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豫姐,你看了那些东西,都不害怕吗?”
叶弛说他没出来之前都要拖着苏豫,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没话找话。
苏豫闻言笑了两下,“怕呀,你都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腿都软了。后来怕的不敢上班,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是那个女人的死时候的样子。当时护士长还特地给我调到了手术室,说让我去调整一下。”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做我们这一行,死人难道还会见得少吗?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她叹了口气。
我沉默的点点头,正在这时,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铜钱突然又震了起来。我一愣,刚把手放进包里,将铜钱拿起来,护士站的灯又在这个时候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嚎叫从走廊深处传来,我心里一惊,忙转头去看苏豫。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听见这声音,仍旧专注的写着记录。
就在我想着是不是叶弛那边出事了的时候,就看见叶弛一手捂着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背对着我挥挥手,随即一个闪身又消失在黑暗里。
我猜想他应该是完事了,转头对苏豫道:“啊,这么晚了,苏豫姐我得回去了。”
苏豫头也不回的朝我摆摆手,“去吧去吧,回家路上小心点。”
“哎!”我应了声,装模作样的走进值班室待了不到一分钟,这才出来往右边的走廊走去。
走到走廊尽头就看见叶弛蹲在楼梯口,捂着后腰龇牙咧嘴,看上去疼的不行的样子。
我连忙上前扶着他,小声道:“你没事吧?那个女鬼呢?”
叶弛摆摆手,拿出一个贴着符纸的瓶子在我面前晃了晃:“让我给收进这里面了。”我往那上面看了一眼,发现瓶子还在轻微的晃动。
“这……”我指着瓶子,“还在动。”
叶弛把瓶子收回随身带的包里,沉声道:“这女鬼煞气很重,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安分,我们得快点走。”
说完又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女鬼?”
我把刚才苏豫给我说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叶弛听完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道:“真是自作孽,人的贪欲永远是杀死自己的最大凶手。”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接话。他说的没错,要是苏晴晴只是安安分分的生下孩子,也许就不会死。但是如果,周天和他老婆不去找别人生孩子,这样的事也根本不会发生。
“你能扶我一下吗?”叶弛摸上自己的腰,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刚才收那个女鬼的时候受了点伤。”
“哦,好。”
月亮爬上了最高处,皎洁的月光洒进楼梯间,我扶着叶弛慢慢往下走着。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停下来。
“怎么了?”
“不对劲。”他说,“你没发现吗,我们一直在这层楼打转。”
我闻言一愣,因为刚才扶着他我一直看着脚下的梯子,并没有注意到到底下了多少层楼。
叶弛绷紧了下巴,嘴巴抿成了一条线,金属一样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许多,“我们是从七楼下来的,走了这么久怎么都应该走下去了,但是你看。”叶弛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楼梯旁边贴有层数的牌子,“我们现在还在五楼。”
我扭头一看,头顶上的牌子果然是五。寒毛不自觉的又竖了起来,我有些害怕的抓紧了他的手臂,“是、是那种东西吗?”
“……”
叶弛没有回答,捻起手指,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歪着头低声道:“奇怪……”
我疑惑的看向他。
“……不应该啊。”他又小声嘟囔了句。
“怎么了?什么不应该?”我忍不住插嘴道。
叶弛摇摇头,又抬头看了眼写着层数的牌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缠满了红线的东西,咬了一段红线下来拴在一边,说道:“继续走,不要回头看。”
我点点头,重新扶着他往下走,然而没过多久,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还是第五层楼。
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看着那条叶弛之前拴上的红线,犹豫的开口:“我们是不是……”
叶弛微微颔首,啧了声,大拇指不自觉的放在嘴边,“遇上鬼打墙了。”
他这个动作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有些奇怪。
说完他又拧起眉头,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我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按理说是不会遇见这种事的。这家伙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厉害?”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明白过来我们好像遇见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东西。脊背窜上一丝寒意,我皱起眉紧张的问叶弛:“那现在怎么办?”
