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被老太太请了家法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府里, 对外只说是徐茵没有规矩, 在寺庙里打闹, 害四姑娘受了伤。
一时间, 徐府上上下下一阵唏嘘, 不屑有之, 同情有之, 想那五姑娘到底是庶出的, 比不得四姑娘尊贵,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个儿没投了个好胎,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就过了半个月。
这一日, 徐昭正在屋里和自家娘亲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随即, 就听外头的婆子通报道:“太太,老太太身边的素梅姑娘来了。”
徐昭听了, 面色微微一变, 自打自家娘亲阻止了老太太将梅姨娘和徐茵送到庄子上, 老太太对她们二房的人就愈发的不待见了。
这半个月, 她每日去荣欣堂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眼睛里总是带着一股子不快,只一味的和几位姑娘说话, 闹的几位姑娘也格外的不自在。
好在徐昭脸皮厚,老太太不与她说话, 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
她愈这样, 愈是惹得老太太不喜,然老太太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可一点儿都不在乎。
左右,她这个当孙女儿的每日的请安没落下,府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她的孝心。
如今,老太太竟然派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徐昭正想着,就见素梅急匆匆走进来,朝着自家娘亲福了福身子,道:“老太太叫奴婢传话,让二太太过去一趟。”
周氏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盏茶,听着素梅的话,只问道:“有什么事,可是老太太身子不爽快了?”
素梅迟疑了一下,看了周氏一眼,半天才说道:“别的奴婢不敢声张,只知道老太太接了一封信,差点儿就晕倒过去。好像,是和表小姐有关。”
素梅平日里伺候老太太,却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府里四房只二老爷是进士出身,老太太不待见二房的人是老太太的事情,她一个当奴婢的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周氏听了,目光一冷,捏着茶盏的手蓦地一紧。
“知道了,劳烦姑娘来一趟。”
周氏说着,就站起身来,动身朝荣欣堂去。
“娘亲,女儿和娘一块儿去吧。”
不等周氏拒绝,徐昭就开口道:“到底是咱们二房的事情,哥哥不在,女儿虽小,却也是爹爹嫡出的长女。”
周氏知道自家闺女虽然小,却是格外的聪慧,想了想便应下了。
徐昭跟在自家娘亲的身后一路到了荣欣堂,还未进去,就听着里头一阵哭喊声:“这是要要了我的老命啊,我可怜的盈儿。”
“老太太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是大太太王氏的声音。
门口的婆子见着周氏和徐昭过来,忙朝里头喊道:“老太太,二太太过来了。”
徐昭跟着自家娘亲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瞧见了碎了一地的茶盏,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是大气都不敢出,气氛格外的凝重。
老太太不止是生气,而且是气到了极点。
见着周氏一进来,老太太就怒骂道:“平日里我只当你是个心慈的,如今看来却是个狠毒的,叫我那侄女受了这样的灾祸。”
老太太这一骂,屋子里的人都低下了头,就连大太太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二太太可不是新进门的小媳妇,哪里能这么骂。
对于老太太的怒骂,周氏只福了福身子,道:“儿媳不知,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氏的话音刚落,老太太就骂道:“你不知,若不是你派人陷害,我的盈丫头怎么会和那......”
老太太说到此处,面色难堪,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氏见着老太太这样,心里也有了些眉目,老太太不将话说完,定是那表姑娘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不然以老太太平日里的跋扈,早就一股脑抖落出来了。
周氏目光变了变,脸上闪过一抹担忧:“母亲倒是将儿媳弄糊涂了,表姑娘到底如何了?”
“你,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暗地里使计,盈丫头怎么会坏了名声?我不管,盈丫头是我疼着的,老二必须给我个交代。”
老太太故意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了。
“大嫂,你可说说,表姑娘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坏了名声?”
