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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阮荨荨被人束住手脚,嘴上封着黑色塑胶袋,然后来人把她架在脖子上扛进电梯里。那人高瘦,染着黄毛,她拼死挣扎,双脚胡乱踢蹬,有好几下都踹在他的胸口位置,黄毛闷哼一声,骂了句:“他妈给老子老实点,等会有你好受的。”

阮荨荨被他架着,头朝下,有点充血。她呜咽了两声,也只是徒劳,这大半夜的,大伙应该都睡了吧?

她有点绝望了……

电梯门打开。

黄毛扛着她走出来,见到电梯对面的石柱上斜倚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眉宇间透着不耐烦。

萧南生不知道去哪儿了。

周时亦靠着石柱抽烟,吞云吐雾。

黄毛见他似乎没多管闲事的意思,理直气壮走了出去。转过弯的时候,阮荨荨先是看见一双增光发亮的黑色皮鞋,然后是一双长腿,精瘦的腰部,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然后是周时亦似笑非笑地表情,他懒懒地倚在石柱上低头抽烟,她立时冲他瞪大了双眼,拼命挣扎。

黄毛狠拍了她一下,故意大声说:“好好跟你说不听是不是,非得我这么弄?等着,回去干死你。”

她狠狠呸了口,等你落我手里,我非弄死你。

周时亦最后吸了口,扔掉手中还有半截香烟,用脚踩灭,又碾了几下,懒洋洋地叫了声,“哎——”

黄毛回头,凶神恶煞:“这是我老婆,你少多管闲事。”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

黄毛不听,转身要跑,却被人拦住。

萧南生拎着棍子从门后面冒出来,假模假样地威胁道:“这姑娘才大四,未婚,你哪来的,赶紧把人给我送回去,不然我报警了!”

周时亦立在原地,双手插兜,看着试图讲道理的萧南生,几乎是轻蔑地笑了声。

“妈的。”黄毛骂了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坏事了,一楼。”

萧南生一见他要叫人,不得了了,合着要明抢了是不是?继续讲道理:“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你是要坐牢的,坐牢的!十一,报警,快报警!”

报你妹的警。

等派出所那些人来,人都没影了。

周时亦扯扯嘴角,直接迈腿走向黄毛,一言不发往他脸上抡去。

黄毛身上还扛着个人,有点措手不及,想跑,却被周时亦拎住领子往回扯,黄毛连着脖子上的阮荨荨齐齐被拖了回去,萧南生不会打架,只能提着棍子干看着,想着冷不丁拿棍子敲上一记,可又怕敲错人,犹犹豫豫,一直下不了手。

混乱间,阮荨荨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起,男人宽厚干燥的手掌掐在她的腰上,一提溜,就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温热持续不过一秒,下一刻,她的屁股就沾上冰冷的地板。

周时亦对萧南生说:“你看着她,别让人给拖走了。”

他说话的时候,瞥了眼阮荨荨,黄毛从后面冲过来,她眼神示意他小心,他勾了勾嘴角,往边上一侧,掌风袭空,黄毛一个踉跄,然后顺势一脚踹过去,黄毛扑在地上,周时亦脚踩着他胸口。

阮荨荨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眼睛发光。

身后忽然冲进来四个男人,是那辆面包车上的人。

周时亦回头看了眼。

一对五。

阮荨荨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

萧南生走过去把她拖到自己的身后,阮荨荨被拖得黑了脸,这一个两个的能不能怜香惜玉了?把她当麻袋了?

