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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赌客

有些时候,如果我判断某只股票的价格至少会波动一点,这时我不会贪心,而是赌它会上涨一个点,从而使自己的资金在片刻之内就会增加,当然,也有判断的不对的地方,只赚半个点也是常见的。如果每天都这样做一二百股,坚持到月底结算的时候,收益应该也很丰厚了吧,难道不是这样吗?

然而,这种理论在实际操作中肯定会遇到无法避免的变故。空中交易所的财力是十分雄厚的,他们能够承受规律性的巨大的损失,他们当然是不想亏损的,可是他们并不怕亏损。因此,他们无法忍受在他们的地盘里存在一个总是习惯性地赢钱的客户。

3个点的保证金以及加码1.5点的惊人限制仍然使我知难而退的结果是大都会股票经纪公司采取了更为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后,他们还对我进行了暗示,说不愿意再接我的单子。在那段时间里,我很快做出了去纽约的决定,我要到纽约证券交易所的某个会员公司进行交易。我不想继续在波士顿分公司进行交易了,因为这里的报价必须要用电报传来。对我来说,越是接近原始报价的地方就越有利。我在21岁的时候前往纽约,带上了我的全部财产——2500美元。

我曾经说过自己在20岁的时候就拥有了1万美元,而且,在我操作糖业公司的股票交易时,仅仅是保证金就已经超过了1万美元。可是,我并非每次都获利,虽然我的交易计划堪称完美,并且总是胜多负少,但不是所有的交易计划都能照实进行,能够进行的交易又会因为操作过程中的变故而未必每次获利。如果在一次交易开始前就能确定自己的操作是准确无误的,那我一定会获利。当我坚持我所擅长的游戏时,能够将击败我的只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盲动,换句话说,只有当先兆有利时我才会进场。任何事情都要讲求时机,但是年轻的我显然不是很了解这一原则。华尔街的许多人都遭遇过失败,但这不是因为他们是一个傻瓜,而是因为有着精湛技术的他们不一定都能找到恰当的时机。傻瓜之中有一种是笨到极点的,他们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都会一如既往地做错事。股市里也有傻瓜,他们的错误在于认为自己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交易。任何人都不可能总是合理的,同样的道理,交易时机也不是天天都有,因为没有人拥有能够天天看透大盘的知识储备,也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的每次操作都是高明的。

我自己的操作过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每次当我依靠经验看盘操作时,我总是能够挣到钱,但是,当我做出了十分草率的决定时,我肯定会亏钱。我想这不是一个例外,难道不是吗?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报价黑板,耳旁的电报机一直响个不停,所有人都在交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委托单变成现金,或者变成废纸。每当这个时候,我内心中的兴奋都会战胜自己的理智。在空中交易所,你的保证金就意味着你的资金。任何人都不可能长时间地进行交易,因为这么做只会让你的钱很快被洗光。有人根本就不理会大盘的基本走势,还有些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不断地进行操作,华尔街上之所以有很多失败者,原因就在于此,即便你是一个经济学方面的专家,在高度兴奋的情况下也很可能无法避免失手的情况。某些在股市中的人总有这样一种心态:只有每天带上一些收益回家,才是有意义的。他们似乎觉得股票的收益是一笔固定收入一样,这样的想法是非常错误的。当时,我还仅仅是一个孩子,请你一定要注意这一点,那个时候的我还不了解我后来所学到的知识。那个时候的我可以说是山穷水尽,如果想出人头地,就必须保持自己的判断准确而不能鲁莽行事。我选择了静静地等。那是1915年的事,以后某个时机成熟了,我会详细介绍这些事情。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到空中交易所吧!看看我在那几年中的操作情况,看看我是如何战胜那些空中交易所的,看看后来空中交易所又是怎样把我的大部分收益重新拿回去的。