王氏站在那里,半天才将视线移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封信上。
周氏上前几步,将那信拿在了手里,打开看了起来,愈看俞有火气。
那个下贱东西,竟妄想勾引老爷,却被府里一个粗使的奴才盯上,装成老爷的样子,打算占了她的便宜,只是才脱下衣裳,就被人给发现了,赌在了屋里。
周氏心中冷冷一笑,她倒想那奴才真的占了那下贱胚子的身子呢。
“事情儿媳也知道了,表姑娘自甘下贱,做出这种事情,坏了名声也是咎由自取。”
周氏一句话,就差点儿将老太太气的背过气去。
“你,分明是你让人害了盈丫头。”老太太指着周氏,满是恨意道。
周氏当即眼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母亲这话,是要逼着儿媳去死啊。”
“那日儿媳听母亲病重,急急忙忙带着昭姐儿进京侍疾,虽不盼能得老太太一声好,老太太却也不该如此冤枉我。”
“老太太如此作践我,我倒不如一头碰死在这里。”
周氏说着,就要朝桌子上撞去,薛妈妈眼疾手快,自然不会让她撞上去。
徐昭见着自家娘亲这样,自然是要添一把火,一下子就哭开了。
“娘亲,娘亲你不要死,昭姐儿还要娘亲呢。”
徐昭这边哭的好不可怜,抱着周氏哭成了一团。
屋子里顿时就乱作一团,老太太看了站在那里的大太太一眼,叫大太太上前去劝。
王氏只得上前,劝慰道:“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说话难免重些,哪里就要这样了。”
如此劝了好几句,周氏才回转过来。
“母亲若是疑我,大可告了官,儿媳只一句话,此事是表姑娘自甘下贱,我是绝容不下她给老爷为妾的。母亲若强要如此,就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归家去!”
周氏这话,分明是在威胁老太太。
她乃内阁大学士之女,幼承庭训,礼仪规矩自是样样都好,老太太还没那个勇气,为了一个侄女,逼着自己的儿子将周氏给休了。
周氏这个态度,大太太王氏早就料到了,到底人家家世好,底气足,敢拿这样的事情威胁老太太。
见着老太太脸色铁青,王氏忙上前道:“儿媳瞧着,这事情的确是表姑娘自个儿错了规矩,老太太不如给表姑娘置些嫁妆,给表姑娘挑个远一些的人家,嫁过去吧。”
王氏的话音刚落,就被老太太瞪了一眼,便不敢说话了。
虽不说话,心里却是对那表姑娘存了几分鄙夷。
之前她还以为老太太在,那表姑娘迟早都是二老爷的妾氏,可如今她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来,老太太就是再怎么,也拿捏不住二房的人了。
总不能,逼着自家儿子娶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
老太太若非要这样做,传出去也不好听。
这时,周氏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道:“母亲若是没有什么吩咐,那儿媳便告退了,那边还有婆子们等着回话办事呢。”
老太太傻了眼,不曾想周氏竟这般不将她放在眼中。
可一想到周氏方才的话,又不好逼的她太紧了,只嗯了一声,叫她退下去了。
从荣欣堂里出来,周氏的脸色才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老太太真将那表姑娘疼到了骨子里,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娘亲,咱们给爹爹写信,把方才的事情都告诉爹爹。”徐昭突然开口道。
周氏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这样的事情,自是要告诉你父亲的。”
回了院子,很快周氏就写了信派人送出去了。
而不知怎么,徐府老太太差点儿就将二太太逼死的事情在京城里传了开来。
当年周氏在闺阁的时候也是很出名的,又是内阁大学士之女,如今竟然差点儿被自家婆婆逼死,这消息一出来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只半天的功夫,流言蜚语就传开了。
都说是徐府老太太有个远方侄女,老太太想让她侄女做了儿子的妾氏。按理说,男人三妻四妾,也寻常。可偏偏,徐府二老爷一直都没松口,这一拖二老爷就离京外任了。老太太不死心,偏将那侄女给送到了常州。
更出人意料的,是那表姑娘不知羞耻,趁着当家主母进京侍奉老太太的时间,竟然想要勾引二老爷,可好巧不巧被府里一个粗使的奴才瞧出了端倪,扮作二老爷的样子,就勾的那表姑娘解了衣裳。
两人还未尝那云雨,便被人发现,堵在了房间里。
听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徐府那老太太竟逼着自家儿媳让那表姑娘做了二老爷的妾氏。
一时间,众人只觉着徐府老太太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为了个表姑娘,竟不要自家儿子的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