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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

用五个宮婢来换,足见其诚意了。

傅晔虽不过是个六岁的小男娃,可天生聪慧过人。所以想像糊弄平常孩子一般糊弄他,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小家伙一双漆黑的凤目好似洗过的黑葡萄一般,像极了他那九五之尊的爹爹。若不是因为年纪太小,双颊肉嘟嘟的,浑身上下写满稚气,瞧着还真有几分不输乃父的威严。

萧珩瞧了一眼阿皎,眸色淡淡。

阿皎有些心虚,不敢看萧珩的眼睛。

虽是初见,可她看到太子殿下就想到了家里的弟弟。虽然小家伙沉默寡言又做派老成,却让她陡然生出几分亲切感。这太子殿下是沈皇后所出,沈皇后和景和帝的亲事也算是晏城的一段佳话。废黜后宫,独宠一人,足见景和帝对这位沈皇后的宠爱。

只是——若要她进宫当这太子殿下的宮婢,她心里头还真不愿意。眼下太子殿下开了口,她担心世子爷会顺水推舟将她送给太子殿下。

毕竟,她不过是个小丫鬟。

傅晔瞧着萧珩不说话,这才道:“不过就是一个小丫鬟,表叔难道不肯吗?”在傅晔的眼里,一个丫鬟就好似是一件摆设,不过是极为寻常的物件罢了。他瞧着喜欢,却也不会仗着身份擅自拿走,而是经主人的准许。这些道理都是娘教他的,他时刻谨记在心,绝对做到不仗势压人。

而且,他难得觉得一个丫鬟这么顺眼。傅晔看向身侧的阿皎,稚声问道:“你愿意进宫吗?”若是这丫鬟愿意了,表叔应该也无话可说了。

原以为不过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却未想到是当今太子。虽然年纪小,可身份摆在那儿,也是个得罪不起的。阿皎闻言又瞧了萧珩一眼。她见世子爷面色淡淡,正是一副让她自个儿做主的模样。阿皎当然晓得,此刻她回答愿意,世子爷肯定也不会阻拦什么,毕竟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没必要得罪太子殿下。只是——阿皎认真想了想,弯唇道:“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只不过奴婢想一直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不愿离开国公府。”

这番话算是极为直接了。

傅晔听了,小小的眉头拧了拧,有些不大开心。

他瞅了一眼阿皎,觉得这丫鬟没眼力劲儿,之后又去看萧珩的脸。心思敏感的小家伙突然发觉自己这位表叔看这丫鬟的眼神有些奇怪。六岁的小男娃对于情爱之事自然丝毫不知,可每日身处自家爹娘恩爱的日常中,难免会耳濡目染一些。他也经常听自家娘亲念叨着,说他这位表叔迟迟未成亲,后来干脆跟着二舅公一道游历去了。

如今这眼神……倒是有些像爹爹看娘亲时的。

傅晔想了想,道:“算了。不过,若是你以后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也成。”对于自己看的顺眼的,太子殿下的脾气也会稍稍好一些,所以此刻的表现也相当大度。

阿皎弯了弯唇,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

午膳在明远山庄用。

之后萧珩跟着韩先生学画,而阿皎则是继续陪着傅晔一道在湖边垂钓。一下午,可谓收获颇丰。到了傍晚,阿皎才随着萧珩出了庄子。

太子殿下则是大方的赏了两条肥美的大鲤鱼。

阿皎笑吟吟接过,得体道:“麻烦公公转告太子,奴婢多谢太子殿下赏赐。”阿皎低头看着木桶中两条红色大鲤鱼,鱼儿摇着尾巴游得极为欢快。阿皎抬头,瞧见世子爷看着自己。经过这一日,阿皎倒是少了些拘谨,大着胆子小声提议道,“世子爷,明日可要尝尝奴婢做得糖醋鲤鱼?”

见她对自己的惧意稍减了几分,萧珩微微颔首,道:“可以。”

今日早膳,她就看出世子爷口味偏甜,想来也是喜欢吃糖醋鱼的。她自问厨艺还不错,最拿手的也就是糖醋鱼了。她刚去寄堂轩伺候,正是需要站稳脚跟儿的时候。今日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太子殿下的提议,虽然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去,却也让世子爷看到了自己的忠心。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一件好事。

阿皎拎着木桶上了马车。两人一道回了靖国公府。

回到靖国公府,天色已经有些黑了。阿皎将鱼放到寄堂轩的小厨房里,却瞧见如意姑姑急匆匆往世子爷书房走去。

阿皎好奇,忙上前问道:“如意姑姑,发生什么事儿了?”