事情就发生在我眼皮底下,在我的一生中并不是只有这一次。其实每一个股票操盘手的内心里都有一个代价高昂的敌人,操盘手的工作就是对抗它。我当时带着2500美元来到了纽约。在这里,任何一个空中交易证券商都无法让你完全相信,交易所已经和司法机关合作,很多不识时务的交易所因此而举步维艰。而我个人想要找到一个能够使我在交易的时候除了受自己的资金规模限制之外,不会受到其他的任何因素影响的地方。我的资金并没有多少,当然也希望手里的资金不会永远都这么少。但对于我来说,刚开始的主要问题就是如何找到一个理想的交易环境,好让我不必为不公平的交易而担忧。我找到了一家纽约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这家公司在我的家乡设有很多分公司,我甚至还认识其中的好几个职员。但是这家公司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倒闭了。我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长,另外,我也不喜欢里面的一个合伙人。之后,我去了傅乐顿公司。我想肯定有人告诉了他们关于我以前的那些事,因为没过多久他们就用“少年赌客”来称呼我了。当然,我那时看上去确实比较年轻。从某种角度来讲,年轻对我来说是个不利的情况,因为总是有很多人想从年轻的我这里占到便宜,而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成了我要为自己奋斗的动力。在空中交易所里,有些人在看到我只是个小孩子之后,总会认为我是一个来碰运气的白痴,但他们不会明白这正是我能够经常击败他们的原因。

可是,在不到6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走上了绝路。我是一个十分活跃的股票交易者,也曾有过“常胜将军”的威名,同时我也认为自己的手续费一定是相当可观的。我曾经赚到了不少钱,可最后还是亏损了个干净。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这其中的原因吧,简单说正是因为我在空中交易所里曾经的成功才导致了这些失败!

在空中交易所里赌的只是股价的波动,而我只能在那里按照自己的方法去赢得这场游戏。当股价波动的时候,我的看盘能力便能体现出来。每次建仓时,我就能从眼前的黑板上看到正在波动的股价。所以早在报价之前,我就已经十分清楚需要支付的价格了,因此,总是可以及时买进或卖出,动作迅速得就如同闪电。我能够在片刻之间就抓住运气,成功地“抢帽”,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止损。有些时候,如果判断某一只股票的价格至少会波动一点,这时我不会贪心,而是会赌它上涨一个点,从而使自己的资金在片刻之内就会增加,当然,也有判断得不对的地方,只赚半个点也是常见的。如果每天都这样做一二百股,坚持到到月底结算的时候,收益应该也很丰厚了吧,难道不是这样吗?

然而,这种理论在实际操作中肯定会遇到无法避免的变故。空中交易所的财力是十分雄厚的,能够承受规律性的巨大损失,他们并不怕亏损,当然也不想轻易亏损。因此,他们无法忍受在他们的地盘有一个总是在习惯性赢钱的客户。

总之,我在空中交易所里的那些屡试不爽的交易手段,到了傅乐顿公司就完全行不通了。在这里我要实际操作买卖股票,糖业公司的价格在报价纸带上显示出来的很有可能是105,我能够判断出它可能会下跌3个点,其实,当记录纸上打印出105的时候,证券交易所大厅的实际价格或许已经是104美元或103美元了。而当我出手把卖出1000股的单子下到交易所大厅由傅乐顿公司的营业人员进行操作的时候,其股票的价格很可能就会更低了。因此,在从营业员那里拿到回报单之前,我并不知道那1000股股票究竟卖了个什么价格。可同样的操作如果发生在空中交易所里,我肯定会赚到3000美元,然而在这里很可能分文没有。当然,我讲到的这个例子是比较极端的,然而,在傅乐顿公司里,虽然我的交易经验表明,报价记录纸能够在事发之前对我指出所有的情况,只可惜当时根本不清楚这一点。

此外,还有一点相当重要,那就是假如单子上的金额相当大,我会在自己卖单里进一步压低价格。但这些在空中交易所里完全没有必要,我不需要为自己给交易所带来的影响而担忧。我之所以在纽约的交易所会亏损,是因为那里的游戏规则与原来的不同。在别人眼中,我是一个看盘高手,但这无法拯救我,即便我可以像专家一样看盘。如果我本身就是一个交易所营业大厅中的营业员,那么,情况就会好很多了。因为在那样一个特定环境中,或许我就会对自己的交易进行调整,以便适应当时的情况。可如果像现在一样大规模地买进或卖出,我的判断同样会失误,因为这样的交易规模会对当前的股票价格产生某种程度的影响。

换句话说,我对股票投机的游戏一窍不通。或许知道其中一部分,但这一部分相当重要,不管在什么时候,它对我来说都是十分珍贵的。但是,在我具备了一定投资经验却还是亏损的情况下,对一个股票的门外汉来说,什么时候才会看到胜利的机会呢?或者说,怎样才能抓住获利的机会呢?

