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觉得大嫂说得也在理,“不管了,咱们先往脸上擦了再说。”
石榴迫不及待地先擦,葛桃花在旁叹道:“真是奇了,这粉瞧上去不是白色的,可擦在脸上就变成白的了。弟妹,你现在瞧着好白好白,比坐了月子的女人还要白。”
石榴听了高兴,再往脸蛋上擦胭脂,然后画眉。她本来是想画出昨日在县城里碰到的那位夫人好看的模样,结果对着镜子一照,她觉得好像哪哪都不对劲。
这时葛桃花也捯饬好了,她还朝石榴咧嘴一笑,“弟妹,你瞧我现在俊不俊?”
石榴直点头,“俊!就是有点像唱戏的。”
葛桃花笑靥如花,说:“你也像唱戏的,这样挺好看,人家唱戏的都画成这样不就是因为好看嘛。”
屋门咯吱一声响,穗儿推门进来了。她瞧了瞧她娘,又瞧了瞧婶子,稀奇得不得了,“娘,我也要画!”
“好啊,先来洗把脸。”
葛桃花和石榴一起帮着穗儿使劲擦使劲抹,等她们三人喜气地出了门,从杨氏面前走过时,杨氏身子一僵,“站住!你们三个给我过来!”
三人走过来站成一排,石榴憨笑着,“娘,你瞧我们仨俊不俊,要不我把东西拿出来给你也用一用?”
此时阳光正灿烂,照在她们脸上更显绚丽多彩,杨氏瞧着倒吸一口冷气,“俊啥俊,活生生三个女鬼似的!我说你们躲在屋里折腾啥,原来是捯饬这么些鬼玩意,这不是糟蹋钱么?”
葛桃花听了不服气,因为她自个儿在镜子里瞧着觉得挺好看。
石榴走上前哄道:“娘,只花三十文钱,不贵的,我这就去拿……”
石榴话还未说完,杨氏赶忙摇头道:“我不要!我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这么早当女鬼。你们赶紧去洗了,瞧着瘆得慌。”
她们三个没一人愿意去洗,这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折腾成这样的,洗了多可惜。
这时恰巧钱枫从后院走了过来,准备找根竹子去比量着地窖。
杨氏忙招呼着他,“儿啊,你快过来瞧瞧稀罕物。”
“啥稀罕物?”钱枫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瞧这大小三个娘们像啥?”杨氏朝她们三人瞥了一眼又一眼。
钱枫站在她们面前一瞧,当场石化了。
石榴见钱枫看呆了,高兴地说:“是不是很好看,这钱花得值。”
钱枫僵笑,“嗯,好看。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三个可以搭个台子唱大戏了!这么浓烈的妆,你们这是打算一次就把粉给抹完?”
石榴以为钱枫是珍惜东西,忙说:“还剩好多呢!你觉得我们三个谁画得最好看?”
钱枫瞅来瞅去,“我觉得算穗儿最好看。石榴,你跟我来,我给你捯饬。”
杨氏跺脚,“你个大男人会啥,赶紧干活去!”
“娘,就一会儿功夫。”钱枫拉着石榴进屋了,还回头对葛桃花说,“大嫂,等我帮石榴弄好了,让她再教你。”
葛桃花的嘴张成一个大圆圈型,二弟还有这嗜好?
钱枫在前世虽然不是化妆师,但对化妆也颇懂一些,以前在学校时常表演节目,男人也要化妆的。他现在站在石榴面前就像是一个造诣非浅的造型师一般,先是给石榴化了淡妆,眉毛描得还不错,然后还把她的麻花辫给拆了。
他拿起剪刀要给石榴剪流海,吓得石榴一缩,“不行,头发是不能剪的。听我娘说,若是剪了头发就是夫妻之间断情断义,这可使不得。”
钱枫挥舞着剪刀,“那是迷信,我就给你剪几根,没事的。”
石榴抱着脑袋,“不行不行!”
好吧,钱枫放下了剪刀,过来给石榴扎了一对辫子,“瞧,我帮你打扮得好看吧。”
石榴拿起镜子使劲瞧,“好看……好看。这眉毛画得跟昨日见到的那位夫人有些像,真好看。这种辫子叫啥,也好看。”
钱枫哪里知道这个辫子叫啥,只知道在前世见很多小女孩扎成这样,一个辫子叫马尾辫,那两个呢?“呃……应该叫双马尾辫吧,上回在益城见到有人这么扎的。”
石榴在益城可没见过,她以为是自己粗心没瞧见,也没管乎这么多,放下镜子就冲出去给杨氏和葛桃花瞧。
杨氏瞧了瞧,“儿啊,你把石榴打扮成妖精了,那辫子甩一甩的干嘛,甩臭蝇子呢!”
