们在家里要乖乖的,听阿嬷的话,别和大人顶嘴知道吗。……”
陈迎春不断地跟着孩子们说话,她怕自己此时不说,以后想说的机会便少了。
“迎春,走吧,下个月我们派人来把盈儿和思远给接过去。”陈家大舅看着伤心的妹妹和一双小侄,心中对牛永才,对县令家愤恨的很。这牛家的地方,这些丑恶的嘴脸,他们一刻也不想多待着。
牛盈儿握紧了弟弟的手忍着泪朝着陈迎春点了点头,看着娘亲放开了他们,跟着大舅和二舅上了马车走了。
娘你保重,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陈迎春离开之后,牛家门口的一众也都散去了,尽管同情陈迎春的人很多,但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县令大人希望牛大人与二小姐完婚后,便搬到县上住,县令大人已经为牛大人和二小姐准备好了宅院。而陈氏的这两个孩子就留在牛家村陪老太太,我们二小姐也不会亏待了陈氏留下来的孩子,也会派人来侍候老太太,替牛大人尽一份孝心。”傲慢管家看似商量,态度却很强硬,已经替牛家决定好了一切了。
傲慢管家的话一落,牛李氏便气的浑身发抖,他们愿不愿去县上住是一回事,但不让去是一回事。
欺人太甚了,牛永才心中也很不高兴,但看傲慢管家眼里威胁的样子,又隐忍地握了握拳。
牛二婶可不管这么多,看到傲慢管家说出的条件,两眼放光,那是恨不得贴上去,头不停地点着。牛永新扯了扯牛二婶,这婆娘就不能谈定一点吗,真是丢人现眼。明明当初娶回来的时候看着还好的,可现在牛二婶越来越原形毕露,就是牛永新也为此皱眉了。
被牛永新这么一扯,牛二婶总算是收敛了一些,只是心里盘算着,他们能得多少好处。
牛盈儿站在门外,手牵着弟弟,听着厅堂里的话,看了里面一眼,便垂下了头,再抬眼的时候,表情和目光已经看不出悲伤了,那里只剩下了平静。
仿佛一瞬间,牛盈儿长大了,迅速的褪去了小女孩该有的天真。
“姐,我饿了。”牛思远哭累了弱弱道。
“好,姐姐给你做饭去。”牛盈儿拉着牛思远离开了厅堂,朝着厨房而去。
她也不想留在这里,看那傲慢管家得意的嘴脸,还有二婶尖嘴猴腮的丑样。
杨家这边,县令夫人唠叨对着坐在铜镜面前打扮的女儿唠叨着:“你啊,就是被宠坏了,凭你爹在江宁县的势力,什么青年才俊都可以挑,偏偏挑了个牛永才,娘看那牛永才能舍弃了陈氏,也不见得是个好的。”
“娘,怕什么,有爹在,牛永才哪敢对我不敬,还不是我说了算。当初就是看中了牛永才性子比较绵和一些,好掌控,反正都嫁不成表哥,嫁谁都无所谓。娘,你不觉得牛永才和表哥长的有几分相似吗,我一看到他就仿佛看到表哥的影子,只不过他并不是表哥,也并不如表哥清贵文雅。”杨氏说着手轻抚着肚子。
县令夫人一看,也不禁叹了口气,“是娘对不起你,谁知道公主会看中你表哥,你外祖家也是没有办法的。”
杨氏眼里闪过不平,她与表哥青梅竹马长大,自小就定了亲了,奈何半路杀出了个长公主,毁了她的亲事。
“你啊,也是不听娘的劝,这么固执。你表哥既然尚了公主,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若是被公主发现了,杨家刘家都逃不过。”县令夫人刘氏一想到女儿的大胆,也是冷汗直流,如今女儿嫁牛永才也好,虽然是不起眼的人,但只要不被公主怀疑就好。
“谁也表哥,我谁也看不上,谁也比不上表哥。现在牛永才虽然处处不如表哥,但就冲着他与表哥有几分相似这一点,我不介意。”
“随你吧,只是陈家那里到底是江宁县的大户,你爹虽然是县令,但陈家在县上的风评很好,你爹顶着的压力也不小。”县令夫人的话一落,杨氏不屑道:“不过是一个商贾,敢与官斗,若是陈家不老实,娘,你让爹也不必留着陈家。”
“你这话真是大胆,现在外面对你不利的流言一直没消,陈家虽然是商贾,但到底不是一般的商贾,那是在江宁县有善名的义商,为江宁县做了不少事。你爹才上任一年多,很多时候还得靠着江宁县的这些商户支持,若不是你大姐嫁到了贺家,杨家身后有贺家,又有你外祖家,你以为陈家会善罢甘休。”
县令夫人跟着女儿杨氏分析着,并不希望女儿再去动了陈家,以杨家的势力,要动陈家也不是不可,但到底影响大,官场瞬息万变,一个弄不好还得污了一身。
“只要陈迎春识趣,我自然不会做什么,至于她那两个儿女,我就当养个闲人,不过个乡下的野丫头和野小子,别想住到县里来。”杨氏表态着,她下嫁给牛永才也是一番情急之选,但不表示要接受牛永才的儿女。
“随你,到时候就让牛永才的那一双儿女留在牛家村侍候牛永才的生母,这样牛永才也能安心跟你过日子。”县令夫人倒没有意见,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这样委屈了女儿,一想到女儿嫁了这么个平凡的人,县令夫人难过的很,又替着女儿委屈。
“娘,若是表哥娶的不是公主,是京中的其它贵女就好了,那样就是在表哥的身边做个妾,我也是甘愿的。”杨氏还是不甘心道。
县令夫人忙道:“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惦记这个,你还是好好跟牛永才过日子吧,娘是瞧不上他,但到底也是县令长的较俊的男子,就冲着这相貌也过的去。公主那是不容人的性子,前几年你表哥娶了公主,别说你舅母给你表哥安排的两个通房,就是你表哥身边的丫环全都打发了,那两个通房直接被杖杀了。那样的公主,娘如何敢让你靠近,你不知道你的大胆,可把娘吓坏了。”
“就因为她是公主。”杨氏不甘着。
“就因为她是公主,那是皇上的女儿,雪晴,你还不明白吗,同样的,就因为你的是县令的千金,你在县里可以无法无天,你爹都给你撑着。”县令夫人希望女儿想明白一些,别惦记着表哥了。
“娘,我明白了,我已经有了表哥的一份念想,已经满足了,不会再去缠着表哥。”杨氏最终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