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众羞辱的季如祯,并没有如大家所愿那般,露出半点伤心难过之情,“虽然令公子之前的确和我说过,我必须自降身份、甘愿为妾,才有资格进你周家的大宅。但有件事我希望周夫人搞清楚,这样不合理的提议,完全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季如祯就算再怎么没品,也没廉价到有正妻不当,甘愿自贬为妇的程度。所以……”
她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逐一停留片刻,“如果周家不能履行当年的诺言,娶我为正室妻子,并且周良辰还要发誓在娶了我之后,绝对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进周家大门,另外,他背着我跟表姐私相授受,让我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丢尽脸面,为了弥补我心灵上的损失,你们周家必须赔偿我一千两银子。只要你们周家能满足以上我提出来的条件,我季如祯就勉为其难,对周良辰和我表姐背着我偷情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了。”
这番话一说出口,整个大厅的人全部都惊呆了。
这季如祯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居然连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她都提得出来,她究竟以为她是谁?皇宫里倍受宠爱的公主么?就凭她也配?
周良辰第一个忍不住叫了出来,“季如祯,你当初明明答应过我,只要能嫁进我周家的大门,你是不介意做妻还是做妾的……”
季如祯打断对方的叫嚣,冷笑道:“周良辰,你脑子没毛病吧?我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好好的一个黄花大姑娘,有正妻我不做,却宁愿给你当小妾,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德行,就你这样的,哪点值得我为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不是错,错就错在,你自我感觉良好的同时,也得找个合适的人来配合你啊。”
没等周良辰发火,周夫人先按捺不住地重重拍了一记桌子,“季如祯,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未来的夫君讲话?”
“未来夫君?”
季如祯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重重嗤笑了一声:“周夫人您脑子也没毛病吧?我刚刚的话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我提出来的要求你们没办法做到,我想季、周两家的婚事,应该是不会成立的。既然你儿子连靠近我的机会都将被剥夺了,别说损他几句,就算我手痒抽他几巴掌,你们周家又能拿我怎么样?”
这下,季如祯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周夫人原本就不待见季如祯,听对方这样折辱自己的儿子,这就等于是在要她的命。
徐家母女见季如祯在周夫人面前如此放肆,两人心中暗自冷笑,闹吧,闹得越凶对她们徐家就越有利。
而一向在季如祯面前说一不二的周良辰,此时已经完全傻掉了。他怎么也不能理解,一个人的变化就算再怎么大,也不可能会在朝夕之间,变得如此判若两人。
周良辰对季如祯的感情,说起来真的是很复杂。两人从小就在长辈的决策下成为未婚夫妻。周老爷子和徐清漪还在世的时候,两家没少因为生意上的往来而彼此接触。
从小到大,周良辰几乎已经习惯了季如祯每次看到他,都会露出崇拜和仰慕的嘴脸来讨好他,奉呈他。在她面前,他向来说一不二,而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下达的每一个指令,她都会如他所愿的乖乖去完成。
他以为这个常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直延续下去,没想到一次意外,那个从前对他言听计从的丫头,竟然会变得这么反骨和叛逆。
按捺不住内心怒火的周夫人狠狠拍了一记桌子,她怒不可遏地指着季如祯,“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别说是妾,就算是个使唤丫头你也休要肖想半分。至于老爷子那边,我想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不会乐意看到自己未来的孙媳妇竟是你这样一个是非不分,好赖不懂的烂货。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宣布,周、季两家的婚约,从这一刻起,一刀两断,就此结束!”
说罢,她吩咐身边的一个婢女,“妙儿,去我房里把那个装地契的盒子拿过来。”
那婢女领命,很快转身去了。
徐家母女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按她们预想的那样来发展,心中全都忍不住窃喜,如果周家终止当年老爷子订下的婚约,就意味着,徐芷荷可以正大光明的以正妻的身份嫁进周府。
周良辰虽然很气季如祯的不识好歹,但两人之间是从小就定下的婚约,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骗人的,就算是养条狗,还能产生主宠情分呢,更何况季如祯对他来说,还是一条那么听话的狗。
他的确觉得季如祯不配给他当正妻,但如果日后身边养一个让往东不敢往西 的小妾,对天底下的男人来说,那也是一种满足的象征。
所以当周夫人吩咐婢女去取婚契的时候,周良辰猛地起身想要阻止,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季如祯居然从怀里摸出一张婚契。
“既然周夫人已经做好了决定,我要是再厚着脸皮死巴着你们周家,倒显得我季如祯不值钱。这是周家老爷子当年拟的双份婚契中的另外一份,正好我今天也带来了,咱们双方既然达成协议,只要当面将两份婚契烧毁,这桩婚事就算是正式取消,反正我是迫不及待地要跟你们周家一刀两段,相信周夫人也不会做出出尔反尔这种蠢事。”
季如祯之所以这样做,是料准了周夫人经不起刺激。
人就是这样,受的刺激越大,做的事情就越冲动,她生怕周夫人会中途反悔,害自己解除不掉这段婚约,所以才故意说出刚刚那番话,就是想激出周夫人心底的怒气,逼对方尽快对此事做出一个了结!
果不其然,当周良辰刚要开口去劝周夫人三思后行,那个叫妙儿的婢女,已经将周家的那份婚契拿了过来。
周夫人现在是恨死了季如祯,拿过婚契,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张婚契烧成了一把纸灰。
季如祯也没犹豫,在确定周家的婚契的确是被烧得不可能再复原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三下两下,便将季家的婚契烧得了面目全非。
既然事情已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季如祯自然不会再留在周家跟这些闲杂人等浪费时间,包子还说今天晚上要给她做好吃的呢。
于是,成功达到了毁婚的目的,季如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给众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扔下一句后会无期,便溜溜达达踏出了周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