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高踩低,仗势欺人。薛萝觉得这都是狗奴才做的事情。对于这样的狗奴才,若是放在过去,她也就当一只狗养着,时不时的用来恶心一下对手。只不过如今她碰着了,总要使些手段才行。
只不过如今和往日不一样,不能害人性命,这又有了诸多的限制了。
薛萝一路上往镇子里走的时候,还在考虑着下一步的动作。
到了供销社的时候,售货员正在打扫柜台,看着她进来了,脸上起了笑容。“小嫂子,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萝笑着走了过去,靠在柜台边上。“刚去看了我家那口子,正在镇上修路呢。”
“哟,那可是个累活。”售货员笑着道,“不过你男人能吃这个苦,可见也是个有能耐的,以后你也能跟着享福。”
薛萝笑眯了眼睛,“谁说不是呢。”她又叹了口气,“哎,咱们这农村的就只能干这些粗活了,可不像人家那个监工的,看着可年轻了,啥子也不干,就能管这么多人呢,收入肯定也高。”
售货员笑道:“那咋能比,人家叔是咱们镇上的镇长,平时谁不供着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呢。这样的人就是顺当,一辈子都没个愁的事情。”
“咋没有。”售货员一脸‘我知道很多’的表情。
薛萝瞪大了眼睛,眼里带着八卦求知的眼睛看着她,“大姐,还真有啊,啥事啊?”
那售货员看了看旁边,见别人正在说话,她忙低了头,小声道:“你可别和人家说,我也是听说的,这男人先前看上一个姑娘,结果人家姑娘家眼界高,看上了人家乡政府的,人家男人现在可是乡政府的主任呢。”
“哟,这还是个被棒打鸳鸯的。”
“呵呵,小嫂子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文化,可不就是一对苦命鸳鸯。”
薛萝捂着嘴笑了起来,眼里全是一种听了八卦之后的满足感。
那售货员见她高兴,更加来劲儿了,“我还听说啊,这两人没断干净,只不过没人瞧着,也只能暗地里说说,谁敢去人家男人面前说啊。你可别说出去了。”
“那是,我这可是老实本分的,才不惹这个糟心事。”
打听到了想知道的事情,薛萝笑着又给这人拿了几根麻花,只说是以后结交个朋友了。
“还不知道大姐贵姓呢,这以后我常来镇上,也好给你捎带点家里种的东西。”
“哟,还别说,咱两这缘分紧着呢,我叫张菊花,就在这镇上东头住着。你要是以后碰上了,去我家喝口水不。”
“我叫薛萝,大姐也去过我家了。我说个脸皮厚的话,菊花姐要是看得上,以后当个干亲走,家里有啥子的,我都给菊花姐带着。”
张菊花见薛萝说话做事大方,不像是那种喜欢占便宜攀交情的人,倒像是诚心交往的模样。又想着这几次的交往,看得出这人也是个明白人,多交一个朋友日后没准也有用得着的时候,便也起了结交的心思,忙笑道:“行,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阿萝妹子了。”
薛萝笑道:“行嘞,菊花姐,家里有外甥不,明天我给带些零嘴来。”
“倒是有个皮小子,五岁了,在镇上幼儿园呢。你也别太客气了。”张菊花虽然拒绝,脸上却笑得更加亲近了。
“我这做姨的,可不能小气了。”薛萝笑着提着篮子,“行,那菊花姐,我就先回去忙活了,明儿个见啦。”
“哎,慢走啊。”张菊花这次热情的将人送出了供销社的大门,老远了还在摆着手。
出了供销社之后,薛萝倒是不急着走,只是提着篮子和箩筐往镇西头的住宅区了。
按着张菊花之前说的地址,她往里面走了两个箱子,就见着一个二层楼的带院子的房子了。
从院子门口走了过去,正好看着一个模样柔媚的媳妇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薛萝轻轻抿着笑了一下,“嫂子,能帮个忙不?”
