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四姐姐行事太过恶毒, ”谢清溪正要抱怨时。
就见萧氏突然眼神犀利, 就连刚刚谢清溪告诉她谢明岚将林雪柔推下水时, 她都没这般变了脸色。只见她严肃道:“溪儿, 这样的话, 娘不愿再听你说第二遍。”
谢清溪还有些不服气, 谢府这些妾室的问题不是她能管的, 虽然她也替萧氏抱不平, 可如今这个时代哪个男人不是左拥右抱。如谢树元这般的,别人还要夸赞他一声洁身自好呢。
可谢清溪到底是接受现代教育的,对于府里的这三个庶姐姐, 她总有一种她们是小三生的孩子一般。若不是谢明贞性格好,很有古代闺阁小姐的风范, 谢清溪连话都不愿和她们多说。
她又说:“可是娘……”
“住口,”萧氏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声严厉色说道, 她道:“娘让你莫要再提, 你为何还是不是听话。”
谢清溪这次真的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那个江姨娘仗着自己是谢树元的表妹, 在府里吆五喝六的, 成天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至于谢明芳和谢明岚姐妹,一个眼皮浅, 一个却装神童将府里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母女三人简直就是极品小三和极品小三生的两个极品女儿。
想到这里,谢清溪又忍不住怨恨他这个便宜爹, 有小妾也就算了, 偏偏还是个表妹小妾,还打不得罚不得了。
“娘瞧你年纪还小,本不愿和你说这些,可是溪儿娘曾经教过你和你六哥哥一句话,你还记得吗?”萧氏大概也觉得自己言辞太过犀利,于是便将女儿抱着放在对面的椅子上,颇有些严肃地看着她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谢明岚她自甘堕落,好好的小姐不做,偏要和学江氏的做派,她以为自己这是聪明,却不知这却是愚蠢至极。可你却不能学她,因为大家族中最忌讳的便是兄弟阋墙,你们虽是姑娘,可姐妹不和若是传出去,只让人说咱们谢家没教养。”
萧氏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出身侯府,自幼便有才名,出嫁后更是侍奉公婆姑嫂和睦。象萧氏这样的人,名声往往比性命还要重要。因此她的名声不仅仅关系到她自己,还关系着她的母族,以及未来的子女嫁娶。
毕竟一个刻薄的主母,待自己的儿媳妇也不会宽厚到哪去。
“可谢明岚无故毁人名声,还没人能治住她了?”谢清溪还是不服。
“是四姐姐,”萧氏将手搭在谢清溪的肩膀,柔声说:“那是你四姐姐,就算你们今日撕破了脸皮,你还是该叫她四姐姐。要不然让旁人听到了,你便是有理也成了无理。”
谢清溪觉得她这个娘亲实在是太厉害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在意她称呼上的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娘亲没用,连个姨娘都管不住?”萧氏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清溪。
谢清溪小心睨了她娘一眼,坑着头说:“女儿不敢这么想。”
“还说不敢,你瞧瞧你这小嘴巴厥的,”萧氏弹了下谢清溪的嘴巴,故意调笑道。
“你说说江姨娘在府里怎么了?”萧氏看着她有意说道。
有些话总觉得女儿太小还不适合说,可如果有些时候不说通透,只怕这孩子的性情就变了。萧氏万万不愿谢清溪也变成谢明岚和谢明岚那等的性情,就知道捻酸掐尖,毫无容人的度量,表面看着还有闺阁小姐的做派,可一说话底子全露了出来。
如今这对姐妹年纪还小瞧不出来,待到了年纪,有得她们受的。
谢清溪还真的仔细想了想,可是却突然发现,江姨娘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受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江姨娘其实还挺穷的。
别看江姨娘母女三人打扮得富丽堂皇的,可是仔细算起来,除了公中的份例外,她的穿着打扮比起方姨娘、朱姨娘也未见好许多。再说明芳姐妹两的穿着打扮,和大姑娘明贞比起来也是差不多的。
若说江姨娘受宠,那也是谢树元平日去她那里,比旁的姨娘多几次罢了。还有就是,府里的丫鬟婆子总是说,江姨娘是府里妾室的头一份,流言说多了似乎也就成了真的。
“你爹爹虽有心抬举她几分,可是也绝不会让她越了姨娘的本分,更何况男人粗心大意,哪会了解后宅的这些细枝末节,”萧氏没和谢清溪明说,不过她自己却是门清。
