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
润翠失声惊呼,心底无端腾起一股惊慌,苍梧一直和她形影不离,忽然一言不发甩手就走,定是被庆仁皇帝那准备不守信用的说法给气到了。
“陛下,您怎么能这样说!”
庆仁皇帝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什么苍梧?”
“没什么。”润翠知道自己唐突了,临时改口。
只是嘴里说着没什么,心中都快要急死了,苍梧不能动仙术的,这忽然离开是要去干什么啊!
这下眼里再装不进任何人,对庆仁皇帝和她说的话也恩恩啊啊的听不进去了。
陛下今年也才二十有五,年轻得很,即便倚红偎绿,坐拥后宫三千,但骨子里也还是个青年男子,仍保有一丝纯真年少的心境,这是头一次真心喜欢一个姑娘,一番心迹吐露得虽然不是很委婉动听,但也是生平头一遭,说得自己都有些感动了。
谁知润翠没反应,听了跟没听一样,陛下这一番放到其它任何后宫女子身上都要感激涕零的肺腑之言好似泥牛入海,转眼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庆仁皇帝忍了又忍,末了实在忍不住了,“润翠,朕和你说了这半天,你也回朕句话啊!”
润翠眼望车外,茫然道,“啊?陛下要我回什么话?等到了石门山再说吧,怎么这么慢,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陛下气闷,扬声问道,“曹毅,去问问前面领队的陈统领,到石门山还有多远?”
曹总管听着陛下口气不善,不敢耽误,催马飞奔去前面问,不一会回来道,“皇上,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山脚下了,陈统领请皇上的示下,是不是在山下扎营帐歇一晚?”
陛下还没答话,一向稳重的夏秀女忽然就插言了,“既然已经到了,自然是今日就上山去,还等一晚做什么!”
庆仁惊讶,“润翠,你这么急?”
润翠心道我要急死了,干笑一下,“陛下恕罪,我擅言了,只不过还是早些上山的好。”
她也说不出个确切的因由只是一口咬定今日上山肯定要比等到明早好上百倍。
陛下自刚才说了一大套自认为是毕生头次出口的情话,却没得到回应之后就开始有些心虚,生平头一次开始担心,尝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润翠要是心中不喜自己可怎么办。
因此不由自主的就要依着她,“好啊,让前面快些走,咱们今日就赶上山去。”
曹总管领命又去前面传旨,车队速度明显加快,赶到未末申初时分就到了山脚下。
石门山峰排戟仞,岚光锁翠,瘦藤老树,修竹乔松,端地是一派清幽景象,一道宽宽的青石山路依着山势蜿蜒而上。
众人弃车下马步行上山,开始时沿路还能看到稀稀落落有几个山民挑着几束柴薪,拎着两只野兔下得山来,忽然看到上来这么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个个衣饰华贵气度不俗,都吓得垂手避在道边。
再往上走,就慢慢不见人了。
陈统领心中有些犯嘀咕,悄悄绕到后面拉过曹总管,皱起两道浓眉询问,“这会儿人家都下山,陛下怎么要上山啊,还带着这些女子,等下天一黑咱们困在山上怎么办?我倒是命人备了火把,但是扎营帐的东西不方便背上来,都还在山脚下,半夜里山中寒冷,冻着了陛下咱们哪个吃罪得起啊?”
曹总管咧咧嘴,心道我今天才晓得,陛下平日里看着好似十分英明,从来不为女色所惑,其实那都是假象,他就是没有碰到动心的女色,现在可算是碰到了一个,立刻就言听计从起来,这傍晚爬山之事就是夏姑娘一句话闹出来的。
对陈统领道,“说不得,陛下要上咱们只能跟着上,实在不行晚上辛苦点打着火把再下山来就是。”
庆仁皇帝这会儿顾不上想夜里走山路危险的问题,看着身边的润翠一脸急切,一个姑娘家,走得比自己还快,明明已经累得气喘连连,就是不肯停下休息。
硬是拉住了她,“歇一下再走。”
润翠恨不得长翅膀飞上去看看苍梧是不是已经到了,可有惊动他那大对头云霄没有,有没有争斗起来,苍梧伤势未愈,肯定打不赢的啊,“接着走吧,我还不累。”
庆仁皇帝不容分说,命人在一旁找了处平整的山石,铺上厚墩墩的锦垫,过去坐下,拿过宫人递上来的手巾,“还说不累,看你一头的汗,先擦擦,等会儿吹了山风要生病。”
润翠随手接过在额头上抹了两下,“多谢陛下,唉,还是走了吧,我没事。”
陛下不允,“再坐一会儿。”
润翠叹气,只得坐着,望眼欲穿的瞅着山上,只盼能透过层层山峦叠嶂看清楚上面有没有苍梧,真是担心死她了。
瞅了了一会儿,忽听陛下在耳边轻声说,“朕刚才提起要加封你为贵妃,你都没有谢恩!”语气中竟似有些幽怨。
润翠愕然回头,“我没谢恩?这个……”心说你就是随口那么一提,又没有正式颁下旨意来,我谢什么恩,况且我也不能答应啊,都已经和苍梧说好,要陪他隐居民间的,怎能不守信用。
庆仁看润翠的反应心中就是一凉,他一点不傻,只是在女人方面顺遂惯了,再美貌出众的女子都要上赶着讨好奉承,所以对旁人的拒绝反应要稍慢半拍。
豁然站起身来,“下山!朕不去求那七阵图了!”
润翠大惊,牢牢牵住他衣袖,“陛下!都到了这里,怎么忽然又不去了!”
庆仁沉下脸来,“问你自己!你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什么上山在老师身旁随侍左右,还一定要三年,你,你就是找理由要……”心中万分气闷——‘你就是找借口要离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