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良人夜探凤阳阁,受惊动了胎气的事,第二天传遍了整个太子府,且不说哪里窜出来的黑猫吓到了金良人,就是夜里去凤阳阁送东西这件事都让人觉得特别,谁不知道太子在凤阳阁公务的时候最不喜有人前去打搅,金良人怀着身孕不好好呆着还来这一出,真是够能折腾的。
也是金良人运气好,在地上这么跌了一跤,孩子没事,那张侧妃就是好好的呆在那都能给小产了。
对这忽然冒出来的黑猫,太子妃也差人去查了,府里上下没人养猫,猜测着是不是府外跑进来的野猫,当天下午,却有人在太子府膳房后头的柴院里发现了一只黑猫。
也就是匆匆一瞥,看到的人说黑猫的脖子上还拖着一截绳子,但是溜的太快,逮不到。
于是膳房那出动了几个婆子,找了猫爱吃的新鲜鱼放在陷阱里面,终于逮到了那只前来觅食的黑猫。
膳房里的顾嬷嬷笼子拿着笼子前来瑶花阁的时候,蒋茹茵她们刚好出来,也就看到了这吓到金良人的罪魁祸首。
笼子挂在树上,成年的黑猫被关在笼子里显得有些不安,见到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撅着屁股对着众人,把头给扭回去不让她们瞧,张侧妃笑了,“哟,还是个骄纵的性子。”
从蒋茹茵这边看过去,黑猫的脖子上的确挂了根绳子,看起来不像是野猫,倒像是家养的,黑色的毛发很有光泽。
顾嬷嬷禀报过太子妃后,太子妃也出来了,看了大伙一眼,“问过当时的宫女,吓到金良人的猫是抓到了,若是还瞧见有跑进府的,得赶紧抓住了免得受惊扰。”
“奇了,可是第一回见到有野猫跑进来。”张侧妃也看到了那绳子,嘴角扬起一抹不削,她进府四年,可从未见到过有什么野猫跑进来的,偏偏金良人有身子又是晚上出来吓了人,也太凑巧了。
一旁的王良人听着也点头,“是啊,这太子府又不靠着山,如今这季节怎么会有野猫跑进来的。”
“王姐姐,那也说不准呢,不是野猫,也可能是谁家养的不小心跑出来,饿着到处找吃的才进来的。”王良人身后的叶良人抿嘴笑说道,听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蒋茹茵看了叶良人一眼,再看太子妃,笑说,“大家注意些就是了,娘娘,妾身先行告退。”太子妃点点头,大家也就都从院子里出来了。
蒋茹茵走在前头,身后的张侧妃快走了几步追赶上来,拉了一把蒋茹茵,嗔笑,“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先出来了,哪里走的快呢。”
“我不是说这个。”张侧妃和她走并排,身后的几个良人也就跟着走在后面,没有超前。
蒋茹茵知道她的意思,摇了摇头,“娘娘自有论断,我们在那多说无益。”
张侧妃哼了一声,故意加重了后半句话,“你倒是看得通透,什么家猫野猫,我看是心怀不轨的猫才是。”
蒋茹茵笑了,“它哪里心怀不轨了,它那分明是正眼都没瞧过我们。”那明明就是养娇的猫,若非是饿了,膳房里的人哪里能抓得到。
张沁跟着笑了,“您说的是,都没正眼瞧过我们。”那么一会时间,就只瞧见一个黑漆漆的屁股了。
她们两个人笑言的聊着那只黑猫,身后的人听着却有几分心惊,叶良人低着头袖子底下的手早就已经捏出了一把汗……
等着蒋茹茵和张沁都回了自己院子,叶晚霜加快脚步回了兰心苑,走进屋子坐了下来,这么冷的天,她的背后竟吓出了一身的汗,蒋侧妃和张侧妃那几句无心的话好像就是在说给她听一样。
“良人,您这是怎么了?”田嬷嬷见她这般神色,关切道。
叶晚霜喝下一杯差,顺了顺气,“小菊人呢!”