“那林表姑那边,”谢清溪抬头望着她娘亲。
萧氏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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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妹,春华那丫头去哪了?”明芳见明岚的丫鬟久久不见人影,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过她嘴巴翘起,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地表情说:“也不知道表姑怎么样了?我刚才瞧着那衣裳都湿透了呢。也不知道那些穷酸学生有没有瞧见,哎哟,表姑这名声算是毁了。”
突然明芳脸色一变,急急又问:“四妹妹,你说若是让人知道这是借住在咱们府上的人,会不会带坏咱们姐妹的名声啊。”
明岚因为春华久久未回来,心下正在忐忑不安,听了明芳问的问题,不由冷笑一声:“二姐姐如今不过才六岁,就算考虑嫁人的事情,那也等十年后吧。”
“你,你,”就连明芳这般善于口舌之争的人,在听到嫁人这样的话题后,都羞恼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话。
春碧暗暗叫了声不好,按理说这一母同胞的姐妹合该比旁人亲近些吧,可偏偏这对姐妹但凡逮到一处就要吵个不停。在府里时尚且有江姨娘劝着,如今只苦了她这做丫鬟的。
她宽慰道:“二姑娘不是也说,那林表姑娘不过是借住在咱们府上的,况且又是个远房表姑,万不会牵扯到咱们府上小姐的。”
又过了两刻钟,那头就有人来传,说太太准备回府了,让两位小姐准备一下便出去坐马车。这会谢明岚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她急急道:“我身边的丫鬟春华还未回来,我怕这丫头迷了路,正准备出去寻她呢。”
过来通传的丫鬟抿嘴一笑,道:“奴婢正要同四姑娘说呢。太太说春华姐姐暂时不能在姑娘身边伺候,让奴婢暂时顶替了春华姐姐,伺候姑娘回府呢。”
明岚脸色一白,竟是说不出话。
倒是明芳心直口快地问道:“春华怎么了?如何就不能过来伺候四妹妹了?”
这春华乃是江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因今次出府怕旁人伺候不周,所以才会被江姨娘派到四姑娘身边的,所以明芳倒也多嘴问了一句。
那来人也是太太身边的,只是并不是一二等的大丫鬟,看着是个生面孔,她笑着答道:“妈妈只命奴婢过来传话,却没跟奴婢说春华姐姐的事情。”
“那也不能平白将人扣下吧,这总得……”明芳一听性子便上来,急急冲着小丫鬟喊了。
倒是明岚一把拉住她,说道:“二姐姐算了,母亲总归是好意的。”
明芳一听她提了萧氏,又见这丫鬟是萧氏派来的,到底不敢再多说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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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了谢府后,几位姑娘却没回各自的院子,而是被萧氏留在了芝兰院里头。待谢树元从官衙回来后,就被萧氏派去等着的人请了回来。
而江姨娘也同样让人在二门上等着,只是却扑了个空。
“夫人今日带着她们今个出去上香祈福,倒也是辛苦了,”谢树元见四个女儿竟是都在,便有些意外。
萧氏压着性子,只将今日林雪柔落水之事说了一遍,听的谢树元都眉头一跳。
“原以为这只是林表妹不慎落水,可我却听说,这帮参与文会的学子之所以被引过来,皆因为有人在林表妹落水时尖声叫了声救命,”萧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四个姑娘一眼。
“岂有此理,”谢树元一听如何不能理解萧氏的意思,这是有人故意要败坏林雪柔的名声。
萧氏冷静地对香云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春华被人带上来的时候,别说明岚身子一抖,就连明芳都险些失声尖叫。只是她看了明岚一眼,又看了春华一眼,这才勉强忍住。
“就是这丫鬟在林表妹落水时大叫了一声救命,若她是站在林表妹身边倒也好说,只是她当时却是在林子的尽头,隔着林表妹当时站着的地方最起码有五丈,中间又隔着那么多的树,”萧氏突然笑了一声,“我倒是想知道,她哪里来的火眼金睛,隔着那般远都能看见林表妹落水了。”