如意的面色并不好看,一张圆圆的脸盘紧紧拧着,对着阿皎低声道:“陆姨娘不小心小产了。”

陆姨娘?阿皎眸色一顿,有些吃惊。她自然晓得,陆姨娘可是国公爷心尖尖上的宝贝。据说陆姨娘和国公爷曾经也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若非后来先帝赐婚,国公爷也不会娶国公夫人,而委屈陆姨娘当个妾室。她在府里虽然只待了三年,可国公爷对于陆姨娘的宠爱还是知道一些的。陆姨娘喜欢吃荔枝,每年荔枝成熟的时候,往陆姨娘屋子里送得可是最多的。

只是——

陆姨娘又是何时有身孕的?这府中可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如意道:“陆姨娘有孕未满三个月,本打算等胎像稳了再说。可今儿六姑娘在院子里和五姑娘发生了争执,陆姨娘上前劝着,一不小心就被六姑娘推倒在地,当场就见红了……这孩子也就没了。”

如意面露急色,道:“罢了,不同你说了。我得去告诉世子爷……”说着又叹了一声,“也不晓得六姑娘遭得什么罪……”

子嗣可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儿,再说陆姨娘在国公爷心里的分量又这般重。六姑娘虽是嫡女,可一想到国公爷对于这个女儿不怎么上心,阿皎心里头就有些担心。她见世子爷从书房走了出来,后头正跟着如意姑姑。

阿皎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这会儿老太太、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在陆姨娘的汀兰居。

一进去,就瞧见穿着一身灰色圆领长袍的国公爷板着一张脸,旁边坐着的老太太也是满脸担忧。至于六姑娘萧玉缇则是小脸苍白的站在国公夫人兰氏身边,双眼红通通的,许是刚刚才哭过。

六姑娘萧玉缇生得活泼明艳,站在国公爷身边的五姑娘萧玉纤则是娇弱温婉,模样长得极像陆姨娘,所以国公爷对这个庶女也偏疼些。按理说这实在是不应该的,可谁叫陆姨娘得国公爷的欢心呢。说起来六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国公夫人后台硬,这日子估计也没有这么舒坦。

萧玉缇红着眼,看着进来的萧珩,委屈的唤了一声:“哥哥。”

萧玉绣出嫁多年,如今萧珩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饶是性子再寡淡,说到底也是疼爱的。他低头看着萧玉缇,启唇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晓得这妹妹性子有些骄,却也不会对陆姨娘这般无理。

萧玉缇老老实实交代:“方才我在院子里碰到五姐姐,看到她养的小猫,觉得有趣就想逗一逗,没想到那小猫性子烈,狠狠挠了我一下……”说着,萧玉缇就将手伸了出来。许是还没来得及处理,这白嫩嫩的手背上,血淋淋的抓痕很是触目惊心。她继续说着,“所以……所以我就同五姐姐发生了争执,陆姨娘刚走过来,就不小心被我……”声音减弱,后头的话已是很清楚了。

靖国公面色铁青道:“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还有脸和纤儿闹。”

国公夫人就站在这儿,国公爷却是这般不给面子,足见国公爷对陆姨娘和五姑娘的偏爱。说着,五姑娘萧玉纤却开了口,低低柔声道:“是我不对,不该和六妹妹计较。”

靖国公却是护着五姑娘,听五姑娘将错往自己身上揽,便袒护道:“这是什么话?错不在你。今日缇姐儿害得陆姨娘小产,不得不罚,来人——拿家法。”

家法。

听言,萧玉缇一张小脸霎时惨白,忙看向一旁的娘亲兰氏。

兰氏却是面色淡然,听着国公爷话落,起身将女儿拉到身边,道:“有我在,谁敢动我的女儿。”兰氏出身显贵,身上的气质慑人。这轻飘飘的话语一落,也令靖国公瞬间变了脸色。他看着兰氏,说道:“缇姐儿这性子就是被你惯得,今日我就要管教管教。”

兰唇角一弯,似是觉得有些好笑:“国公爷从未管过女儿,今日倒是想起管教来了,一管教就用上藤条了。”

“你——”靖国公一时气急,拿起身边下人递上的藤条,道,“这是一桩人命。你若再护着她,以后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

萧玉缇虽然怕疼,可更不愿意见到自己爹娘发生争执。她晓得爹娘的感情不好,若是再因为她的事儿闹起来,以后恐怕更加是貌合神离了。萧玉缇想了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兰氏道:“今日之事的确是女儿不好,娘你不必再为女儿说什么。”末了则是抬眼看着靖国公,道,“女儿但凭爹爹责罚……”

