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这句话,准确地戳到了大师兄的痛处,大师兄不由得咬牙说了一字,我拉住他的手臂,眼色示意他别冲动,回头对着小旺说:“别闹了,大师兄累了一天,让他休息一会儿。”
小旺笑笑:“我没闹,其实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小被父母丢掉的小孩,说起来,我们还有点同病相联的感觉。”
我:“不,你只是寄养在外婆家,大师兄和你不一样,至少,你现在还有爸妈,还跟他们住在一起。”
小旺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反问我:“那又怎么样?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么小的我,在一个陌生的没有人疼的环境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我:“怎么,你外婆不像你妈妈所说的那样疼你吗?”
小旺向我伸出手来:“要想听我的故事,把我的东西拿出来看看,你还值得我信任吗?”
“什么?”
“我的脐带。”
我愣了一下:“既然是你送我的东西,又那么重要,我怎么会随随便便带在身上,我把它放在家里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怎么样,大师兄,你说,我现在虽然跟爸妈在一起,可是比起你来,我们两谁更惨?”小旺问。
大师兄愣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问了句:“你舅舅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小旺冷笑看向我:“明月姐姐知道。”
我打了个冷战,他所指的意思是说,他的后脑勺上,真的自小就长着一只眼睛,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已经留意到他的秘密了呢?
只见天空中,一抹夕正在沉沉落下,不知为什么,看守屋里莫名的变冷。
我强自镇定着:“大师兄,别聊那么多了,不是说累吗,多喝点水。”
大师兄说:“喝多了容易上厕所。”
我说:“那就去呗,时间憋长了对身体不好。”
大师兄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我这是让他先走,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走一个算一个。
“我不,现在不想。”谁知,他还是白费了我一番苦心,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扔下我一个人,所以索性装做不想去厕所。
小旺这时冷笑一下:“大师兄,明月姐姐,刚刚我的故事那么精采,你们怎么不评论一下呢,难道你们不觉得吃惊吗,比如我舅舅对我做的事,再比如我杀那个小女孩的事,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很不舒服,有种压抑的冷沉感觉越来越浓,我们谁也没有搭理小旺,我悄悄拿出电话,发了条信息给左峰:“开门。”
只能听天由命了,我本来想困住小旺在这里,跟他聊一聊套出些话来,没想到,他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可怕得多,可现在左峰正在办案子,如果他没有时间看电话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尤其是,在我和大师兄都故做镇定没有说话的时候,小旺蓦地张开嘴巴,再合上,再张开,像个机器人似的,眼里带着笑看着我们,嘴巴却在那里一张一合地,响起“咔、咔”的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看守屋里,像条毒蛇往脖子里钻似的,让人浑身发凉。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小旺的嘴巴里到底有多少颗牙齿,可是正常人的嘴巴一张一合,绝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牙齿碰撞声音。
大师兄悄悄从道包里,拿了个平安符从背后递给我,他的手在抖,手心里全是汗水。
为了分散小旺的注意力,我说:“小旺,跟我聊聊你的脐带,行吗?”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也许会牵引出他的另一面兽性,可我没办法,除了这个话题,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跟我们说话,又或者,他连这个话题都不想接,而是向我们扑过来,张开满嘴利牙把我和大师兄给咬死。
我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碰碰运气。
谁想当我的话音一落,小旺蓦地一下子闭上了嘴巴,不再做那个机械的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