春华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筛子般,偏偏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是江姨娘的丫鬟,若是江姨娘在,必是会给自个做主的。
“老爷,这丫头也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竟是做出这等败坏表妹名声之事,咱们府上是万万留不得这等背主弃信的丫鬟,”萧氏素来宽厚,平日也是温柔缱倦之人,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时,竟是让在房中站着的丫鬟婆子都不由低下了头。
春华是江姨娘的丫鬟,如今太太说她受了人指使,这不明摆是说江姨娘指使的。
“父亲,”明芳忍不住要说话。
就见谢树元盯着春华,一字一顿道:“将这丫鬟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后,若是命大没死,就立即发卖出去。”
谢清溪这时脸上才露出错愕之情,萧氏待人宽厚,极少打下人板子。可如今谢树元一开口便要了春华的半条命,还要将她立即发卖出去。
她忍不住看了谢明岚一眼,春华这丫头皆是听谢明岚行事的,结果谢明岚只是垂眸看着地面,除了脸色略白些,竟是看不出丝毫异常。
清溪心底一叹,这丫鬟实在是可怜。
待萧氏让人将四个姑娘送走后,也让身边的丫鬟出去,只与谢树元两人在内室里。
“原本还有一事,但我怕下人乱传话,只得私下同老爷说。”
谢树元眉头紧皱:“夫人只管说。”
“林表妹说当时她站在溪边,却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才会落水,”萧氏看了谢树元惊惑地脸色,道:“当时只有岚儿站在她旁边。”
“什么?”
萧氏看着谢树元震惊的表情,脸上也露出愧疚的表情:“都怪我平日太忙,又要照顾清懋他们兄妹三人,对三个姑娘倒是疏于管教。明岚生性聪慧,待人也素来宽厚,平日就算和明芳有些口舌之争,也多是忍让着姐姐的。我听了也觉得不敢相信。”
萧氏看似帮谢明岚辨别,可字字句句却让谢树元生疑。
是啊,明芳有些小性子,明岚素来忍让姐姐,这都是他知道的。所以他一直觉得明岚性子宽厚,她必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她的。
是啊,他生的女儿如何会是心思恶毒的人,只怪这背后唆使之人。
谢树元略宽慰了萧氏后,便直接杀到汀兰院。这会江姨娘刚听说,萧氏处置了自己的丫鬟,正准备找谢树元告状呢,一听他来了,赶紧出去迎接。
谁知刚到了外面的捎间,就碰见掀了帘子进来的谢树元,这眼波正要送过去,如杨柳般地腰身正要福下去时,一个劈头盖脸的耳光就扇了过来。
江姨娘整个人被打的趴在地上,后头跟着出来的明芳和明岚见着了,都不由失声尖叫。
谢树元一见,便厉声道:“把小姐带下去,谁都不许进来。”
明芳明岚哪肯依,哭着喊着要姨娘,却是被婆子赶紧抱了下去。
此时江姨娘已经爬了起来,抱着谢树元的腿就大哭道:“老爷这是做什么,当着女儿的面便这般折辱我,既是这样,那不如杀了我算了。”
“你将明岚教成这般德性,小小年纪就敢推人落水,就敢让丫鬟败坏自己表姑的名声,你以为我没杀你的心,”谢树元气急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只是这说话带着的狠厉,让江氏不由抖了一下。
可她还是委委屈屈地哭喊:“表哥,你这是说的什么,我竟是一句都听不懂。岚儿好生生地去上香,怎么回来就成了这般十恶不赦。况且我是怎样的人,难道表哥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就是太知道了,”谢树元冷笑,“你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自甘下贱作妾。你以为人人都同你这般,所以你竟不惜教坏自己的女儿,让她败坏林表妹的名声?我也不怕告诉你,林表妹同你不一样,如今堂祖父将她的亲事交给我,我自会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表哥,你竟是这般想我的?”一直把谢树元当作心中真爱的江姨娘,如今听到谢树元这样冷酷绝情的话,不由哀戚地喊道。
谢树元将她推开,后退了两步,冷冰冰地盯着她说道:“当日你入了我府中后,父亲便亲口说过,从此江家再不是正经舅家,所以你也别再叫我表哥。”
“往后你若是再叫一次,我便命人掌你一次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