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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傅湛去辽州赈灾,可是以嘉元帝的名义,足见嘉元帝对这个儿子的宠爱。可惜如此盛宠,其他的几个皇子如何能坐视不管。傅湛明面上深受皇宠,可若是嘉元帝真的这般重视这个儿子,就该知道这样等同于为他树敌。
所以,这嘉元帝恐怕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儿子。
而定国公府的姑娘个个出色,加之这嫡女身份,当王妃也是够格的。只是她爹娘一贯疼宠她,不似沈妙一般自小就是细心栽培。她知爹娘肯定不会同意高嫁,大抵是如容琛一般找个门当户对的,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沈妩再一次掀开帘子,对着外头的卫一道:“我不管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主子的意思,若是受伤了,去找大夫便是。”说话了,便让外头的车夫驾车回定国公府。
立夏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色,一时也没敢说话。
虽说姑娘待她们极好,可她们毕竟是下人,主子的事情,她们不该多管。起初她还担心姑娘会被祁王的容貌和身份所迷惑,如今看来,恐怕是她多虑了。姑娘看起来心思单纯,可实际上比谁都通透,那祁王并非良配,就算是,祁王对姑娘的举止太过轻浮,恐怕成亲之后也会被看轻了去。
若是今日姑娘一时心软去看祁王,估计这段孽缘愈发是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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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是沈妙的生辰。
沈妩虽和沈妙同岁,却比沈妙小几个月。沈妩每次都不由得感慨——这沈妙真是会挑日子出生。因着“六六大顺”,所以这沈妙这十几年的确是一帆风顺,怪不得出生的时候,她那大伯父会给她起一个“妙”字。
从小到到,她还没见过比沈妙更担得起这个“妙”字的人。
而沈妩的生辰是在腊月初八,大抵是出生在这寒冬腊月,沈妩特别怕冷,一到冬天就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这汤婆子也绝不离身。饶是她生得再如何的好看,这冬日穿得臃肿,也少了几分平日的灵动,像沈妩这么一个爱美的,最不喜欢冬日。
幼时不懂事,还怨韩氏为什么不让她迟点出生,春暖花开那会儿多好啊,兴许她这辈子都是春意融融的。
沈妙是她大伯定国公最疼爱的嫡女,饶是没有及笄,却也办得极为隆重。国公府毕竟在朝中无实权,所以在吃穿用度上,也不比一般的勋贵世家来得大方,而这次沈伯铮却是大手笔,不但请来了晏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更是摆了整整八桌。
沈妙毕竟是小姑娘家,今日生辰,便同来定国公府送贺礼的世家女们一道在踏雪居的院子里聚聚。
眼下正是夏日,晚上的时候院子里清凉又舒服,摆上两桌,专供小姑娘们一块玩儿,如此一来,自是比在前院的时候放得开。
沈妙的人缘好,同龄的小姑娘都喜欢和她说话,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大伙儿围着这个寿星有说有笑。
瞧着沈妙穿着一身樱红色金丝软烟叠纱粉霞绣衫,下身是一条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十三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亭亭之姿,正是无论怎么打扮都好看的时候。而沈妙胜在气质出尘,不管什么好看的衣服在她身上一穿,都能穿出一股仙女的味道来。
就算今日刻意打扮的喜气,在这从不缺美人的贵女圈里也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被吸引了。
今日来得小姑娘足足有二十多个,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水灵灵的。就连一向对沈妙不对盘的容璎也来了。沈妩同这个表姐平日里关系不错,便同她打了招呼,哪知这容璎却是对沈妩不理不睬。
“这表小姐也太过分了,平日里容世子都对姑娘客客气气的。”陪在沈妩身边的立夏有些不满,遂撇嘴抱怨道。
说起容琛,沈妩拿着牛乳菱粉香糕的手顿了顿,一时垂了垂眼有些恍惚。容琛对她的好,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个月她虽忙,可容琛每次挑在她的休沐日过来看她。
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巧合,如此她越发待他疏远。
小时候容琛比哥哥还要宠自己,什么事情都依着她顺着她。那会儿她不过是小孩子,自然是喜欢同顺着自己心意的人玩儿。之后慢慢长大,她早就将容琛当成了家人,而后她糊涂的以为容琛喜欢沈妙,这才傻傻的想帮帮这位表哥,所以他每次来找她的时候她都不会拒绝,而且还会想着法儿的带上沈妙。
沈妩越想越觉得自己没脑子。
看在容琛的份上,她也不会和容璎计较这些小事,毕竟都是表姐妹。容璎的性子本就骄纵,她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
正想着,却见一袭雪色锦袍的容琛带着小厮容青过来了。
虽说是男女有别,可今日毕竟是沈妙生辰,前来送送礼倒也极为正常,况且这儿又不是只有沈妙一个人。
可若是要送礼,其实也不用亲自过来。只是容琛想着这些日子沈妩对他的疏远,心里头便开始着急了起来。
容琛平日里行事沉稳,颇受长辈的喜爱,每每容琛来定国公府拜年的时候,众人直夸这容琛生得好,性子也好,小小年纪便行事沉稳,这前途恐怕不可估量。
可但凡遇上这小表妹,哪里还有什么沉稳可言?
