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看见领头的人穿着斗篷,中等个头,微微低着头脸迎面过来。他忙侧着身子让点空间,那人几乎挨着王启胸膛过去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笼罩身心,让王启很不舒服。
“这压抑感怎么跟牛皮吹破天的王老头教我练功时那么像……”王启暗暗疑惑,看见过去的人斗篷边缘粘着不少淡绿色的干泥,不由想到从趴趴兽下来后在自由佣兵工会试练的树林里见过这种颜色的泥土。
这种斗篷下摆低至触地的装扮显然不是为了装酷,而是为了隐藏自己,甚至于不给别人看见鞋的机会。
“连鞋都不愿意换?”王启暗暗疑惑,比起穿这种斗篷,无疑换一双让人看不出什么的鞋更不容易引人注意。这人没有这么做当然不可能是疏忽遗漏。
“看什么。”一把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昏暗的走道叫响,又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站在错身而过的那个人出来时的地方,显然没有善意。
愤然拔剑砍了她!
如果是煞笔才无理由的自找麻烦,还好王启不是。
“失礼了。”黑暗里别人也看不到他的微笑,王启只能用平和礼貌的声音传递自己的情绪。
“算了。”跟他错身而过的原来也是个女人,冷清的声音在黑夜里轻风的唏嘘。她回转身,抬起的头脸仍然隐藏在斗篷帽子的遮挡和光线的昏暗中,唯独那双覆盖着冷霜般的眼眸仿佛夜间泛动的凛冽冰光,不由自主的让王启心生一阵寒意。
“吹牛皮老头说过破坏帝国帝国皇家血统都有雪眸,尤其在黑暗中更让人望之生寒。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这女人的眸光实在很像,难道是破坏帝国的人!”王启不由暗暗发怵,这也不由得他不怕。
破坏帝国可不是家家中立星系这样的帝国,千万个家家中立星系都远不如破坏帝国大,那是如今宇宙中最强大的帝国之一,也是攻击性最强的帝国。
如果这个女人真有破坏帝国王家血脉,那她是佣兵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因为破坏帝国历史上就几乎没有不为帝国效力的王家血脉。
“美女优先——”王启背贴昏暗走道的墙壁,以尽可能让出空间容她们通过。
“不必,你先走。”那女人并不领情,雪亮的眸光盯的王启脸上的笑容都险些不能维持,如果不是他脸皮够厚,定力够强,这时候一定落荒而逃。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启继续前行,但暗暗将感知注意力一大半放在背后的女人身上,另一部分则放在拐角处人数未知的那些人身上。
经过拐角处的时候他目不斜视,装作毫不好奇拐角通道里的情况,直到走进灯光照亮的大街,他才暗暗长松了口气。
昏暗的走道里,在王启离开后,拐角处鱼贯走出一大串人,个个斗篷覆体。
先前厉喝过王启的那个女人,发现跟王启错身而过的女人望着通往大街的路口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便道:“团长,稳妥起见,请让我料理了他。”
“要杀,刚才就已经杀了。你跟着他,这个人身上或许有属于我们帝国的东西。查查他的底细。”
“是!”
黑暗中,领命的女人疾奔追王启而去,在冲出大街的时候,覆体的斗篷猛然拽掉,虚空翻转,再套到身上时已经变成件墨绿色的斗篷……
走上灯光照亮的大街仿佛进入另一个夜的世界,随处可见在路边三五成群闲聊的人群;还有些只身行走的佣兵,不知目的地是哪家酒馆客店又或者是赌场。
这些都是正春风得意的佣兵们,不是刚完成赚钱的委托,就是刚受到委托,别的时候通常不会如此奢侈挥霍。
而那些靠坐路边,建筑物角落,连客店都住不起的佣兵们才是这个行业的基层。
看见这些人里大多有些年纪,很多连兵器战装都不齐全,王启不由想起孤佣村的那些熟悉面孔……过去就听他们说过,如果佣兵工会一段时间接不到什么委托,所属的佣兵团就得自己想办法,想不到办法就会断粮,断粮了——整个团的人一块睡大街就成了必然。
还只能睡大街,因为还得在佣兵集中的热闹大街上等待被雇佣。
这些看起来可怜,但王启记得听那些孤佣村里的退役佣兵们聊起来的时候,分明是快乐的回忆。
“王启啊,你现在还不懂。一群可以彼此寄托生命的重要同伴们哪怕一起挨饿,心里也暖和;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哪怕天天在最贵的客店吃最贵的大餐,心里也冷清。只要没饿死熬过去了,回过头那就是珍贵的幸福回忆。”
王启看着路边那些蓬头垢面,不知道多久没洗澡,蹲在那彼此没有交谈,大约饿的没力气说话的情形,心里暗想:“老头子们胡说八道!都惨成这样了还幸福个毛线!”
