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也仅是觉得对面的芸罗郡主的打扮刺眼,而今听了她的话,倾城便觉这芸罗郡主已非刺眼,而是令人不悦了。
她懒懒的瞥了芸罗郡主一眼,而后转眸望着挨在她身边的花紫魅,见其正媚笑盈盈的望着她,倾城面色一冷,朝着花紫魅轻笑道:“妖孽,你与这芸罗郡主天生一对呀,瞧瞧,均是喜欢大红呢!”
此话一落,她却见花紫魅脸上的媚笑更甚,俊逸的面容风华闪动,片刻,他那懒散涓细如流水的嗓音道出:“可是本公子只喜欢自己穿红衣,不喜他人也穿红衣呀,虽然别人一袭红衣抢不了本公子风头,但看着自是不太舒服呀!”说到这儿,他又转眸瞟了一眼芸罗郡主,而后继续望着倾城,道:“不过,若是倾儿穿红衣,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闻言,倾城大大方方的白了他一眼,不置予评。
早知花紫魅对他自己的容貌极有自信,今儿一听,倒是未尝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然而,她对面的芸罗郡主显然未料到花紫魅会这般说。她水眸盈盈的盯着花紫魅,见花紫魅也未朝她望一眼,刹那,她竟面容一蹙,委委屈屈的哭了出来。
“太……太子哥哥,你以前还说喜欢芸罗穿红衣呢!是不是你身边这个狐媚子迷惑你,所以你就说不喜欢我穿红衣了?”话语带着浓浓的哭腔,芸罗郡主可谓是哭得梨花带雨。
然而,她面上那浓浓的妆却经泪水的侵蚀,花了不少。
倾城顿时翻了翻白眼,眸子里有道无聊的神色闪过。而此刻正巧几个宫女端着点心进了亭子,她们似是对亭内哭得尤甚的云阳郡主见怪不怪,均是目不斜视的将端着的点心摆于石桌上,而后平静的退出了亭子。
“好了,要哭就回王府哭去!妆花了,本殿可不待见!”花紫魅慢吞吞的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撇着芸罗郡主就淡淡的道了一声。说完,他便将手里的糕点递到倾城面前,媚声道:“倾儿,吃糕点!”
花紫魅的话一落,对面的芸罗郡主急忙伸手掩住脸,煞有介事的带着哭腔道:“妆……妆花了?”
然而,芸罗郡主的话还未落音,她便双手捂脸,顿时起身朝亭子外冲去。
见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倾城面上的无聊之色更甚。
呵,女为悦己者容,而这芸罗郡主,竟因脸上的妆花了,便落荒而逃,看来,她倒是十分在意自己在花紫魅面前的形象呢,只不过……妾有意,而郎,则是风流万千,从不单恋一朵全身大红的……俗花。
这芸罗郡主本想投花紫魅所好,却不料装扮得太过,倒是入不了花紫魅的眼!
“丑女还要本公子举多久?”正当这时,花紫魅一道埋怨的声音道来。
又是丑女?又是本公子?呵,不得不说这厮在她面前的称谓倒是变得快!
倾城瞥了一眼他递到她面前的糕点,低讽一笑。也不接过他手里的糕点,而是自己伸手在石桌上拿了一块紫红月牙形的糕点轻咬了一口后,才朝着花紫魅道:“妖孽也舍得让那美人哭着离开?”
此话一落,倾城却见花紫魅那妖异的脸上迅速闪过一道复杂。
刹那,倾城暗自一笑,看来,她是猜对了,这厮风流不假,惜花也不假,即便那芸罗郡主未能入他的眼,他依然惜她!真不知这厮当男子作何,当花肥多好!
“倾儿也舍得让本公子在此候你这么久,仅为与你一起吃顿早膳?”花紫魅委屈的朝倾城望着,俊逸的脸上收敛住了复杂之色,呈现出了几抹倾城难以猜透的深邃。
说完,他又朝着倾城媚声一笑,而后收回伸到倾城面前的手,就着手里那块糕点咬了一口,见倾城有些诧异的望着他,他却顺势朝倾城大大方方的抛来一记媚眼,惹得倾城的面色又黑了一分。
这厮,刚刚那一刹那还满脸深意,这番又是这副痞性!可即便他满脸媚笑妖异,她仍是从他的眸子里,读出了一抹他来不及收敛的浅伤。
浅伤?倾城被心头盈出的这二字惊了一下。说来,她虽觉得自己十分了解花紫魅,但很多时候,她却发现她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他!就如现在,她真不知这一向懒散不堪,妖媚成性的花紫魅,究竟有何事可伤?
她也知他魅惑妖异,可她却从来未读懂过他的内心是否也如他外表这般如出一辙!
