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换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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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
“小悠!你快去厨房看看,晚饭都准备了些什么菜,我刚才给锦言打电话叫他晚上回家吃饭,他答应了。”一个带着一丝威严的中年女声在楼梯上响起。
是黎悠的婆婆睡过午觉,穿戴整齐从楼上昂首挺胸的走下来。
二十六岁的黎悠正坐在小客厅的茶几前做一件所有富家太太闲暇时都会做的事情——插花。
“知道了。妈,您睡醒了,这是要出去吗?”黎悠赶紧把沾了水的手在围裙上抹抹,堆起微笑迎了过去。
婆婆霍夫人今年五十九了,不过保养得当,在美容塑身方面肯砸大把的银子和时间,所以外貌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十来岁,第一次见面的人会觉得她五十都不到。
婆婆这时穿了一套十分合体的米色夏奈尔秋装,脚下登了双同色系的半高跟浅口珍珠皮鞋,脖子上还系着条浅咖啡底嫩黄色花纹的真丝小方巾,丝巾在颈侧部很巧妙的叠了起来,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使她这身装扮看起来十分优雅。
“我约了两个朋友下午一起喝茶,晚饭时回来。”
“那我帮妈去叫小柳,让他把车开出来。”黎悠转身就要去给婆婆叫家里的司机。
“不用,我自己去叫他,你去厨房盯着晚饭,要是准备的菜不合锦言口味就赶快让张婶出去另买,最近明虾不错,打电话让人送点来。”婆婆还在惦记着她儿子晚上会回来吃饭的事情。
接着数落她,“你这媳妇是怎么当的?丈夫几天不回家都不吭声,还得我这个当婆婆的往回叫人,锦言他年轻不知道照顾自己,总在外面不回家怎么行?住还算了,吃是肯定没有在家里吃得好,你这会儿再去煲一小锅水鱼川贝母粥,现在煮起来,晚上睡前端给他吃正好。”
婆婆对黎悠说话向来不会客气,淡淡说了几句又顺便想起让她再给儿子煲锅药膳。
“嗯,”黎悠低下头,婆婆每回这样说她,她都无话可说,丈夫霍锦言回不回家根本不是她有资格管的事情,“知道了妈,您放心,我现在就去厨房准备着。”
婆婆捏着一只芬迪这一季新出的限量版小手袋迈着端正的步子,风姿绰约的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客厅,出门和朋友喝茶去了,挺直顺溜的腰身让人不由得要想起风韵犹存这个词。
黎悠看着她的背景第一千次的自愧不如,她就算再努力也学不到婆婆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的气质。
嫁了个身份高出自己太多的丈夫,这就是弊端所在了,和夫家的人格格不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是主,她是仆。
黎悠想,别人以为她攀到高枝,一步登天,羡慕得不行,其实她在夫家被所有人看不起,在婆婆眼里她就是个高级佣人,连管家都算不上——她不如张婶在霍家伺候的时间长,婆婆认为不够亲厚可靠,所以如果要竞聘管家职位的话,她一定会被张婶给PK掉。
至于在丈夫霍锦言的眼里她是什么,黎悠已经不会去多想了,反正打和她结了婚两人就分房住,这几年同过几次房一只巴掌就能数过来。
而霍锦言在M省的商圈里是有名的眼光好,会挑情人,他身边的小三,小四,小五……黎悠也不知道确切有几个,那都是个顶个的漂亮有气质,霍锦言经常会公开带着女伴露面,她不能干涉,多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除非她不想再在霍家待下去了。
晚上七点。
婆婆和丈夫前后脚的回来,母子两个亲切又很有分寸的聊着天,随便听几句就会发现他们很懂得说话的艺术。也是,婆婆这样一个出身豪门,有教养讲品味的女人自然养不出粗陋的儿子。
黎悠里里外外的忙着,掐着时间,赶在整七点半的时候,和张婶一起,指挥两个佣人把饭菜一样样送去餐厅。
热腾腾,色香味俱全的菜还有汤都上了桌,餐桌上碗筷也都摆得整整齐齐了。
黎悠理了理头发,再拽拽衣服,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去叫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的婆婆和丈夫。
“妈,锦言,”她控制着音量,语气还有面部表情,不要太高声也不能低得人家听不见,要温和亲切面带微笑,“晚饭好了,来吃饭吧。”
“好,”
婆婆率先站了起来,“锦言啊,今天妈妈专门让张婶给你做了几个拿手菜,你要多吃点才行。”
“好啊。”
简单随意的一个回答,从霍锦言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不同的味道,沉稳而有韵味,一点不会让人觉得他吝于言辞,反而是简洁深沉的。
婆婆满脸温柔慈爱的笑容,黎悠从来不曾见她对自己或是家里的其他人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霍锦言今年二十八岁,一个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年轻一代中的精英,父亲是M省的前高官,母亲也是某军区军事首脑家的千金,霍锦言是独子,从小就受到父母的悉心培养和关爱。
据黎悠所知,他现在做着M省最大的房地产生意,公司旗下还有几家本省排名靠前的高档酒店,在M省西北的几个煤矿都持有大份额股份,大概还有些其它的投资,比较隐蔽,黎悠就说不清了。
晚饭吃得不错,霍锦言甚至还多喝了一碗八珍百合汤,黎悠看着婆婆的祥和脸色,知道今天她的任务算是完成得不错。
晚上十点。
黎悠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是那碗煲了五六个小时的水鱼粥,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三楼书房的门。
“进来。”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黎悠推开门,尽量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霍锦言正坐在书桌前看电脑中的资料,坐姿挺拔,轮廓鲜明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相当迷人。
“这是什么?不是早就说过我不爱吃这些东西,别总是送来吗?”抬头看清黎悠手里端着的东西,霍锦言顿时拧起了眉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盘子里东西的不喜。
“这是妈下午就嘱咐我给你炖的,不难吃的,多少吃两口吧,对身体好,也别让妈的心意白费了。”黎悠像个贤惠的小丫头一样柔声劝说,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想起红楼梦里宝玉的那个大丫鬟袭人。
同时可悲的发现自己比袭人还不如,最起码宝玉还是喜欢袭人的,经常笑语温存,而霍锦言一般是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懒得看。
最后她只得到一句,“我还有事,你别总是随意来书房打扰我。”
黎悠端着那碗她煲了六七个小时的补品回了房间,浪费多不好,霍锦言不肯吃那她就自己吃了吧。
晚上十一点。
黎悠洗好澡,敷上晚霜,特意还在长发的发梢处卷了几个发卷,以便明早能梳个好发型出来,婆婆曾经对她这种睡觉带发卷的老土做法嗤之以鼻。
有一次早上在走廊上无意间碰到,跟见了土包子进城一样,“小悠!你这是什么样子!难看死了,快摘掉!咱们家的小何不是很会做头发吗,你早上要做头发直接叫她帮你弄不就好了!”
黎悠当时答应了,不过在婆婆看不见的时候她还是习惯卷发卷,这个方便,明天她有个同学会,早几天就和婆婆请好假了,她一定要光鲜亮丽的去,在旧日的朋友同学面前炫炫富,再欣赏一下她们羡慕的眼神已经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虽然这乐趣真的很恶俗,甚至有些低级无聊,但是人总要自己给自己找点心理平衡不是,不然这日子可真的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