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春花完全明白了,雪花的打算是让自己与孟举人私相授受,借此破坏自己和郭探花的婚事。但只见一面,就能出什么事吗?
如诗替她问了出来,“林妈妈,是二小姐指使人这样做的吗?她想做什么?”
春花配合地用天真的眼光看着林妈妈。
林妈妈对如诗说:“听说是赵姨娘的兄弟找的管事,把孟举人引到了小阁里。我们到了那里时,还看见了几位前来做客的夫人小姐走到了那处,也是二小姐指错了路,引到那里的。”
如诗大声地对春花说:“小姐,我就说不能听二小姐的,她可没安什么好心。”
春花装做害怕的样子低下了头,心里却想,雪花想的倒很全面,不但想她自己与郭探花凑成一对,还想把自己也安排好,两处中只要有一处成功就可以达到目的。可惜她棋差一着,自己这边已经失手了,她那里的情况想来也好不了。
春花的猜测没错,几乎在同时,雪花想在花园里偶遇郭探花的计划也落了空,郭探花给于夫人请了安后,就被他她们的二哥直接拉走了。
一天的活动结束后,春花知道自己得面对于夫人的说教。以前于夫人也多次告诉她要与雪花少来往,遇事多想想,别人的话不要轻信,今天,她又把春花拘到了身边,把雪花的所作所为细细地给她讲了一遍,让她深刻地反醒。
雪花早就被监视起来了,她的计划简直就像笑话一样,之所以让她实施了一部分,春花听于夫人说这都是琼花的意思,是想把听命于雪花的人都挖也来,也让自己明白明白后宅的事。
好在,春花让丫环们去打探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于夫人和琼花的注意,在她们的心中,自己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纯洁得不知世事。就是偶尔做点什么,也不过是淘气而已。
春花又郁闷了,原来指望雪花,没想到她的战斗力太差。不过,也不完全是雪花的水平低,而是琼花太厉害了。考虑到实力相差之大。雪花根本就无法对抗于夫人和琼花。
按琼花的打算,今天之后,雪花身边的下人来了一次大换血,就是没参与此事的,也都换到了别处,现在剩下的都是于夫人的亲信,此后她更闹不出什么事来了。
琼花更是亲自斥责了雪花,“你以为出了点什么事,你就能代替春花嫁到郭家了吗?那就是做梦。就是我们家同意,郭家也不会认你的。郭家是什么门第,郭少怀又中了探花,他们怎么能肯娶一个庶女?就是花轿把你抬过去了,怎么抬去的,还得怎么抬回来。”
春花在一旁听了,也明白琼花说得对,今天就是雪花成功了,郭家也不会同意雪花进门的。郭家想娶的一个嫁妆丰厚的嫡女。
经过此事,春花深刻地认识到想借助雪花摆脱郭家的亲事的计划本来就是不可行的,现实不是她以前看到的穿越小说,只凭一个闺中的小姐略施小计就能摆布的。就是柔弱如于夫人,也不是一朵小白花。
春花又想了好几天,怎么能将郭家摆脱呢?以自己的情况来看,实在是没有实力,还是得借助于别人。
不愿意自己嫁给郭探花的还有谁呢?春花分析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侯夫人谢氏。
父亲的寿辰,郭侯和郭探花父子两人都到了,可是谢氏却没到,说是身体不舒服,其实是心里不舒服吧。
想当初,谢氏到了杨家,亲口说的要退亲,母亲也答应了,结果,郭侯亲自来道歉,响亮地打了她脸。而且还有自己装傻的事,现在她一定知道自己是故意的,说不定她怎么恨自己呢,自然不愿意自己嫁给郭探花了!
春花便缠着母亲要去看姐姐,这事母亲马上答应了。小女儿就要出嫁了,以后再出门就是千难万难,琼花对春花来说,颇有些长姐为母的意思,还能让大女儿教导教导小女儿。
于是过了几天,春花就到了林府。
不算以前以前偷跑出去过,春花这是第一次出门。正式出一趟门原来这么麻烦,穿什么戴什么用什么,于夫人全部亲自己看了一遍,说是怕准备不妥让亲家笑话,还准备出来两三套备用的东西,让春花以为自己不是只去看看姐姐,当天就回来,而是要出门三五天。
车子拉进了仪门里,人上去后,又放下了帘子,才让外面的小厮进来,把车拉到外院,然后套上马,这才离开家。车里跟着如诗,春花还带着胡妈妈如琴如画,以及十几个婆子丫环,她们都坐在后面的车里,车外有几个办事稳妥的老管事加上吴强等人跟着。
摆了这么个大阵仗,其实林阁老家离杨家很近,出了杨府的大门,过了两三条胡同就进了林府,又是一番的折腾,春花终于见到姐姐。
现在还不能同姐姐说话,还得先去给姐姐的太婆婆、婆婆以及婶娘什么的好多亲戚请安。林家是大族,现在有好几房人在京城,老太太屋子里现在就是一屋子的人,春花一一见礼,每人说上几句话,就用了不少的工夫。
然后就是午饭时间,林家老太太拉着春花坐在她的旁边用了餐,这期间,春花注意到姐姐就如同家里的二嫂一样,一直在太婆婆、婆婆跟前侍侯着,态度恭顺又不呆板,饭撤下去后,姐姐又陪着凑了会儿趣。
林家的老太太和太太们对姐姐还算不错,从她们的语气和对自己热情的态度就能感到,但规矩却不可废。终于老太太开恩般地说:“琼丫头,带你妹妹去你院子里坐坐。”
春花才跟着姐姐出了老太太的屋子。
这就是姐姐的日常生活,春花不寒而栗,将来自己也是一样吧。
本来想同姐姐先交流交流感情,如今时间紧急,春花等到姐姐让下人都出去后,马上就说:“姐姐,你知道郭侯夫人到我们家时,我去见了她一面,我差点吓傻了吗?”