靖国公对这个女儿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如今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便是猛地一扬藤条狠狠打了下去。

六姑娘是个娇滴滴的世家姑娘,哪里经得起国公爷这个习武之人的藤条?这打下去,还不得皮开肉绽啊。

阿皎站在一侧,不敢看下去。可就在这时,立在她身边的世子爷却是动作极快将地上跪着的六姑娘拉了起来。国公爷的藤条落下,则是“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了世子爷的背上。

阿皎吓得赶紧捂嘴。

萧珩面不改色将妹妹拉起,对着靖国公道:“今日之事妹妹虽然有错在先,只是她年纪小,而且也知错了。这一藤条算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替她挨了,希望父亲也解气,不要再计较下去。”他顿了顿,又道,“毕竟——护子嗣不利,陆姨娘也有一份责任在。”

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兰氏和六姑娘,可对于这位嫡长孙还是心疼的。这么一藤条打下去,顿时心肝儿都颤了颤,忙起身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阿蓉也是个心善的,缇姐儿毕竟年纪还小,而且……说到底也是和那孩子没缘分。”阿蓉是陆姨娘的闺名。老太太又看着自己的孙子,心疼得紧,忙对着一侧面色愣愣的阿皎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世子爷回去上药。”

阿皎听老太太的话,赶紧抬头看了一眼萧珩。

老太太又对着兰氏道:“好了,今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也带着缇姐儿回去吧。阿蓉才刚小产,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话已至此,兰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沉着脸带着女儿出了汀兰居。

阿皎则是跟在萧珩的身后,一道出去。

已是晚上,靖国公府已经掌了灯。只不过去寄堂轩则是要经过一片竹林。晚上的风大,吹得周围的竹子簌簌作响。阿皎手里提着灯走在前头,为身后的世子爷照明,却冻得瑟瑟发抖,身子直打颤。想着方才世子爷这般护着六姑娘这个妹妹,阿皎倒有些羡慕。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哥哥,兴许当初也不会被卖到国公府当丫鬟。

风太大,一下子就吹灭了她手里提着的灯,周围瞬时就漆黑一片。

“世子爷?”阿皎正出神,一见灯灭了,赶紧停下了步子。

萧珩晓得她怕黑,却道:“不用提灯了,走吧。”

都这么说了,阿皎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毕竟今日因为六姑娘的事情,世子爷心情也不大好,而且刚刚还挨了国公爷一藤条,估计心里也不舒坦。大户人家的公子,脾气一贯不好,指不准会把火气撒到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头上。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惹他。

只是——

这黑漆漆的,她哪里看的清啊?

阿皎刚走了几步,脚下也不知踩到了什么,身子一滑就一个踉跄。正要摔倒,身后却有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夜里太黑,阿皎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的背正贴着世子爷的胸膛,那双手正穿过她的胳肢窝紧紧锢着她的腰肢,以防她摔倒。离得太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世子爷身上淡淡的青竹味。阿皎有些惊慌失措,回神之际欲起身,可身后世子爷却没有半分松手的意思,只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今日你对太子说得话,可是出于真心?” OSwswlkGNqTsrhu0JuO6xZH7UY1TdfbtJ/+AHGgVjx2wpkktLVZW792KQ4dZmFIQ



第 6 章

——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阿皎有些云里雾里的。

细细回忆,才明白世子爷口中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阿皎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现下身子这般与男子紧紧挨着,难免有些不大适应。虽相处不过两日,可在阿皎的眼里,世子爷就是站在云端上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所以她也不再担心国公夫人的初衷。

只是眼下,阿皎晓得,世子爷再如何的温润君子,到底是也男人。

眼下他似是低着头,呼出的热气缓缓喷到她的脸颊、耳侧。她的耳朵最怕痒,不过这个只有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在国公府,也是只有杏瑶才晓得的小秘密。阿皎不敢动,启唇道:“奴婢对国公府忠心耿耿,自当好生伺候世子爷,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虽然努力装作镇定,可到底年纪小,音色微颤,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萧珩松了手,道:“如此便好。”他语气淡然,仿佛没把刚才的亲近放在心上。想到了什么,他又道,“太子殿下年幼心善,今日算是你运气好。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阿皎有些不明白。恍惚了一阵才想到,莫不是世子爷以为她故意招惹太子殿下?阿皎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她从来不曾想过攀龙附凤,国公府的日子尚且过得战战兢兢,更别提深宫之中了。只是一想到那个可爱稚气的小太子,阿皎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阿皎瞧世子爷继续往前走,便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她没有提灯,又怕自己毛毛躁躁再摔倒,只得安安静静跟在世子爷的身后。说来也奇怪,明明这般黑,世子爷走起来却是一点儿都没有阻碍。由他带路,阿皎走着也顺畅多了。