不久之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交易系统存在问题,虽然那时我还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我的交易系统在大多数时候是完美无瑕的,可是它却有可能突然之间就导致我接二连三的失败。请你记住,那时我只有22岁,不是因为泥古不化,也不是因为不希望看到问题的关键,而是因为在那样一个年纪里,几乎没有人懂得那么多事情。

证券交易所里的人对我都非常友善。他们都有融资的限制,因此,虽然我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投机,可老傅乐顿以及公司里的其他人对我十分亲切。可是,在进行了6个月活跃交易之后,我不仅把从这里赚到的钱都输光了,还把带来的钱输了个一干二净,最后甚至还欠交易所几百块钱。

这就是我这个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家乡的年轻小伙子当时所面临的情形,那时真是走投无路。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出问题的是操作方法。我不知道这样的一种解释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时的情形说清楚,要知道我是从来不会跟股市较劲的,也从来不会生大盘的气。因为那样做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

由于我急于想恢复自己的交易,所以,时间对我来说非常宝贵。我迫不及待地去找傅乐顿老先生,对他说:“傅乐顿先生,您能借我500块钱吧?”

“用来做什么?”他问。

“我需要一些钱。”

“用来做什么?”他又说了一遍。

“当然是用来作为保证金。”我回答他。

“500块钱?”他皱着眉头说,“你知道他们希望你能够维持一成的保证金,这就意味着做100股需要1000块钱!如果要借给你1000块钱,我还不如给你一笔信用呢。”

我说:“不要,我不想要这里的信用。我已经欠交易所一笔钱了,所以现在只希望你能够借给我500块钱,让我可以从这里离开,然后到其他地方赚到一笔钱,再回来。”

“你打算如何去做?”傅乐顿先生问道。

“我要到空中交易所里买卖股票。”我说。

“你可以在这里交易嘛。”

“不,”我斩钉截铁地说,“我并不确定在这个交易所里能赢得这场游戏,但是,可以确定在空中交易所里我是一定会赚到钱的。因为我清楚那里的游戏规则,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让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出了差错。”

于是,他把钱借给了我,我离开了这家公司。这时,这家公司里的许多人都用“空中交易恐怖少年”来称呼我了,只是这个少年现在已经把所有钱都输光了。我不能回到家乡去进行交易,因为那里的交易所是肯定不会接受我的。纽约也不行,因为那里没有人会做空中交易。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在18世纪90年代,宽街(Broad Street)和新街(New Street)上到处都是这种空中交易所,可我去寻找时却一家也没有找到。在考虑了一番之后,我决定动身前往圣路易(St.Louis)。听说那里有两家公司的规模相当大,在整个中西部做着很大的生意,我想那两家公司的利润一定十分丰厚。我还得知它们在几十个城镇里都设有分公司。与此同时,还有人告诉我,整个东部都没有哪一家公司在成交量上可以与它们相媲美。他们是公开营业的,因此,那里的“精明”交易者是不会受到任何谴责的。我甚至还被告知,其中一家公司的老板是商会副主席,当然,这不是指圣路易的商会。总而言之,我带着借来的500美元去了圣路易,准备赚一笔丰厚的资金来作为纽约证券交易所会员——傅乐顿公司中的交易保证金。

到了圣路易,我找了一家旅店休整了一番,然后就出去寻找那两家空中交易所。其中的一家名为杜兰公司(J.G.Dolan Company),另一家叫泰勒公司(H.S.Teller &Co.)。我想我是可以将它们击败的,但需要采取最为稳妥的交易方法,并且要时刻保持小心和谨慎。最让我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可能有人会认出我,一旦被他们认出,我就会被赶出来,因为全美各地的空中交易所都听说过少年操盘手的事迹。那些空中交易所也会像赌场一样得到各种小道消息。

杜兰公司离我住的旅店要比泰勒公司近很多,所以我决定先去那里,同时也希望在他们让我离开之前能够允许我做上几天交易。我找到了杜兰公司走了进去,发现营业大厅特别大,至少有几百个人在关注着黑板上的情况。看到这个情景,我非常高兴,因为这么多的人中我被认出来的几率也会小很多。我站着看黑板上所显示出来的股票走势,仔细地进行着研究和分析,最后,我挑选了一只股票,准备尝试第一把操作。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局势,看到了交钱和拿单子的窗口,发现站在那里的一个负责接单的职员正盯着我,于是,我走到了他的前面,问道:“这个窗口是棉花和小麦期货交易的地方吗?”

