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从来没有教过林诗语与林诗音如何应对后宅妇人,因为她自己也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只是待长辈们多有忍让,囧!
“好了,天色已晚,咱们明儿再合计合计,定要叫林诗韵她们吃个闷亏。”
林诗音一双凤眼闪闪发亮,笑道:“一言为定,我明日一早便来找姐姐商议此事,此仇不报非君子,哼!”
夜幕遮掩下,林诗语露出了她锋利的獠牙,冷笑道:“没错,最好是狗咬狗,一嘴毛。”
两姊妹相视一笑,两人没注意到,两人的命星同时一跳,原本昏暗而红如血的两颗命星,突然并发出璀璨的鲜红光芒,在那光芒之下又掩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紫色光芒。
远在枫叶谷,一座冲天的后山之上,红艳似火的高大枫林中,半遮半掩着一座高五丈的八角玲珑塔,浑身上下透着神秘而古朴的苍老气息。
塔身八角上分别系有风铃,铃身上分别刻有麒麟、朱雀、玄武、白虎四镇兽,而塔身上刻着玄而又玄的符文。
“咦?!”疑惑不解又很惊喜的声音从塔顶上传来。
一中年男子,须长半尺,身材伟岸,眸如星海,睿智、博通,此时,正右手执羽扇,左手轻捋黑须,略有所思的站在观星台上,仰头望向广阔无垠的星空。
“爹!”
一身着白玉锦衫,腰缠金镂玉带的俊俏男子,正阔步从木梯上行了上来,此男子一手撩前袍下摆,一手背于身后,生得浓眉凤眼,到是与苏小芸有几分相似。
“啊,是潇儿过来了!”
该中年男子,正是枫叶谷这代谷主,苏小芸之长兄,林诗语与林诗音之亲舅舅——苏义渊。
而这俊俏男子,姓苏从君字辈,单名个潇字。
苏君潇听出自家父亲语气里的高兴,心中暗思:父亲这些日子为了小姑姑家的两个小表妹命星之事,可是愁得茶饭不思,多次算卜、观星象,皆是显示,两位小表妹皆是早夭之数。
“爹,今晚观星象,可是有新的发现?”
苏义渊伸手抚须,一双挑尾凤眼深遂如同星空,让人捉摸不定,他抬头仰望星空,松了口气说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苏君潇眼中一亮,急道:“爹,可是天机尚留一线生机?”
苏义渊略略点头,叹道:“可惜啊,我天机门传承万年,到了我这一代越发没落了,明知你两位表妹有大难,却无从改之,幸好,上苍有眼,留下一线生机。”
苏君潇来到他身后,随即仰头看向浩瀚如烟的星空。
在这其中,有一姊妹双生星鲜红如血,与之前的暗红、死寂相比,血光之中却又并发出浓浓的生机,而在两星的周围,分别围着四颗小星,如众星拱月般围着姊妹星,时时刻刻都在护卫两颗主星。
“爹!”
他激动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潇儿,原本我是打算叫人去请了你小姑姑来此观星台,你明日便派人去接她,看来,你两位小表妹的命格有变。”
苏义渊抬头看向离姊妹星很远的一颗星星,那是他妹妹苏小芸的命星,同样是血光中杀出一缕生机,只是比起姊妹双星没有那般耀眼,很容易叫人忽略掉。
“是,爹,要不,把两位小表妹也接来谷中玩耍一番吧!”
苏家为星象世家,世世代代多得男丁,这是上苍的弥补,但凡测星象者多是早逝,只是虽说人丁还算兴旺,但出女子的机率很小。
到苏小芸这一代,苏家已有六代未曾出过女子,且苏小芸是苏父老来所得。
苏义渊略一沉吟,笑道:“也好,为父也有些记挂那两小丫头了。”
苏君潇听后忙转身下了玲珑塔,快步奔向枫叶山庄,紧握的拳头微颤,步伐坚定却又迅速,不难看出他内心的激动。
他的两位小表妹的命格终于发生了变化,他又怎舍得两位粉雕玉琢的小表妹早夭?
可是,他没有听到苏义渊站在观星台上的叹息声,喃喃自语道:“星空倒转,时光回溯?星象显示是人为,最后一次?可否能成功?又是谁呢?”
他的疑惑伴随着他悠悠地叹息声,消散在秋夜寒风里……
林诗语可不知自己的命星发生了变化,她站在院门口,望着林诗音进了自己的院落,这才由香果、香菜两个丫头挽扶着进了自己的小院。
香茶与香草早已候在廊下等候,橘色的灯光下,越发显得两人身影单薄。
听到月亮门前传来动静,原本坐在廊下栏杆处的两人忙站了起来。
香茶笑道:“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差人给你送来了新的衣裙,说是四日后要去冠军侯府赴宴。”
又是冠军侯府赴宴,上辈子她就是在这次宴席后,发脾气离家出走,而林诗音也是在赴宴回来后的第二日——坠池身亡!