“十一,别打架!有话好好说!”萧南生拎着跟棍子杵在地上,试图再次讲道理。

人影憧憧,光影交错间,有人负伤了。

萧南生喊了句,“十一,别把人打伤了。”

周时亦有点烦躁,这个姐夫什么都好,就是爱念,连打架的时候还不清净,他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吼了句:“再废话直接打残了给你送手术室去。”

萧南生终于闭嘴了。

门外又冲进来两人,是大包和徐盛,两人走到医院门口才发现十一和姐夫不见了,折回来找人,妈的,大半夜的,居然在这打架。

萧南生冲他俩喊,“你们来的正好,赶紧劝劝十一,让他快别打了,适可而止就好。”

周时亦被分散了注意力,腹部受了一记,退了两步,粗骂了句:“操。”

萧南生见没人理他,又喊了一话。

……还是没有人理他。

只听大包兴奋地喊了句:“十一,打架呢?打架你都不叫我,够不够意思?”

周时亦一人对五人,此时已撂倒三人,一脚一拳,拳拳到肉,居然还抽空轻描淡写地回他:“够意思你就别干杵着。”

“好嘞!”

大包应了声激动地脱了衣服,兴奋地双手都有些颤抖,都多少年没打架了。

徐盛替他捏捏肩,安抚这只躁动的狮子:“打趴下就行,别给弄死了。”

萧南生:“……”

……

几分钟后。

几人满地打滚,求爷爷告奶奶地讨饶。

大包从他们车后备箱里翻出一捆麻绳,拿在手里一甩一甩的。

“说吧,谁让你们来抓这个小姑娘的?”

“真没人,就是我们有个兄弟看这姑娘漂亮,想跟她认识认识。”

周时亦双手抱胸靠着柱子,短促笑了声,嗬!

“是真的……”

周时亦冲大包伸手。

大包会意,将手中的麻绳抛过去。

不偏不倚,他稳稳接过。

周时亦扫他们一眼,握住麻绳一端,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绕在手心里,几人心里慌乱,看他不动声色的表情,觉得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啪——”一声。

他一甩手,麻绳抽在地上,带着一丝劲风掠过他们的耳边。

“啪——”一声。

左边又是一记。

几人顿时吓得鸡飞狗跳,抱头鼠窜。

周时亦声音极淡,问:“还不说实话?”

“就是实话!”

徐盛:“怎么办,嘴硬的很。”

周时亦没了耐心,懒得再耗下去,“交派出所。”

……

整个过程,阮荨荨都很安静地坐在地上看着。

周时亦丢开绳子,朝她走过去,蹲下身,伴着月光,和微弱的灯光,只见她半张脸都封着黑色塑胶袋,头发凌乱不堪,有些散乱地挡在额前,肤色煞白,露出一双黑湛湛的眼睛。

他伸手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

指尖温热的触感碰到她,带着男人独有的粗粝,阮荨荨浑身一颤。

“这么看……”周时亦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倒还行。”

阮荨荨翻了个白眼的功夫,黑色塑胶袋已经被他撕下捏在手里,嘴角火辣辣地疼,他的面容又恢复清冷,低头去解她脚上的绳子。

阮荨荨重获自由,舒展舒展筋骨,踉跄着站起来,朝那黄毛一指:“给我把他绑起来。”

大包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绑到阮荨荨面前,徐盛笑着调侃了句,“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看人漂亮?”

大包一愣,“肤浅。”

徐盛无所谓地笑笑,“谢谢,我肤色本来就很浅。”

阮荨荨一把夺过萧南生手里的棍子,对着黄毛的脚就是一棍子下去,黄毛歇斯里底地叫喊起来,骂骂咧咧道:“卧槽,老子们祖宗十八代!”

阮荨荨面不改色,又是一棍子一下,冷不丁开口:“好,我回去给你列个清单,你挨个找去,少去一个我都绕不了你。”

所有人都瞧呆了。

最后,黄毛直接哭嚷着求饶:“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

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特别是像阮荨荨这种漂亮的女人。

大包扯扯她,“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再打下去他得跟你住一个病房了。”

黄毛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阮荨荨松了手,扔下棍子,冷不丁地说:“那天就是他打断了我的脚,拿刀子割了我的手。”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大厅里好安静。

周时亦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棍子还给萧南生,“我先送她上去,你们等警察来。”萧南生呆愣愣地接过棍子,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周时亦已经打横抱起阮荨荨走进楼梯口。

阮荨荨也没反应过来。

他好像一直在对她做些“暧昧”的举动,壁咚、公主抱……可是又好像不是很想搭理她。

走进病房,周时亦打开灯,漆黑的房间瞬间亮堂起来。他用脚勾上门,将她放在床上。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也不知该说什么。

转身欲离开。

袖子忽然被人拉住。

阮荨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去哪儿?”

