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娉婷无畏的迎视着他挑衅的目光,回了他一记浅浅地微笑,“回王爷,还真没有。”
“既然没有,你狂什么?”
“我要是在您面前表现出自卑,您能答应我以后别再搭理我了么?”
这话可真把秦寂逍给逗乐了,他笑道:“知道今儿为何要将你叫来么?”
“因为那只不见了又回来的玉观音?”
“你知道那玉观音为何不见了又回来了?”
“王爷知道么?”
“这王府里只有本王不想知道的事,却没有本王不知道的事。”
“就是说王爷知道了?”
“知道不知道,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当然最好,一旦知道了,我就麻烦了!”
“哈哈哈……”
秦寂逍被她这直率的回答给逗得前仰后合。
虽然他早就发现这纳兰娉婷是个有趣的女人,却没想到越和她接触,便越是能从她的身上寻到让他无法预估的趣味性。
他笑了好一阵,才从床上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垂头打量着她并不惊慌、也不畏惧的俏脸。
“你说得对,一旦本王知道那玉观音为何在丢了之后自己又走回来了真正原因,你可就惹下大麻烦了。”
纳兰娉婷知道秦寂逍聪明狡诈,思维方式异于常人。
既然他能让吴德海利用这件事把自己引来,就算她再怎么抗辩解释,在他眼中都如同跳梁小丑,毫无说服力而言。
所以面对他的调侃,她既没求饶,也没畏惧,只是淡然道:“就算当初府内的确发生了一起不该发生的盗窃事件,但结果证明,那起事件并没给王爷带来任何损失。”
“所以呢?”
“这世上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给别人机会,就等于是给自己机会。”
“你这是在建议本王,给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奴才一个活着的机会?”
“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寂逍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后笑道:“没有。”
“既然没有,你又何必一定要为难人家?”
“他做了错事,自然该为此付出代价。”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这是在哀求本王饶他一命了?”
纳兰娉婷翻了个白眼,随后不动声色道:“是,我哀求王爷能够网开一面,饶他一次。”
他笑得十分无奈,叹道:“你求人的态度真是一点都不真诚,这可让本王十分为难,是饶他好呢?还是杀他好呢?”
他佯装纠结的揉了揉眉心,随后指着那盘棋道:“这样吧,你和本王对奕一局,只要能赢了本王,四季堂失窃案本王可以当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从此不再提起。可你若是输给本王……”
他邪笑了一声:“该收拾的不但要狠狠收拾了,就连你……”
他一把抬起她的下巴,威胁道:“也将成为奠品,躺在床上给本王好好享用如何?”
纳兰娉婷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现在还不是奠品,你别动手动脚。”
秦寂逍被她眸子里的凶光逗得再次大笑起来,很难得的,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理而动怒,反而越来越喜欢她这刁蛮泼辣的样子。
“好,就为了你这句话,本王今晚一定要让你成为本王床上的奠品。”
下棋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消遣和娱乐,可对秦寂逍来说,他却很喜欢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打败敌手,让对方输得一败涂地。
但凡喜欢玩心理战术的,最大的嗜好就是在棋局上表现出自己的强大,所以当纳兰娉婷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看她如何落败,又用怎样卑微的姿态向自己求饶。
带着这种旖旎又美好的想法,秦寂逍和纳兰娉婷的对奕也在众目睽睽下正式展开。
只是下着下着,秦寂逍慢慢发现了几分不对劲。
因为纳兰娉婷的战术十分奇怪,她先是用一种很可怕的障眼法让自己误以为她只是一个棋盘上的生手。
在他成功吃了她几颗棋子之后,她突然大力反击,打得他措手不及。
起初,秦寂逍是带着玩玩的心态和她比试这场棋局。
可当棋盘上的战况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他不得不收敛起玩笑的心态,认认真真将思绪投注在棋盘之上。
纳兰娉婷看他蹙眉深思,不由得在心底冷笑。
秦寂逍啊秦寂逍,在你提出要和我下棋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纳兰娉婷究竟是何许人也。
就算你再厉害,又怎么厉害得过网络发达的二十一世纪。
她从小就喜欢下棋,象棋围棋五子棋,几乎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上网去研究千百年来,由历代象棋高手总结出来的各种难解棋局。
在棋艺上,她不敢说自己已经达到神通广大无人能及的地步,但对付秦寂逍这个混蛋却是绰绰有余了。
当然,除了在棋技上略胜他一筹,她还在下棋的过程中,通过观察他的肢体动作和面部神情来揣摩他的心思。
当他陷入绝望之时,她便故意给他一点甜头,让他自以为自己能反败为胜。
可当他得意之时,她又出其不意的给他一记反击,让他再次去品失败的苦果。
就这么反反复复被她折腾了好一阵子,秦寂逍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最后的输家。
纳兰娉婷气人的投给他一记调皮的坏笑,“王爷,您心里要是不服气,我可以给让您三子,再给您一次毁棋的机会。”
这等于是对下棋之人最大的侮辱,秦寂逍面色不悦,但触及她那调皮又带着恶作剧的笑容,心底的那一点点烦闷也被瞬间治愈。
他做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深知胜不骄、败不馁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如果他连一局棋都输不起,也就没本事攀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了。
“下了这么久的棋,再加上今晚在秋雨斋没见你吃什么东西,相信你肚子此时一定是饿坏了吧?”