回了寄堂轩,便要伺候世子爷梳洗上榻了。净室早就准备好了热水,阿皎听着世子爷的吩咐,去衣柜中拿了沐浴后要穿的寝衣。身为丫鬟,她不必亲自伺候主子沐浴,只需在外头候着,算是一件相当轻松的活儿。

她不晓得世子爷会不会让她一直守夜。可她明白,若是自己待得太久,恐怕锦瑟、玲珑她们心里会不舒服。一想到锦瑟和玲珑,阿皎心里头便有些担忧。有世子爷在,她不可能与她们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就算相处友善,也不过是面上罢了。她孤立无援,唯有好好伺候世子爷,让他成为自己的靠山。

只不过——

想着世子爷面无表情的脸,阿皎就觉得这件事情相当有难度。

萧珩沐浴完出来的时候,瞧见阿皎正在铺床,她的身段玲珑,娇小可人。他愣愣站在那里,倒有些不敢走上前。小姑娘动作麻利又细心,没有世家姑娘身上的娇气,小小的年纪,却极为懂事,也极会照顾人。

铺完床,阿皎转过身,伸手扬了扬手里的小瓷瓶,对着萧珩道:“这是方才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嬷送来的药膏,老太太吩咐,让奴婢替世子爷抹上。”

萧珩“嗯”了一声,坐到了榻边,然后三两下解开了寝衣的衣带。阿皎手里捏着小瓷瓶,小心翼翼替他将上衣脱了下来。阿皎并没有觉得害羞,身为丫鬟,在主子身边伺候肯定避免不了这些。

白绸寝衣一直褪到腰际,露出男人精壮结实的上身,宽肩窄腰,线条流畅,一览无余。

阿皎目光一滞。

她没有想到,世子爷除了脸和手好看,背也这么好看。

男人的肤色不似女人那般细腻白皙,色泽偏暗些,这背上还有几道疤痕,也不知是怎么弄的,比起这几道疤来,今日的藤鞭倒不显得触目惊心了。世子爷面上瞧着是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身姿颀长,风姿卓然,里头却一点儿都不显瘦弱,反倒有些强壮。许是这几年走南闯北,身子骨比一般公子好些。而且,这背脊的线条虽流畅,却不似女子那般柔和,有一股别的味道。总之,很好看,算是孔武有力。

“怎么了?”

阿皎愣愣回神,一时有些脸烫。她不敢说话,只小心翼翼将瓷瓶中的药膏抹到世子爷的背脊上。亏得只挨了一下,不过一条红痕。只是老太太心疼孙儿,自是舍不得孙儿身上留什么伤痕,送来了最好的药膏让她伺候着抹上。

男人的皮肤摸起来也很硬邦邦的,手感并不怎么好,不过比女子的烫一些。阿皎动作麻利的上了药,然后盖上瓷瓶,替世子爷将寝衣穿好。她瞧世子爷没说话,一时有些局促,便拿着瓷瓶道:“那……那奴婢出去了。”

萧珩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有些温和。

——

翌日阿皎得空去找杏瑶,杏瑶将昨儿替她领来的例银给了她。阿皎出身贫寒,对于钱财一贯看重。她也羡慕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世家小姐,可她晓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过上那种日子。与其这样,倒不如安心攒银子。

领了月钱,阿皎有些欢喜,眉眼染着笑意。

杏瑶问道:“听说你昨日跟着世子爷去了明远山庄,可瞧见了韩先生?”

阿皎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扬,将月钱放进腰际的荷包,眸色晶亮甚是崇拜道:“韩先生不愧是大家,气质儒雅,待人又谦和有礼。”

这话一落,杏瑶越发是羡慕阿皎。她上下打量了阿皎的脸,眨了眨眼低声又好奇道:“那你和世子爷有没有……”

杏瑶的话让阿皎想起昨晚做得那个梦,顿时就觉得有些脸红。许是睡之前看了世子爷的裸背,害得她在梦里也梦见了……阿皎伸手戳了戳杏瑶的脑门,莞尔道:“别胡闹。我不过是个丫鬟罢了,世子爷素来不喜人靠近,我平日就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儿。不过世子爷喜静,我在寄堂轩都没人可以说话。”