周时亦没回头,“回去睡觉。”

阮荨荨说:“一个人?”

周时亦笑了下,“不然呢?”

阮荨荨说:“没有女人?”

周时亦哼唧一声,不答。

阮荨荨又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医院里?”

“……”

“担心我?”

“……”

“还是担心我勾引你姐夫?”

周时亦直接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

楼下来了两个民警,稍微问了下情况,就把人带走了,周时亦下去的时候,五个人刚好排成队坐上警车。

大包见他下来,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他胸口锤了一拳,“这妞不就是那天捉奸那个嘛!他妈的你跟她搞上了?”

周时亦烦躁地推开他,扫他一眼,“滚。”

大包不依不饶追问,“说真的呀,到底有没有搞上?”

萧南生终于从刚刚的斗殴里回神,笃定地说:“没搞上,我确定没搞上。”

大包凑到周时亦身边,“真没搞上?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先给你示范示范?”

周时亦一掌拍在他脑门上,丢下一句,“你们都给我离她远点儿,特别是你。”

他指了指萧南生。

萧南生一头雾水:卧槽,我躺这么远还能中枪?

大包戳了戳徐盛,“他怎么了?吃炸药了?”

唯一知道一点儿内情的徐盛仿佛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说话的时候连眉毛都忍不住上扬:“那女的以前也是一中的,小我们好几届,念外国语初中的时候还追过十一,不过十一好像挺讨厌她的,所以你们看准了再说话。”

……

阮荨荨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她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从窗户望出去,看到篮筐下的人。

周时亦闲散地靠着篮筐抽烟,穿着深蓝色的球衣球裤,大冬天的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他的肤色小麦偏白,后脖颈和背都湿透了,汗水顺着他紧实流畅的线条往下滑。

阮荨荨折回病房拿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篮球场。

她一步步挪到他身边,轻风拂过,闻到一阵汗水味,并不难闻。男性的荷尔蒙在空气中蒸发,夹杂着冬天杂草的清香,还有一阵淡淡的烟草味。

她忍不住靠过去。周时亦其实早就听到拐杖拄地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听那笨拙的声音猜到八成是她。

他回头,“你下来干嘛?”

“我们打个赌吧?”

阮荨荨站在他身后,单手拄着拐杖,一只脚腾空悬着,眼神却异常坚定。

天空乌压压一片,唯独她的眼睛闪着光,异样的光彩。

周时亦看见,她及腰的长发在冷风中飘动,发丝乌黑,风越刮越烈,长发散乱几乎要遮住她半张脸。

她吃力地拨开,露出干净白皙的小脸,笑意盈盈。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黑压压一片,要下雪了,低声问:“赌什么?”

伴随着傍晚的劲风,不一会儿,天空中落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密麻的莹白色雪片洒落下来,落在这静谧的地面上、房屋上、树顶上、灌木丛中……还有她的头顶上。

他的耳旁穿过很多嘈杂的声音,风声、篮球声、脚步声、人声……还有她坚定的声音。

“就赌你能不能爱上我。”

她声音清淡却坚如磐石,仿佛只是在陈述。

风越刮越大,阮荨荨说完,雪花纷纷落在她眼前,耳边只剩下呼啸的冷风,灌入她的耳朵里。

然后她听见对面的人说“又来?还有完没完了?” Dn9Sl948qzY/ojJ9YfGbR+Pyxc3lQQfJpLQAAACY0Jwz902X3sDtHrtNnSfqwaTO