“咋了?”那女人站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刚做生意的牌子掉水里了,我想寻个笔再写一张,免得到处喊着嗓子疼。”
那女人闻言,脸色就拉下来了,“没有。”
“嫂子,帮个忙吧,我刚去几个家里,人家都不会写字。说您这家里是政府当官的,都是知识分子呢。”
这女人一听,脸色也好了,然后拉着脸,“行,你等等,”说完便进屋了。
等出来了之后,她手里拿着一张纸和一只笔了。
薛萝笑道,“我这拿了麻花的,手上有油,要不你给我写一些吧,香脆麻花,三分钱一根。”
“这多事?”这女人有些不耐烦了。
“嫂子,您这当政府当官的,肯定能帮咱老百姓的忙。”她边说着,边拿了几根麻花出来,“我这走街串巷的也不容易,嫂子就帮个忙吧,我这麻花你尝尝,要是喜欢,改天也照顾一下生意。”
这女人见薛萝拿了麻花,脸色才好了一些,低着头在那纸上写了起来。等写完了之后,将纸递给了薛萝,“给。”
“哎哟,这字可很漂亮。”薛萝拿着又道了谢,看着那女人进了院子,她才笑着转身走了。
回家后,她一放下篮子,就去翻了翻抽屉里面的一个小本子。上面是李高山每日上工的时间和下工的时间,以及做了多少天的记录。
而没一天的记录下面都有一个人的签字——“赵小波”
看着这这三个铿锵有力的字迹,薛萝笑着眯了眯眼睛。
晚上李高山回来之后,薛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温温柔柔的给他盛饭夹菜,又给他说着今天的收入。
对于精神开始有点绷紧的李高山来说,薛萝的这种反应无疑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不过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庆幸,看来这件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睡觉的时候,薛萝无意的问起了李高山的工作,又问了他的工友们,最后问到了赵小波的事情了。
“你们监工整天都在那个地儿?”
“你问这干嘛?”李高山疑惑的看着她。
薛萝撇了他一眼,“能有啥,我就是想着,工地环境不好,这人能偷懒却总是在那里,真是有福不享。”
听着这个,李高山摇了摇头,“没有整天在那,吃了午饭后就不大见得到人影,只下工的时候过来看看进度。”对于赵小波的背景,他也是有耳闻的,对于这种关系户,李高山已经有了一种近乎冷漠的感觉了。看来不止他原来的地方有这种裙带关系的,连乡镇里也有。好好的一个社会,竟然成了这个样子,那么多的先烈们,都是为了什么而牺牲?
李高山暗自叹气,努力将这些想法再次遗忘。
他听着耳畔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侧着头一看,便见着薛萝安静的睡颜了。他抬头过去亲了亲她的唇瓣,然后慢慢起身将电灯关上。
第二日,薛萝还是和往常一样和李高山一起去了镇上。
只不过这次带的麻花不多。
到了半上午的时候,麻花还剩下大半篮子。看着这天也不早了,薛萝笑眯眯的收了摊子,在面摊上面吃了碗面条,就将篮子里的二十根棉花用粗纸包了,拿着去了供销社找张菊花。
看着那一大包的麻花,张菊花笑开了,“哟,看你这,说了不要拿的,你还拿这么多来。”
“没事,自己家里做的,拿去给孩子当个零嘴。”
“行,那我就谢谢妹子了。”张菊花将麻花收了起来,放进了柜台里。
两人如今认了干亲,说话也越发的热络了。薛萝说着说着,这脸色也垮了下来了。“哎,我这生意也不知道能做多久了。”
“咋了这是?”
