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烜虽然想一整天都赖着阿菀,只可惜阿菀的身子不好,一天需要休息的时间比他这个还需要休养的病人还多,再不舍得离开,也得给阿菀去休息。
嗯,忍一时风平浪静!
“阿菀,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卫烜拉着她同样肉乎乎的小手说。
阿菀实在是对他这副黏糊糊的模样头疼,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吸引小孩子的。而且她因为身体不好,整天都静坐的多,他陪着坐有什么意思?也亏得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坐得住。
“嗯,你先回去休息罢。”最好不要过来了!
听她属于孩童的软绵绵腔调,明明是个挺可爱的女童,却一副波澜不惊的老太太模样,卫烜眼里滑过几缕异芒,很快便掩盖在天真无瑕的表现下。他真的好期待他们快点长大,期待她长大的模样,然后就可以将她娶回家里禁锢,谁都不让看!
等离开了康仪长公主居住的院子,卫烜原本欢欣的神色便变得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瑞王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一次大病,卫烜变了许多,那张与瑞王嫡妃郑氏相似的脸蛋,面若傅粉,唇若涂脂,使得他容貌在皇公贵族中都极为出众,端着架子微笑的时候,颇有皇室贵胄的仪度,极具欺骗性,根本想象不出当他发起脾气来,是何等的残暴凶戾,惹着他的人,轻则受伤,重则陨命。
不过才六岁的孩子,便如此残暴,即使贵为瑞王世子,也迟早得出事。
瑞王妃不知道宫里的那两位怎么想,但是瑞王的想法她是略知一二的,既然连王爷都不在意,她这个不是亲生母亲的继妃又何必去插那个手?
“母妃觉得寿安郡主如何?”
突然听到属于孩子软软的腔调,瑞王妃徒然一惊,见卫烜已经在前方停下来了,小小的孩子站在回廊间,就这么抬头看着她,突然发现那双原本属于稚儿让人一眼便能看到底的清澈眼睛黑得不见底,甚至感觉不到属于孩子的纯真清亮。
瑞王妃眸色微微一动,微笑道:“寿安郡主得皇上赦封为郡主,在宗室中也少见,自然是极好的。”
卫烜忍不住笑起来,那一刻,仿佛魔障被打破,他的眸中注入了明亮的光泽,眉眼飞扬,笑得恣意可爱,但那笑容却未抵眼中,可是很怪异的是,他的面容竟然能维持着这种天真的神色,让瑞王妃看得极不自在,心中有几分骇然。
“母妃觉得是真的么?我也觉得阿菀很好呢。”
瑞王妃见他笑眯眯的,一时间有些猜测不透卫烜的意思。
“母妃要记得自己的话,我有事先去找父王,母妃先回去歇息。”卫烜说了一声,便带着路平走了。
瑞王妃搭着丫鬟的手,看着继子进了院子后,便往瑞王暂时办公的地方行去,她见安嬷嬷追着上去,小声劝着卫烜去多歇息,却被小男孩粗暴地拒绝了,主仆几人渐行渐远。一时间,瑞王妃琢磨不透这继子到底要做什么,甚至感觉有什么发生变化了。
瑞王妃很快便知道了卫烜想要干什么了。
晚上歇息时,瑞王妃伺候瑞王更衣洗漱,等伺候的下人都退下时,瑞王突然问道:“王妃,你看寿安如何?”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问她这句话了,而且是这父子俩,瑞王妃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如果今儿卫烜没有用那种语气及神态问她,瑞王妃此时也只以为瑞王问这话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要她点评一下宗室贵女罢了,且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并不形成威胁或是什么干系,自是不用太在意的。
心中千回百转,瑞王妃低眉顺眼地给瑞王除去发冠,温顺地说道:“臣妾见寿安郡主不多,今儿在那里略坐了下,发现寿安是个很乖巧伶俐的孩子,很讨人喜欢呢。”
