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阮荨荨听见他低声骂了句什么,就挂断了。
507寝室今天没课,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听到另外两人的起床声,阮荨荨已经从食堂替她们打包午饭回来了,陈琪贝不在,只有大宝和余薇薇,两人接过一次性饭盒狼吞虎咽起来。
大快朵颐之后,寝室飘着浓浓的饭香味儿,大宝打了个饱嗝儿,冲阮荨荨献媚:“阮妞,我有个建议。”
阮荨荨此刻正开着电脑看视频,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头也没回,“说。”
“你看啊……”大宝嘿嘿一笑,“你这不分手了么,我也单着,要不咱俩宣布出柜吧?你每天给我买饭,把我养得壮壮的,我就负责保护你,现在这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就跆拳道空手道双管齐下,这要是还不够,实在不行,我再去学个散打什么的,保准……”
阮荨荨根本没理她,呵呵冷笑,眼睛继续盯在屏幕上。
一旁的余薇薇听呛了,干咳了几声,直接打断,“你给我打住吧……就你目前这两功夫,我们学校已经没什么男生敢追她了,你再学个散打什么的,她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了。”
北乐不同于一般学校,美女如云,但即使在这么个大环境里,阮荨荨漂亮得还是很出挑。
她刚入学的时候,身材好又长得美,一双大长腿笔直白嫩,而她也从不矫揉造作地遮掩自己的优点,穿得不暴露,但也不保守,落落大方,总之给人感觉很舒服。美好的事物大家都欣赏,有一阵,很多女生都在偷偷模仿她的穿衣风格。
阮荨荨自然不知道这背后的事,也没兴趣知道,照旧该穿穿,该睡睡,该吃吃,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这就更加激起了那些男生的征服欲,追她的男生特别多。
几乎走到哪儿,都有人出来围堵。
一封情书、一盒巧克力、一束鲜花……反正都是一些表白“神器”,不过这些“神器”在她这儿看来并不怎么管用。
也遇上过极端的。
有个男生整天鬼鬼祟祟尾随阮荨荨,她去上课,他也跟着,她去练功房,他也跟着,阮荨荨倒是没什么,照样做自己的事,丝毫不受影响,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不论身在何处,她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从未打开,不受外界影响,也不想从里面出来,她就像沙漠里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只露着屁股,不管不顾。
不过,长此以往,大宝实在受不了了。有一次,把那个男生引到学校操场,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此,她练过跆拳道和空手道的事儿就漏了出去,艺术学校的男生基本都是白白瘦瘦,可想而知,从那以后,阮荨荨身边的苍蝇少了很多,她也乐得清静,邵北算是这么多“苍蝇”里坚持最久,品貌最端正的一位。
那阵,她状态很不好,加上大宝跟余薇薇被邵北的假象收买,极力撮合,两人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
……
下午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她们系练功房门口。
校庆在即,下午的练功房人有点多,大家都在紧张彩排校庆上要表演的节目,因为是百年校庆,持续时间会比以往多出一个星期,舞蹈系总共三个节目,一个群舞,两个独舞。
两个独舞分别是阮荨荨的《孔雀翎》、张曼的爵士舞《Never Say Never 》。
因为今天人有点多,她状态不好,只跳了一遍就提不起兴趣了,于是,她倚在栏杆上休息的时候,余光瞥到门外的男人。
早上挂她电话的男人,来她们学校了。
……
隔着玻璃门,阮荨荨看见他正低着头跟张曼说话。
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学校的气氛,今天打扮得很学生,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线衫,露出白色的领子,下丨身搭着一条黑色西裤。简单干净不浮夸,看上去真像她们学校的学生。
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偶有女学生路过,忍不住回头多打量几眼。
不知道张曼说了句什么,他低头浅笑,不经意间转头,阮荨荨一直盯着他看,目光从未离开过一寸。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某一处交汇,他漫不经心地别开眼,双手插丨进裤兜里。
她也赌气似得别开脸,视线落在窗外的红叶李树上,红叶李的树叶很特别,常年呈紫红色,即使在冬天也枝叶繁茂,没有枯枝败叶。北洵市的很多学校都爱种这种树,因为这些紫红叶子长在绿叶灌木丛中,就像是冬天里一株株永不败的花朵,更像是年轻而又热血的生命在沸腾。
阮荨荨突然想起,有一年夏天,有一个地方,也曾种着大片的红叶李,从未凋谢。
脑海中适时地涌现出一个名字。
她终于想起来,他是谁。
周时亦啊。
一中神一般的存在。
……
阮荨荨出去的时候,门外已经没人了。
走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她淡淡扫了一圈,转身下楼。
果然,周时亦靠着楼下的大樟树抽烟。
阮荨荨当作没看见,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到与他并排的时候,那人叫了她一声,“喂——”
喂?
她冷哼一声,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周时亦吸完最后一口,按在垃圾桶上掐灭,迈开脚步追了上去,“你等等。”
谁等等?
她仍旧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周时亦停了下来,双手插丨进兜里,身姿挺拔立着。
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又迈开大步追上去,毕竟腿长优势,走没几步就来到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们谈谈。”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丢出一个字,“谈。”
他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地盯着她,开门见山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把照片和视频删了?”
阮荨荨撇他一眼,笑了:“你知道的。”
“你会放上网?”
“看我心情。”
“……”
周时亦眼眸暗沉下去,深黑探不见底,仿佛井底的一潭清水,波澜不惊。
阮荨荨看向他的眼底,全是笑意,意味不明,“你跟张曼什么关系啊?”
“……”他不答。
阮荨荨又问:“你怎么那么紧张那个视频啊?”
“……”他目光暗沉沉地盯着她,仍旧是一片沉默。
“你喜欢她?”
“……”他微微蹙眉。
“你们睡过吗?”
“……”他索性拧起眉。
阮荨荨突然噤了声。
因为对面的男人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愠怒而又冷硬,浑身的肌肉似乎都紧绷在一起,只听他一字一字说,“你玩够了没有?”
阮荨荨双手抱胸,眨眨眼睛,“我没玩儿啊?我一直都很认真啊。”
周时亦盯了她一会儿,眼底嘲讽,缓缓开口:“你要整她,可以,换种方式,这种不行。”
她扯扯嘴角,“还有其他更好的方式?”
“……总之,这种不行。”
两人再也无话,气氛尴尬。
阮荨荨转身要走,被身后的人叫住,她停下,没回头。周时亦往前走了一步,低头凑近她耳边,气息沉稳:“只要你把所有的视频备份都删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她来了兴趣,“好,那你说说’这件事’的尺度。”
“……”
“让你做我男朋友也行?”
“……”他居高临下拧着眉睨着她,脸上就写着“不行”两字。
“那我做你女朋友?”
“……”还是刚刚那副表情。
“你那脱光,给我摸十遍。”
“……”
周时亦的表情更冷了,他并不觉得阮荨荨在跟他说认真的,这女人从来都是这样,以前也是这样,现在仍旧是这样,从没有跟他认真过。就算他真的答应了,她也不会同意的,她说那些话,只是试探他的诚意而已,周时亦很清楚。
如果他不陪她玩,她能变着法儿的玩他,而他向来不喜欢被动;但是如果他陪她玩,顺着她给的杆儿往上爬,她一定会如烫手山芋一样甩开这根杆儿,摔得更惨的只会是他。
这一点,早在他高中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阮荨荨切了声,“什么都不行,你还跟我谈什么条件?”
周时亦突然笑了笑,“好。”
既然她要玩,那他就奉陪到底。
到时候,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