“是的,小兄弟。”他回答道。

“我可以买股票吗?”

“有钱就可以。”他说。

“我当然有,钱没问题。”我像一个爱吹牛的男孩那样说道。

“你真的有?真的?”他表示怀疑。

“那么,100块钱能买多少股票?”我逐渐不高兴起来。

“100股,如果你有100块钱的话。”

“100块啊,200块我都有。”我告诉他。

“天啊!”他惊叹道。

“那么,你就替我买200股吧。”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200股什么呢?”他询问道,现在终于认真起来了,因为生意上门了。

为的是能够再判断得精确一点,我又看了看黑板,然后,告诉他,我要买200股奥马哈公司。

“好的!”他说完就接过了我的钱,算过账之后就开始填写委托单。

他问道:“请问您尊姓大名?”

我随口说:“何利斯·肯特。”

接着,他把单子递给了我。我离开了那个窗口,坐在其他客户中间,耐心地等待着手中的股票慢慢增长。我的动作是十分迅速的,当天就进行了好几次交易,第二天也同样如此。两天下来,我一共赚了2800美元。我希望他们能够让我交易到这个礼拜结束。因为如果按照这样的速率赚钱,我能赚到的结果自然不会差。然后,我再去挑战另外一家空中交易所,如果还拥有像在这里一样的好运气,那我带着雄厚的资金回纽约就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第三天的早上,我再次来到那个窗口,装出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告诉营业员,我想买500股BRT公司,可营业员却对我说:“肯特先生,我们老板很想见你。”

我知道这个游戏无法进行下去了,但还是故作惊讶地问他:“你们老板为什么要找我?”

“我也不知道。”

“他在哪里?”

“他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请往这边走。”他指着旁边的一扇门说道。

我只好走了进去,杜兰先生坐在桌子旁边,他转过身来,指着旁边的一张座椅对我说:“请坐,李文斯顿先生。”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知道所有掩饰都没用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查出我的真实身份的,或许是从旅店的房客登记簿上找到的吧。

我首先发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小伙子,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你明白吗?我们就此一刀两断,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不,我没有听懂。”我回答道。

他站了起来,身体那样强壮,对我说道:“李文斯顿先生,请到这边来。”他走到门口,将大门敞开,指着营业大厅里的客户对我说:“你看到他们了吗?”

“看到什么?”

“那些进行交易的人。你仔细地看看他们,把他们瞧清楚,那里一共有300人!确切地说是300个蠢货!是他们养活了我和我的家人。可你却不知天高地厚地闯了进来,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你在这里捞走的钱比我花两个星期从这300个蠢货身上赚到的钱还多。你这不是在做生意!所以,你还是不要和我再纠缠下去了。对于你赚到的那些钱,我不会追究,只是,你别想再从这里拿走一分钱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怎么了?”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前天走进来时,我就看你十分不顺眼,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你的长相。我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郎中’。我把那个笨蛋(他指的是那个给我进行交易的营业员)叫了进来,问他你做了什么,在他告诉我之后,我就对他说:‘这小子是个郎中,我不喜欢。’那个大笨蛋被你完全骗了,他还对我说:‘他怎么可能是郎中,他叫何利斯·肯特,一个毛头小伙子,想来玩这个游戏。我敢保证他没有任何的问题。’好吧,我就随他去了,可是这个大笨蛋害得我亏损了2800美元。年轻人,我并不埋怨你,只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的金库大门从今往后要对你关闭了。”

“听我解释……”我刚要开口说话,他却打断了我,接着说:“李文斯顿先生,你还是听我说吧。我几乎听说过你所有的事情。我是靠着收取那些笨蛋的赌金来养家糊口的,所以这里不欢迎你。我是一个很大度的人,你从我们这里捞到的那些钱随你带走。但是再让你如此轻而易举地捞钱,其他人就会觉得我是一个白痴。老弟,既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那么,请你离开吧。”