听着阿皎的抱怨,杏瑶努了努嘴道:“我也怪想你的。你都不知道,你离开不过两天,那些人背地里是怎么说你的……嘴里尽是些难听的话,可谁不知道其实心里个个都羡慕着呢。”

世子爷是谁?可是这国公府以后的主子。

杏瑶性子直,阿皎虽不大在意这些,可听了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没人喜欢听这些话。阿皎晓得杏瑶素来仗义,便道:“我知道你护着我。”

杏瑶弯了弯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呀”了一声,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这信封皱巴巴的,像是过了好些日子。杏瑶递上,忙道:“差点忘了,这是你家里来的信。昨日下午你跟着世子爷出了门,我替你收的……送信的是个四十多岁穿着半旧袄子的男人,高高瘦瘦的,蓄着胡子,挺能说话的。说是和你同乡的,这信是你爹爹给你写的。”

三年前她被卖进靖国公府当丫鬟,爹娘换了十两银子给弟弟治病,从此就对她不再问津。如今突然来了信,阿皎心里激动,却怕家里又出什么事儿……阿皎有些急,又有些担忧,还是一侧的杏瑶开了口:“要不我替你拆开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杏瑶原本只认得几个字,这三年同阿皎待在一块儿,耳濡目染也学了好些字,所以看信根本不成问题。她动作利索的将皱巴巴的信封拆开,取出叠好的信纸,摊了开来。灵动的杏眸瞧着信上的内容,很快就将信合上,拧着眉头对着阿皎道:“我还以为是念着你呢。阿皎,你说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父母。之前把你卖了,不闻不问的,这会儿知道你在国公府过得不错,又管你要银子了。”

阿皎面色顿了顿,有些失落。

这会儿也不怕再看信,从杏瑶的手里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信上的字迹清晰,一看就是出自爹爹之手,不过信中内容的口吻,大抵是她的娘亲。开头不过表示了对自己的想念,之后却提到了家里快过年了,需要给家里弟弟妹妹添一些新衣裳……

阿皎晓得,估计她这爹娘是从哪里听说的,她在靖国公府过得不错,所以才想着从她身上捞些银子。只是一想到家里的弟弟妹妹,阿皎还真是狠不下心。毕竟都是她的家人。

“你不会真的要傻乎乎的寄银子过去吧?”杏瑶诧异的挑了挑眉。

阿皎启唇,有些为难道:“我……”

“你傻了吧。这明摆着是坑你的。阿皎,你也快十五了,该替自己考虑考虑了。若你不想当世子爷的通房,更应该好好攒些银子。不然等你二十岁出去的时候,没点本钱怎么行?”杏瑶想得通透。说起来她们两个算是幸运的,能在老太太身边伺候。比起那些粗使丫鬟好太多了。

阿皎道:“让我想想吧。”她明白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过年穿新衣服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听着这般的语气,杏瑶便晓得她是心软了。阿皎性子虽好,却是有点犟,她知道自己没法劝她,便用胳膊肘顶了顶,道:“那你也不要太傻,别把三年攒的银子都寄回去。”

阿皎笑了笑,抬眼看着杏瑶道:“我晓得。”

在靖国公府三年,除去一些花销,她也攒了足足二十两银子。这对于阿皎来说,算是一比巨大的财富了。不过她也不会亏待自己,姑娘家应该爱惜自己,她平日里也注重这些,身上用的脸上抹的都不会太节约。家里没什么事儿,她自然不会把银子都寄回去。

同杏瑶聊了一会儿,阿皎想起昨日答应了世子爷,午膳要做糖醋鲤鱼,便也不想耽搁,回了寄堂轩。

寄堂轩有自己的小厨房,烧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厨娘,姓刘,长得很亲切,皮肤黑黑的,笑起来就会露出雪白的牙齿。她瞧着阿皎盛好的糖醋鲤鱼,也忍不住赞道:“阿皎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没想到厨艺也这么好,以后谁娶了阿皎姑娘倒是有福气了。”

阿皎笑笑,她也想日后能嫁一个好夫君,日日为自己的夫君做可口的饭菜。阿皎瞧着桌子上香气四溢的糖醋鲤鱼,却没想到第一回给陌生男子做菜居然是给世子爷。

中午的时候,六姑娘萧玉缇也来了寄堂轩。

正好赶上午膳时间,就在寄堂轩一道用了。

世子爷的饭菜一贯讲究,六姑娘来,也不过就是多添一双碗筷的事情,连菜都不需要加。

年纪小就是有好处,分明昨日才哭得双眼红彤彤的,这会儿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同自家哥哥聊得开心,神采飞扬的。世子爷是个不善言辞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六姑娘说,他在一旁听着。

