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静谧的咖啡厅里，偏僻的角落里。冷西轻轻搅动着手里的调羹，看着杯中褐色的液体，心里就如同咖啡一般苦涩。

楚航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两人不过两个多月没有见面而已，如今再见如同陌生人一般。

冷西微微抿了一口，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航凝视着她，“怎么换了手机号码？”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

冷西的嘴里抽了抽，“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她只觉得眼睛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迷雾。

两人久久的沉默着。

楚航墨色的眸子突然涌出几分悲哀，“小西，那天我收到你的信息了。你要是不想考研就算了。”

冷西慢慢的缩回手置于桌下，她慢慢的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迎上他的眼，“楚航，对不起。我家出了事，很严重的那种。”她紧紧的扣着自己的双手，“我们不适合。”

不适合。现在的她和他已经成了两条再也无法焦急的平行线了。

楚航眯了眯眼，“小西——”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冷西再次开口，“楚航，我和你不可能了。我请求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好不好？”她红着眼圈哽咽着。

楚航紧绷着下巴，慢慢的呼了一口气，“好，我不问。”他涩涩的说道。

冷西抽了抽鼻子，眼睛慢慢的转到窗外。不时有情侣从旁边经过，他们的脸上皆是洋溢着最简单的幸福。

楚航的目光也随着她的目光落到窗外，他的眸色渐渐的沉了沉。

那一天，两人就这么坐在咖啡厅里，面前摆放着两杯冷却的咖啡，再无话语。

高子群电话打进来时，冷西没有片刻的思考便掐断了。她不想楚航知道，她现在的不堪。

“我要回去了。”冷西起身，声音涩涩的。

“我送你。”楚航轻声说道。

冷西摇了摇头，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厅。同样的街，同样的路，什么都没有变，连带着卖红薯的摊点都还在那儿。只是如今走的人心情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步子平缓而沉重地往前走着。

“我去买个东西。”楚航说道。

冷西到底还是定在那儿。

楚航去了药方，很快就出来了。他把袋子递给她，“你有点感冒，吃这个对身体没有什么副作用。”

冷西眼睛酸涩的难以抑制。她低着头，楚航温柔地望着她的发顶。

高子群坐在远处的车里，他该怎么形容今天的心情呢？他漫不经心的摸了摸下巴。听说她感冒，他一开完会就赶了过来。这不电话刚打过去响了几声直接挂断。他估摸着她可能在睡觉，嫌吵直接挂断的。

可是现在这幅画面倒是叫高子群讶然了。

楚航这小子还真回来了。他眯着眼，眼里竟是寒光，食指轻动了几下，拿起电话再次打了过去。

冷西这一次倒是接了起来。

“在哪呢？”高子群的声音有些冷。

冷西轻轻的说道，“在外面。”高子群自然听出她的情绪低落。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他直接来了一句。

冷西瞬间就僵住了，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

楚航看着她的变化，眉角抽了抽，“小西，我先回去了。”说完，他转身。暗淡的夕阳下，他的背影萧瑟一片。冷西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她的表情一丝不落的都落进了高子群的眼睛里，高子群嘴角微扬，“西西，你向右看。”

冷西下意识的转过脸，看到那辆黑色的车时，目光有些呆滞。

一路上高子群都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冷西自然不会主动和她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回到了华府。

进门后，高子群淡淡地瞥了一眼冷西手中的袋子，嘴里微微一动，让人擦不透他的意思。

直到晚上，高子群都没有和她说话，冷西也乐的清净。她睡得不深，当房门推开时，她便醒了。渐渐的熟悉的气息一点一点的靠近她，她的身子瞬间僵直住了。

高子群覆到她身上时，说了一句话，“西西，楚航有什么好的？”

冷西根本没有回答的机会，他便再次深深的吻住了她。一夜缠绵，冷西筋疲力尽。高子群似乎很乐中此事，不过冷西一直小心翼翼的做着措施，好在高子群后来一直都用避孕套。

从一开始，冷西就没有打算和高子群有过结果，她自然要避开一切。在她看来，高子群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趣，有一天失去了味道，终于散去的。