纳兰娉婷没想到他竟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有些呆怔,竟忘了该如何回答。
她一直以为,这么狠狠蹂躏他一顿,必会令他气极败坏当众出丑,没想到他不但笑容不变,态度不变,就连和她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带着发自内心的关切和纵容。
这一刻,纳兰娉婷有些茫然。
秦寂逍在她的印象里,是个骄奢淫逸又完全不讲道理的混蛋,可这一刻他又变成了谦谦君子,让人觉得他是个既温柔又体贴的好男人。
就在她迷惑之际,已经有人将丰盛的夜宵送到了两人面前。
纳兰娉婷并不想和他一起吃东西,但他说得没错,在秋雨斋听戏的时候,只顾着和那群比豺狼还要厉害的女人斗智斗法,以至于回到凤栖苑的时候,她的肚子还空着呢。
刚刚又陪他下了足足一个时辰的象棋,用心动脑,还要揣摩他表现出来的各种的肢体语言,结果折腾到现在,她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轻。
下人送来的夜宵十分丰富,都是些可口的饭菜,吃了之后又不会造成胃里消化不良。
她有心拒绝,无奈肚子在此时咕咕直叫。
她红着脸看了秦寂逍一眼,就见他笑得像个坏孩子,并亲手将筷子递到她面前,“你若不吃,本王可拿你院子里的那个小奴才开刀了。”
“我若吃了,你能答应我不再提玉观音那件事么?”
秦寂逍看了她良久,才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体贴下人的好主子,你院子里那两个奴才能摊上你这么个主子,倒真是他们的福气。行了,你放心吃吧,玉观音那件事,本王以后不再提起便是。”
有了他的保证,纳兰娉婷便放下心来。
再说她肚子实在是饿得急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提起筷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开始对满桌子丰盛的夜宵大肆扫荡。
秦寂逍见她吃得双颊鼓胀,觉得这样的纳兰娉婷甚是有趣。
至少比起那些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子,更让他赏心悦目。
“前些日子云锦写了信回来,说再过一段时间,他也许就会回到靖南。”
“哈啊?”
吃得正香的纳兰娉婷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冷不丁地抬起眼,不解地看着秦寂逍。
秦寂逍见她从饭碗中抬起脸,一颗顽皮的饭粒还粘在脸上,便伸出手指,轻轻拨去她嘴边的饭粒。
纳兰娉婷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却被他固执的拉回原位,并认认真真把饭粒取了下来。
“本王不过是提了一下云锦的名字,你惊什么?”
“云锦?纳兰云锦?你是说我哥哥?”
秦寂逍被她茫然的样子给逗乐了,“难道你连你哥哥都不记得了?”
纳兰娉婷这才意识到,她和纳兰云锦,已经有好些年不曾见过面了。
隐约记得,那是个优雅飘逸、有如谪仙一样的俊逸少年,不知随着岁月的变迁,如今的纳兰云锦,已经变成了何种模样?
“他这些年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凤凰山修养,说起来,也的确有好些年不曾与他见面了……”
两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边吃东西边聊天,这样的温馨和安逸,倒让纳兰娉婷觉得颇有几分不可思议。
就算她心底对秦寂逍抱有怎样的恶感,都无法否认,他是个真正有魅力的男子。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权势滔天,容貌俊美,还因为他谈吐得宜,见多识广。
聪明的男人,总能在不经意间吸引住女人的视线。
就算她明知道这一切只是他展现出来的假象,这一刻,也忍不住被他故意表现出来的柔情所打动。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吴德海急切的声音,只听他道:“王爷,恒阳信使快马加鞭送来急信,说恒阳出现天花,如今恒阳境内不少老百姓因感染病毒而死,此事闹得整个恒阳城人心惶惶,恒阳知府蒋振威请求王爷,下令屠城,以保天下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