叶弛略一沉吟,低声说:“鬼打墙其实是一种幻象,我们一直看着前面的路,以为自己走了很远,但是其实我们只是在原地踏步,看见的才是最真实的,但事实上正好相反,有时候眼睛恰恰会让人产生迷惑。”
“对!”叶弛说着一拍手,转头一脸正色的对我说:“把眼睛闭起来,我们都扶着扶手往下走,你先走,我会跟在你身后。不管你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刚才我的红绳都不起作用,看来它一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
我敛了神色,赶紧点点头,手下意识的摸向包里,将铜钱握在手里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像是铜钱在排斥我一样。紧接着一股寒意遍布全身,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好了,我们走吧。”但叶弛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说话间他两手已经扶在了扶梯上,摆摆手示意我也赶紧过去。
“等、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叶弛皱起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我。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叶弛对着我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不对劲,对劲的话我们早就下去了。你赶紧过来别耽搁了,过了十二点阴气更重,咱们更不好出去。”
我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叶弛一瞪眼又全部咽下了肚子,只好走到他前面,学着他的样子抓住扶手。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看,只要想着赶紧出去就行。”叶弛说着,将一张符纸放在了我的手里,“这个你收好,有我的法力,万一有什么不对,还可以拿出来应对。”
我低头看了眼,用力嗯了声,闭着眼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往下走着。
之后我们俩谁都没有在说话,一时间楼梯间只有我和叶弛缓慢的呼吸声,连下楼的声音都很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叶弛的呼吸渐渐消失了,原本他离我只有一步的距离,只要稍微将注意力集中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我的后脑勺。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觉消失了。
我心里有些害怕,抓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叶、叶弛?”
“……嗯。”
听见他的声音我稍微放下心来,又问道:“你没事吧?”
这一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没事,继续走。”
我微微皱起眉,觉得他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没有了之前那种金属的感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么想着我随即放缓了脚步,叶弛刚刚和我的速度应该是一样的,我脚步一慢下来他应该会撞上我,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后背被人撞到。
我心中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起来。
“我们还没有到吗?”我犹豫的再次开口。
但是这一次叶弛没有再回答我。
而此时我小腿忽然一屈,要不是抓着扶手身子差一点就要摔下去。我伸出脚往前走了走,发现前面没有楼梯了——我下来了。
“叶弛,你在吗?”空荡的楼梯间似乎都能听见我的回声。我手心里都是汗,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叶弛的回答,恐惧逐渐蔓延全身,小腿也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啪——”
蓦地,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那一瞬间我感觉心跳好似漏跳了一拍,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叶弛?是你吗?”
闭着眼睛完全看不见眼前的样子,我也不敢睁开眼睛,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下走着,本能的将刚才叶弛给我的符纸捏的更紧,小声念着“地藏王菩萨保佑”。
不知道走了多久,照在眼皮上的灯光暗了下去,我先是浑身抖了一下,随即又有些欣喜。没记错的话这一条安全通道,二楼的灯前段时间坏掉了。也就是说,我马上就能出去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了两步又渐渐慢了下来。失去视觉之后,人其他的感觉会相应增加,而在一片混沌之中,我隐约听见有人在抽泣。
哭声相当压抑,又有些尖细,就像公寓楼下一到午夜就开始喵喵叫不停的野猫,一下下挠在心上,让人感觉格外不舒服。
阴冷的风从耳旁刮过,我屏住呼吸,想要继续往前走,但是两腿已经不听使唤,站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就连眼皮都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办?这说不定就是叶弛刚刚说的那个困住我们的东西,现在我和叶弛根本联系不上,我一个人只有被它杀掉的命。
“周天,周天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周天?
我一怔,这不是那个外科的医生吗?难道困住我和叶弛的这只鬼就是苏晴晴?但是叶弛明明已经收了她,她是怎么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