11

北方的冬天说下雪就下雪,不过今年的雪比往年都提前了一些。

地上、树上、灌木丛里、屋顶上、车顶上……处处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白色霜花。球场上的人也散了,萧南生几人抱着球朝他们走来。

徐盛率先走过来,冲她挥挥手,调侃叫了句:“大美女~”

除了萧南生另外两人昨晚上都见过,但阮荨荨不认识,冲她打招呼这个看着有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叫什么,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身边的周时亦。

而后者就双手插兜,看也没看她,压根儿没介绍的意思。徐盛笑了笑,自己来:“徐盛,一中的,以前跟十一一个班的。”

“哦。”

她只是冷淡地应了声,徐盛僵住了,倒是第一次有女人对他名字的反应这么冷淡,不觉新鲜,转念想起当年周时亦曾提过的,冷哼一声,贴切得很。

徐长城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富豪排行榜前三,徐盛是妥妥的富二代。在大多数女人的眼里,徐盛这个名字等于票子、房子、车子。

但他忘了一点,阮荨荨最不缺的也是钱。

她家后院里埋得都是老阮的心肝宝贝,随随便便挖出一个卖了都能在二三线城市买个毛坯了。

……

大包终于看到有女人给徐盛吃瘪,心里暗爽:“阿盛,赶紧回去问问你爹,是不是生意做的不够大,还有人不认识你啊……”

“滚。”徐盛一脚踹过去,下一秒,又转头冲阮荨荨皮笑肉不笑:“十一说的没错啊。”说话间,他瞟了眼周时亦,后者眼神冷如刀,他立马噤声。

“他怎么说我的?”阮荨荨也很好奇,周时亦居然跟他们提过她?

徐盛再也不敢乱说话,撇撇嘴,什么也不说了。

雪越下越大,像一团团白色的棉絮在空中飞舞,越来越密集。大包催促了一句,“走吧,别站着了,等会该雨夹雪了。美女,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儿?”

阮荨荨问:“你们去吃什么?”

大包其实也就随口问了句,没真的想邀请阮荨荨,虽然这女的很美,可他时刻谨记徐盛的话,女人越美越蛇蝎,想了想,说:“下雪了,吃火锅吧。”

阮荨荨点头,“好啊!”

“……”

看着周时亦不悦的神色,大包觉得自己闯祸了,赶紧补救:“跟我们几个大男人吃饭可是要喝酒的,喝酒你能行么?”

这几人的想法,阮荨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明白得很。

她点点头,“喝酒我行。”

萧南生一听,职业病犯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喝酒,喝酒会导致全身血管扩张,血运加快,软组织渗出增多,感染几率增加,患肢肿胀明显。你应该吃点清淡的,比如白粥……”

大包干笑两声,立马勾住他的肩膀,捂住他的嘴,将人往外拖,“大姐夫说得是,我们先去点菜,去晚了没位置了。”又冲周时亦眨眨眼,“你处理完过来啊,老地方……”

徐盛低头刷手机,自动跟上他们俩。

三人踏着风雪离去。

又只剩下他们俩,阮荨荨拄着拐杖,仰头看着他,周时亦身上的汗已经风干了,在外的肌丨肉贲张有力,头发被融化的雪水打湿,他轻描淡写地开口:“我送你回病房。”

阮荨荨说:“我很饿。”

周时亦套上大衣,说:“我去给你买碗粥。”

阮荨荨撇撇嘴:“我吃了三天的白粥,我现在想吃点荤的。”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不行。”

“那吃你。”

“……”

周时亦总算明白了,跟这女人说话不能超过三句,不然总能掉进她下的套里。

……

阮荨荨一瘸一拐地跟在周时亦身后进了火锅店。

三人点了个六人包厢,萧南生跟大包坐一起,徐盛跟大包之间隔了个空位。周时亦想也没想,就习惯性地走到大包跟徐盛中间坐下,阮荨荨立在门口,倒也不觉得尴尬,她似乎在想自己应该坐在哪儿。

