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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因生缘起——浮华转身

褪色的繁华

叶落晚秋,空山细雨。洋洒人世间多少愁,望前人,寻旧路。走过山水一朝朝,一重重。在民国的雾山水影儿里,见得她一抹笑容。心已足矣。

所有繁华总是要落幕,所有记忆都将在轮回里苍老,却在岁月里积淀出了一种古旧的芳馨。

燃一炉沉香屑,在这氤氲的香雾中,我自犹念着张爱玲那一生传奇路。

几乎所有热爱文字的人都认得这个有着一副秀丽的长颈,穿着枣红色斜襟盘扣旗袍,冷着一双凤眼看人的身影,睥睨苍生,颇有天下谁人不识君的作态,而她又是一副柔弱身骨,在岁月的涤荡中光华尽敛,我见犹怜。千呼万唤化作枕畔呢喃,民国遗梦。

旷古的飞絮,悠远的思念,多少爱被遗落在琉璃碎瓦间,坚守着不可一世的诺言,残喘叹息着梦境空恨。遥想那,曾几时衣袂阑珊,锦绣红颜,转眼,繁华殆尽、废墟颓然。

念往昔浮尘,叹经年旧事。古来时,多少痴恨故事,今怅惘,纵是这心智明澈的才女,也免不了俗世情缘。万般气象,仿佛都似为了掩映那样一个美丽的故事。

一座城里,装着一城说不完的故事。在岁月里,新更旧替,不管是繁华锦绣,也不是管是总不曾停歇。

七十多年前,一个大年初一,日光下,各处欢声锣鼓,红竹声声,街巷喧闹。虽是热闹,空气里却还是有些寂冷,隐约的弥散着些弹火味道,略有几分哀凉。

在法国租界区一座豪华的宅院。朱漆大门两旁,蹲着两只雄伟的石狮,巍峨坐视。宅院里的各处都透着往昔贵族式的气息,只不过色泽已不如往日华丽,气韵已旧,经些时代的风雨倒是有些古谱的调子。

一条林荫路由大门进去,直达花木丛中的欧式洋楼前,鹅卵石铺成图案的道路连接着洋楼的前后,院落寂静无声,像是沉睡了一段光年。

大年清早鞭炮声在院外的天空中脆声炸响,一串一串的鞭炮声夹杂着各色焰火,热烈地欢迎着新一年。外面越是喧闹,也就是越显得院内寂静,冷清沉郁得很,仿佛是没有了气息。

洋楼的主人,一个瘦削的老人,着身袍,斜靠在藤椅里,一手抽着大烟管,一手看着旧黄的线装书,虚弱地吟哦着混浊不清的诗句,像是叹息,又像是病语。他就是张爱玲的父亲张延重。虽然他只有三四十岁,那眼中却是耄耋老者的神情,深幽里透着寂寥。

雕刻着花鸟的旧式铜床,墙上的已略变黄的旧字画,满屋浓温的烟雾,恍如隔世前尘里遗落的老旧的梦境。

日上竿头,鞭炮渐稀,“啪啪啦啦”,一声疏似一声。

一个小女孩在梦里被惊醒,翻身一看便大哭起来的:“热闹已经过去了,没有我的份啦,哇——”

佣人们赶快抱她起来,女佣把新衣给她穿上,“小煐子不哭,快穿上新鞋出去玩。”

“穿上新鞋也赶不上了。”又是大哭起来,“繁华已经过去,穿上新鞋也赶不上了。”

嘤嘤童言,却一语点破了人世沧桑。

山河易色,风雨换颜,家族的荣光,也在岁月里淹没了。悄然地逝去,在悄然里永寂和荒凉。孩童闹语,却硬生生揭开了宿命的沦落。

小女孩名叫张煐,就是张爱玲。

张爱玲出生在上海,两岁时随家搬到天津,三岁就会背唐诗了,坐在父亲的身旁,依旧是一炉温火,满室烟香,四壁书画,那时候,小小的她摇摇晃晃地立在清朝遗老张人骏的藤椅前一板一眼地吟诵着——

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

她不知为什么父亲默默无语,黯然神伤。只在多年后方才懂得,那人世沧桑。

这个大家庭败落了,当初是何等的荣光,何等的辉煌。如今繁华已成浮烟,过了、散了,成了追不回的记忆。在她韶华初好的时候,写过这么一句话:“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她就是如此,煮字论命,卜前生,昭后世。

