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蒋贵妃没有想到这一回太后会对她出手,更没想到,皇上竟然没有替她说一句话。
蒋贵妃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她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里上过一抹愤恨。
“娘娘。”皇上一走,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忙不迭的走了出去,一来怕自家娘娘迁怒到自己身上,二来心中知道自家娘娘最不喜旁人见到她这副样子。所以殿内只留下吴嬷嬷一个人。
蒋贵妃看了一眼蹲在面前的吴嬷嬷,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袖子。
“嬷嬷,皇上变了。”这些年,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她也做过,后宫里的那些个妃嫔,只要是位份稍低一些的,生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可这一回,皇上却是默许了太后的处置。
蒋贵妃的眼睛里带着一抹不安,这种不安一出现就无限地放大,让她感到一种隐隐的恐惧。
听着她的话,吴嬷嬷轻轻叹了一口气,嘴里却是劝着:“娘娘别多心,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又岂能因为娘娘驳了太后的颜面。”
吴嬷嬷没有说的是,更何况,太后可不是一句吩咐,而是下了懿旨。
皇上和太后之间虽然有些嫌隙,可皇上到底还是个孝顺的。今日若是换了旁人,怕就不单单只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蒋贵妃听了,心下稍定,任由吴嬷嬷扶着起身。
她呆呆地立在殿内,心中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一时觉着皇上违背了当日的诺言,一时又觉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那日,在命人杖毙苏昭仪的时候,她也曾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可只要一想到皇上接二连三的召苏昭仪侍寝,她心底的嫉妒和酸涩就控制不住的涌上来。
左右不过是个昭仪,死了也是白死。
可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境地,京城里流言蜚语顷刻就传了开来。说她蒋贵妃跋扈狠辣,说她硬生生的断送了苏昭仪的性命。
正想着,突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宫女紫书从殿外进来,走到蒋贵妃身边,小声道:“奴婢派人打听过了,说是皇后娘娘方才去了寿康宫。”
紫书说完,就低着头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蒋贵妃脸色一沉,猛地将桌上的茶盏全都摔在地上,茶水四溅。
“王氏,本宫倒是低估了她!”
蒋贵妃直呼皇后王氏,本是犯了忌讳,可站在那里的吴嬷嬷和紫书脸上却没有一丁点儿的诧异,显然是听多了也就觉着自然了。
“她再怎么费心,太子也不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
这些年,蒋贵妃独宠后宫,自然不把身为皇后的王氏放在眼中。可只要王氏一天是皇后,她就一天得屈居她之下。
可想而知,蒋贵妃多想除之而后快。只可惜,她谋算了这些年,都比不上王氏身后的王家,王家有从龙之功,深得先帝倚重,哪怕是皇上都要忌惮几分。
所以,这些年,她费劲了心思,都没能除去王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氏为皇长子谋划,看着皇长子一步一步坐上了太子的宝座。
蒋贵妃想着,眼睛都有些猩红起来。
总有一天,她会取代王氏的位置,让她的儿子顺理成章的成为嫡子。
吴嬷嬷站在那里,看着自家娘娘脸上的神色,就清楚她在想什么了。
可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想法子,尽早解了这禁足。
太后懿旨,只说是闭门思过,并没有说是多长时间。这就代表着,太后这一回是真的想要处置自家娘娘。
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就和那娇艳的花儿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
娘娘倘若几个月都不能见皇上,皇上还不知又宠上了哪个,宫里头,像苏昭仪这般貌美的女人多得是。万一皇上上了心,那自家娘娘的处境可就不好了。