林诗语的心如同被人拿了把小刀子,一片片的削下她的心头肉,心口传来的绞痛令她寸步难行,不觉皱了眉伸手捂住胸口。
扶着她的香菜最先发现她的不对,此时林诗语已面色苍白,额际间沁出一层冷汗来。
“姑娘,你怎么了?”香菜急急的问道。
香果也随即发现了,忙说道:“可是脚不舒服,莫不是先前在假山上站太久了?”
林诗语挣扎着伸出右手轻摆,示意自己没事,秋夜里微风轻轻刮过,她只觉得背脊一片冰凉,想必是汗水已沁透了里衣。
“我无事,扶我先进房去。”
好容易她才缓过口气来,重生一世,她依然没法摆脱那种刻骨铭心的刺痛,李鸿喻与林诗韵两人,成了她心坎上的禁忌。
香果与香菜忙小心的挽扶了她进了屋,香茶已沏了香茗奉上,香草已打来热水伺候着林诗语擦了把脸,待她又喝下两口热茶。
香果这才问道:“姑娘,要不明儿还是请个跌打大夫瞧瞧吧!”
林诗语活动了一下崴伤的那只脚,随即摇摇头,答道:“不必了,娘亲给的跌打药极好用,想来那种大夫开的药还比不上我娘给的。”
香茶在一旁弯下腰来,帮林诗语脱去绣鞋,又解开缠在小脚上的裹布,就着烛灯仔细看了看,再伸手轻轻按了按林诗语的脚踝处。
这才说道:“夫人给的药很是管用,姑娘的脚比先前好上些了,也消了些肿,想来养个一两个月便能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
林诗语伸手捂额,说道:“我今儿晚饭时把这事给忘了,答应了祖父,明日要随了音儿一同去前院武场。”
“姑娘,你这脚还没好呢,还是安生坐在家里玩耍吧!”香果边帮她解下头上的头饰边劝道。
香菜见林诗语很不乐意,便道:“奴婢记得以前老爷受伤用过一个带轮子的椅子,明儿一大早,奴婢便去前头找小厮讨要了来,可好?”
林诗语闻言憨傻地笑道:“嗯嗯,要么不答应,答应了便要做到,我不想祖父觉得我是个光会说不会做的假把式。”
香草出门倒了洗脸水,走进来见众人还围在一块儿说笑,又见天色已晚,便开口问道:“姑娘,现下可要沐浴更衣?”
林诗语点点头,遂在香果、香菜、香茶及香草的帮助下,终于坐进了大浴桶里,香果与香菜帮她擦背,香茶却是进了内间燃上安神香,香草把她等下要穿的衣裳已取了过来。
“咦,姑娘,你这手臂上几时长了颗痣?”
香草放好衣服一转身,却是见到林诗语搁在浴桶边沿上的小胳膊,晶莹如玉的粉嫩小臂正中处,又一小小的痣,色深紫,呈圆形,若盯眼细细瞧处,好似在这圆痣的中间有一小小方孔。
林诗语眨巴眨巴凤眼儿,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从香果手中扯下帕子,顺手就拿起往自己的这小胳膊上擦拭,只是——
擦得白嫩如莲藕的玉臂起了一层粉红,依然没有擦拭掉。
香菜从另一边探过头来细细看了一下,笑道:“许是今儿在树林里扎到了,瞧着到像是淤青!”
香果举起林诗语的小手臂放到自己眼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这么回事,一会儿奴婢再把跌打药找出来,给这处也擦上些,过不了几日就能消散了。”
林诗语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她的左手小臂并无此痣,难道真是扎到的?怎地按上去一点都不疼?
即然两丫头都这么认为,不太聪明甚至有些笨笨的林诗语,便把这事给扔到了脑后。
由着丫头们伺候着梳洗了一番,再扶回床上,香茶早早便把跌打药准备好了,香果就着烛灯又给她擦药揉捏活动了一下筋骨。
她到不曾忘了林诗语的手臂处有小淤青,同样也沾了点药酒揉了揉。
从林诗语重生回来,不过是大半日的时辰,却也把她折腾得精疲力竭,倒在床上没多久,便响起了小呼噜声。
香果等人闻声相视一笑,遂又拿了铜匙一一熄去多余的烛火,只余一盏远远的亮着。
银月如水,紫光流溢!
玉臂上的圆痣似乎更加紫得发黑了,只是床上憨睡正香的娇人儿却是无从发现。深秋凉夜,月光似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