张爱玲20世纪40年代初在上海崛起的时候,她的文章撼动了在战火中迷惘无措的人们。

人们惊异,在这样乱世中居然还有人花心思这样追忆这些奢华的过去,家传的首饰,出嫁时的花袄,雕花的家具,漂亮的衣料,礼节繁缚的迎来送往,男人与女人之间进进退退的感情演绎……

人们很快就明白这样的奇迹自有其出现的足够理由:张爱玲是清末著名的“清流派”代表张佩纶的孙女,前清中堂大人李鸿章的重外孙女。

李鸿章,这是一个在中国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身上印有一段历史的记忆。

李鸿章在朝四十余年,官至文学殿太学士,死后大清朝廷赐封谥号“李文忠公”。历史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他却始终是一个历史不能忘记的人。而她的祖父张佩纶也同样是走在历史前沿,风口浪尖的人物。

官宦世家,高门望族,繁华在一代代传承中褪色。张爱玲见证繁华辉煌、体验过衰颓的荒凉,她的家庭也掩映出了一个时代的沧桑巨变。她的心在也沧桑巨变里浮沉。

然而,就算是繁华褪色,时代变迁。她依旧是富有。因为,祖辈留给张爱玲最好的礼物,就是血统。

血统在一代又一代人里流淌,流淌出一个家族的性格,非凡是注定的命。

张爱玲在《对照记》里提到祖父母的时候,曾写道:“我没赶上看见他们,所以跟他们的关系仅只是属于彼此,一种沉默的无条件的支持,看似无用,无效,却是我最需要的。他们只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我爱他们。”

一种爱的骄傲,是发自肺腑的感恩。

初落尘世

人生是一场缘,遇见,是故事的开端;错过,是宿命的缺憾。完满与缺失,幸福与哀愁,铺绘出一片绚烂人生图景。而每一个细小的人生,合在一起,便凑成了最宏大的历史。

历史车轮滚滚前行,大清帝国的穷途末路,晚清贵族的华盖已在历史前进的步履中变得老灰陈旧,荣光褪成了哀伤,一地凄凉。

张爱玲的父亲张延重不幸的却沦为这个时代的悲剧人物,纵使他也想跟随时代激流,走出这个腐朽家庭的阴影,却无法摆脱祖上遗留下来的风气,背负着七零八落的贵族血统,让他在这个新旧杂陈的人生况味里进退两难。

弟弟张子静由于母亲不管父亲不问,是个在夹缝中漏下的孩子,虽然他生得秀美可爱,有着女性化的大眼睛、长睫毛和小嘴,但是性格软弱,远不像他姐姐发展得那样充沛。困恹恹的生命,俨然成了张爱玲的陪衬。

带张爱玲的何干,因为带的是个女孩子,自觉心虚,凡事都让着她。

带弟弟的女佣张干,裹着小脚,伶俐要强,一个封建时代里造就的人,在她的意识里,张子静已经成未来的户主,在她眼中张爱玲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不了大气候。

一个腐朽的时代,蚕食了人们头脑中的公平与自由。时代给他们的心上深深地烙下了封建的印记,就算是新思想的风吹拂而过,也无法清除。

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是一不得不说的传奇女子。濡染了五四风潮的新思想,又留过洋。一生似流云来去自由,飘逸中带着迷幻,坚强中又些许冷漠。

在张爱玲灵的心中,母亲那么近,又那么远。母亲是给予她生命的人,世界上的本应该最亲近的人。血脉相连,原本是任何也无法隔断的亲近联系。而母亲在生活中,却并不同她亲近。她远的像一个梦境里的传奇,永远照不进张爱玲的现实生活里。

