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郭少怀和她的表妹有了私情,现在已经胎珠暗结,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什么!”于夫人一惊,“什么表妹?”
“是两姨表妹,郭少怀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家的女儿。”
“那郭家打算怎么办?”于夫人又问。
“听说谢氏与郭少怀想在成亲前将表妹纳为妾室,郭侯不同意,正闹着呢。”
“你这是听谁说的?”于夫人问:“消息准吗?”
“谢氏妹妹的夫家在京里有个远亲,她知道郭少怀与我妹妹定了亲,偷偷来告诉我。”琼花喝了口茶说。
“那可怎么办好?”叶夫人急得搓了搓手,“还得等老爷回来商量商量。”抬头看见了春花,又说:“春花,你先回去吧。”
琼花马上说:“让春花听一听,她也该懂点事了。”
于夫人不再反对,却更愁了。
“听说郭少怀与这个表妹小时候定过亲的,只不过两家没有留下表记,后来又隔开了。现在姨夫没了,姨母只这一个女儿,就投奔姐姐过来了。表兄表妹出了这个事,姨母哭得都要断气了。”琼花略带嘲讽地说。
春花心头却是一喜,本来到了这里,莫名其妙的就要成亲,对她纯洁的心灵就是极大的冲击。现在听琼花的语气,对郭少怀极为不满,要是能就此退婚就好了。
哪能怕以后还得定婚,但起码可以先拖延一定的时间,那时候自己也许就有办法了。
“郭探花此举确实不妥。”于夫人沉吟着说。男人有成亲前收两个丫头,或者在外面有点风流事,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可是若是与表妹私通,可就是变了个性质。不过,春花已经与郭少怀定了亲,还能怎么样?退亲是不可能的,那么,于夫人难得的坚决地说:“怎么也不能让郭家先纳妾!”
没成亲就纳妾,名声不好不说,对女方非常的不尊重,尤其还是这种先有了孩子的情况。将来春花嫁过去,要面临的局面就很困难。琼花自然明白这些事情,她叹了口气说:“郭家知道春花摔了一下,恐怕要拿这个做借口纳妾了。现在外面传出去的信息就是他家人说出去的。”
“是?”于夫人迟疑了一下说,用手指了指院子里。春花明白她是怀疑雪花和赵姨娘。
“我找人查了,赵姨娘有个兄弟,很不成器,最喜欢赌钱,欠不不少的债。春花出事后,他去过郭家。听说出来的时候还拿了赏银。”
赵姨娘被送到庄子上,雪花被关了起来,赵姨娘的兄弟不满也是正常,到郭家去告密不但能让杨家无法隐瞒事实,还能拿银子,何乐而不为?这个道理大家都能想通。
“郭家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于夫人奇怪。
既然想结亲,还这样做,很不正常。不只于夫人奇怪,春花在一旁也觉得不对,如果是郭家想退亲就太好了,她满怀希翼地看向琼花。
“上次我听说春花摔下来的事就很奇怪,于是让人去查了查。结果,是赵姨娘的兄弟告诉的郭家。”琼花冷静地说:“有人说是郭家让人把消息放出来的。我一直不大信,也没有明白是什么原因,现在知道谢氏的外甥女肚子里有了才明白过来。”
“谢氏的外甥女肚子里的还不到两个月,现在纳进了门,等孩子一生下来就说是早产,还能混得过去。所以郭家现在急着找借口,把纳妾的事先办了。”
“我听说谢氏还对人说春花天真不知世事,又摔了一下伤的头,就先给郭少怀纳妾,说是将来帮扶着春花。”
“这几天她就要来看春花,到时候她会想办法让母亲答应纳妾的事。我这样急着来,就是想让母亲有个准备,无论她怎么样说,母亲一定不能松口。”
于夫人点了点头,“好。”
“我估计谢氏一定会询问春花摔下来的事,现在郭家的人只知道春花头伤了,却不知道她忘了过去的事。我们也不要提,只是大方地承认荡秋千时摔了一下就可。”
于夫人还是点头,连连答应说:“好”
春花见她们自行商议,问也不问自己的意见,就小心地说:“母亲,姐姐,我想郭家这样打我们家的脸,我们何苦让他们下了面子,如果郭家来人说什么,我们就退亲好了。”
“好!”琼花笑着点头说:“春花这一次摔了一下,还摔明白了。母亲,要是谢氏说要纳妾,母亲你只管说退亲好了。咱们家的面子还轮不到郭家来下!”
春花惊喜交加,琼花姐姐真是太好了!她真想上去亲她一下。不过琼花接着笑道:“谢氏一定不敢真的退亲。”
春花垂头丧气,她不甘心,想了想说:“万一谢氏真的就想答应了,那我们家退不退呢?”
“退,”琼花斩钉截铁地说:“不只是我们家不能丢这个面子,而且对春花也不好。如果春花就这样嫁过去了,还能在郭家抬起头来吗?”
于夫人频频点着头。
春花想再说些什么,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觉得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暗自想:“怎么能让郭家真想退亲呢?”