“还不是我们村的人,整日里大嘴巴的乱说,家里人都不同意。”薛萝边说,边一脸的委屈,“嫂子,你说我身边咋这么多爱管事的人呢,耳朵长,嘴巴大。还是这镇上好,都没个大嘴巴的婶子。”
“哎,咋没有,那郭大婶嘴巴大着呢。”
“哪个郭婶啊,菊花姐,你可干净给我提点提点,要不然我这以后不小心得罪,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怕啥。你又不在镇上住。”
薛萝苦着一张脸,“我这不是做生意的吗,我这新媳妇在外面,总是要多注意点啊。”
“也是。”张菊花心里了然,赶紧将这郭婶的老底都给说了一通。
有了这些通透的消息,薛萝就笑着和张菊花告别,提着篮子出门了。
不过这次走的方向却不是回村子的路,而是提着剩下的麻花去了之前的镇上的住宅区了。
她走了几个巷子,叫卖着麻花,还真是卖出了一些了。
等到了之前的那个院子的时候,她便也不喊了,只提着篮子到了一个巷子里。估摸了一下时间,她看着往里面进来的口子。只等了一刻钟的样子,果然看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动作极快的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薛萝笑眯眯走了。
没几天镇上就传出来了一桩大丑事了。
镇长的侄子赵小波和乡政府的张主任的媳妇在房里被抓了个正着。
对于这件事情究竟是咋起来的,大伙都七嘴八舌的猜着各种原因。只说是这两人私下里写信,还把做这档子事情的时间约好了。
大伙纷纷骂了一句没脸没皮。
薛萝听着的时候,嘴角笑着翘了起来。
当年为了斗倒其他宫妃,她暗自苦练模仿之技,不管是谁的字迹,只要有了模子,她都能仿个八九分出来。这次她先是以赵小波的名义给张主任的媳妇写了信,又以她媳妇的名义,给赵小波写了信,给两人约了一个花前月下的时间。又给张主任去了一封匿名信。好在这送信的都是邮局送的,可比往日里找些心腹送更加的隐秘。
最后为了保障,又循着两人干这事的时间,在郭婶子外面变着声音喊了话。让郭婶子引着人去抓了个正着。
这大嘴巴的郭婶子知道了,即便是这张主任不敢闹大了,它也得闹大。
如今人证物证,就是这赵镇长再厉害,也包庇不得这狗奴才。
她暗自摸了摸额发,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下子可不能怪别人了。她倒是要看看这赵小波日后如何欺负她男人。
果然,自从赵小波的事情之后,这件事情算是丢了大面子了。
他那做镇长的二叔赵爱华更是把他彻底拒绝在了大门外,工程队的事情也交给了赵小波的哥哥赵大军。
赵大军是个忠厚人,管人虽然不如照赵小波能耐,但是他也是镇长的大侄子,又是上面安排的人,也没有出什么叉子。
张兴国听说这人好,就和赵大军说了李高山的腿脚不方便的事情,又说他干别的活都是把好手,希望能帮忙换个工作。
赵大军一听,只考虑了一下,就给李高山调了工作了。
李高山知道后,对张兴国非常的感激。倒不是说换了工作这个事情,而是因为这个人对自己的帮助和一片朋友之义。
对于李高山的感激,张兴国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他没准备说的,不过嫂子给他送了麻花,让他帮忙说道,他才能这么主动的。
当然,这个事情可不能让李高山知道就是了。
薛萝在街上也打听到了关于赵小波的下场。对于这个结果,她心里可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若不是他这么排挤她男人,她也不会去管他那些腌制事。
这事情办妥了,她心里舒坦,卖麻花的时候,还会给人家多送一根,让大家乐呵的不得了。
“你们家的麻花就是好吃,我在别的地方买的都比不上。”说话的是个镇上的老太太,也是薛萝的老主顾了。
薛萝听着这话,脸上也笑开了,从篮子里又拿了一根,“大娘,您老喜欢就成,我这生意啊,也要啊麻烦您多照顾照顾了,要是碰着喜欢的,可要帮忙说道说道。”
多得了一根麻花,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脸上的笑的满脸的皱纹,“那是自然的,好东西,咱们就要到处说的。”她心里暗道,这姑娘果然懂事,她生意这好,除了她这麻花好吃,可和她这待人接物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了。
老太太也是个镇上的老人了,看的人多了,深深觉得薛萝以后肯定有出息。可惜了,早早的嫁人了,要不然说到自己家里做媳妇,就凭着这长相和这能耐,肯定家宅兴旺。
等老太太走后,薛萝看了看已经快要见底的麻花了,心里盘算着明天可要加量了。
一股冷风吹来,她搓了搓手掌,又站起来跺了跺脚。
看着对面有些人家在自家门口摆摊的,她心里暗自有了几分羡慕。可惜现在钱不够,要不然在镇上买地盖房子就好了。
“哟,这不是高山媳妇吗?”