我只好带着2800美元离开杜兰公司。下一个目标自然是泰勒公司,碰巧它们在同一条大街上。老板泰勒是一个极为富有的人,他同时还经营着许多家赌场。我决定到他的空中交易所去碰碰运气。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交易多长时间,因此在从“先是小本经营,然后慢慢增加到1000股”和“豪赌一场”之间犹豫。要知道,他们发现自己亏损时的反应是十分敏锐的。此时,我还是想买1000股BRT公司,我敢肯定每股至少可以赚到四五块钱。但要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或者有太多客户都做这只股票,那么,他们很可能会拒绝我的交易。所以,我觉得还是把资金分散开来,从小本经营开始比较好。

这家交易所不像杜兰公司那样规模庞大,然而,里面的设备却更高级一些,来这里交易的客户层次也相对较高。这样的交易场所对我来说是非常适合的,我还是要买1000股BRT。于是,我到交易窗口问营业员:“我想买一些BRT,有什么限制吗?”

营业员回答:“没有任何限制,您可以随心所欲地购买。”

“买1500股。”说着,我从口袋里把钱拿了出来,营业员开始填写单子。

紧接着,我看到一个红头发的人把那个营业员从柜台上推开了。他身体前倾,然后对我说道:“李文斯顿,你还是回杜兰那里去吧,我们这儿不接你的单子。”

“等我拿到了单子再说,我刚刚买了一点BRT股票。”我说。

“你别想在这里拿到单子了。”此时此刻,营业大厅里所有的职员都走了过来,全都盯着我,他接着说,“永远也别想再来这里交易,我们不接你的单子,你明白吗?”

这个时候生气或是同他们理论根本就无济于事,我只好回到旅店,把账结算清之后搭第一班火车回纽约了。我很遗憾自己没有带着一大笔钞票回纽约,泰勒甚至连一笔交易也没让我做。

回到纽约之后,我立即归还了傅乐顿先生借我的500块钱,然后便用在圣路易赚来的钱重新开始交易。我的运气时好时坏,但收益还是比较可观的。毕竟我需要忘记的事情并不多,只不过是要了解一个事实而已,那就是股票投机游戏比我到傅乐顿公司交易之前所想象的要深奥得多,而我也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有些填字游戏迷会坚持填写星期天报纸增刊的填字游戏,他们直到填好才会感到满意,而我的行为有时候就和他们一样。我的确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法,同时我也认为自己再也不会去空中交易所进行投机交易了,然而,我还是想错了。

在我回到纽约的几个月之后,有个名叫麦德威的老先生来到了傅乐顿公司。他和傅乐顿先生是老相识,有人说他们以前曾经共同经营过许多家跑马场。现在他的情况明显是不如往昔了。他们介绍我认识了这个人。他给我们讲了一群西部跑马场骗子的故事,这些骗子刚刚在圣路易漂亮地玩了一场诈骗把戏。他还说带头的那个家伙就是赌场的老板,名叫泰勒。

“哪个泰勒?”我问他。

“就是那个大块头的泰勒。”

“我认识他。”我说道。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老麦德威说。

“不仅如此,”我说,“我和他还有一些小瓜葛。”

“什么瓜葛?”

“他是一个不讲道德的人,我要整治他一下,唯一方法就是算计他的钱袋。他现在就在圣路易,或许我现在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终有一天我会和他再见面。”我将自己对于泰勒的不满告诉了老麦德威。

老麦德威说道:“嗯,他很想和纽约扯上关系,可还做不到,所以,他在哈波肯开了一家公司。听说那里对玩法没有任何限制,而且,我还听说那家公司资金相当雄厚,大到可以让直布罗陀巨岩变成小跳蚤的影子。”

“那是什么地方?”我以为老麦德威说的是一家赌场。

可他却说:“是一家空中交易所。”

“你确定那里已经开张了?”

“这个自然,我见过的好几个人都和我说过这件事。”

“那只是小道消息,您能不能查查那里到底开没开张?另外,再打听一下他们究竟让赌多大?”

