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就是王启

如此灿烂年华，山花自当朝阳，奔向一风一景，不待细水长流。

轻盈的雪花悠悠扬扬的飘落大地。

家家中立星系，第一佣兵学院早已披上白雪皑皑的外衣。然而寒冷的天气，却冻不住一颗颗、满怀对结业后的未来，向往的、雀跃的心。

寒风阵阵，剑会会议厅的阳台上，嘴唇冻的发紫的会长，望眼欲穿的眺望下方的小树林，边跺脚，边焦躁的骂咧：“靠……王启怎么还不来！”

“阿嚏——”寒风阵阵，吹的王启眼眶泛红，他的靴子一大半陷在雪里，看着面前白苍苍的老院长，那张滔滔不绝的说了快一个时辰的嘴，忍不住第七次说：“院长，还有人在等我呢……”

“……什么是“生命就是追求心所向之的未来的过程”？这一届几万的学生里我就从你身上看到了……”老院长爬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跟年龄不符的亢奋，王启想逃的提醒话，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小树林里怎么就还能碰上院长了呢！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一个人跑小树林来了呢！”王启在心里绝望的叫喊，可是还得佯装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笔直的站着。

“……王启啊！咱们家家星系第一佣兵学院傲绝宇宙的理念，将来就靠你发扬了！我听说你放弃参加今天的结业考核，当时就非常高兴！这才是好苗子，这才是真正领悟了咱们学院理念的优秀结业生！年轻的精彩就在于到处走，走的不够远，看的不够多，怎么能够知道心所向往的是什么呢？自由的翱翔，才能找到自己的心所向往嘛……看看学院里，那么多年轻俊杰，早早就想着寻个安逸的工作，进帝国追求权力的，还有浪费才能想着挣钱行商的！那些都是什么事啊？正所谓看遍风景，而后细水长流嘛！哪有没看风景，年纪轻轻就先想着细水长流的嘛！不像话、不像话……”

“是是，院长说的对！”王启连连点头称是，暗暗为自己，和此刻大约还在阳台吃风的剑会会长默哀……

……

一阵寒风吹过，阳台上的剑会会长，冻的混身不停哆嗦，忍无可忍的、愤怒的大吼道：“你大爷的——王启你死哪去了！挑你吗的阳台啊！我靠——是不是因为上次喝酒让你垫了瓶酒的钱趁结业报复我？是不是、是不是？”

吼声划过小树林的上空。

正说的眉飞色舞的老院长，闻声停了下来，望着王启问：“有人等你啊？”

王启看着老院长那一脸无辜的神情，只能无力的点头说：“院长……我都说七次啦……”

“哦……是吗？”老院长若无其事的拍拍肩膀上的积雪，望了眼天色。“天都在黑了啊？王启啊，有人等你就该早说嘛，怎么能只顾跟我闲聊呢？这么冷的天道要替别人多想想嘛……”

“院长……我、我、我都说七次了啊……”

“好了好了，既然你有事，咱们长话短说，今天我找你啊，就为一件事情——”老院长的神情骤然严肃起来，仿佛接下来说的，是一件充满划时代意义的大事。

只是王启却认真不起来，木然的暗暗嘀咕“就为一件事把我逮这里吹了一个小时的寒风？开始怎么不说呢？怎么不说呢？”

“——比武考核你不参加是对的！年纪轻轻刚结业、就挖空心思的想着往安逸的地方钻，那就是浪费生命，扼杀自己的未来，就是错失遨游宇宙、见识星空辽阔的机会！我原本就想推荐你参加结业远游试，晚上十二点出发，相信你不会拒绝！”老院长一副充满期许的目光注视下，王启无力的轻叹：“院长，我刚才就已经报名了……”

“啊？报名了？咋没人跟我说咧？”老院长的双手往大衣兜里一插，自顾信步走了，边走边喃喃自语：“是啊，你不参加考核肯定要报名的嘛，我咋忘记先去问问了……”

“院长慢走——”王启飞奔穿过小树林，唯恐院长突然又回头拉着他说话。

……

在阳台的剑会会长，在诅咒了第三百八十七遍王启的时候，终于看见推开的门里、走出来的、那条苦等的身影。

那张脸上，一双明亮的犹如放光的眼眸，似乎总带着欢欣的笑意，但这一刻在剑会会长的眼里——只想一拳砸过去！

可是他只能想想，脸上还得挤出热情的笑容说：“靠！你让我在寒风中等一个小时？”

王启精壮的胳膊亲热的搭在剑会会长肩头，满怀歉意的笑说：“路上遇见院长了嘛。”

“罗嗦的老东西！”剑会会长吐了口无处宣泄的郁闷之气，抓着钱袋往王启怀里一塞，看着下面没有人迹的树林，刻意压低了声音。“五万你点点，今晚如果发生意外，别怪我翻脸无情。”