一道尖锐爽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薛萝循声抬头,变看到了一张圆溜溜的大饼脸了。
看着这张脸,薛萝有几分熟悉,她只犹豫了一瞬间,就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婶子你也来赶集啊,真是巧了。”
“谁说不是,这几天忙得很,今天刚有时间,就过来买点家用的回去。”这圆脸妇女笑着看向了她的篮子,“你这是在做生意啊,可没听你公公婆婆说过啊。”
“我这也是刚来,家里没田地,我就自己琢磨着来打发时间,待会就回去的。”
“哦,那是,我说呢,你一个新媳妇咋来摆小摊了。”这女人又看了看篮子,笑道:“要不给我也来两根吧,我带回去做点零嘴。”
薛萝眼睛微微闪了一下,脸上笑容大方,“行,婶子。咱也不赚自己人的钱,就拿个本钱。我这卖人家三分钱一根,你给六分钱,我给你拿四根。”
边说着,边用纸袋子包了两根麻花递给了这圆脸女人。
这女人脸上僵了一下,才笑呵呵的接了过来。扭扭捏捏的从口袋里掏了六分钱给了薛萝。
等胖女人走了,薛萝脸上的笑容才放了下来,将六分钱扔到了钱袋子里。想要白拿,没门。除非自己愿意,要不然谁还能占得了便宜。
只不过看着这女人这样子,估计是村里人,这下子做生意的事情只怕是要传开了。
晚上李高山回家之后,就和薛萝说了自己工作调动的这件事情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不过薛萝还是表现的一片的惊喜,并且去打了几个鸡蛋给李高山庆祝一下。
“明天我再称几斤肉回来,到时候给爸妈那边送点,咱们自己做点吃的。”
说起来这段时间她和李高山都是早出晚归的,都没有去老宅子那边看看老人了,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李高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明天晚上我回来后,咱们去爸妈那边坐坐吧,总得过去看看,要不然人家以为咱们分家连爸妈都不认了。”
薛萝笑道:“行,我也正想着呢,正好给爸妈送点麻花尝尝。”
她今天在街上都碰着村里人了,只怕这事也该传到老宅子那边了。她还是早点和老宅子那边交代了,免得和她公公婆婆离心了。
夫妻两个如今顺当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李高山也来了精神,愣是闹腾的薛萝半夜里都不能睡着安稳。
只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薛萝才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擦身子,她只轻轻嘟囔了一句,就翻身睡着了。
李高山抱着自己媳妇,又是亲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睡了。他心道,等这次发了工钱,就去供销社里给媳妇买点布做几件好看的衣服。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起的早早的,一起往镇上去了。
薛萝在镇上吆喝着卖麻花的时候,孙来香正在她家门口瞄了瞄,等看着大门上的大锁后,心里落了下来。
她心道,难道真的像人家说的那样,她儿媳妇在镇上卖麻花做小生意。
这做小生意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啊,一个年轻媳妇的,在外面摆摊子像什么话。孙来香想着这个心里就不大欢喜,再想着大儿媳范霞说的那些话,心里也生了闷气了。这两口子自从搬出来了,就没回去看过他们两口子,现在做生意了,也不和她说说,是怕她来贪了什么东西不成。还是说,压根就没把她和老头子当长辈看了。
想着这些,她一张老脸也垮下来了。
回到家里后,她男人李老三正在桌上吃着馒头,见她进来了,忙道:“见着没有,有没有说今天过来吃饭的事情。”
“没。”孙来香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脸拉着老长,“估摸着跟人家说的那样,去镇上卖东西了,要不然他们这没田没地的,干啥要出去那么早。”
李老三闻言,脸上也板了起来。他闷闷的咬了口馒头,“晚上再去找找,让他们过来说话。这事情不能这么干,出去支摊子像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