吴嬷嬷想着,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也不知太后打算禁足娘娘多久,咱们可得想想法子,早些解了禁足。”
吴嬷嬷的心思自然也是蒋贵妃的心思,可独宠了这些年,她才突然发现,自己能靠的只有皇上一个人,她唯一能仰仗的就是皇上的宠爱。
就如现在,皇上不帮她,她就想不出别的出路。
想着这些,蒋贵妃觉着后背渗出一抹浓浓的寒意。她在宫中独宠后宫,却随时都有可能从云端坠入泥潭。
“娘娘,您怎么了?”见自家娘娘呆愣在那里半天都不说话,吴嬷嬷忙开口问道。
蒋贵妃看了站在那里的吴嬷嬷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去给本宫拿些纸来。”
“娘娘是想?”吴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立时明白了自家娘娘的意思。
娘娘这法子倒是可行,皇上若是个念旧情的,看了娘娘写的字,定然能想到娘娘平日里的好。
只是,这样一来,就将寿康宫的太后娘娘得罪深了。这往后的事情,可就……
吴嬷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是咽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即便是说了,娘娘这会儿也听不进去,反倒是惹得娘娘生气。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若是皇上能原谅娘娘,事情也算是有个转机。
蒋贵妃被太后的一道懿旨禁足在了自己的宫殿,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人诧异的同时,心里头也隐隐有些快意。
蒋贵妃平日里跋扈,仗着皇上的恩宠谁都不放在眼中。今日能因为嫉妒就杖毙了苏昭仪,明日兴许死在她杖下就是自个儿了。
所以,蒋贵妃被禁足,后宫里除了那几个平日里巴结和奉承的,其余的人都是乐得看蒋贵妃的笑话。
蒋贵妃被禁足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秦姝的耳朵里,秦姝听了,虽诧异了一下,却立时就恢复了平静。
她深知,后宫的女人得宠与失宠不过是一线之间。
今日得宠,明日不一定还能得宠。
蒋贵妃这些年虽然独宠后宫,可谁又敢保证皇上能一辈子宠着她呢?
这不,太后的懿旨一下,皇上可是连求情都没有,直接就将蒋贵妃禁足了。
毕竟,人家才是母子,而蒋贵妃,说得不好听些不过是个得宠的妾室,若轮夫妻之情,怕还轮不到她。
“这倒好,贵妃娘娘平日里狠辣,如今……”红蕊忍不住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姝打断了。
“好了,贵妃娘娘的事情哪里是你我能议论的,别传到旁人耳朵里,还以为东宫的人都不懂规矩。”
自从进了宫,秦姝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着不慎,连自己的性命都赔了进去。
所以,她是不允许身边的奴婢这般口无遮拦的。
红蕊这丫头,性子也太急躁了些。
秦姝看了站在那里的红蕊一眼,眼睛里闪过一抹隐隐的不快。
红蕊倒也是个识眼色的,见她不喜,连忙跪下来请罪。
“主子恕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再也不敢了。”
秦姝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道:“好了,知道错了往后就改了,我这人性子虽好,却也容不得没有规矩的。”
红蕊听了,忙应了下来,心里头却也一阵后怕。
之前才见着主子的时候她一直觉着主子性子好,说话也温和,不是那种厉害的。
可相处久了,她才发现,主子性子虽好,却也是个心里头有主意的。
明白了这一点,红蕊就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了。更何况,她这些日子瞧着,太子殿下对自家主子似乎是上了心的。
昨个还专门过来坐了会儿,虽然她不知道殿下和主子说了什么,可殿下能过来,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接下去的几天,楚昱泽并没有到秦姝这里来,而是宿在了王才人那里。
这也难怪,王才人是皇后的亲侄女,总是更看重些的。
对于此事,秦姝觉着自己没必要放在心上,左右自己只是东宫一个小小的淑女,没法儿和人家争什么抢什么。更何况,她也没这个心思。
在宫里头,身份地位就决定了你的战斗值,既然她只是一个知县的女儿,就该安分些才能活得长久。
所以,秦姝只需要每天早上起来去正院给太子妃请安,之后就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
哪里想到,这日请安后,太子妃发话,说要带她和王佩徽去给恭妃娘娘请安。
虽然知道自己多半是个陪衬,可恭妃娘娘毕竟是太子的生母,秦姝哪里有不紧张的。
不知道,恭妃娘娘是怎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