萧南生太罗嗦,一定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她本来能吃的也就不多了。徐盛?刚刚那冷嘲热讽的样子,估计也不太喜欢她。

她低着头陷入了两难。

忽然,听见椅子拖动的声音,然后有人换了个位置。

她抬头,周时亦已经坐到了徐盛的另一边,旁边还有一个空位,看她一眼,声音有些不耐烦,“过来。”阮荨荨拄着拐杖屁颠屁颠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们还真的点了啤酒,是那种大桶的扎啤,大包倒了两杯,一杯他自己的,一杯推到周时亦面前。

徐盛说他不喝这么糙的酒。

萧南生说晚上还得值班,不能喝酒。

大包问她想喝点什么。

阮荨荨指了指那桶扎啤,“也给我来点。”

萧南生筷子一撂,准备长篇大论。

几人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大包忙捂住他的嘴,“我不给她,我肯定不给她喝,中利医院能找到您这么尽职的医生真他妈不容易啊。”

萧南生复又拿起筷子,点头表示,知道就好。

大包涮了片羊肉放进嘴里,嚼两口说:“也就静姐受得了你。”

萧南生冷笑,“你静姐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

“……”

周时亦拎了一罐旺仔牛奶,放她面前,说:“小孩子喝这个。”

阮荨荨咬着丸子咂了两口,转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凑到他耳边,声音暧昧:“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周时亦嘴里的青菜咬到一半,微愣片刻,用牙咬断,半截菜根掉在盘子里,缓缓嚼了两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下一秒,他撂了筷子,坐直身子,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斜斜瞥了她一眼:“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阮荨荨乐了,一脸迫不及待地表情,“求之不得。”

“……”

他决定再也不理她了,吃完饭,送她回去吃药。

阮荨荨觉得差不多了,开始认认真真吃起饭来,徐盛吃得很少,只吃了几口就坐在一边玩手机。

大包还在呼哧呼哧往嘴里喂。这里面其实她会吃的菜不多,肉她基本都不吃,那就只剩下蔬菜啊,鱼之类的。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

大概气氛有些沉闷,大包忽然开口:“对了,美女,你上次那个朋友怎么没来啊?”

“哪个?”她朋友不多,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但是也不知道他说哪个。

大包嘴里还嚼着大块羊肉,两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下,“就那个力气很大那个。”

阮荨荨明白过来,“哦,你说大宝啊。”

“什么?”大包没听清。

“陶大宝,她叫陶大宝。”阮荨荨重复了一遍。

“我还以为跟我一个姓,我姓包,他们都叫我大包。”

“哦,那有机会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

他就那么随口一问,才不想认识那个女壮汉呢!他的手指脱臼到现在还没好透呢!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果然是有道理的。他决定闭上嘴,好好吃饭。不过,上帝明显没有听到他的祷告,大包又很快地再次见到了大宝。

几人吃晚饭,一起送阮荨荨回医院,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来探病的大宝。阮荨荨叫住大宝,“大宝,我在这儿。”

大宝回头,目光搜寻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站在一群模样出众的男人面前。

大包嘀咕了一句:“哎哟喂,这背影我还真瞧不出是个女的。”

周时亦看他一眼。

大宝走近,目光掠过所有人,阴森森地落在那个板寸身上,不过他那眼底深深的嫌弃是怎么回事?妈的,他凭什么嫌弃她?

大宝走过去,扯过阮荨荨。

大包忍不住出声:“嗨……最近又锻炼了?”