几年的海外漂泊,母亲黄逸梵终于是回来了,她与张延重做一个最后的了断,又或许是思念一双儿女,回家再续这段亲情,总之,她还是回来了。

张爱玲从来没有责怪过她的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深刻地理解母亲的选择。

张爱玲生命中许多场“宴会”中,她总是缺席,却又无处不在。她虽然没有在母亲身上得到过多的亲昵温润的疼爱,然而,她却继承了母亲身上的倔强和叛逆。

黄逸梵以另一种方式,表达着她的爱,就是教育。在黄逸梵看来,暂时的亲昵疼爱是无用的,为孩子锻造一个美好的未来,才是最重要。

黄逸梵教张爱玲学绘画、弹钢琴、学英文。母亲带给她的不仅是西洋的浪漫气息,还有就是母亲新思想的影响,使得那时的张爱玲就向往心灵自由。

黄逸梵很早就发现女儿有着比寻常孩子更好的天赋和悟性,她希望女儿可以进学堂,接受新式教育,她希望张爱玲也能成长为一朵自由之花,不必受这封建社会的腐坏。

每一个母亲的期望里,都有一个完美闪耀的孩子。而为了实现这种完美的路上,却是一番艰难旅途。

为了上学堂的事,黄逸梵几次和张廷重提起,都无法得到他的认同。并不是因为学费问题,而是完全属于两种思想的对流与抗争。几番吵闹过后,张廷重依然固执己见。黄逸梵索性趁他休息时,带着女儿直接去了教会办的黄氏小学。

因为之前张爱玲的国学基础厚实,所以直接插班到六年级。也正是因为的黄逸梵对于女儿接受教育的坚持,才得以让这朵人间奇葩,在雨露和阳光下,静静绽放,不负锦绣光年。

张爱玲的父亲张廷重,沉溺在乱世烟火中,自暴自弃,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却挣脱俗世藩篱,渡船远去。人生如一场梦,只是醒梦谈何容易。哪怕选择自己最想走的路,也无法做到彻底地洒脱。

在孩子们和许多其他人的印象中,张爱玲的父亲是个极其可厌的人。然而,张廷重的内心也是十分可怜又可悲的。在那样的乱世浮沉之中,他的存在是那副浮华图画上的悲凉的灰色点墨。这个社会的丑陋和腐朽加诸给了他可厌的头衔。他并非十恶不赦,没有做过任何为非作歹的事,他不过只是一个本该是养尊处优少爷,却不幸走到了一个时代的路口处。没落与新生,一个时代正在进行一次新旧的退化。然而他灵魂里却住下了一个走不出的旧人。

他无法如那些伟大的革命先驱一样走在时代的前沿,带着万千学生为迎接新世代的到来而付出各种努力,他也无法如商人一般利用乱世来发上一笔横财,他甚至没有办法如当时的苦力那样,凭借古铜色的充满力量的身躯去维持生计。除了吃老本,他无计可施。偏偏这样一个可怜的人,又被自尊心缠绕,寸步难行。

张廷重保守着他那老旧的宅子,当看到妻子每日生气勃勃地追求各种新鲜的观念和思想,他心中痛楚得几近发狂!妻子越进步,越显得他渺小而可悲,他不能忍受这样的状况。他深深地爱慕着这个美丽而敏感,同时又那样独立的女人。可惜他始终不能将她留住。

她并不是那副挂在墙上,安静地让他肆意欣赏的图画,她是一只虽然被关在笼子里,却每时每刻都打算飞上蓝天的勇敢的鸟。即便被控制一时,只要她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她就必然要破笼而出,不复归来。

这样张廷重的爱又成了恨。他恨自己是这样懦弱,不能跟随她共同前去,恨这个一击即碎的时代,让他本来可以幸福的人生变作笑话,他更恨那个女人,有多爱,便有多恨。

世事飘忽,人海浮沉,又岂是自己所能做主的。张爱玲的父母离婚了,经历了一段漫长的争吵,张爱玲甚至渴望父母早点结束他们悲剧的婚姻。因为她明白这个家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时间越久,只看到更大的破碎,更大的悲凉。

后来,父亲又再娶了继母,这让她厌倦回到那个阴暗模糊的家。在张爱玲还在读寄宿学校里,放假回来听众人讲述弟弟的种种劣迹:逃学、忤逆、没志气。但当她看着弟弟受到虐待,却又无处可逃,她又感到伤悲。面对继母对她冷嘲热讽,她束手无策,只觉得羞辱万分。

时光如绣,岁月结茧。记忆里所认为应当的美好,与现实总是南辕北辙。尽管这样,这流云般的日子还是要固执地过下去,哪怕行至山穷水尽处,亦会有一个转弯的路口,让你走出来。只是那一剪挂在窗前的明月,醒时我知,醉后谁解?

