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池满身是伤的回到家里的时候,谢宛正在厨房里烧着水,准备好好的洗个澡,待听到如意的叫声时,急急忙忙的冲到院子里,看到眼前的王池时,惊吓的连手上的水瓢的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张脸哪里还看得出原样啊,青青紫紫的,还有很多的擦伤,伤口都肿了。更别提那衣服上满身的血迹了。
谢宛眼睛一热,跑到了王池身旁,想伸手又担心碰到伤口了,急的哭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王池看着谢宛哭了,心里更加急了,手忙脚乱的去给谢宛擦脸,却弄的谢宛一脸的灰尘印子。“宛娘,我没事。”
这样还叫没事?!谢宛心里突然生起气来,这个男人怎么就不知道爱护自己呢。
“先别说了,赶紧回房里去把这衣服给弄下来。”说着便去抓王池的手往房里走,又回头对如意道:“如意,去把锅里的水弄到桶里去。”
“哦,我马上去。”如意手忙脚乱的跑进了厨房。
房间里,谢宛轻手轻脚的将王池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看着那身上的抓痕,心里一痛,“你还骗我,都这么多伤口。”
王池低下头,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安慰道:“宛娘,我不疼的,我弄了草药回来了,待会抹点药就好了。”
谢宛才不听他的,径直去厨房提了刚刚弄到桶里的热水。然后拿着帕子给他慢慢的擦了起来。
待擦干净了那脸上和身上的灰尘,那些伤口越发的鲜明起来。谢宛憋着一股气,也不说话,自己默默的将王池弄回来的草药碾压了,然后敷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布带缠好。
谢宛寻思着这伤口看着严重,只怕这些草药还不够,只是现在天晚了去不了城里,只能明日去城里买点药回来。
收拾好了,王池抢着要去倒水,被谢宛一巴掌拍开,然后只得讪讪的站在一边。他现在最怕自家媳妇这副不说话的样子了。
谢宛进了房间的时候,王池已经穿上了干净的衣服,正局促的坐在床上,一副等着自己媳妇处罚的模样。
呆子!谢宛心里暗骂一声。算了,到底是自己男人,他不爱护自己,只能自己多爱护一些了。
她走到床边挨着王池坐下,板着脸道:“说吧,这伤是怎么弄的。”
“就是救人了。”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弄的?!”
看着谢宛那瘪过来的一眼,王池打了个冷颤,立马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了。
原来他今日去挖了草药后,就顺道去了山上准备看看有没有野味,结果走到林子里面的时候,发现一群穿着官兵服装的人正惊慌失措的往外跑,边跑边喊着救命。王池摸不着情况,准备跟着跑,结果听到里面传来老虎的喊声,还夹着一个年轻人的叫声。他一惊,就往里面跑了。结果发现一个老虎正在林子里追着一个穿着官袍的年轻人。正是千钧一发之际,王池跑过去扯住了老虎的尾巴,将人救了出来,然后和老虎给缠住了。幸好王池有些拳脚功夫,平日里也常常打些猎物,虽然第一次碰上老虎,吃了些亏,最终也将老虎给打下了。
“然后那些人也没管你,自己跑了?”想到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把受了伤的王池一个人丢在那里,她心里就火了起来。
“不是的,那些人急急忙忙的抬走了老虎,然后又把那个受了伤的当官的给抬走了,我想着当官的还是少接触,便自己先走了。”
谢宛翻了白眼,“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呢。”想到王池一个人带着伤走了这么长的路,心里一阵心疼,轻手轻脚的碰着那包扎好的伤口,恶狠狠的吩咐道:“明天哪里都不能去,这几天都在家里好好养伤!”
“可是我明天还要去山上呢,今儿个还埋了几个陷阱。”
啥,带着伤害去埋陷阱!谢宛现在恨不得拿了擀面棍把眼前这个男人给敲晕。
她站起身子,恶狠狠的叉着腰,指着王池道:“王二郎,我告诉你,明儿个你要是出去了,我和你没完!”说着便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王池呆呆的看着发完脾气走出去的自家媳妇,宛娘为什么生气了?