“好吧,小兄弟,”老麦德威说,“我明天早晨就亲自去一趟,回来告诉你结果。”

第二天他果真去了。泰勒的生意看起来已经做得相当大,他疯狂地攫取金钱。那天是星期五,在那个星期里,股市一直在不停地上涨,你要明白,那可是20年前。然而,到了星期六,银行报表却显示超额准备金正在大幅下降。这样一来,就给了股票投机商人一个极好的打压股市的机会,那些财力不怎么雄厚的证券经纪商也可以从中捞到好处。在交易的最后半个小时里,常见的回档一定会出现,尤其是那些表现得极为活跃的股票更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那些股票也一定是泰勒的客户们最爱做多的股票,因此,他的交易所很可能会愿意看到有人放空这些股票。不管怎样,都能够从股民那里赚到钱,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也没有什么生意能够比这更容易赚到钱了,他们赌博只是一个点的涨跌而已。

就在星期六的早上,我前往哈波肯,来到了泰勒的空中交易所。他们的交易大厅装修得非常宽敞明亮,还配有一个相当美观的报价黑板,营业员也很多,还有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特别警卫。当时,交易大厅里大约有25位客户。

我先是同经理谈话。他问我需要什么服务,我告诉他不需要服务。我说大家凭着运气在跑马场上赚到的钱也比在这里多很多,可以自由自在地把所有的钱都拿进去赌,有时甚至在几分钟之内就能赚到几万块钱,可股票里能获得的那点收益要等上好几天时间。他开始对我讲解股市投机的优越性。他说在股市中操作要安全得多,他们的一些客户赚到了多少多少;他说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经纪商,能够替我在证券交易所里实实在在地买卖股票;最后,他说,假如一个人想要做一笔非常大的交易,那么,他可以赚到令任何人都能满意的金钱数。他认定我一定会到跑马场去豪赌,因此,希望在我把钱输光之前先捞到一部分,他告诉我应该快点行动,因为股市在星期六12点钟收盘,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用整个下午的时间去做别的。他最后告诉我,如果我能够选对股票的话,肯定会有更多钱去赌马。

我装出了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但是他却没有放弃的打算,不断地劝说我。我抬头看了看钟表,当时刚好是11点15分。我说:“既然您这样说,好吧。”我拿出了2000块钱,并交给他几种股票的委托单,他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还说我一定会赚到很多钱,并希望我能够经常光顾这里。

股票的走势如同我料想的一样,交易商打压他们认为可以触动跌停板的股票,股票价格开始明显回落。而我就是在最后5分钟,也就是交易者回补造成的习惯反弹之前轧平。于是,5100美元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我跑去兑换现金,把单子交给经理,然后对他说道:“我很高兴来到这里。”

可他却对我说:“我现在还不能把你赢的钱都给你。因为我并没有想到输赢会这么大。不过,我一定在星期一的早晨把钱准备好,这个你放心。”

“好吧,不过我现在要拿走这儿所有的钱。”我说。

他接着说:“你得让我有钱付给那些散户啊,我先把你的本钱给你,剩下的等我把其他单子付清了再说。”因此,我就等着他把钱付给其他赢家。我认为泰勒是绝对不会赖账的,这家交易所的生意很好,我的钱拿得到。而且,就算他们赖账,我又能怎么办呢?于是,我拿回了自己那2000块钱的本钱,另外又得到了大约800块钱,这些钱是他们公司里剩余的全部。我告诉经理星期一早晨我是一定会到的,他也保证到时肯定有钱。

到了星期一将近12点的时候,我来到了哈波肯,看到经理正在同一个人谈话,谈话的人正是当初泰勒叫我回杜兰公司时见到的一个人。我立刻明白了,经理肯定给总公司拍电报了,因此,他们派了一个人调查此事,因为骗子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我对经理说:“我是来取走我剩余钱的。”

“就是这个人?”从圣路易来的那个人问经理。

经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些钞票,然后说:“是的,就是他。”

圣路易来的那位转过头来对我说:“等一等,李文斯顿,难道我们没有告诉过你,我们不接你的单子吗?”

我没理这个人,对经理说:“请先把钱给我。”这时,他交给了我两张1000块钱、4张500块钱和3张100块钱的钞票。

然后我才对圣路易来的那位说:“您刚才说什么?”