桌上的菜色极佳,色香味俱全,香气四溢,颇为诱人。萧玉缇瞧着桌上的饭菜,正执起筷子去夹糖醋鱼,却见自家哥哥先她一步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

说实话,阿皎的确有些好奇世子爷喜不喜欢她做的菜,所以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她瞧着六姑娘也夹了一块,眉眼含笑道:“这糖醋鱼可真好吃。”

阿皎长吁一口气,然后悄悄观察世子爷的表情。

没表情呢。

阿皎有些失望,缓缓垂下了眼。

萧珩抬眼,看着小丫鬟默默低着头,不露痕迹的弯了弯唇,对着妹妹道:“你倒是有口福……”末了又继续补充道,“这鱼可是太子殿下亲手钓的。”

一时萧玉缇挑了挑眉,兴奋道:“是吗?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

兄妹二人吃得开心,阿皎站在一旁,也觉得温馨。

虽然世子爷没什么表示,可阿皎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至少六姑娘喜欢她做得糖醋鲤鱼。

她弯唇想着自己家里的事儿,正出着神呢,突然听得六姑娘诧异的“咦?”了一声,语气疑惑道:“哥哥,你平日不是只吃两碗饭吗?怎么今儿胃口这么好?”

阿皎闻言忙抬起了头。 P0Copr505cTKXe0XPoEfS5pg1vwvnR51Xj6SK+xZQ2yeWuZ45vfEgGwxT4H2unEp



第 7 章

——

萧珩却面不改色,端得一派清风朗月神态,一本正经教导着妹妹:“食不言,寝不语。”

萧玉缇敛了笑,低低的“哦”了一声,之后便没说话了,只乖巧的吃着饭。只是她晓得今儿哥哥心情不错呢。

阿皎却是忍不住嘴角一扬。

用了午膳,阿皎瞧着六姑娘嚷嚷着要同世子爷对弈,世子爷却喝着茶道:“昨日先生布置了任务,我下午要去书房作画。”言下之意就是,没工夫陪她一道下棋。

对于自家哥哥的性子,萧玉缇也算是了解的,听了这话,一双水汪汪的眼眸转了转,而后看向阿皎。用手指着阿皎道:“你,你会下棋吗?”

阿皎没想到六姑娘突然会对自己说话,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抬眼看世子爷。她瞧世子爷面色淡淡,便对着六姑娘道:“奴婢略懂。”

因着昨日那回事,萧玉缇心里正烦着,唯有这寄堂轩才稍稍安静些。今日陪哥哥用了午膳,她心情也好了许多,自然不想这么快回去。至于这丫鬟——起初她只觉得眼熟罢了,后来才想起这丫鬟本是老祖宗身边儿伺候着的,却不知为何调到了寄堂轩来。萧玉缇一时露出笑意,拉着阿皎走到楸木棋盘边,让她坐下。

阿皎陪萧玉缇一道下棋,而萧珩则是去了书房。

阿皎抬眼瞧着面前这明媚可爱的六姑娘,觉着这六姑娘的确没有什么架子,颇为可亲。落子之后,萧玉缇见阿皎的棋艺并不是“略懂”而已,越发来了兴致。她素来话多,平日里,就算自家兄长不喜聒噪,可她还是管不住这张嘴,喜欢一边说话一边下棋。她道:“哥哥素来不喜欢丫鬟贴身伺候,身边也不过是竹笙伺候着,我还以为一直会这样呢。”

阿皎执着棋子的手顿了顿,道:“世子爷的确不喜外人近身,奴婢也不过做一些端茶递水的活儿。”

萧玉缇抬了抬眼,打量着对面这个异常美貌的丫鬟,只觉得这丫鬟身上的气度根本不似一般下人,奈何身份如此,遂含笑道:“我这哥哥一向怪癖多。不过——那都是因为七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世子爷生过病?

对于这事儿,阿皎倒是隐隐听过一些,却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她心里好奇,可又不敢多问。萧玉缇瞧见阿皎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晓得她想知道,觉着这事儿没什么不好讲的,便轻轻落子,对着阿皎低声道:“那会儿我哥哥不过十八,我年纪小,有些都记不得了。只听娘亲说,以前哥哥不过比一般男子稍沉默些,却也是爱笑爱说话的。自打得了一场风寒,烧退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先是一脸欢喜、莫名其妙跑到下人房去,之后又失魂落魄的回来,一言不发……把娘亲都吓坏了。”

世子爷去下人房做什么?