第二日谢宛还是不放心王池一个人在家,便拜托了虎嫂子帮忙带点创伤药和猪肉回来,自己亲自在家看着王池养伤。
王池被勒令不许下床,谢宛伺候着给他洗漱了,便给他弄了白米粥。这个时候吃白米粥还是很奢侈的,不过为了家人的健康,谢宛在吃食方面从来不想委屈了。
王池哪里还敢违抗,只得乖乖的坐在床上坐了一上午,后来憋的实在没法子了,就哄着谢宛,要坐在椅子上去。
谢宛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软,便又弄了软垫子放在椅子上,让他坐在了堂屋里。自己则和如意在一边刺绣。
这次谢宛的绣的图很大,她好好的想想花样,再以管铉本人的背景来考虑,决定绣一幅青城民风图,这也是借鉴了前世的《清明上河图》的灵感,只是她这次取景是以寻鹤楼为题材,囊括了整个青城的面貌。她好好规划了一下绣布,算好了大小,便将布收了起来,决定等王池好了之后,让他陪着自己青城的山顶上取景。
收了东西,希望正准备做午饭的时候,虎嫂子边提着药和猪肉回来了,谢宛道了谢,又将肉给割了几两下来给虎嫂子。虎嫂子接过了,自然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王池身上有伤,不能吃太油腻的,谢宛便将肉炒了,然后放在青菜里面炒。又弄了个鸡蛋瘦肉汤,不一会儿,香喷喷的味道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如意收拾了桌子,又将王池的椅子挪到了桌子旁时,谢宛正好端了菜出来,香浓的味道让兄妹两都觉得饿了。如意高高兴兴的去厨房拿了碗筷摆放好。
谢宛刚解下身上的围裙,准备给王池盛饭,便听到外面传来村长的声音,“王池,王池,快出来。”
夫妻两对看一眼,这又发生什么事了?
就算有些不得劲,谢宛也还是和王池一起出了门,刚一出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弄的摸不着头脑。自家院子外面站满了人,最前面的是村长和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年轻人,那人长的普普通通,不过书卷气很浓。身后还跟着一些官兵。
王池呆了呆,“是他?”
谢宛回过头,“你认识?”
“就是那天救过的那个当官的。”
两夫妻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好好的带着这么多人来干嘛?这么多人面前,希望自然是让王池走在前面的,王池走上前去,便将院门打开,将人迎了进来。
村长恭恭敬敬的走在那当官的人身侧,一进院子,就道:“何大人,这位就是王池。”
那当官的看着王池,眼睛一亮,立马抱拳躬身行了个礼,“恩公啊,总算找着你了。”
王池急急忙忙的拦着,“这,这也是顺便的事情。”他第一次见着当官的这么客气,有些不适应。
旁边的村长和村民们一看这架势,都心里一咯噔,这可了不得啊,看样子王池可是攀上大人物了。
那何大人一脸感激道:“本官初来青城做县令,那日路经那里,没想到遇到了那恶兽。幸好恩公你及时出现,要不然哪里还有本官今日。今日来一是感激恩公救命之恩,二是本官见恩公你身手了得,埋没于乡野实在可惜,想要请恩公去衙门里当差,为青城百姓谋福祉啊。”
刚说完,便招了招手,后面的人便端着一些用红布抱着的托盘过来。还有一个托盘上放着一套青色的衣服,和那些官兵身上穿的有些相似。
何大人道:“恩公为了救本官受伤,本官特意备了些补品来也算是一番心意,望恩公莫要推迟,另外,这衣服先留给恩公,等恩公伤好了,便穿着这衣服到衙门里来,恩公觉得如何?”
王池没有应,只是眼眸闪了闪,他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谢宛。
谢宛自然是欢喜的,如果王池穿上了这身衣服了,就相当于脱掉种庄稼的命运,进军公务员的圈子了,这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可都是一件好事。
旁边村长见王池有些迟疑,急忙道:“王池啊,这可是大好事啊,你还不快谢谢何大人?”