王启一晚上同时招呼二十多桌远游试炼区各色工会的人,东奔西走,尽管成功应付下来,打听到了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但忙乎到凌晨的时候他也快累垮了。
酒喝了多少他是不记得了,就记得扣嗓子吐出来就有二十回。
回到客店躺下来的时候王启扯着衣领嘀咕道:“这么挣钱真没劲。”
脱了外衣,王启又小心的揭开紧紧粘在皮肤上,伸缩性极强的布,乍一看像惯常穿的贴身防护衣,但在揭起来时却看见下面有排列分布不规则的根根倒刺!
这是什么东西?不得扎进皮肤里么?自虐狂?
每一根针随着软衣揭起来的时候,清楚可以看见从皮肤、肉里出来的、带着血迹的银针。
这些针果然都扎进了王启身体!
脱下长满倒刺的软衣,王启痛的一阵轻哼,喘了半晌的凉气,看着软衣上沾血的倒刺止不住嘀咕:“也不知道吹牛老头的自虐练功法怎么想出来的!简直没人性!”
抱怨归抱怨,王启仍旧如往常那样清洗软甲,洗了个澡后又用火焰消毒银针,冷却后如脱下来时那样又穿上。
王启自幼在孤佣村跟着各色退役雇佣兵练习基础,学习本事,因为那些佣兵练习心气的方式有很多种,个个都吹牛皮说自己当年如何如何厉害,因此他尝试过很多种修炼心气力量的办法,但最后还是觉得吹牛老头的办法最靠谱。
于是自行拼凑结合出一种自觉良好的方式,后来跟吹牛老头学的最多,有一天那吹牛老头神秘兮兮的传了王启这种练功的办法,自称是威震宇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神秘奥妙到极点的神技!
这些形容词王启当时就自动过滤了,开始怀疑吹牛老头是坑他自虐受罪,见到吹牛老头身上也穿这样的软衣修炼才信,试了一段时间发现修炼心气力量的速度真的快了很多,也就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吹牛老头说:所谓修炼,就是不断激发自身潜能的过程,激发的方式不重要,越有效率越好,对身体的危害越小越好;所谓的心气力量,就是解开身体潜能密码得到潜能释放的程度。人尽皆知的基础修炼到后来效率越来越低,因为那只能解开有限的潜能,当这部分被全部解开后自然就停滞不前。
诸多所谓的修炼秘籍无非是各种解开更多潜能密码的办法,可是为什么同样的秘籍不同的对象成果差异又很大呢?因为每个修炼个体的潜能密码不尽相同,犹如每个人的优缺点不尽相同。而心兵力量的诞生,就意味着潜能被开启到相对较高的程度。
按吹牛老头的说法,他是看出王启适合运用他的绝密修炼神技,否则死也不会传授。
王启躺在床上半晌,当身体适应了全身上下几百根针刺入的痛楚不适后,才能沉沉入睡。
天亮的时候,王启在一间间客店大门附近张贴广告,忙到中午返回客店时,知道第二批同学院的人已经来了。
刚进客店的大门,危机感立即袭来!
王启想也不想迅速前冲,两桶水差之毫厘的从他背后泼过去。
“我靠!闪那么快!”
“那么大力干毛啊?泼我身上了啊!”
“哈哈哈——傻了吧?还好我聪明站的远。”
会干这种事情的人王启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除了那群没下限的舍友找不到别人。
他从容回头望去,站在门内两边的矮子和赛美女太激动,他躲过去后两桶水都泼到他们身上,最强吃货站远远的在那毫不留情的嘲笑。
“一群混蛋还都赶上第二批了?”王启笑嘻嘻的看矮子和赛美女互相指责。
“说吧——是派广告还是当托?”最强吃货充满自觉性的主动请命,早想到王启会趁机赚钱,自然就少不了他们去打广告又或者当托吹嘘他的信息多牛逼之类的差事。
矮子立马叫道:“我负责派广告不当托啊!现在聪明人多,在学院里当托最多被骂,你吗的在这里当托说不定得被别的学院的人打死!你们谁爱去谁去!”
此言一出,赛美女一行个个冲王启摇头摆手急叫道:“当托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