“什么?”大宝没听明白。

大包指了指她的手臂,“肌肉又结实了。”

“……”

大宝暗恨恨地想,老娘下次应该直接踢爆他的蛋。

——

阮荨荨跟着大宝回病房。

几人换了方向,朝更衣室走去。

周时亦脱下衣服,往柜子一丢,走进浴室。浴室是那种小隔间的公共浴室,徐盛其实不喜欢在这儿洗,他还是习惯享受着泳池一半大的冲浪浴缸,然后红酒,美女,音乐。

他本来想出资给这医院修建一个泳池的,被萧南生断然拒绝,他可不想这里称为徐盛的猎艳场。

他在周时亦隔壁间洗,两人闲聊了两句。

周时亦问:“小白怎么样?”

“这几天安分点了,不想着去郿坞的事了。放心吧我会派人盯着的。”

“嗯。”

浴室里冒着腾腾的热气,哗哗的水流声混杂着大包粗旷的歌声。

隔一会儿,徐盛问周时亦:“那女的最近又缠上你了?”

周时亦有些心不在焉,没反应过来,“谁?”

“还能有谁。”徐盛哼唧一声,“阮荨荨啊!”

隔半秒,徐盛听见隔壁的水声戛然而止,只几秒,水又重新哗哗冲下来,然后听见周时亦说:“没有。”

徐盛不信,“肯定,那女的本来就喜欢你,昨天你又救了她,还公主抱,少女心肯定沦陷了,死灰复燃了,啧啧啧,我突然发现你果真是禽兽。”

“你想多了。”周时亦不想再理他,拿下花洒加快冲干身上的泡沫。

徐盛啧了声,不依不饶地继续说:“话又说回来,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看她八成也是心有不甘。”

“……”

“怎么不说话,十一?”

周时亦关上水围着浴巾推开门出去了,声音清冷:“我好了,你慢慢洗。”

徐盛低骂了句,继续洗。

徐盛不喜欢阮荨荨这人除了周时亦之外,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eDMFGAPBazN/26MU1q4x5GFUPSBsl2Q6essaxy1cQn3doM04dwlHBNelVbVB07T8



12

阮荨荨恢复很快,三两天的工夫,已经能下床蹦跶了,于是,她一刻也没有闲着,在护士站、医生办公室、病房三点一线来回蹦跶。

周时亦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反倒是大包跟徐盛偶尔会出现在萧南生的办公室。阮荨荨撞见过一两回,也没多说什么,心情好的时候偶尔打声招呼就离开。大包其实是挺实诚的一孩子,她会时不时跟他唠两句。

“哎,大包啊,你本名叫什么呀?”

“……”大包不说。

阮荨荨继续追问,“不是吧,这么小气?名字都不告诉我?”

“……”大包抿紧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阮荨荨走近他,发现他又往后退一步,她问:“你干嘛这么怕我?”

大包说:“十一和阿盛说了,像你这样的女人,要离远点。”

她狐疑皱眉:“为什么?”

“他们说你长得太漂亮!蛇蝎美人。”

“这话我当是夸奖了。”阮荨荨笑,顺着他的话题扯下去:“哎,你知不知道?”

大包好奇地问:“什么?”

“为什么夏天美女比冬天多吗?”

大包认真想了想,答:“夏天穿得少呗,身材好的自然多看两眼,冬天都裹的跟熊似的,谁能看出美不美。”

阮荨荨摇了摇头,一阵正经道:“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蛇蝎美人,因为冬天蛇要冬眠啊。”

“……”

大包此刻内心是崩溃的,真是日了狗了,大冬天坐这里听她讲什么冷笑话。

他附和地笑了笑,“荨荨妹子,你别逗我了。”

阮荨荨看他一眼,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还有脑子啊,我还以为你没脑子呢,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包红了脸,他就说呢,人家怎么可能无聊到跟他在这儿闲扯。

“你别生气哈,能让十一说漂亮的女人可不多。”

她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说:“哦……那他有没有说过张曼漂亮?”

“我想想。”大包挠了挠后脑勺,“没有。”

阮荨荨哦了声。

“你觉得他喜欢张曼吗?”