王池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道谢,便被那何大人拦住,“恩公,日后与本官一起围着青城的百姓尽心尽力即可。”
接了那何大人送来的补品和那套捕快服,夫妻二人又是一番道谢,村长才领着那新上任的现县太爷何大人离开。
直到人走了,王池都在看着这捕快服发呆。
如意听说自家哥哥做了捕快,也是一双星星眼看着王池。
“娘子,你觉得这事好吗?”他还是很在乎谢宛的想法的,毕竟如果去城里做捕快了,他回来的时间就少了,以他们现在的钱财,根本没法子进城里生活。
谢宛给王池盛了饭,笑道:“这可是好事呢。你赶紧着把伤养好吧,到时候我夫君可是捕快了,我也跟着长脸。”做妻子的,适时地说些鼓励的话,才能让自家男人更加自信。
果然,王池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随即脸上微微的泛红。
下午的时候,便有不少乡亲们来看王池,有些拿了鸡蛋来,有些拿了家里的菜来,虽然都是些小物件,不过谢宛都没有收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别说王池现在还没有上任,即便是上任了,也不能这么干。
天快黑的时候,村长来了。他陪着何大人去了附近几个村子体察民情,忙活到了吃完饭的时候,才回了村子。刚回来就直接来了王池家。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才走了一圈,村长就将这新上任的县令的身世背景给打听清楚了。
这何县令大名何霄,听说是在京都兵部侍郎何家的庶子,这里的嫡庶之分没有那么严苛,但是庶出的一般也不会得到重视,这位何大人能靠着科举出生,又在恩师的帮助下,在青城这里谋了个县令的官职,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王池,你如今入了何大人的眼,一定要好好干,可不要仗着有恩于大人,就做出糊涂事来。”
村长这句话倒是实打实的诚恳,王池听了直点头。
接着村长又嘱咐了一番官府里的事情,并说了一些捕快的背景情况后,便告辞回去了。
听了村长的分析后,谢宛心里倒是有些担心了,按照村长所说的,那些捕快都是些在青城有些小背景的,像自家这样的情况,王池去了会不会被排挤欺负。
“二郎,你在外面可别忍着受气。”她真是担心王池这个性子去了外面被人欺负。
王池倒是不担心这个,他也看出了谢宛的鼓励,拉着谢宛的手笑道:“别担心,我平日里也不去招惹人家,本本分分的,有谁会随意欺负人。”
谢宛想说一句,人心险恶,却又不想打击王池的信心,只得点了点头。
经过谢宛的外敷内补,加上王池的身体底子好,才几日的休养,就大好了。王池闲不住,想要尽快去衙门里任职,也好趁着年前挣点钱回来过年。
谢宛自然也不拘着他,不过还是要让王池在家里多呆两天,一是要王池陪着她去取景,二是想让王池陪着她回一趟娘家。
来这里这么久了,生活一直不稳定,再加上担心露馅,她一直不敢回娘家去看看。可是这都快入冬了,怎么着也要回去看看的。上辈子她对不起娘家人,这次,她不想再留遗憾了。
夫妻两人一早上拾掇的整整齐齐的,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谢宛提着拖人买回来的猪肉,王池扛着一袋大米,借了村头的王大牛家的牛车,两人高高兴兴的回了谢宛的娘家。
谢宛坐在牛车上,问着王池关于自己娘家事情。
谢宛的娘家在谢家庄。这庄子比一般的村子稍微富裕些,谢宛家在这庄子里也有些名头。当年谢父是中了秀才的,虽然后来一直没有中举,可是在这庄子里也是被人尊敬的。
除了这些,王池貌似对谢家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的,吞吞吐吐的,谢宛叹气,没有再问下去。
进了庄子里的时候,有些相熟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了。
“那不是谢秀才家的傻姑娘吗?”