王启迅速清点完，满意的笑笑，把钱往怀里一揣，从背上的大袋子里，取出把制式罕见的长剑塞了过去。“从现在开始，神秘剑就是会长了！”

剑会会长瞅着王启背后的大袋子，神情猜测的问：“你小子创造了九神秘客该不会就为了今天吧？”

“人穷志短，外加害羞腼腆，今天的情况纯属意外。”

王启走了，剑会会长小心的包起那把价值不过三千的长剑，视若珍宝。

他走出阳台的时候，却看见身形高瘦的枪会会长杵在门外，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若无其事的微笑道：“不在枪会准备晚上的考核还有闲工夫来这？”

枪会会长一双细长的眼睛闪动着犀利的光，直直盯着剑会会长背后的剑袋，悠悠然道：“都老朋友了何必藏着？没有了神秘枪跟我竞争，还需要准备什么？王启把神秘剑卖你五万是吗？”

剑会会长微微一怔，旋即又轻松的笑了出来，这本来不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但现在已经没有彼此保密的必要。“凭九神秘客的名头，王启本来十拿九稳能进家家帝国的亲卫队，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卖。”

“谁知道？”枪会会长本就细长的眼睛这时眯成缝隙，回想着过去跟王启来往的那些印象，长长的舒了口气。“或许他过去谈论的追求是真的。”

剑会会长十分费解，放着明摆着的大好前程不要，这种事情他只能说是不可思议。但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有了让他们倍感压力山大的九神秘客，帝国近卫队已是他们的囊中物。

天色渐黑的时候，王启离开学院刀会训练室，背后的大袋子也已经空空瘪瘪。

他肚子还饿着，但看起来仍然精神。

一个带着粉色帽子、身形窈窕的女子远远过来，望着王启的眸子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等她说话，王启已经把装了六千块的钱袋递过去。“结业前最后一次请你帮忙，看你了。还有些东西麻烦你跑一趟，一千算辛苦费。”

女子边清点边轻笑着说：“你给我五千，自己赚了多少？”

“重要的不是钱。”

“哦……我相信。”女子头也不抬的继续清点着。“重要的是弘扬正能量嘛。”

“对！像丝塔那样美丽、又渴望真爱的女神，不应该被卑鄙无耻心、怀不轨的家伙蒙蔽，让真正绽放纯爱之光的人在一起，那就是必须做的理由。”

王启很认真，那略显消瘦的脸上，闪烁着激昂光芒的眼睛明亮如星，只是他面前的女子只顾认真数钱，直到清点完了，才麻利的收了起来，把一双小手揣兜里，接腔说：“既然钱并不重要，就把你赚的那部分送我吧。”

王启微笑着把外套拽紧些。“重要的不是不舍得把钱给你。”

女子呵呵笑着伸手王启胸前。“那就给我。”

“重要的是找不到一个给你的理由。”

“我最喜欢听你一本正经的瞎扯！”女子不客气的抓起把冰雪，按在王启脸上，拍拍手，嘻嘻笑着走了。

王启抹去脸上的白雪，微微一笑，冲女子的背影叫道：“结业了真的不一起出去走走？”

越去越远的女子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照顾父母和弟妹们走不开，这几年谢谢你给我不少赚钱的机会啦——再见！”

风雪中，当女子走到周围没人的角落时停了下来，取出王启托请她帮忙送的东西，看见外面写着“十二点后才能开启”的字样，女子不仅暗暗窃笑。“看了你还能知道？”她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后就打开了，看见里面是钱庄的一张张票据，每一张的名字都不同，存款数额高低不等，加起来竟然是笔巨款！

“好个王启……在学院这几年弄了这么多钱？不对呀，这家伙大手大脚惯了，怎么还能存下来这么多钱呢？”女子突然看见最下面的一张、存了两万的票据竟然是她自己的名字，还夹了张漂亮的小卡片。

“知道你很难，父母身体都不好，还有六个弟弟妹妹指望着你，虽然不能一起在外面闯世界，但在我心里，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一点心意别退回，否则就意味着你违约偷看，合作的钱成为违约赔偿金。”

捏着这张画着一头蓝发随风飘扬，独立于群花之中，仰望彩色天空的留言卡片，女子怔了半晌，直到不知觉间滑落的泪水，在寒风中变冷了才突然回过神来。她连忙擦去泪痕，深吸了口气，本想回头还给王启，然而一贯独立自傲的她，却被卡片上的“好朋友”三个字触动，思量久久，终于还是决定收下。

算了这些钱庄票据的总额度，立即印证了她的猜测，她早知道王启出身孤佣村，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当初进学院的钱都是村里的孤寡佣兵们凑钱供的，学院里这些年暗中存的这些，显然是为还上村里孤寡退役佣兵们资助的学费。

“该死的王启，合作谈钱就好了，讲什么感情……”女子深吸口气，迈步前行，该到她履行五千块合作协议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