谢氏过来的事,琼花一定是知道的,春花的表现她自然也听说过,现在从春花嘴里说出来,却又是一种说法,原来春花是被吓的。
“谢氏怎么吓你了?”琼花当然相信自己的妹妹了。
春花用准备好的姜粉抹了抹眼睛,眼泪大颗颗地淌了下来,“郭侯夫人一点也不喜欢我,她看我的眼光非常地不满。”
春花是夸大其辞了,但郭侯夫人确实也没有一点慈爱之心,这一点春花非常肯定。这个谢氏长得虽然美,但一脸的刻薄相,是个非常不好相处的人。
“婆婆和母亲不一样,你也看到了,我在太婆婆和婆婆面前也是一味地恭顺孝敬,将来你也得这样做,礼节上不能差,还得会说些好听的话,婆婆也就慢慢地喜欢你了。”
琼花拿出帕子给春花擦了擦眼泪,心疼地说:“难不成为了怕婆婆苛责,还把你留在家里一辈子不成?谁不是从儿媳妇上慢慢熬出来的,眼下老大媳妇跟着老大外放了,要不,我这里也有媳妇侍侯着了。”
对于这样的话,春花早就有了准备,她基本明白了这个时代的规则了,“姐姐,我不是怕受苦受累,我是怕苦和累都白受了。那个侯夫人她是恨我的。”
看琼花不太相信,春花赶紧说:“姐姐不是认识侯夫人妹妹的夫家人吗?你只要请她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指不定她在家里怎么想办法要对付我呢。”
“那个谢氏,出身小门小户的,是有些小家子气。”姐姐果然慢慢倾向春花了。
“姐姐,我就怕我到了郭家,侯夫人折磨我,那时候我恐怕就活不长了。”春花不是危言耸听,在这个时代,有不少媳妇就死于婆婆的苛责下。
姐姐不语。
春花就是看中了琼花表面严厉,其实非常关心家人的性子,办事能力又强,才一定要到姐姐这里来求援。
父亲和母亲不是不爱自己,但父亲刻板端正,不允许自己一个女孩对自己的亲事发表任何意见,而且他不可能理解内院的一些弯弯绕绕,母亲生性绵软,不是个能做决断的人。只有琼花姐姐,不但关心自己,还颇有些杀伐决断的特点,现在春花只能指望她来帮自己了。
春花拉住姐姐的手,哭着说:“我怕这些话母亲听了担心,只好告诉姐姐,请姐姐帮我!”
琼花被软化了,她揽住春花说:“放心吧,姐姐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有了琼花的保证,春花放下了心,她靠在姐姐身上柔声说:“姐姐,其实郭家与我们家结亲,是看中了父亲的权势和我们家的富贵,所以才先有了表妹的事,后有了我一摔伤,他们家就以此为借口要纳妾。武成侯已经早就失去了帝心,我们家可没什么要借助他家的,既然如此,借着他们家家风不正,索性退亲好了。”
春花见琼花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脚,叹了口气,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继续和风细寸雨地说:“姐姐,我知道,我的亲事是高不成低不就,好人家看不上我的这双大脚,差一点的父亲和母亲又不满意,最后才挑了郭家。”
“其实郭家与我们家一样,想结一门好亲也不容易。一听武成侯家,清贵们哪有愿意与他家结亲的?不用说别的,将来父亲得为郭探花多费多少心思?就这样,郭家还弄出这么多事,当我们家好欺负吗?”
琼花已经被春花这些话说动了,她最后还犹豫只有一件事,“武成侯家是差了点,但总归是侯府。最主要的是郭探花,确实风采照人。”
呸!春花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郭探花了,但话不能这样说,大家评价是非的观点不太一样,春花轻声说:“其实,风采照人什么的,都是给外人看的。我就嫁一个和孟举人差不多的人家就行,穷点没什么,反正我的嫁妆也多得很。这样,对父亲的官声也有好处,我也得了实惠。”
“春花摔了这一下,还把人摔通透了,这话说得有理。”琼花果断地说:“明天,我使人去打听一下,看看谢氏倒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