“这么看着本公子作何?不会真在后悔让本公子久等吧?”待花紫魅慢吞吞的咽完手里的那块糕点,他才朝着倾城媚声道。
倾城暗自一叹,“妖孽,真看不懂你!”
花紫魅微微一怔,似是未料到倾城会这般说。刹那,他眸色微微一深,依然朝着倾城笑得惑人:“丑女眼拙呀!本公子这般俊逸倾国,丑女竟然不为本公子的容貌所动,说丑女眼神不开窍倒是恰当!”
闻言,倾城面色又是止不住的黑了一分。倾城正想回他几句,却不料他又启着魅惑的嗓音低低的道:“丑女,若是有一日本公子不在了,你可否看在本公子对你从来都不薄的份上,将我记在心里,永生不忘?”说完,他脸上虽然依然带着几分似是调侃般的媚笑,但他的眸色里,却闪过一丝倾城未注意到的紧张。
闻言,倾城倒是微微一愣,这厮,竟又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见倾城不回答,花紫魅故作委屈的朝倾城抛来一记媚眼,魅嗔道:“只是让你别忘记本公子都不愿,丑女倒是小气!”
倾城白他一眼:“祸害遗千年,你又岂会那么容易去见阎王爷?”
本是不在意他这番言语,可不知为何,心头还是有点微微的不适。说来,四大公子中,她如今最熟悉的便是这花紫魅了,虽说这花紫魅风流懒散,的确令她看不惯,可若真少了这么一个对手,想必也是一大憾事吧!
听了倾城的话,花紫魅却媚笑出声:“哈哈,像本公子这等祸害,想必阎王早就想收了本公子的命了,只可惜,本公子可不愿这么早就将命给出去!”
说完,他则是慢吞吞的起身站起,还顺势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而后垂眸望着倾城,满脸媚笑盈盈的道:“丑女,本公子走了,这几日本公子事多,就不去倾城阁看你了!皇宫虽大,你自然可以随意转悠,只不过,若丑女真喜欢额头上有梅花的男子,只需与本公子说一声,本公子立马会在额头上画几朵梅花给你慢慢看,又何须你费力走那么远去瞧别人的!”
此话一落,他也不看倾城大变的脸色,踏着小步,扭着细腰,媚态盈盈的出了亭子。
风忆风惜也急忙跟上,只是,待走出亭子后,风忆风惜却双双回头朝倾城望了一眼,而她们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却令倾城心头微微有些不畅和疑惑。
说来,花紫魅的这一席话,已令她诧异震惊了。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她去见了凤歌,还说若她喜欢男子额头上带有梅花,他花紫魅便会在额头上画上梅花给她看。
这样的花紫魅,却令她心头波澜阵阵,涟漪缕缕!他乃花国太子,怎能随意说出要在额头上画上梅花给她慢慢看。他……
望着花紫魅逐渐远去的背影,倾城脸色复杂,突觉心头被什么物什一撞,微微的有了道脆弱的缺口!
突然发觉,她真的没有看透过他,从来未曾看透过!
后来的几日,倾城果然没见到过花紫魅。
倾城阁小院里药圃里的药花药草,长势颇好,几日便高了几分。
这日,雨滴延绵,淅淅沥沥的雨声使得寝殿更加静幽了几分。倾城懒懒的倚在寝殿内的软榻上,透过雕花窗往外随意的瞧着外面的雨景,心头颇为闲暇。说来,这几日没有花紫魅来打扰,她自是过得怡然舒缓,可这种舒缓,也稍稍带了点无趣。
治疗凤歌双腿的丹药已备好,倾城决定等这雨一停,她便要将这些丹药给凤歌送过去,并为他施几枚银针。
说来,凤歌也是可怜人,而她雾倾城又非真正的善人,若非不与他较真,若非不欣赏他内在的无奈和一腔无法实现的报复,她又怎会出手相救?
雨滴微微打在窗外不远处的那颗大树的绿叶上,绿叶一摇一晃,倒是呈现出几分宁然。
正当这时,倾城却见一道白影迅速闪入她的眼眸,那白影在那棵大树上脚尖一点,而后仅眨眼功夫便从窗户窜进来后略微踉跄的落到了她的面前。
饶是倾城的性子再平淡无波,此番见了面前白影的模样,心头仍是止不住的诧异。
“风惜这是怎么了?连殿门都来不及走,改为窜窗而入了?”记忆中,风惜可不是这般不注重礼仪之人。
再看她浑身湿透,发丝在脸上凌乱的缠着,一袭白衣湿淋淋的贴在身上,面色发白,嘴唇也是苍得毫无血色,而她那双布满悲戚的双眸却直直的望着她。
倾城的话还未落音,她面前的风惜便一步上前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腕,出口便道:“娘……娘娘,请你去劝劝殿下!”
她的声音嘶哑不堪,说出来的这句话,似是已抖痛了她的喉咙,努力的扯着嗓音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