时间如流水一般，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

那天她在宿舍，舍友突然喊道，“帮忙给我送片小天使。”冷西起来从自己的抽屉顺手拿了一片，那一刻，她瞬间怔住了。手无主的颤起来。

有多久了？她的脑子乱乱的。

“冷西——”舍友在里面催促道。

冷西咽了咽喉咙，“啪”的一声关上抽屉，把东西递过去。舍友从里面出来，语气无奈，“真是烦死了，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不爽的。”

冷西沉默着，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她是一人去买药店买的验孕棒，饶了大半个城市，最后躲在宿舍测得。

当看到显示两道红线时，她已经没有太多了悲痛了。

年前，有一次，高子群参加朋友孩子的周岁生日宴，回来的时候，拉着她说了很多话，“西西，你没有看到，那个孩子真的太可爱了，虎头虎脑的。”

“傅兴尧高兴的一晚上嘴都没合，哼，我儿子将来铁定比他儿子还帅气。”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西西，我们生个孩子吧。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冷西只当他喝醉了酒没有回声。

后来他又含糊地说了一句，“西西，我们结婚吧。”

冷西心中好笑，结婚，他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吗？这么轻易的说出来。没有爱的婚姻，她要不起。

现在想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惊醒安排来的。

冷西抚着小腹，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机了。因为这时候她已经申请去法国留学。只带一个机会，她便会离开。

她离开的信念在她心中慢慢滋生，冷西冷静地做了一个选择。只是很多年以后，她还是后悔的。

打了一个盹，她没有想到竟然又梦到很久以前的事。一睁开眼看见楚航颀长的身影，她微微一怔，连忙起身，“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楚航伸手拉住她的手。

冷西微微愣了一下，最终握住他的手起身。楚航嘴角微微一动，浮出一抹俊美的弧度。

秦晓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楚航，她的脸色瞬间就明媚起来。

“伯母。”楚航礼貌的喊道，“这是我朋友从西藏带过来。”

秦晓云打量着他，“到家里来坐坐，带什么礼物。快进屋吧。”她显然已经把楚航当初女婿招待了。

“小楚，你们聊，我再去买点菜。”秦晓云笑着说道。

“伯母，不用这么麻烦。”

“没事，没事。我去去就回。”

秦晓云走后，客厅里陷入一片沉寂。

楚航静静地看着冷西，“你父亲的事很快就有结果了。”

冷西宽慰的勾了勾嘴角，“他这几年一直不肯见我们，尤其是我。我知道他心里愧疚，后来也是因为的事，他才会听了别人的话做了糊涂的事。”

楚航抿了抿嘴角，突然扫到茶几上放着的一叠照片，他顺手拿过来。

冷西也没有阻止他。楚航认真的拍了一遍，抬首望着她，“她的眼睛很像你。”

冷西忽而一笑，“我妈妈也这么说。”

楚航顿了顿，“孩子现在怎么样？”

冷西呼了一口气，“自然是偏向高子群。”她有些无奈，却也是坦然的，“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

楚航蹙了蹙眉，“希希的抚养权这个案例也是有的。”

冷西看着希希的照片，“我就怕希希舍不得。”

此时，高希希正在家里写检讨。对于她撒谎，又跟着“陌生人”走的事，高子群让她写500字的检讨。

小丫头拿着铅笔一字一字的写着，表情痛苦，“爸爸，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教我那么多字了？你就是想将来惩罚我的。早知道我以前就不学了。”

“高希希，再说写1000字。”高子群冷冷说道。“和爷爷撒谎，又跟着陌生人走。你到是有能耐了？”

“她不是陌生人。”高希希瓮声说道，小心翼翼地撇了撇他的脸色。

高子群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高希希放下笔，蹭了过来，“爸，是妈妈不要你的吧？”

得，这话又撞到枪口上去了。高子群的脸色瞬间就黑了。高希希微微一哆嗦。幸好她爷爷的电话挽救了她。

老爷子也收到消息，立马打电话过来。

高子群开的免提，老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过来。

“爷爷老了，你就骗爷爷了是不是？希希啊，你伤了爷爷的心了。你爸的优点你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学到呢？”老爷子大有一副捶胸顿足之势。

高希希看了眼她爸爸，高子群摆摆手，“去写检讨。”

他拿过电话关了免提，“爸——”

老爷子顿了顿，“希希的妈妈回来了？”

“文舒也要回来了。”老爷子说道。

“我知道。爸，这事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