阿皎拧了拧眉头,只觉得世子爷这行径,的确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听起来怪玄乎的。

萧玉缇继续说道:“后来哥哥就变得不爱说话了,我都好久没见他笑过了。”说着她想到了什么,看了阿皎一眼,“对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哥哥的口味也有了变化。以前最不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病好之后居然开始喜欢吃甜食了。今日你做的糖醋鲤鱼很合我哥哥的口味……”

阿皎诧异道:“六姑娘怎么晓得那是奴婢做的?”

萧玉缇没说话,只嘿嘿一笑冲着阿皎眨了眨眼,然后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只是……”只是身份有别,就算哥哥真的对这小丫鬟有意思,娘亲也不会同意的。在高门大户长大的姑娘,心思总是细腻些,经历过昨日的事情,更是成长了许多。她晓得哥哥不喜人近身,所以到现在都没个通房,如今肯让着丫鬟在边上伺候,足见其特殊了。可哥哥是国公府的世子,子嗣尤其重要。所以,就算这丫鬟成了哥哥的通房,以后有了孩子,也不过是庶子……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靖国公府的主母的。

可惜了。萧玉缇心中暗叹,一脸惋惜落了子。

阿皎不知萧玉缇此刻在想什么,只安静落子。这六姑娘的棋艺虽精湛,可比之世子爷的确差了一大截,眼下两人对弈,也算是势均力敌。可她却不可能赢她。

一局毕,萧玉缇身边的丫鬟相思来了寄堂轩,说是唐公子来了。

阿皎自然晓得相思口中的唐公子是何人。这位唐公子名唤唐慕礼,年方十六,是吏部尚书唐鸿的嫡长孙。这位唐公子的母亲出自靖国公府,所以是这六姑娘的表哥。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唐公子和六姑娘青梅竹马,从小就定了亲。

一听是唐木头那个书呆子来了,萧玉缇便耷拉了小脸,有点儿不大想去见他。

萧玉缇的贴身丫鬟相思道:“姑娘还是去见见吧。唐公子昨日刚从沂州回来,带了好多新奇玩意儿。”

听了这话,萧玉缇才有些心动,不过面上却故作勉强道:“那成,我就给他点面子吧。”说完这话,则是侧过头对着阿皎道,“下回再找你下棋,不过……可不许故意让着我了。”

阿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忙笑了笑目送这位六姑娘离开。

下午没事,阿皎便想起昨日的信,从自己攒的银子里,拿了一半出来。十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人家来说,足够好好过个年了。弟弟妹妹不但能添上几套新衣裳,还能吃些好的。阿皎托人将银子捎了回去,杏瑶瞧着,则是忍不住骂她傻。

“这一出手就是十两,你就等着继续给银子吧。”杏瑶不满道。

阿皎笑了笑,没说话。她当然不傻,可是血浓于水这回事儿的确有些奇怪,她见不得自己的弟弟妹妹受委屈,明晓得这不过是讨银子的借口,花在弟弟妹妹身上只是一部分,可她觉得,能让他们过得好一些也不错。过了年她就十五了,还有六年才能出府。这六年她好好攒银子,也是来得及了。

两人说这话,走在小径上,院子突然传来了欢声笑语。杏瑶远远瞧着八角凉亭之中有个身穿蓝袍的翩翩少年郎,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很是俊俏。听着穿一袭樱红色锦缎小袄的六姑娘一口一个“唐木头”、“唐呆子”唤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杏瑶停下脚步,顿时露出羡慕的眼神,嘴里喃喃道:“你说,我们长得也不差,怎么就不能投个好一点儿的人家呢。你瞧瞧,这六姑娘的爹爹是靖国公,母亲是仪华郡主国公夫人,兄长是世子,姐姐是宣平侯府的未来主母,等及笄之后,嫁得是表哥、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真是会投胎……”

可不是么?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能不让人羡慕吗?