“听安小子说病好了,不傻了,这不是带着姑爷回来了吗。”
“刘婶子可算是享着姑娘福了。”
王池倒是轻车熟路的,驾着牛车直接到了谢宛家门口。她倒是有些担心家里人都出去做事了不在家,不过听谢安说母亲腿脚不方便,应该会在家里的。
娘家的屋子倒是不错,两间青砖瓦房,院子也大,院子的侧边还隔着一个木棚子。看着院子门是开的,谢宛有些局促的拿着东西进了院子。她想喊人,可是又有些不自在,鼓了鼓起,正准备喊“娘”,便听到那木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东西摔碎的声音。
接着便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道:“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一点活也不干,上回你儿子拿了半袋子粮食去了你那个傻姑娘家,被以为我不知道。”
然后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道:“你别怪安儿,是我的主意,你别怪他。”声音显得很是无力。
听到这里,谢宛哪里还听不出个名堂来。上次谢安说哥哥嫂子对他好,她还真以为自己娘家大哥大嫂是个好的,看这阵势,哪里能看出个好来。她将手上的猪肉往王池手里一塞,“东西留在车上,别卸了。”接着便往那木屋走去。
木屋的门是开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破破烂烂的,一个木架子床上躺着一个看着很是苍老的妇人,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可是谢宛知道,按着年龄算,这身体的娘应该不到四十岁。床的旁边叉着腰站着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穿着花里胡哨的,正抓着着床上的老妇人的头发骂骂咧咧的。
看到这里,谢宛心里一阵火气,眼里也热了起来。早知道是这副光景,她应该早些来的。看着那女人还在那里趾高气扬的,谢宛冲了进去。
听到人进来的声音,那女人下意识的放手回头看,还没看清楚,便被谢宛扯住头发就往外面拖。
“啊——”那女人突然被人这么从后面扯了头发,惊吓的叫出了声。
待出了木屋,谢宛才放开女人的头发。
那女人站稳了身子,正要骂人,便见到满脸怒火的谢宛。见是自己那傻呆呆的小姑子,她底气也足了起来,“好啊,小贱人,就你也敢打我,看老娘不扇你。”说着就要动手。
谢宛一躲,便抓住了那女人的手,“你敢欺负我娘,我就敢揍你。免得你以为我娘没姑娘,可以任你欺负。”
“啊呀,小姑子赶紧放手,疼死我了。”这女人正是谢宛的大嫂张氏张三娘。
谢宛冷笑一下,松了手,将人推开了几步。张三娘边揉着手,便瞪着谢宛,骂骂咧咧道:“小贱人,你等着,我去找人来制你。”
边往外跑着,边回头瞪谢宛,差点撞上门口的王池,吓得退了好大一步,接着连王池也一道骂了起来,“等着,狗男女。”
王池皱了皱眉,他刚刚在外面守着牛车没有进屋子,刚听到动静准备进院子,就看到自家媳妇威武的将这女人给抓住了。看着女人这样子,刚刚自家媳妇下手还轻了呢。
将牛车赶进了院子的时候,谢宛已经进了木屋里。
谢刘氏看着自己的女儿,颤抖着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再听到谢宛喊了那句“娘”的时候,终于抱着谢宛哭了起来。
之前听儿子说女儿的傻病好了,自己还以为是骗自己的,如今看来,真的是好了,这辈子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终于好了,“宛儿,我的宛儿啊——”
谢宛回抱着谢刘氏,手掌感觉到她背后的骨头硌得慌,心里开始疼起来。这种感觉是从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的,也许是原主残留在身体里的感情。她在心里默默道:“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你的亲人的。”
母女两抱着哭了一顿,谢刘氏方才缓了过来。她拉着谢宛的手,“你何苦和她闹,你先走吧,待会你哥哥回来了又要惹麻烦了。”
“大哥他就允嫂子这么对您老人家?”
“哎,他到底不是我生的,能在这里有个遮风避雨的便好了,我和你弟弟也满足了。”
谢宛注意到木屋的里面还放着一个草席,上面铺了一层打了很多补丁的被子。
“小安和娘都在这屋里住着?”
见谢刘氏都点了点头,谢宛心里开始发酸了。原本她觉得自己和王池离开老王家的时候是最难过的,那个时候,弟弟谢安竟然还给自己拿了钱和粮食过来,没想到谢安比自己过的更苦。
她站起身子走了出去,正好看到王池在擦眼睛,他眼睛有些红,尴尬的看着谢宛,“宛娘,咱把东西抬到娘房里去吧。”以前他是知道岳母和小舅子过的不大顺,每次匆匆忙忙的走了,竟然没发现丈母娘和小舅子过的是这种日子。
“不用搬了,搬了也落不到娘和小安手里。”
王池想想,觉得确实是这样。
谢宛满脸严肃的看着王池,“二郎,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我想把娘和谢安接到咱们那里去。”
她是实在不放心谢刘氏和谢安再呆在这种地方了。
“好。”王池想也不想的应下。
谢刘氏得知自家姑娘要接自己去家里住的时候,沧桑的脸上显现出着急的颜色,“宛儿,哪里有娘家人跑到女婿家住的理儿,再说我和安儿这过的也挺好的。”
谢宛一听,就知道谢刘氏的顾及,她叹了口气,起身去外面找了王池进来。
王池一进屋子就给谢刘氏跪下了,“娘,这些年我也亏欠您和宛娘了,如今这个样子,我和宛娘都想孝顺您,您老就和我们一道回去吧。”
“是啊,娘,王池马上要去城里做捕快了,很少在家,我和如意年纪小,很多东西不懂。您这次去了,我心里也安心了。而且有小安在,也不担心平时被人欺负了。”
“真的?”谢刘氏一听王池要做捕快了,激动的问道,“姑爷要做捕快了?”