由于张爱玲从小就聪明过人才华出众,和文学功底极深的父亲能够契合,也许是为了满足他的一点虚荣心,张爱玲才得到父亲那点宠爱,但是张子静就没有任何优势,他各方面表现平庸,因此也备受父亲冷落。加之继母的虐待,“阴郁”还是一种挣扎,徒劳无益,只会伤到自己。

张干的错觉早就被打破了,张子静在家中的地位江河日下。这些年来,张子静早就找到保护自己的办法,就是按照别人的眼光,把自己变得渺小,变得对自己也不在意。这种“自轻”是他的一件雨衣,替他挡过父亲和继母的伤害。

灰色童年

午夜梦回,看万家灯火明明灭灭,窗外微分轻拂,也吹破了一蓝海上梦。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一语,竟是说尽了这世间,千恩万缘。

遇见本身,就是最美的故事。经过前生前世的陈铺,而这个故事的开端,却是灰冷的。

最美的时光,是无忧的童年,然而,张爱玲的童年却被命运铺了一层冷冷的灰凉的底色。

命运,是每一步拼凑成的旅程。冥冥之中,总在隐隐昭示着未来。

许多人在出生后不久,都会经历一个叫做“抓周”的过程。“抓周”这个风俗似乎是由中国人的地方就存在着的,它遍及了中国的绝大部分地方,从这个习俗中,便可看出中国父母对子女的想法是怎样的。他们几乎对儿女出生那一刻起,就对他们寄予了殷厚的期望。

张爱玲在周岁的时候,如许多家庭一样,遵循抓周的基本规则,在一个漆盘里挑选一种东西。以所抓到的物件,来卜测未来人生的方向。

据说,在那众多的备选物中,小张爱玲拿起了一个小金镑,另外也有女佣表示当时她拿的是一支笔。不论是笔也好,金榜也好,都与她后面的人生所差无几。她的确成为了一个执笔写字的女子,而早早成名的她,也如同旧时高中状元一般的金榜题名。

张爱玲从小就十分喜爱钱,对此,她毫无掩饰地欣然承认,她曾十分直白地说过:我喜欢钱。

一个毫无造作,坦诚的女子,让人不得不心生怜爱。

张爱玲喜欢钱,并非因为缺钱。钱对于她来说就只是钱,没有任何杂质。钱的意义,是可以用来买想要得到的东西。澄澈的心从未沾染复杂的欲望。

一个飘摇的时代了,繁华可以转瞬寂灭,而对物质的占有,是生命最真实的痕迹。把握物质,只为心安。

小她童年时期就见过许多繁华而又奢侈的东西。可繁华总是要落幕,张爱玲在小小的年纪里就经历了家族的衰亡。她的家庭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富有。正是因此,所以她要努力将曾经那美好的生活的回忆牢牢记住。

在看待金钱的问题上,张爱玲和母亲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张爱玲的母亲是名门闺秀,骨子里透着大家小姐的清高和骄傲,对钱基本上是绝口不提的。在有钱的时候,她视金钱如粪土,到后来没钱了,因为钱而被逼迫得你生活困苦时,她依然将钱看得很轻。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女人,却首先引起了她亲生女儿的反感。

张爱玲经历过困苦,经历过家庭由盛转衰的过程,更经历过想买东西却捉襟见肘的尴尬。所以当看到母亲清高的一尘不染的模样时,她感到厌恶和悲伤。她走向母亲的对立面,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拜金主义”的追随者。

追逐美丽,是每一个女孩的天生的本能,张爱玲也不例外。儿时,关于美丽的概念总是和母亲连在一起的。她忘不了母亲静立在镜子跟前,美美的样子。母亲的绿短袄上别着一只翡翠胸针,精致极了。母亲看着镜中的自己,浅浅一笑,转而眉头又微微锁住。当时的张爱玲还理解不了母亲的愁绪,但是母亲眉眼中的风情她却牢牢地记在了心上。

张爱玲的母亲用打扮自己来消遣时间。一场包办婚姻,毁掉了她的爱情梦。她常常与姑姑一起上街,然后买回许许多多的漂亮衣料,回家后,就开始在镜子前反复比划试样子。有的时候,母亲还会自己裁做让自己满意的漂亮衣裳。

她的父亲曾经发过牢骚:“一个人又不是衣裳架子!”