钱枫赶紧拿着竹子偷跑后院去了,免得招杨氏骂。可葛桃花不肯放过石榴,拉着要石榴为她重新画脸,也要扎那样的一对辫子。
到了半上午,葛桃花和石榴、穗儿三人得瑟地在村里走来走去,显摆她们的脸和时兴发型,辫子甩来甩去的,可带劲了。
到了中午,钱枫再到前院来,瞧见大嫂也梳成这样的发型,他看得有些晕眩。要说石榴才十八岁,梳成这样倒没什么,可大嫂都二十五六的人,怎么瞧上去都不伦不类。
可是大嫂特别稀罕,在那里一边炒菜还一边摸着自己的辫子。钱枫哭笑不得,也不好意思上前去说她梳这种辫子不好看,由着她去吧,只要她自己认为好看就行。
下午,钱枫和石榴去地里系大白菜,从家门口出来走到菜地里,一路上总共也就遇到那么几个女人,十之七八都梳成了石榴那发型。这还不是最新鲜的,葛桃花把松球也梳成这种发型,结果满村跑的男孩女孩全都甩着一双马尾辫。
这也太夸张了吧,钱枫都要看花眼了,村里人平时瞧着挺古板,怎么梳个辫子能跟风成这样?
“石榴,看来大中午的大家都忙着在家梳辫子去了,我就是随手那么一梳,真的有那么好看?”
石榴搓着草绳,然后把散开的大白菜叶给系拢,笑嘻嘻地说:“好看,若是不好看大家干嘛跟着学。我跟大伙儿说了,益城的人都梳成这样。”
钱枫明白了,之所以大家跟风成这样,全是拜石榴所赐,她这最后一句话足以让所有人效仿。
小女孩梳这种发型倒是好看,中年妇女和男孩也梳成这样,钱枫哪里看得下去。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大老爷们没人梳成这样,否则他真要成疯哥儿了。
忽然,钱枫觉得将来发财有望了!若是哪一日他能让整个殷山镇的女人都时兴穿一种款式的衣裳,或是戴同一种饰品,他就去进货来卖,应该能挣大钱。当然,这得足够便宜才行,否则没人买得起。
这回石榴买了石黛和胭脂水粉,很多姑娘和妇人都瞧着眼热,可是三十文钱对她们来说可是不小的数目,不太舍得买。
“石榴,下回咱们去县里买几根好看的头绳和绢花,我再给你变着花样梳发型,会不会有很多人跟着你学?”
石榴听了一下蹦了起来,“真的?那得好些钱吧?”
“我觉得用不着多少钱,估摸着就几文钱。你不是说只见过镇上的姑娘嫁人才戴绢花或系好看的头绳而乡下的新娘子极少有么?近来成亲的人多,咱们买些回来试一试。若是价钱够便宜,即便不成亲的姑娘和妇人或许都想买呢,反正咱们要去县里卖东西,弄这些回头也是顺便的事。咱们也不必拿出去叫卖,就放在家里,大家知道了会来咱家买。”
石榴直点头,她那一双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今儿个上午二喜他娘还问咱们啥时候去县里,让给她带盐呢,她说镇上是卖二十五文钱一斤,若是县里能低于二十五文,就让咱给带一斤。”
钱枫惊愕,“二十五文钱一斤?咋这么贵?”在他看来,一斤盐三文钱应该够了吧。
“本来就是二十五文钱一斤,这事你不知道?从我记事起盐好像就是这个价。”
钱枫想起来了,古代的盐是很贵的,但是好像也不能随便买卖,大量地贩卖肯定是不行,但为村民们少量带一些应该没问题。
“石榴,说不定县里还真有稍微便宜一些的,否则镇上的那家盐铺子靠啥挣钱。到时候咱们多费点心思好好找一找,若是以后常有人让咱们给带东西,从中能挣些钱也不错。”
石榴哈哈大笑,“你说娘是大财迷,我是小财迷,我瞧着你也是个财迷。”
钱枫应道:“一家财迷!”
两人花了半个下午就把大白菜系完了,然后又一起去山上砍柴,傍晚回来,钱枫挖地窖,石榴做饭。
吃过晚饭,好些人家手里都拎着东西过来了,有的拎鸡,有的拎花生,还有人提一篮子鸡蛋的,叔叔拎了三只大肥鸭,都说愿意赊给钱枫,让他送到县里去卖,卖不掉再还给他们也没啥。
钱枫乐得合不拢嘴,这都不用他亲自跑腿了,全都乖乖送货上了门,只赚不赔的买卖完全可以坚持干下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