“小菊去膳房给您拿汤了,良人,您别担心那事,不会查到您头上的。”田嬷嬷在一旁安慰,“那东西是外头带进来的,和您不熟悉,和这兰心苑也不熟悉,即便是放了让它找回家的路,也不会找到这来的。”
“它认得小菊。”叶良人还是担心,“要是太子妃没处理了它,找个机会,把它给处理了!”叶晚霜脸上闪过一抹阴狠,猫是留不得了,就算是太子府这里查不到她头上,若是让那畜生跑回叶家,岂不是白整了家里那个小贱人。
田嬷嬷见她下了决心,点点头,“好。”
也就是隔了一天的功夫,养在顾嬷嬷那的黑猫死了,负责养黑猫的一个膳房小宫女被杖责了十五大板,查出来的原因是那黑猫吃了耗子药死的。
耗子药在膳房里有不少,是为了防止有耗子咬膳房里的食物,那负责的小宫女看那黑猫可爱,又觉得它关在笼子里可怜,于是在喂东西吃的时候给放出来了,吃完忘记放回去关在屋子里,回来的时候猫已经躺在地上不会动了。
膳房里每天三个时段忙的厉害,烧菜的,各院领食盒的人进进出出这么多,没人注意有谁特别经过那屋子,也查不到这是自己吃死的,还是被人喂了耗子药毒死的。
这事在大家心里落下了一个疙瘩,本来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经此一事,让人觉得十分的刻意,似乎是有人看不过金良人有身孕,又怕事情会败露,直接把猫毒死了,来个死无对证。
流言这东西都是经由一点点小事,猜测着杜撰着,最后演变成了无数的版本,等那话到了太子耳朵里,已经变成了有人想害死金良人肚子里的孩子,故意找了野猫回来吓她。
经由问话,很快就查到了叶良人的头上,此时的叶良人,真委屈的跪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哭成了一个泪人,还啜泣着说关于她和金良人说过的话,“金妹妹说惹了殿下生气,想向殿下赔个不是,妾身就告诉她,可以做一些殿下爱吃的东西送去给殿下您吃,这样就可以和殿下赔不是,妾身也不知道金妹妹她会去凤阳阁找殿下。”
从天香苑负气出来后苏谦阳就接连在玲珑阁留了好几个晚上,金良人确实没机会来找他赔不是。
“你和金良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别人听见。”赵蕊让人给叶良人递了帕子,这梨花带雨的,哭的差点连话都说不全。
叶良人接过帕子摇摇头,“身边都是服侍的宫女嬷嬷,并没有别人。”
赵蕊看了太子一眼,后者沉着声并不说话,赵蕊差人送了叶良人回去,换了热茶说道,“殿下,要不找天香苑的人过来问话。”
苏谦阳抬眼看她,“把天香苑里伺候的人换一批,这府里的人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别闹的人心惶惶。”
“是妾身管教不利。”赵蕊神情一变,软着语气认错。
“如今府里的人多了,你要是觉得人手不够,就让宫里再派些人下来。”这种宅内事苏谦阳本来就不过问,今天传到他耳朵里了,他才觉得荒唐,本来极简单的一件事,如今都传的好像隐藏了多大的阴谋诡计。
“让殿下操心了,是妾身的不是。”赵蕊诚恳道,“殿下,妾身看那金良人是个单纯的,这静养到生,是不是太重了。”
“那你觉得该如何。”苏谦阳身子微微向后倾了些,抬眸看她,侧脸过去,赵蕊的脸上泛着些红润,眼底带着一抹柔情,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金良人性子单纯,在天香苑里呆着静养少出门是不错,殿下还是要常常去看她才是,毕竟她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想的多想岔了,对腹中孩子也不好。”赵蕊柔声劝道,要想安安稳稳生下孩子,太子的探望和安慰也必不可少,怀孕人最容易多想,要是得了郁症更不利于胎儿生长。
苏谦阳点点头,“明日进宫,循儿和你一同过去。”
赵蕊微怔,“殿下您不去了?”
“不去了。”苏谦阳摇摇头,“我要再去一趟大迁城,那里的水利到现如今都没完成。”
国家大事赵蕊不予以过问,听闻如此点点头,“那妾身就带着循儿前去拜见皇后娘娘。”
第二天,太子妃带着太孙和太子府一众人进宫参加六皇子的满月喜宴,六皇子的生母原是四品婕妤,生下六皇子之后皇上就给她升了份位,如今升至淑容,独居一宫。
太子妃带着她们去了皇后那请安,把太孙留在了寿和宫,继而带着她们去了宜和宫道喜。
宜和宫内热闹一片,刚刚升了份位的蓝淑容,还有那满月的六皇子,都是众人前去道喜的对象,蒋茹茵没有在宜和宫内见到六皇子,等众人移居到了喜宴的地方,蒋茹茵才远远的看到蓝淑容旁边嬷嬷怀里的六皇子。
没等众人坐下,皇上和皇后过来了,老来得子的皇上很高兴,从蓝淑容手中接过了六皇子,对着蓝淑容说了一句,“真儿啊,辛苦你了。”
站在张侧妃旁边的蒋茹茵浑身一怔,抬眼看过去,看到了那个蓝淑容对着皇上说感动话,“能为皇上生下皇儿是臣妾的福分,如今做了娘才知道辛苦呢。”
那声音陌生而熟悉,蒋茹茵看着蓝淑容,真儿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印象深刻,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和程碧儿在假山顶上听到的那件事,当时三王爷喊的也是真儿。
这世间同名同姓的人有许多,但在一个皇宫之中,能被皇上和三王爷都这么称呼的人却不会有很多,蒋茹茵收回了视线,一时间这情绪变的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