“不喜欢吧。”

“怎么说?”

“张曼比较乱——就是那方面比较乱,我看见她好几次去撩十一,但是都被十一推开了,十一应该不喜欢她吧。反正如果是我喜欢的女孩子这么弄我,我肯定是舍不得推开的。”

她发现他还真是傻的可爱啊,又说:“他除了说过我蛇蝎,还说过什么?”

大包支支吾吾半天,“其实,十一没说过你蛇蝎……”

“嗯?”

大包红着脸,“蛇蝎是阿盛说的,十一只是让我们别搭理你。”

“……”

阮荨荨不想再听下去了,适时转开话题:“算了,不说这个了,大包,你到底叫什么呀?”

大包不明白阮荨荨为何一直执着于他的名字,迫于她的颇具淫威的眼神下,还是妥协了。

“说了,你别笑。”

“嗯,肯定不笑,一个名字有什么好笑的。”阮荨荨拍着胸脯打包票。

“包,建,仁,建设的建,仁爱的仁。”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爹妈真是取名小能手。

大包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阮荨荨笑够了,抚了抚眼角,“对不起……真的没忍住。”

“没事,不怪你。”

昂,这么好商量?

又听他接着说,“阿盛和十一他们跟我认识十几年了,哪回不是笑到肚子疼。”

只不过这几年,渐渐懂事了,渐渐明白他名字的含义,也不再笑了,反而多了惆怅。

“没试过改名吗?”

“不改。”

他眼底有着异样的执着:“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在边防驻守,母亲跟着去了,后来,在一次暴丨乱中,我父母失踪了,下落不明,不知生死,但队里的人说十有八丨九是死了,尸体被狼吃了,找不到了。我始终觉得他们没死,如果我改名了,他们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即使前方希望渺茫,也仍在心底坚守最后一丝曙光。

窗外大雪仍未停,眼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染上一层白霜,他等过一个又一个冬天,始终没等到他们。

其实他心里清楚,也许这辈子都等不到了。可他就是不想放弃,名字是与父母之间最后依存的关系,为什么要改?

阮荨荨想:原来,真的没有一个人只是单纯地活在这世上,谁都有不愿被提及的伤痛,有人选择深埋,有人选择摊牌。前者,选择让自己揪心;而后者,选择让身边的人揪心。

她一时无话,拍拍大包的肩以示安慰,“一定会回来的。”

大包发现,其实她并没有像阿盛说的那么蛇蝎,她其实很暖,她会安慰人。

……

阮荨荨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拆线愈合,脚伤也恢复得差不多,萧南生说她可以出院了,阮荨荨觉得不行,她得再住几天。

萧南生忍不住扶额,“你有病阿,没事干嘛要住院?”

“我是有病啊,伤还没好呢,再说,好不容易能从系里请出那么多天假,我才不要回去上课。”

“……你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我们医院床位紧张着呢,为了给你腾这个病房……”话说一半,收住,直接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萧医生,周时亦最近在干嘛?怎么都不来找你了呢?”她岔开话题。

萧南生低头继续在检查本上写,瞥她一眼,淡淡地说:“他来找我,又不是来找你,你激动什么?”

阮荨荨撇撇嘴,“谁说我激动了,我就随便问问。”

萧南生越看她越觉得眼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哪里见过,“随便问问就问到十一?怎么不见你问阿盛和大包啊?”

“……”

“喜欢他?”

喜欢吗?

“还行。”

“……什么叫还行?”萧南生轻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说还行的?”

阮荨荨哦了声,没说话。

萧南生摇头笑笑,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性子也掘,嗬……十一。

……

次日清晨,三室友来接她出院,脚上的石膏还没拆,余薇薇和陈琪贝给她去办出院手续,她跟大宝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外面下了一夜的雪,放眼望去,白皑皑一片,所有的屋顶仿佛都戴了一顶雪白的帽子。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冷风一下子灌进来,阮荨荨只穿了一件羊毛衫,大衣丢在床上,风寒袭上她后背,冷意四起,以为是余薇薇她们回来了,头也没回头说:“关门啊,冻死人了。”

冷风依旧呼呼灌进来,她回头又催促了一遍:“愣着干嘛呢!?”