阿皎听言去瞧杏瑶的脸,说起来杏瑶的确长得一副如花似玉的小脸蛋。杏瑶与她同岁,身量比她稍高一些,一双杏眸水亮又透着聪慧,极有灵气。杏瑶低声道:“对了,忘了说了。昨日我在院子里遇上二公子了,瞧那副德行,眼珠子都要粘在我身上了……”这语气是满满的厌恶。

二公子萧琮是二房孟姨娘所出,虽生得一表人才,却生性风流。

阿皎忙道:“那你没事吧?”二公子玷污府中丫鬟不是一回两回了。

杏瑶扬了扬头,撅着嘴道:“我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我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二公子怎么敢动?再说了,我这清白身子,可以要留给三公子的……”

说起三公子萧瑭,杏瑶的眼神就露出了爱慕之情。杏瑶直率,就连这男女之情,也没有丝毫遮掩。

说起来这也不怪杏瑶,谁让着三公子生得风度翩翩,笑容温和。如此温润谦和,哪个姑娘挡得住啊?三公子虽是陆姨娘所出,可陆姨娘得宠,三公子这个庶子在国公府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

杏瑶和她的打算不一样,想的是有朝一日能当上三公子的姨娘,一辈子跟着三公子,替三公子生儿育女。

同杏瑶分开,阿皎回了寄堂轩,端了茶水去了世子爷的书房。她见世子爷正提笔作画,目光专注,却面容柔和,连带着原是紧蹙的眉头都舒展着,许是心情不错。

她进去,世子爷也不过是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随意的问道:“六姑娘回去了?”

阿皎点头“嗯”了一声,道:“唐公子来了国公府,这会儿正和六姑娘聊着。”

听言,萧珩微微颔首,便没有下文。阿皎欲走,这才听得世子爷唤住了她,突然来了一句:“你的针线活如何?”

针线活?阿皎想起了自己那个丢失的荷包,顿时有些心疼。她不晓得世子爷为何问这个,想了想才道:“还行。世子爷这是……”

萧珩当然晓得,她的针线活岂止是“还行”?

萧珩搁下手中的笔,走进里头拿出了一件雪色绣竹纹锦缎袍子,递给了阿皎。阿皎接过,瞧着这袍子袖口处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时倒有些稀奇。按理说,以世子爷的身份,这袍子裂了口子自然就换件新的,可这会儿的意思——是让她缝补。

阿皎瞧了瞧,发觉这口子并不难缝,便提议道:“奴婢给世子爷缝好后送过来,成不成?”

萧珩几乎没怎么想,脱口而出道:“你拿了针线到这儿来缝吧。”话落却见小姑娘一脸疑惑的抬头看着自己,萧珩才发觉自己这话有些不对劲。他顿了顿,才想出一个极为蹩脚的借口,道,“我一贯恋旧,这袍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就在这儿缝好就行,只要——只要别打扰到我。”

这样啊。

阿皎点了点头,不作他想。她晓得世子爷性子有些捉摸不透,有恋旧的习惯也是说得通的,只折回去拿了针篓回来。萧珩看着她,指了指窗户边道:“去那边缝吧。”

窗户旁有一张黄花梨楠木小桌,桌边是一张软榻。

阿皎自然不会认为世子爷让她坐在软榻上,只规规矩矩坐到了小桌旁的紫檀嵌竹丝梅花式凳上,拿着袍子缝了起来。

萧珩停了笔,目光柔和的看着坐在窗户边的小姑娘,见她梳着一丝不乱的双垂髻,乖巧的低头缝着衣裳,模样瞧着认真又仔细。

阿皎的针线活素来精湛,这长长的一道口子自然难不倒她,约莫过了一刻钟就缝好了。她想给世子爷看看,可抬头见世子爷画得认真,就想起了世子爷方才说得话——别打扰到他。

阿皎不敢吭声,只等着世子爷画好,可就这么干坐着,倒是有些无聊。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袍子,忍不住摸了摸,这料子极好,也难怪世子爷这么喜欢。

萧珩停下笔时,坐在窗户旁的小姑娘已经睡着了。她素来本分,就算不小心睡着,也不过是安安静静的趴在小桌上,怀里捧着他的袍子,露出一张白皙娇嫩的小脸来。

正睡得香甜。

萧珩走了过去,掀袍坐在了她的身旁。

见她睡得熟,这才缓缓伸出手,虚虚将她拢在怀里。

她有些瘦,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瞧着娇娇弱弱的一个,也不晓得吃的好不好。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格外的会照顾人,耐心又细心。就算受了委屈,哭起来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只不过一抬头就满脸都是泪,看得让人心疼。可是她很少哭。

萧珩低头去握她的手,忍不住将这双小手握在手里。漆黑的眸子瞧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注视了许久,这才按捺不住,凑上前轻轻落下一个吻。 P0Copr505cTKXe0XPoEfS5pg1vwvnR51Xj6SK+xZQ2yeWuZ45vfEgGwxT4H2un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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