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徐昭想的一点儿错都没有, 半个月过去了, 爹爹一步也没踏进盈姨娘的房间。
因着这事儿, 府里上上下下都明白, 盈姨娘怕是翻不了身了, 都在看着她的笑话。
都说她一个客居的表姑娘, 竟然不要脸面做出勾引老爷的事情来, 纵是老太太给撑腰成了府里的妾氏, 可一个没有恩宠的妾氏,往后还能有什么出路。
半夏将府里的议论都说给了徐昭听。
“奴才们都说盈姨娘是自己作死,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样的境地。”
“这下, 太太也能安心了。”
徐昭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站在面前的半夏一眼:“她是自作自受, 只是顾及着老太太,别叫人作践了她去。”
不等半夏开口, 站在一旁的连翘便道:“姑娘放心, 这个太太早就交代过了, 好吃好用的都时常会派人送去, 一点儿都没亏待了姨娘去, 不会叫她生出事儿来。”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 继续拿起手里的书看着。
只要爹爹厌恶了她,纵是有老太太疼着崔若盈也不足为患。
这边, 崔若盈终于是忍受不住求到了老太太那里。
因着郁结于心, 纵是好吃好喝养了半个月,崔若盈的面色依旧不怎么好,身子也有些消瘦。
老太太一见着,眼中就露出一抹疼惜。
“快起来,身子可好了?”
听着老太太的话,崔若盈眼圈一红,忍不住落泪,叫了声:“老太太,求老太太给若盈做主。”
崔若盈说着,就重重磕了个几个响头,很快额头便红肿了,地上也渗出了一片血迹。
“快,还不快扶盈丫头起来。”
老太太急着吩咐严妈妈。
严妈妈忙上前将崔若盈拉了起来,嘴里责备道:“姑娘身子不大好,又何苦作践自己,偏叫老太太痛心。”
崔若盈泪流满面,上前几步跪在老太太跟前,哽咽道:“若盈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妄想着二表哥,可如今若盈已经成了二表哥的妾氏,求老太太给若盈做一回主吧。要不,若盈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表哥回来这半个月,除了她病了的那一晚去了一次外,便再也没踏入她的房间一步。
她这个姨娘,如今还是清白之身,让府里上上下下看尽了笑话。
她不知道,表哥怎么能这么狠心,狠心让旁人这般作践她。
听着崔若盈的话,老太太愣了愣,半晌才开口道。
“你先起来,这事儿急不得,咱们得从长计议。”
自打这个二儿子回来后,老太太就感觉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对她这个嫡母虽然依旧恭敬,可那恭敬中透着疏远。
定是那周氏吹了枕边风,从中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
每每想到此事,老太太就将周氏恨到了骨子里。
可她更恨的,是老二得皇上看重,成了二品官员,占尽了风光。
听着老太太的话,崔若盈脸色变了变,不知道老太太到底会怎么做。
“老太太是二老爷的嫡母,您说的话,二老爷还是肯听的。”
崔若盈的话音刚落,老太太就嗤笑一声,怒道:“他若是肯听,你如今还会是清白之身?”
这话,刺到崔若盈的心口上,她的面色瞬间就变得惨白。
见着崔若盈脸上毫无血色,老太太才开口道:“此事我想过了,依着老二的性子,他不松口谁也拿他没办法,所以咱们只能从周氏下手。”
周氏?