见王池点了点头,谢刘氏这才红了眼睛,“真是好女婿啊。”
王池见老人为自己的事情这么高兴,心里也暖了,“娘,反正两个村子离的近,日后娘要是想这边了,咱带您回来看看就是。”
“这……好吧,娘听姑娘和姑爷的。”她也舍不得姑娘啊。
谢宛帮着谢刘氏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那些破被子和破衣裳,谢宛都不想带走了,想着带两身换洗的过去,到时候再做几身新衣裳。谢安的东西就更少了,除了平日里藏得严严实实的两本书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余的都没有。
看着这些行头,谢宛也知道,谢安的那些辛苦钱只怕是便宜了谢满和张氏了。
谢刘氏的腿脚不便,谢宛便将被子放到牛车上垫好,让谢刘氏半躺在车子上。几人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出院子,便听到张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了。
接着院门被推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就走了进来,看样子恶气横生的,手上还拿着棍子。身后跟着得意洋洋的张氏。
见到谢宛和王池,还有牛车上的谢刘氏,张氏眼睛瞪了起来,“哎哟,这回来是把我们家的东西都拖走了是吧。”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谢家庄的村民们。男女老少的都在看热闹一般看着这个院子里,有些人担忧,有些人幸灾乐祸。
张氏早就看到车子上的那肉和米了,眼睛一亮,便拉着自己男人的手臂道:“你看他们竟然把咱家的肉和粮食拖走了。”
这男人正是谢宛同父异母的大哥谢满。谢满听了自己媳妇的话,也瞧见了牛车上的东西,对着谢宛吼道:“你个贱人,当初出嫁的时候把家里的东西都带走了,现在还有脸回来拿老子的东西。”
“满儿,这是宛儿他们提过来的,不是家里的东西。”谢刘氏见谢满回来了,担心女儿女婿吃亏,急忙解释。
谢满狠狠的瞪了一眼谢刘氏,“你个老不死的闭嘴,这家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等他们两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刘氏明显的瑟缩了一下,身子颤抖了。
谢宛见状,便知道谢满对谢刘氏动手不是一两日了,此时此刻,就算这谢刘氏不是自己的亲娘,谢宛也决定要给谢刘氏出这口气。
她挡在谢刘氏身前,冷声道:“谢满,你这么对娘说话,也不怕天打雷劈的。”
谢满冷笑,“全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她生的,狗屁的娘。”
听了这话,那些村民们都开始指指点点了。谢满这句话是很没良心的,当年谢刘氏嫁过来的时候,谢满才一岁,真正是谢刘氏一手拉扯大的。生恩不及养恩大,大伙都纷纷同情谢刘氏这是养了个白眼狼了。
谢宛气急了,怎么尽遇到一些极品呢。
王池看到谢宛气氛的模样,走到谢宛身边,对着谢满道:“大舅子,平日里我们不知道也罢了,如今娘过的这种日子,我们也不放心,我和宛娘决定把娘和谢安接到我们那边去住,以后你们也不用操心了。”
这就是明摆着的断绝关系了。
谢满和张氏对看一眼,谢满立即转过头来,“哼,这个老的你带回去就算了,但是谢安不能走,他是我们谢家的人,去你们王家住是什么道理?”
谢宛愤慨道:“只怕不是什么姓王的姓谢的,是你想让谢安给你做苦劳力吧。你想的倒是好,我也告诉你,我娘如今还在呢,轮不到你个做兄弟的做主。竟然你不承认我娘,我兄弟也可以不认你这个弟兄。以后清明的时候我和谢安会直接去爹的坟头上上香,这屋子咱也不进了。”
谢满气急,指着谢宛吼道:“你这个贱人,这还轮不到你插嘴。”
“你骂谁?”王池突然走到谢满面前,他虽没有谢满高大,但是那凌厉的气势也让谢满惊了一年。
谢满吞了口口水,又看着王池没自己壮实,胆子也大了起来,“怎么着,我骂那个贱人,你还想动手怎么着?”