“我们曾经告诉过你,不希望你再到我们公司来交易。”

我说:“对,不过这正是我来这里交易的原因。”

那个人顿时变得很愤怒,说:“你再也别到这里来了,赶紧滚远一点!”此时此刻,那个身穿灰色衣服的私人警卫朝我走了过来,而圣路易来的那个人则挥舞着拳头,对着经理咆哮:“你怎么能让这个家伙来这儿交易。他就是李文斯顿,这个指令我们早就发给你了!”

我对圣路易来的那个人说:“你听着,这里可不是圣路易。你可没办法像你老板对待‘贝尔法斯特男孩’那样对待我。”

接着他对我吼道:“你快点滚出这家公司!你不能在这里交易!”

我说:“要是我不能在这里交易,就没有人会再来这里了。这里由不得你这么猖狂,你也没资格说这种话。”这句话刚一出口,那个人立时慌了手脚,马上就转改变了语气,说:“你听我说,帮我们一个忙,好吗?你知道的,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频繁发生。要是老板知道谁允许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肯定会暴跳如雷的。李文斯顿,你就行行好!”

“我肯定会客气一点的。”我冷冷地说。

“请你放过我们吧,不要再来这里了。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顺利地经营吧!我们来这里还没几天呢?”

我说:“如果我下次再来,可不希望看到你这种盛气凌人的样子。”然后我就转身离开了,同时也听到他在后面像连珠炮一样地咒骂那位经理。为了报复他们在圣路易时对待我的态度,我从他们这里“掠夺”了一笔钱。对我来说,生气或者是想方设法使他们关门并没有任何意义。在回到傅乐顿公司之后,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麦德威。然后,我说,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希望他能够到泰勒的公司去,刚开始的时候先交易20股或者30股,使他们放松警惕。如果看到有大赚一笔的机会,我就打电话通知他,到时候,老麦德威也可以大赚一笔了。

我给了老麦德威1000美元,让他到哈波肯去,按照我告诉他的方法去操作,逐渐同那里的人混熟。后来发现就要崩盘时,我打电话告诉了老麦德威,并且让他在交易所控制的范围内尽量放空。那天我一共赚了2800美元,其中还不算老麦德威的抽头以及他所支付的那些费用,我相信老麦德威也额外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钱去交易了。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不到一个月,泰勒就把他在哈波肯的分公司关掉了。据我所知,那家公司连成本也没收回就倒闭了。我们进入了一个相当狂热的多头市场,股价的回档幅度非常小,小到连一个点的涨幅或跌幅都无法洗掉,所有的客户都成为了多头,他们都在赢钱,不断地加码。那段时间在全美各地,很多空中交易所接二连三地倒闭。对于他们来说,游戏的规则已经明显地发生了变化。

比起在可靠的证券经纪商那里投资,旧式空中交易所里进行的交易明显具有一定优势。比如说,在保证金达到极限的时候,交易所会自动将你的交易轧平,而这就是最好的停损单子。因此,你的损失仅仅是你投入的那些本钱,除此之外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而且也没有单子执行不好的风险。另外,这里面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纽约的空中交易所对待客户的样子从来没有我所听说过的西部那样的大方。对于某些烫手的股票单子,纽约的空中交易所会限制顾客只能得到两个点的利润。显而易见,糖业公司和田纳西煤铁公司就是这样的股票。不管这种股票在10分钟内是否波动了10个点,你的一张单子却只能赚到两个点。在他们看来,假如不这样去做的话,客户就会赚到太多太多钱,即便有一两个点的向下浮动,他们还是可以赚到10个点。所以,在很长时间内,几乎所有的空中交易所都拒绝接受某些股票的单子,其中也包括那些最大的交易所。在1900年大选日的前一天,麦金莱当选总统的消息已经成为定论,整个美国的空中交易所都不允许人们购买股票。而选举的赌注也以三比一的比率更看好麦金莱。如果买进股票,绝对能够赚到3~6个点的利润,当然,也可以在支持布莱恩的同时买进股票,那样也会赚到钱的。不过在那一天,所有的空中交易所都拒绝接受单子。

如果不是他们拒绝交易,我绝对不会停止。可是这样简单的东西,除了让我玩了几个点的震荡以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了,我肯定不会知道股票投资游戏原来还有更多可学习的东西。 fKHABk7BkapdaU1BKoIlv37GkyXAae+Sy0PQYoYFqZk11Z3B1Vh7TfULKztRpz0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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