眼下十八尚未成亲,也不过是容琛自己觉得还早,她姨夫姨母也就不逼他。只不过这些年和容琛同龄的世家子弟差不多都成亲了,她姨夫姨母便催得紧了。
沈妩抬眼就撞上了容琛的眼神,见他也在看自己,便下意识的垂了垂眼,遂低下头不去看他,只自顾自吃着手里的牛乳菱粉香糕。
这时候她就忍不住会想——容琛迟迟不肯成亲,或许不是因为眼光高,而是在等她及笄。
这么一来,她就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小姑娘穿着一袭湖碧色攒枝千叶海棠宽松广袖襦裙,衬得她的小脸白白嫩嫩,像是夏日田田莲叶间亭亭玉立的嫩荷。却见她看到自己不像以往一般露出明媚的笑容,而是低下了头。
容琛顿时露出了失落之色,却还是扬起笑意给沈妙送了礼,然后出了踏雪居。他毕竟是男子,如今这地儿这么多小姑娘,他自然不能久留。
容璎脾气不佳,这里都是一些个有头有脸的世家女,个个骨子里矜贵清高,自然也不会做这些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可偏生这容璎有一个这么绝佳的哥哥,就算心里头再不喜容璎,也会有爱慕容琛的小姑娘主动向容璎示好。
“容世子真是有心了,这梅花簪子可真漂亮。”说话的正是昭华长公主的女儿嘉怡县主。本来嘉敏、嘉怡这对姐妹花是形影不离的,可近日嘉敏县主偶感风寒,便没有出门。昭华长公主是嘉元帝的妹妹,自然是颇受皇宠,而嘉怡县主身为昭华长公主的爱女,又如何没有见过这些好东西,更别说是这么一只梅花簪子。
只不过这夸赞的话倒是有几分羡慕,这里头的含义便是不言而喻了。
谁让这容世子生得风流俊雅,文质彬彬,虽比不过那矜贵俊美的祁王,可至少比祁王平易近人,如此一来,便平添了几分好感。
不过这次主动向沈妩打招呼的人也不少,毕竟她今时不比往日,可是入了大齐第一画师的眼。
众女虽羡慕,可一想到这沈妩是韩先生的亲外甥女,便知韩先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破例收了沈妩。只不过这天生的优势是羡慕不来的,若所不好好利用这优势,便是白白糟蹋了。眼下众女虽没有见过沈妩的画,可只要没有蠢到一定地步,这韩先生的真传也是能学到几分的,到时候这沈妩的身价便不一样了。
所以如今先打好关系,自然是件好事。
玉璇郡主见沈妩今日有些心不在焉,遂关切问道:“阿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平日里这沈妩活泼好玩,这会儿安安静静可是一点儿都不像她的性子。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沈妩低声道:“该不是因为容世子的发簪吧?”
虽然之前她问过沈妩,沈妩也说对容琛无意,可感情这回事儿却是难以捉摸,加之沈妩同容琛青梅竹马,这感情很容易分辨不清。
玉璇郡主的性子直,沈妩抬眼道:“瞎说什么呢。”容琛送沈妙生辰礼物,本就是应该的,她就算再小气,也不会因为此事而生气。
见沈妩不是因为这件事,玉璇郡主松了一口气,然后随手拿起一块枣泥糕,道:“今日我来的时候,本来明月也要来的,不过祁王受了重伤,她便去了祁王府看祁王。”
“伤得很重吗?”沈妩下意识的问出口。
玉璇郡主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点了点头道:“瞧着样子,大概不轻。前些日子绾妃也来了两趟,估计这祁王殿下要再躺一段时日。你说说,这祁王本就是身子病弱,皇上怎么想着让他去辽州……”
沈妩没说话。想着前些日子那卫一来找她,起初她还以为是傅湛的苦肉计,她当然不会傻到送羊入虎口,更是存着心思不想同他牵扯。
傅湛身为皇子,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她表了态,傅湛肯定不会再来找她。
所以这几日她过得很清闲。
却没想到他是真的身受重伤。
玉璇郡主又蹙眉喃喃道:“听明月说,祁王本不用受伤的,只不过回来的时候他随身佩戴的一个荷包掉了,就想也不想就回头去寻,不料却因此中了埋伏……阿眠,你说到底是什么荷包,竟比命还要重要?”
沈妩旋即愣住,翕了翕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