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者鸩相信,自己给的压力已经绝对够大的了。
毕竟对于现代人来说,一套安居乐业的房子,不管这套房子究竟是有多小,终究还是一个可以让人安心的地方。
五百多万,绝对够把这户人家从这间房子里面赶出去流落街头。
相信这样一个代价,这个女孩是绝对不会认同的吧。
当下,由依重新坐了下来。她看着那张结婚登记表,表格上已经写好了焦专情的个人信息。只等新娘这一栏,填上她自己的名字……
“等一下!”
突兀的声音,让人不爽的声音。
法者鸩回过头,只不过这一次喊出声的并不是那个有自己一半遗传因子的小丫头,而是那个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义愤填膺,好像影视剧里面面对地主压迫而即将奋起的无产阶级革命人士一样的眼神的国正阳。
只见这位伟光正的角色冲上来,一把夺下由依手中的笔,大声说道:“由依,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就真的这么心甘情愿地和这个整天只知道金钱的男人在一起吗?”
由依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可是……正阳……”
“我们一起想办法!相信我,绝对能够想到办法的!”
国正阳一把从焦专情的身后把由依拉过来,紧紧搂住。同时大声道:“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说的话了吗?难道,你就真的心甘情愿地落入这样一个陷阱吗?对于这样的一切,你真的愿意接受吗?”
猛地,刚刚还像是焉了一般的由依,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这一点很奇怪,非常的奇怪。
不过,不容法者鸩仔细思考,这边的由依已经重新回过头,刚刚还失魂落魄的脸上,重新显得斗志昂然。
“我是不会签这份合同的,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焦专情!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家!立刻!”
至此,谈判破裂。
法者鸩想了想后,笑着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焦先生,焦校长,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想这两个年轻人现在恐怕对五百万还没有一个实际概念。等到法庭宣判以后,他们应该能够理解,自己背负的到底是一个怎样沉重的债务了吧。”
焦专情显得有些依依不舍,焦子方倒是很容易地拉着自己的儿子离开,免得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一行人十分痛快地离开,接下来的,就留等在法庭上再说吧。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
蜜律,表现的磨磨蹭蹭。
她最后一个走到房门前,将怀中的小熊放在门前的角落里面,然后穿上鞋子,蹲下来系鞋带。
系完鞋带之后,她拍了拍手,两手空空地就走下了楼,显得十分的轻松。
一旁的咲夜看在眼里,眼角稍稍瞄了一下那被“遗忘”的天平熊后,也不说话,而是向着里面的由依家人缓缓鞠躬,关上了门。
离开这栋老式住宅楼,蜜律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正在缓慢行走的法者鸩一行人。
“法律师,那么现在看起来,我们这一场应该是稳赢了,对不对?”
焦子方的心情显得有些复杂,毕竟,这位大佬很不希望那个平民女人进入自己焦家的门。但是儿子却又那么喜欢,眼看现在情况十分顺利,就差逼着对方签字了。但是一想到这么一个女人就要嫁入焦家的大门,他的心情却是怎么说也高兴不起来。
相较起来,焦专情倒是开心的多了。
法者鸩点点头:“虽然说这一场是稳赢了,不过我还有些介意的事情想要调查一下。就是由依小姐为什么会突然间决定和焦少爷分手。我认为,光是一个青梅竹马,好像并不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性。”
焦子方哼了一声,说道:“法律师,干脆我叫人把那个家伙打一顿算了。看他还敢和我抢由依!”
走到停车场,法者鸩哈哈大笑,说道:“如果是平常呢,这么做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焦少爷,我们现在已经胜券在握了,这种违法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做了好。免得事情出什么差错。”
焦专情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法律师,我听你的!你说不打就不打!法律师,来,上车!哈哈哈!”
接近上车,法者鸩呵呵笑着。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缓缓跟着的蜜律。
“…………你的天平熊呢?”
语气,不再如刚才谈笑一般的高昂。而是一种略带着些许平淡,以及……猜疑的神色。
蜜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后,这个小姑娘一下子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忘在他们家了!等我一下啊,我去拿回来。”
说完,蜜律头也不回地就往由依的楼层跑去,丝毫都没有去在乎法者鸩态度的意思。
蹬蹬蹬蹬,小女孩飞快地上了二楼,重新站在由依的家门前。
她转过头看了看楼梯,确认法者鸩没有跟来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门铃。
叮咚——门开了。
出现在门前的是由依,她的那张脸很明显已经哭过,头发也显得十分的散乱。
“你来干什么?”
即便面前这只是一个孩子,由依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孩子是焦专情那一边的人。当下,语气也差了一点。
蜜律伸手指了指门边的那个角落,十分大方地说道:“我的熊落在这里了,我来拿。”
由依瞥见了那个天平熊,将其拿起,塞进蜜律的怀里之后就要关门。
“哎,等一下。”
蜜律拉着大门,看了看房间里面。只见房间里面的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那个判无用律师,现在也正奇怪地望着自己。
“判律师,你可以从过错程度上来找突破口。”
那判无用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小女孩竟然会和自己说话,一下子愣住了,喃喃道:“过错……程度?”
蜜律抱紧怀中的天平熊,继续道:“调查一下星海会所。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说的。”
随后,蜜律直接转身下了楼,只留下由依一家和国正阳四个人面面相觑。但是,判无用在皱眉思考了片刻之后,却是突然间双眼一亮,宛如想到了什么似的。
抱着天平熊,蜜律重新回到了停车场。
远远望去,只见焦子方和焦专情已经进入车内等候。而那个一向受不了酷暑的法者鸩,此刻竟然就站在车边,双手插在裤袋里面,远远地望着自己。
蜜律低着头,当作没有看到似的跑近轿车。咲夜打开车门,她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你去干什么?”
冰冷的声线,好像不同的人所发出的一般。
蜜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张开,回过头,和那个倚着车门,紧盯着自己的法者鸩对视。
“我去拿我忘记的熊。”
她抱起天平熊,晃了晃。
“是吗?”
法者鸩依然靠在车门上,好像并没有立刻进来的意思。那张平时看起来十分搞笑的脸,现在却是严肃的如同冰封。
“是的。”
蜜律没有动摇,这两个字说的十分的镇定。
两个人的视线,再次对峙。
“法律师?你不上车吗?”
片刻之后,当焦专情这么喊了一声之后,法者鸩脸上的寒霜瞬间化解,重新变成了一张那么逗逼的脸,笑呵呵地上了车,关上车门,继续开始发来的时候还没发完的神经。
至此,蜜律那紧紧抱着天平熊的手才算是稍稍放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