瞥到门口的身影,她顿时怔了怔,“你怎么来了?”

低头收拾东西的大宝也闻声望去,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影直接朝阮荨荨扑过去。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响起,所有人都懵了。

张曼声音尖锐,吼道:“阮荨荨,你个臭婊丨子,你居然敢阴我?!”

阮荨荨被打得侧过了头去,脑子嗡嗡直响,半天没反应过来。大宝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一把拎起甩到墙上,“你他妈骂谁呢?!”

张曼的力气跟大宝的力气悬殊,即使还带了一个女生,可两个人也完全抵不过大宝,没一会儿,张曼半边脸已经高肿。

“陶大宝,你给老娘等着!”张曼歇斯底里吼道。

大宝耸了耸肩,飙出一句洋文:“waiting for you.”

阮荨荨回过神,站起来,目光阴冷地盯着她:“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张曼欲挣脱大宝的禁锢,却被她死死地按在墙上,旁边还有一个女生在打大宝,却被大宝一脚踹开,那女人头磕在床边,居然哭了起来。

什么情况!?

病房里充斥着满耳的哭声,辱骂声。

余薇薇跟陈琪贝办完手续回来,看到这幅场景,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拉架。

张曼头发散乱,衣服凌乱,额上脸上鼻青脸肿,相比较她,阮荨荨脸上的五个手指印看上去干净太多了。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不停:“你居然真敢把视频放校园网上去,你他妈管不住自己男朋友,关我屁事?你听清楚,是他主动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他!还骗十一说把视频删了,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婊丨子!”

阮荨荨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这几年渐渐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秉性。可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被张曼给激了出来。她丢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张曼走去,目光森冷,眼底仿佛透着一丝阴狠的白光,声音冰冷:“你说什么?”

张曼啐道:“我说你就是个臭婊丨子!”

“大宝,你压好了。”

她拖着脚一步一步缓慢地朝那边挪去。

其实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但她走得格外缓慢,她行动本身就不方便,又故意放缓了脚步,那一段路变得特别漫长。窗外响起树叶浮动的声音,而病房里一室静谧,安静地只听见她拖鞋跟地板摩挲的声音。

处以极刑的人,最可怕的不是断头台上手起刀落的瞬间。

最可怕的是,走上断头台的那段路。

就如同,现在的张曼一样。

她完全不知道阮荨荨要做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人动弹不得地压在墙上,等待她的宣判。

她终于来到她面前,站定。

扬手,“啪——”一声。

毫不留情落下。

张曼偏过头,嘴角的血流得更多,耳朵嗡一声,朦胧间听见她说:“这下是还你的,视频不是我放的。”

“啪——”又一声。

“这是你睡了我男朋友的。”

当她再次扬起手,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冲进来几个人,夹带着外面的雨雪。这次她看清楚了,高达挺拔的身影,是许久未见的周时亦,身后还跟着大包和徐盛。

阮荨荨并没有因为被人打断而停下,也并不觉得心虚,巴掌依旧朝张曼脸上呼去。手腕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住,耳边是他熟悉的嗓音,“够了。”

那么多天没见,他终于来了,却是现在这副场景,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大包冲上去扯大宝,两人很快就厮打在一起,张曼重获自由,直接一脚往她身上踹去,不偏不倚,刚好踹在她打着石膏的脚上,阮荨荨来不及避,因为周时亦站在她身后,只听“噶擦”一声。

她直接疼地蹲了下去。

妈的,骨头又裂开了。 eDMFGAPBazN/26MU1q4x5GFUPSBsl2Q6essaxy1cQn3doM04dwlHBNelVbVB07T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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