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季如祯是真的很想痛骂自己这具身躯的前主人,下贱也得有个境界,贱无止境,活该她被自己的表姐推进湖里活活淹死。
没一会儿,狗蛋拿着消肿药从外面跑了进来,季如祯小心翼翼地帮包子红肿的小脸蛋涂了一层药膏,在对方极度不安的目光中,又耐着性子安慰了包子一通。
直到小家伙耐不住疲惫的攻击,缓缓合上眼皮,何婶这才带着狗蛋先行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还算是非常平静,何婶依旧每天傍,将她在菜市场卖剩下的青菜留出来几把,送给季家姐弟添菜。
别看包子年纪不大,家里做饭炒菜的差事全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倒不是季如祯故意欺负小孩子,实在是因为,魂穿过来的她,对做饭炒菜这种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毕竟她从前的身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子骄女,怎么可能会走进厨房去做粗俗的家务。
幸亏包子天生就是任劳任怨的性格,在季如祯轻飘飘丢给他一句:“我掉进湖里摔到脑子,不但失去了记忆,就连怎么做饭做菜都完全不记得了”之后,他想都没想,顿时抄起菜勺子,担当起家中的厨房主力。
季如祯第一次觉得,有一个像包子这样既听话又懂事,还能将自己伺候得像个大爷的弟弟,也是非常不错的。
昨天傍晚,何婶来家里送菜时提了一句,她名下那间坐落在东街的铺子,还有几日可能就要到期了,可以说东街那商铺子的租金,是两姐弟目前赖以生存的全部生活来源。
难怪那个不要脸的周夫人要在这个时候主动登门来索要店铺了,她大概也料到那间店铺的租约就要到期了,才仗着自己是季家姐弟未来衣食父母的身份,跑到季家来撒野。
季如祯翻箱倒柜,终于从箱底儿找到租店契约,定睛一看,她不免有些无语,由于那间店铺门面不大,而且东街又不是什么繁华地段,每年的租金,居然只有五十两银子。
本来季如祯还打算一旦店铺到期了,就将铺子收回来,自己接手做些小生意,结果当她带着弟弟来到东街的店铺一看,立马打消在这里做生意的念头。
因为,整个东街从头到尾,不是棺材铺就是纸活铺,当她拉着包子的小手跟店老板谈续租协议时,一个家里刚死了长辈的客人,正跟老板为了一口棺材讨价还价。
季如祯虽然很想尽快赚钱,却没想过去赚死人的钱。
幸亏店老板还称得上是个明白人,见季如祯两姐弟年纪丧小,除了这家店的租金之外基本没什么额外的经济来源,于是主动将每年五十两的租金,额外又加了五两银子。
好吧,蚂蚱的肉也是肉,有总比没有要好。
两人很快拟好续租协议,老板提前将五十五两银子一分不少的交给季如祯。
手里有了银子,季如祯决定晚上跟包子吃顿好的。两人先去菜市场买了二斤羊肉,又买了一只活生生的老母鸡。
正打算往家走,季如祯见包子身上穿着的那件褂子,衣摆处还套着几块补丁。
她心里阵阵发紧,最后决定拉着包子去成衣铺,让老板按照包子的身材,做几套新褂子。
“姐,我现在还在长身体,穿不了几天那些褂子就会变小,现在咱们手里好不容易有了几十两银子,你多给自己做两身衣裳,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嫁人了,没几身好看的衣裳,将来到了夫家也会让人瞧不起的。”
季如祯被包子这几句话说得有点窝心,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还真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寻常人家像包子这么大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是承欢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的嘻笑打闹。
偏偏包子是个运气不好的,被自己亲生父母遗弃已经够惨了,好不容易认了个养母,结果养母命短,早早撒手人寰,将他扔在人世不管不顾。
季如祯拍了拍弟弟的脑袋,亲切道:“包子,你相信姐,只要有姐在,从今以后,咱们家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绝对不会越花越少。”
“可是……”
“别可是了,来,告诉姐,这几种颜色,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包子到底是个小孩子,新衣服新玩具这种东西,对小孩子从来都是具有相当强大的吸引力的。
季如祯出手大方的给弟弟裁了四套换洗褂子,买了两双虎头鞋,顺便还买了一只崭新的波浪鼓。
包子似乎对波浪鼓情有独钟,上次那只波浪鼓被踩得稀巴烂,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是难过到了极点。
于是当对方接过这只新的波浪鼓时,包子粉嫩可爱的小脸,顿时笑成了一只真正的包子。
就在季如祯拉着弟弟东买买、西买买,收获了一大堆战利品准备回家时,一家装修上档次的绸缎庄内,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身穿青色锦袍的少年,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一身斯文儒雅之气,冷不丁看去,倒真有几分酸儒之态。
紧跟着他走出来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定睛一看,季如祯顿时乐了,因为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她那无良的表姐,徐芷荷。
那一前一后走出来的两个人,似乎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季如祯,前者愣了一下,后者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不好起来。
这时,就见那个青衣少年突然抬起脚步,面沉似水地向季如祯这边走来,“你跟踪我?”
季如祯被问得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这位路人甲七十二眼,忍不住戏谑地反问,“你哪位?”
包子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襟,小声对她道:“姐,他就是你未婚夫,周良辰!”
季如祯这才恍然大悟地拉长声音道:“哦……原来是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眼前这位如果真的只是路人甲,还真不能提起她驻足观赏的兴致,不过如果对方是周良辰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好歹,这人也是好这具身体名义上的未婚夫嘛。
想到这里,季如祯更加肆无忌惮地开始打量眼前的青衣少年。
说实话,见过无数天下绝色的季如祯,根本就没太把周良辰这货放在眼里,这姓周的模样虽然生得还算过得去,但跟真正的极品绝色比起来,他就是个屁呀!
当然,想评断一个人,仅看长相什么的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气质,比如那个卓彧,那才真正称得上是世间龙凤,跟卓彧一比,周良辰这货,恐怕连屁都不如。
所以她真的很是不能理解,原来的季如祯,究竟看上这个姓周的哪一点,为了能进周家的大门,居然连妾室的身份她都不介意。
“季如祯,你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用这么赤裸的目光盯着男人瞧,你还要脸不要?”
第一个开口向季如祯发难的,居然是差点被季如祯遗忘的徐芷荷。
她这该死的表妹上次大闹徐家,两母女本来想趁这个机会狠狠收拾季如祯一顿。
事后又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一心想除掉表妹,取而代之成为周家的媳妇,按周夫人的脾气,上次季如祯对周夫人闯下了弥天大祸,相信不用多久,周家就会想出对付季如祯的办法。
所以徐夫人和徐芷荷两母女经过一番秘密商讨,两人先按兵不动,等周家那边传来消息,再去收拾季如祯,给她来个落井下石也不晚。
季如祯早就从何婶那里听说,徐芷荷对周良辰有暧昧心思,此时见对方摆出一副正妻斥骂小妾的面孔,她忍不住笑道:“哟,今儿还真是巧了,不但遇到了奸夫,还看到了淫妇。”
被叫做奸夫淫妇的两个人顿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