瑞王微微眯眼,听王妃的话,心里有些不以为意。他这位继妃,行事过于谨慎小心,什么都端着个稳字,只是这人太稳了,便显得过于无趣。比起风姿如华的嫡妃郑氏,继妃李氏便显得太过平凡平淡了。
“小姑娘再好也有一点不好,看着过于孱弱,也不知道能不能……”
瑞王妃听懂了丈夫未完的话,不过是担心寿安郡主的身子过于孱弱,活不到成年罢了。她想起白天时继子眉宇间那种特别的神彩,想了想,又道:“臣妾今儿和康仪说了些体已话儿,听她说寿安因是难产,天生体弱,不过他们在江南时也去看了几个江南有名望的大夫,那些大夫说,只要好生养着,待寿安大些,便能与常人无异。”
瑞王听了没应声,只是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瑞王妃为他打理好头发,便携着王妃上床就寝。
……
待天微微亮,瑞王起身时便又听到下人来报,世子又往隔壁院子去了。
瑞王听后笑骂了一声“臭小子”便不理会,待与瑞王妃用完早膳,瑞王妃便主动带着礼物去了隔壁院子,继续找康仪长公主聊天,顺便接回卫烜。
卫烜今天依然和昨天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了。
他见阿菀一脸纳闷的样子,双眼落满了笑意,乌黑的眼眸宛若碎落了天上的星辰一般漂亮。
卫烜的容貌长得好,阿菀即便觉得他有点诡异,但是在他左一句表姐,右一句阿菀的叫着,一副软绵绵的依赖模样,可耻地心软了。
这小正太简直是深谙卖萌之道,嘴巴甜得紧,甚至很会专往人的弱点下手,让人根本毫无防备,便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几分。
例如面对罗晔,他只需要表现出一副天真懂事又可爱的乖巧模样,罗晔便由着他了。面对康仪长公主,他会特地提阿菀的病,事事都想着阿菀,体贴着阿菀,让康仪长公主心里即便不太待见他,却也没理由驱赶他。至于对阿菀,只需要紧紧地抓着她,表姐长表姐短的就行了。
而先前他害得阿菀摔伤以及一大早的就跑过去吓阿菀的事情,这小正太也解释了,当时病还没好,脑子糊涂了。阿菀仔细看他,发现根本找不出破绽,只能半信半疑地接受了他的说话。
只是,那句“我从地狱爬回来”的惊悚之语,真的是因为他病得糊涂之下的话么?
幸好,卫烜除了每次见面就啃一下她的脸蛋、爱扒着她不放外,也没有其他诡异的举动了,阿菀方放下心来,想着只要回京城,应该就能摆脱他了。
事实证明,她的心放得太早了!
有些人,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暂时的安份,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前的暂时蛰伏罢了。
这样的卫烜不仅让阿菀好生纳闷不说,连瑞王及伺候的人都觉得他是不是这次病得厉害,所以都没有力气闹腾了,或者是他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例如隔壁的寿安郡主,所以才会天天往那儿跑,想着到时候怎么折腾?
在官驿呆了几天,等他们起程那天,天色正好,太阳难得露出了脸,除了早晚有点儿凉外,其他时候的气温不冷不热,正适合出行。
下人早已打点好行囊,在驿丞的恭送下,一行人登车离开。
由于并不需要赶着回京,且车里还有妇孺孩子,所以走得并不快。只是再怎么慢,古代的马车现在还没有防震技术,造得再精巧优良,对于阿菀来说,那种震感都让她产生微微不适感,在马车上很难睡得着。
等到午时歇息时,卫烜一下车,就往康仪长公主那儿蹿去,路平和安嬷嬷忙跟上去。
卫烜看了眼阿菀没什么精神的脸,眼珠子转了转,便对康仪长公主道:“康仪姑姑,让表姐来我的马车吧,我的马车更宽敞舒服呢。”
卫烜的马车自然是宽敞舒服的,那是因为这车子是京里的营造司耗费时间精心打造,算是御赐之物,这回因为卫烜要去镇南侯府给庆安大长公主贺寿,太后怕他在路上吃苦,特地赏赐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