于夫人与琼花计议好了,心情也放松下来,笑谈起其它的事。
春花则走了神。
“金钏。”于夫人喊她外面的丫环。
金钏打开纱帘进来行了个礼,“夫人,有何吩咐?”
“过来,让我看看。”琼花招手。
金钏低着头走了过去,琼花拉着她笑着问了几句话,又看了看手,让她提了裙子看看脚,“还不错。”
看着金钏红着脸,春花不知道这对母女又在想什么,刚刚她们说话自己一分心没听到。
“这两个月没有好日子,又是这样的热天,老爷发话等到秋天再说。”于夫人说。
“虽然还没开脸,但怎么也见了面,这个就赏你吧。”琼花说着从手上褪下来一个玉镯,碧绿清澈,看着就给人带来一丝凉意。
“谢大小姐赏。”金钏跪着接了下来。
琼花挥了挥手说:“起来说话吧,以后不要再行这样的大礼了。”
春花终于明白了,上次母亲与琼花说过,要再给父亲收个人,应该就是这个金钏了。
春花看着金钏,五官秀丽,身材窈窕,是个美人,因为她一直在于夫人面前侍候,春花也早就认识她了,确实性格温和,老实听话。
金钏才年方二八,而父亲已经过了五旬,实在太不般配了。春花自己的事还不知怎么办,又替金钏发愁。
不过,金钏看起来却没有发愁的样子,而是娇羞地红了脸,却又老老实实地站在于夫人身后,等着于夫人吩咐事情。
晚饭后,于夫人很快让大家都回去,只留下父亲和二哥,说是有事情商议。春花知道于夫人要说什么,既然于夫人不让她留下,她就回了自己的绣楼。
第二天开始,春花正式上了学。因为二哥家的女孩还小,只有她一个学生,所以曹姑姑只是先问了问春花的程度,然后同春花一起定下了上午读书一个时辰,写字半个时辰,下午做针线半个时辰,弹琴半个时辰课程表。
结果才读了一小会儿《女诫》,就有丫环来传话,让春花换了衣服去于夫人那里见客人,春花想肯定是那个郭探花的母亲侯夫人过来了。
于夫人身边的常妈妈亲自来给春花选衣服,也证实了这个消息,她一面嘱咐春花要好好应对,一面选了嫩黄色粉花交领琵琶袖短襦,配素白六幅裙。
腰系绿丝带编成的宫绦,中间打几个环结,中间串上一块莹润的碧玉佩,然后下垂至地。
梳成双髻的头发上两边各插了朵珠花,两颗大珠子耳坠在耳边晃来晃去。
看着镜子里的俏佳人,春花的打算落了空。她本想要穿上一套不得体的衣服,谢夫人不是嫌她不懂事吗,那她就打扮成不懂事的讨嫌样子就好了。
不过衣着并不是最主要的,还有言行呢,春花打定了主意。
春花进了屋子,一反平时的活泼朝气,她板着脸,木讷讷地站在于夫人和一位中年贵妇人面前。
于夫人笑着对春花说:“见了侯夫人,怎么不行礼?”
站在于夫人身后的二奶奶向春花做了个行礼的动作,她站在这个位置于夫人和那位贵妇人看不见。
春花生硬地行了个礼,就不吭声了。
被称为侯夫人的谢氏看着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勉强够得上年轻美貌,但气质上就比于夫人雍容华贵的样子差多了,特别是她身上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尖酸刻薄的感觉,让春花不由得对她就没有什么好感。
从这些天接收到到的信息中,春花知道她是武成侯的继室,比侯爷小了十几岁,郭探花是她亲生的,而封了世子的则是原配的儿子。
谢氏笑眯眯地拉着春花的手说:“可怜见的,听说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是啊,小孩子淘气,”于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向春花使了个眼色,让她打起精神,“只不过蹭破了块油皮,早就好了,连疤也没留下。”
“怎么看着没有上次见面时活泼?”谢氏狐疑地问。
春花抢到了于夫人的前面说:“大家说我摔傻了,什么都不记得。”
于夫人明显也是吃了一惊,马上说:“小孩子家瞎说什么!春花你先回去上课吧。”
谢氏却不放开春花的手,“都不记得了?还记得我们在庙里见过一面吗?”
春花摇头。
“那天少怀也去了,还记得吗?”
春花再摇头。
还没等春花进一步表演,平时默默无闻的二奶奶已经上来从谢夫人手里把她抢了回来,动作之敏捷,让春花大吃一惊。她手里虽然动作着,但脸上却笑意盈盈,温柔和善,对着于夫人和谢氏一面行礼,一面笑着说:“刚刚妹妹正上着课,女先生说小姐书读得好,不要耽误了功课,请夫人还让春花回去接着读呢。”
于夫人配合着说:“我正让她上课去呢。”
春花就被二奶奶带出了屋子,当然她也可以在地上打个滚什么的,不过一是过犹不及,二是她实在做不出那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