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怜见苏嬷嬷已经撕破脸皮,也顾不得此人的厉害,一头跪倒在白老太太面前,泣不成声的将苏嬷嬷逼自己嫁给她侄子的事情讲了出来。
还说自己之所以会挨打,是苏嬷嬷公报私仇,故意给她下绊子,她根本就没打碎过什么玉花瓶,平日里手脚干净俐落,从来都没给主子惹过什么麻烦。
白老太太越听越气,看向柳姨娘和苏嬷嬷的眼神也带着几分不认同。
那两人被蓉怜气得浑身发抖,偏偏老太太在场,她们又不敢发威。
直到白老太太允诺待蓉怜伤好之后就可以离开白府回老家成亲,这件事才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至于柳姨娘和苏嬷嬷,一个被罚留在房里面壁思过三天,一个被罚了半年的饷银,并警告对方如果再发生类似事件,就逐出侯府,永不录用。
白老太太再怎么怒其不争,也不能为了一个小丫头真的把侯府的姨娘怎么样。
事后,当明月试探着问白洛筝,既然老太太肯出手去管这件事,为何还要费上这么多周折演这么一齣戲的时候,白洛筝笑着反问两人:“你们觉得,这件事发生之后,柳姨娘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形象会是什么?”
明月想了半晌,小心答道:“自然是刻薄尖酸,心狠手辣。”
“所以说,想要彻底毁灭一个人之前,折辱她的形象,搞臭她的名声,在她真正掉进臭水沟无法翻身的时候,才不至于有人会出手相救。”
珠莲拍手笑道:“二小姐这个计策果然不错。”
“你们俩学着点,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不会少,想在大宅子里如鱼得水的活下去,首先要记住的一条就是,永远不要让你的对手从你的身上找到弱点。”
两个小丫头听得似懂非懂,心里却明白,只有跟着这样聪明的主子,她们才不至于在后宅斗争中死得粉身碎骨。
顺宗二十六年六月初九,在顺宗帝的一纸调令下,逍远侯白正杰带着他麾下精心培养的五百精兵浩浩荡荡地回到京师。
虽然早在半个多月前,这个消息就被人传到侯爷府上,但亲眼看到出外在外将近一年的侯爷再次踏进家门,白老太太和柳姨娘等人还是喜极而泣,激动万分。
大清早天色刚亮,老太太便打发府里的小厮去城门口守着,一旦侯爷进了城,就要快马加鞭回府来通知。
临近午时,顶着一头大汗的小厮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侯府,高声嚷嚷着侯爷的人马已经进了京城,待他将身边的人马调遣完毕之后就会立刻回家。
白老太太,柳姨娘,贺碧兰,还有侯府的两位小姐,以及在她们身边伺候的婢女全都盛装出门,准备迎接侯爷凯旋回府。
大概两刻鐘的工夫之后,离家近一年的逍远侯终于在众人殷切地期盼下,骑着精壮的战马,一脸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白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两个小丫头的搀扶下站在人群之首的那一刻,身材伟岸的逍远侯几乎是即刻跳下巴背,披着鲜红的战袍大踏步走上前来一头跪倒,口中恭恭敬敬地喊了老太太一声娘。
白老太太抹了抹眼泪,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儿子给扶了起来。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一年多不见的儿子,除了满面风尘之外,倒和记忆中的那张面孔并无任何区别。
老太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除了白老太太之外,柳姨娘对自己这个俊朗高大的夫君也是想念得紧。
要知道,现在的她正是如狼如虎的年纪,眼下偌大的侯府除了白老太太和那个碍眼的贺碧兰之外,属她最有资格爬上侯爷的床铺。
对方之前奉命在边境驻守也就罢了,如今人已经回到了京城,她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求得夫君的宠爱。
就算成为不了对方心里的唯一,至少也要尽快怀上对方的骨肉,早些给侯府生下男嗣,好巩固自己在侯府未来的地位。
而白洛筝两世为人,对她这个父亲的印象始终不算深刻。
这一世就不用说了,自她睁开眼重生的那刻起,爹爹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不过就是一个称谓,让她完全感受不到亲情的滋味。
至于上一世,九岁以后可以忽略不计,九岁以前,她在府里看到爹爹的次数也是十分有限。
可以说,从她记事起,真正和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在一起相处的次数,恐怕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按理说,上一世的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女扮男装入伍参军,应该有很多机会与身为武将的父亲碰面的。
不过,自赵璟登基之后,就开始大肆敛权,整个大祁国几乎三分之二的兵马全都被他囊括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爹交了军权之后,便奉皇命留在京城做个闲散侯爷,虽身居高位,却是毫无半点实权。
历经两世,在这样的场合下看到给了她一半血缘的父亲,白洛筝心头竟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感慨。
三十四岁的白正杰正在经历着男人最美好的黄金时段,此人容貌刚毅俊朗,身材高大魁梧,身穿一袭红色战袍,更显出盛气凌人之势。
别说柳姨娘在看到她夫君露面之后情绪激动,就连曾经与沈孤辰那厮有过短短三个月夫妻之名的白洛筝,也得不承认,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她这个爹爹还真是人中龙凤,夺人眼眸。
侯爷回府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白老太太笑容满面地拉着儿子进府之后,便吩咐徐管家赶紧去祠堂准备。
按照规矩,刚刚回到府门的白正杰,要去祠堂给白家老祖宗磕头上香,祭拜之后才能入正厅落座。
直到该走的程序全都走完,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回到主屋。
“正杰,你这次回京,大概能在家里住上多久?”
已经换上一袭家居锦袍的白正杰恭恭敬敬地回道:“如果没有意外,大概能在京城呆两个月左右。”
白老太太闻言,面色一喜。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不短。
如果儿子能老老实实在家住上两个月,对于一个思儿心切的母亲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安慰了。
旁边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姨娘娇声一笑:“侯爷去年回京,在家也不过住了半个月而已,为何今年能住这么久?”
白正杰看了她一眼,淡声答道:“皇上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有皇上的考量,为人臣子能做的,只有遵命听从的份。”
柳姨娘当众碰了个钉子,面色有些讪,不过想到侯爷的脾气,她连忙做小伏低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咱们这些生活在后宅里的妇道人家自然不能参与朝廷大事。不过,侯爷这次能在府里住上两个月,对盼儿早归的老夫人来说真不失为一件美事了。”
当然,除了老夫人之外,她自己听了这个消息也是十分开怀。
两个月,足够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乖乖就范。
想当年她之所以能生下洛晴,凭的就是这份算计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