“太太怕是最不肯让我伺候老爷的,怎么会......”崔若盈满眼震惊,忍不住道。
“她不同意,我便逼着她同意。”老太太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对着跪在那里的崔若盈招了招手。
崔若盈从地上起来,凑到老太太跟前,听着老太太的话,陡然面色大变。
“老太太是想......”崔若盈才说了半句,就不敢说出口了。
老太太竟然想拿四姑娘的名声来威胁周氏。
这样的法子,可谓是狠毒至极。
周氏平日里最疼爱的便是四姑娘了,四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怕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可正因为如此,拿四姑娘说事,周氏才会帮她一把。
兴许,往后她就成了表哥真正的女人呢。
崔若盈想着,不由得有些兴奋。
“从我这里出去,你只露出委屈的表情就好,一个字也不要多说。”坐在软榻上的老太太吩咐道。
“是,若盈明白。”崔若盈忙应了一声。
“嗯,你下去吧。”
崔若盈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屋子里,只留下严妈妈和老太太两个人。
严妈妈是知道老太太不待见二房的人,可四姑娘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若是叫人知道老太太要坏了自己孙女儿的清白,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此事还请老太太三思。”
老太太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吼道:“你是我跟前的人,怎么偏替周氏说话?”
严妈妈见着老太太动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太太明察,老奴都是为着老太太着想。此事若是败露出去,会让二老爷和老太太您离了心啊。”
“老奴知道您心疼表姑娘,可也犯不着为了表姑娘做这样的事情啊。”
严妈妈实在是不明白,老太太何必为了一个远房的表姑娘,非要和二房过不去。
叫她来说,表姑娘既然在常州做下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情,就该找个远些的人家嫁了,往后也落得清静。
如今,老太太却将人弄到府里,成了二房的妾氏,只会将府里搅得不安宁。
听着她这话,老太太突然笑了,看着她道:“你跟了我大半辈子,我哪里是只为了盈丫头。”
“老奴不明白......”
“我是为了老大家的,老二一回来你瞧瞧府里这些个人,都见风使舵抬举着二房。我偏偏见不得那贱人的儿子得意,便叫他的闺女没了清白。”
严妈妈沉默不语,这会儿终于是明白老太太为何要这样做了。
老太太这一辈子,心里最大的一根刺便是当年的董姨娘,因着这,这么多年都不待见二房的人。
如今,又哪里能让二房占尽了风光?
老太太将此事说给表姑娘,无非是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事情败露,拿表姑娘出来顶缸罢了。
二老爷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老太太会舍得害了自己孙女儿的清白。
事情到了最后,不仅打击了二房,也打击了二太太。
到时候,二太太没脸,老太太再提表姑娘的事情。
“怎么,你觉着我这个老太婆心狠手辣?”见着严妈妈不说话,老太太脸色一沉,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严妈妈瑟缩一下,嗫喏道:“老奴不敢,老奴知道老太太是为了大老爷好。”
老太太听了,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拨弄起手腕上的佛珠来。
不怪她心狠,要怪就怪老二是那贱人的儿子,偏偏又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光。
她怎么能见着,她的儿子这般得意呢?
徐昭刚用完午膳坐在软榻上看书,半夏从外头进来,小声道:“姑娘,五姑娘来了。”
徐昭听了,无奈笑了笑,这些日子,徐茵经常过来,言语之间都在讨好她。
她虽然有些厌烦,可总不好不见她。
没等徐昭开口,就见着徐茵缓步从外头进来。
“见过四姐姐。”
徐昭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拉着她坐在了桌旁。
“这大中午的,也不怕中了暑气。”
徐茵听着,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因着是大中午,妹妹才过来。”
徐茵说着,就从身后的小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红漆食盒,打开盖子,从里头拿了一个碗出来。
“这是妹妹拿晒干的木棉花煲的汤,里头还加了金银花,白菊花,又放了点儿桂花,姐姐尝尝可味道可好?”
徐茵说着,就将食盒里的勺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徐昭,满是笑意的看着她。
徐昭哪里好拂了她的好意,只好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放在了嘴里。
“姐姐觉着怎么样?怕姐姐喝不惯,我添了些桂花,喝起来能爽口些。”
“嗯,很好喝,你手艺愈发的好了,是跟姨娘学的吗?”
徐昭是知道梅姨娘有一手好厨艺的,尤其煲粥特别的厉害。
徐茵听了,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姐姐谬赞了,姐姐觉着好,我便时常做了给姐姐送来,姐姐不要嫌我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