“砰!”“啊——”
王池想也不想,一拳头挥了过去。谢满就像杀猪一般喊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谢宛见王池的手上冒着青筋,知道王池这是心里火了,她担心王池到时候闹大了,差事也丢了,还要吃亏,这可是不划算的事情。她向来是秉着让人吃亏自己不沾半点腥的原则的。
只见她走过去把王池拉了过来,“二郎,咱别和疯狗一般见识。”又握了握王池的掌心,王池这才稍微软了点。她又转身对谢满道:“小安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照顾娘的,这去了哪里都是这个理儿。你要是非要拦着也行,等二郎过几天去县衙里当差的时候,把这事和县太爷说说,看大人是怎么个决断。”
谢满挨了揍,一站起来就想拼命。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愣住了。
县衙里当差?谢满和张氏有些疑惑起来,“你什么意思?”他们可是知道王池刚刚分了家,一穷二白的泥巴腿子。
“你们还不知道吧,二郎现在已经是县衙的捕快了,咱现在也不和你闹,但是你要是非闹不可也无妨,咱们去庄子里庄主哪里闹去,要么就是去县衙里闹,看看是你这虐待娘的不孝子有理,还是我们有理。”
“大姑娘说的对,谢满,你就让谢安和他娘过去吧。”一个老者的声音突然插入,带着威严。
院子外面的村民们让开一条道,从外围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这老人正是这谢家庄的庄主谢天良。他刚刚听人说了,才知道谢家又出事了,平日里他很少插手庄子里人的事情,可是这次不一样了。王池救了县太爷,被县太爷钦点为捕快的事情他是听说了的,虽然他还不至于顾及一个捕快,但是若是王池这个救命恩人在县太爷面前说上什么话,自己这里也脱不了干系了,所以便硬着头皮来了。
刚刚听到谢宛的话,他便有些担心了,这要是正闹到县衙里去了,县太爷知道自己这庄子里出了这种欺负后娘的事情,那就不好了。所以他也顺着谢宛的话,让他们把谢刘氏和谢安接回去。
谢满和张氏虽然浑,但是对这位庄子里的第一人还是很忌惮的,见谢天良这么说了,他们虽心有不甘,也没有之前那么猖狂了。
“那,那车上的东西得留下。”张氏开口了。她一双媚眼瞧了瞧王池。没想到小姑子这男人长的好,身子壮,竟然还做了捕快,早知道……
谢宛也不搭理她,直接对着谢天良道:“叔,这东西是我和二郎拿来孝敬我娘的,这进庄子的时候大伙可都看到了,现在我娘跟着我们住,这东西自然得拿回去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谢天良看着谢宛那副精明样,心里叹道这谢秀才养的两个小的倒是不错,谢安人品好,也聪明。这谢宛丫头先前是个傻的,没想到清醒了也这么厉害,罢了就当是看在谢秀才的面子上,帮帮他这老妻吧。
“竟然是你们的东西,当然可以拿走。不过谢安过去了之后,还是谢家的子孙,逢年过节的也要回来走动走动。”
这种场面话谢宛自然应了。
张氏一双媚眼盯了盯长的高大好看的王池,又想着他刚刚做了捕快,暗自咬咬牙,想这么摆脱,没门!
王池和谢宛给谢天良道了谢,又将那带来的肉给了谢天良,直说是多谢这些年对家里的照顾。谢天良先是意思的推迟了一番,然后勉强接受了。
天刚刚过了晌午,便有些阴沉沉的了。李大地主家里的短工门今天都一起结了工钱,纷纷往家里赶了。
谢安手里握着刚刚拿到手的工钱,刚刚管事的说自己平日里勤快,所以多给了五文钱,这五文钱是大哥大嫂不知道的,可以拿去给娘买些吃的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瘦销的身子走在小路上。想这娘在家里可能受到的责骂,脚步也跟着急了起来。
“谢安。”身后传来叫唤声。
谢安回过头来,便看到自家姐夫王池正在自己后面跑着。
“姐夫,你怎么来了?是姐姐出了事情吗?”想着自家姐姐身子弱,是不是又生病了,他急忙掏出刚刚拿的工钱递给王池,“姐夫,我这刚得了工钱,你拿去给姐姐买点药吧。”
王池好不容易赶了过来,正一口气还没有喘呢,谢安便来了这么一出,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姐姐让我来接你回去。”末了又加了一句,“娘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