然而,张爱玲却是爱极了母亲在镜子前面比划的那份感觉。美美的,仿佛世界所有光华都集于镜子之前这个光鲜的人。

美丽,是一种生命姿态,张爱玲迷上了这种信仰,她用后生时光去践行。

她无数次渴望那个在镜子前面反复换衣服的人能够是自己。她是那样憧憬母亲的美丽。无数次的幻想和模仿。她很想快些长大。她为自己做了一个的美丽的规划:8岁我要梳爱司头,10岁我要穿高跟鞋,16岁我可以吃粽子汤团,吃一切难以消化的东西。

简单的快乐,简单的满足感。梦的最初,总是美好如童话一般。即便是后来梦落,后来物是人非,她还依旧会为最初而感动着。

生活日复一日,每一天都是一个而静默了轮回。然而,悄然间成长正在发生聚变,当某天再度回首,才会霍地发现:长大了。

张爱玲突然长高了一大截子。于是新做的,才穿不久的外国衣服开始要穿不下了,这让她不禁会感伤起来。

张爱玲爱美如狂,恰恰说明她是一个真实的女人。有许多东西都是天性,人生下来时便已注定的。比如你身上的某颗痣,比如你的口味,比如,张爱玲的爱财,爱美,与聪慧。任谁都无法抗阻,因为它是宿命。

与许多有着不凡成就的人一样,张爱玲在小时候,是个有些古怪的女孩,她从小便被认为是天才,如果再加上一点美国式的宣传,也许会被誉为神童。毕竟,在诗书官宦之家成长起来的孩子,总是特别的娇贵,而且她是这样的伶俐聪慧的,冰雪聪明的天才,所以从小便被特加照顾,除了发展她的天才之外别无生存的目标。

尽管她的父母相处得并不和睦,总是不停地争吵,在那个古旧屋檐下每日上演着新旧文化的冲击,但他们也并非完全不可融合的。她父亲和母亲唯一的共同点是对文学的爱好。

当谈起文学时,他们之间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总会缓解许多。于是,文学也成为小张爱玲生命中唯一肯定的、一贯的、持续的存在。

也是因此,文学成为了她一生唯一的支柱。

3岁的时候会背诵唐诗,7岁的时候,她写了人生中的第一部小说。有时遇到笔画复杂不知如何书写的字,她会跑去问厨子怎么写。尽管连字也认不全,但已经足以昭示她天才的文学才华。

这个故事并没有名字,那是一个家庭伦理悲剧,讲的是一个姓云的家庭中的事情。故事中,云家少爷娶了个名叫月娥的媳妇,他还有一个名叫凤娥的妹妹。有一次,哥哥出门经商去了,凤娥便乘机定下计策来谋害嫂嫂。她写到这里便搁下了。虽然没有结局,却已经可以隐约见一个悲伤的未来。

初试牛刀之时,隐约透出未来的笔调。

之后她又开始另外写一篇历史小说,开头便是:“话说隋末唐初时候。”因为大多跟着父亲翻阅一些小报和章回小说,她便自觉地喜欢上了那个时代,那仿佛是一个轰轰烈烈的让人充满遐想的时代。写这一篇时,她是在一个旧账簿的空页上起的稿,簿子宽而短,分成上下两截,淡黄的竹纸上印着红条子,用墨笔写满了一张。

年幼时,张爱玲仅有的课外读物便是《西游记》与少量的童话。8岁那年,她坐船从天津到上海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海,张爱玲便把谙熟的《西游记》又翻了一大遍,里面只有高山与红热的尘沙,没有海。

虽然读物有限,可她的思想并没有因这少量的读物而受到限制,一旦有触动,她的兴趣、灵感与想象力便蓬勃地生长起来。

每当读起张爱玲的文字,总能让人感到一种对世事的顿悟,和对红尘的通透。而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竟会写出那样睿智的文字,与她童年的经历和回忆总是不无关系的。 LkIydXwkP8+VjxpDEGbcw6puwXV7ypz/VL24hWtpOacRPkNQuaTKMWrelOp1nv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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