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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身当末世的应对要着

“宁为太平犬,勿做乱世君”,这是说国家处于强盛时,老百姓享受阳光雨露,可以过上幸福生活。相反,社会处于乱世,君不君、臣不臣、民不民。即使身为官宦也诸多苦恼。曾国藩所处的时代还不是完全的乱世,还有希望拯救危机。但他已经深刻认识到清朝的寿命已不会长久。所以他说:盛世创业把基业传给后世子孙的英雄,要以胸襟坦白胸怀开阔为第一要义;末世匡扶危机拯救国难的英雄,要以心力劳苦为第一要义。

曾国藩有种明知不可而为之的精神。尽管晚年他不无愧悔地说:“剿捻”无功之后,即应退隐江湖,但因为有以死相期的许诺,也就在所不辞了。处理天津教案时,曾国藩最能体现这种心境。

曾国藩幼读儒家经典,立下治国平天下的志向,如通常儒者一样,幻想着“三代”之世的出现。做上京官以后,知道“三代”的想法太空洞了,又想着进行一番努力,可望恢复清代前期康雍乾的“太平盛世”。但他没有料到,“盛世”未再现,却因政治腐败,引发了历史上罕见的规模浩大的太平天国农民起义。不寻常的历史把他推向镇压起义的统帅地位,仗一打就是十几年,使他幼年立下的理想和“太平盛世”的幻想,完全成了泡影。

1868年,曾国藩调任直隶总督。一路上,他目睹大江南北及京畿之地,全是苍夷一片,大清朝已是风雨飘摇的一只朽船了。前途暗淡,国运衰微,“中兴”之望破灭,使这位“中兴”名臣的身心一下子颓萎了。长期与太平军作战,“剿捻”无功已弄得他心力交瘁。但那时似乎还有一种潜在的希望和力量支撑着,使他尚能勉为其难。但是,自从北京之行,陛见慈禧等清廷最高人物、回到保定后,似乎他自己也如一枚腐心的萝卜,“根本颠扑”了。先是眼睛昏暗,视物如隔迷雾,接着是疼痛难忍,吃药针灸全无作用,不久右目全盲,左目仅余微光。后来又得了眩晕之症,耳鸣脑涨,日夜惶惶,无法办公,只得具疏请假,皇帝准假,下旨问疾,让他好好治病。然而天津突然发生教案,又把他推进民族斗争风浪的漩涡之中。

接到去津门查办教案的谕旨之时,曾国藩正在病假之中。曾国藩这次病得很重,他自觉日薄西山,朝不虑夕,甚至连寿木都运到了保定。接旨之后深感教案难办,怕办不好一生努力化为灰烬。幕僚劝他以重病难以胜任,请朝廷另简别人。但曾国藩不肯疏辞,他说:大将不辞刀头死,岂能因祸福而避趋,还是决定要“力疾受命”。

临行前,给他二子纪泽、纪鸿留下遗嘱数条,书中强调此事绝难措手,或一去无以再返,但断不肯吝于一死,以违效命之初誓。向他们交待后事,谆谆嘱托“以勤俭持德,以孝友持道”。长逝后灵柩返南,谢绝一切,概不许收礼。所留奏稿、古文,绝不许刊刻流布等。

留书之后,曾国藩率领赵烈文、薛福成、吴汝纶几个幕僚和少许兵弁,冒着七月酷暑,扶病登程。

曾国藩坚持“委曲求全”的策略处理天津教案,引起国人的强烈义愤。当他决定把天津地方官交部严议及捕拿“凶犯”,以抵洋人之命的奏折传出之后,京津及各埠士人一片哗然,“卖国贼”的骂声随之腾起。他的亲友、同乡、同年都不相信曾国藩会如此折辱、软弱,等到证实之后都纷纷来信劝说、指责,而与他不相干的官绅士人则对他大张挞伐,每天责问他的信件从京津、三江、两湖各地寄至天津,使他一下子陷入了被万人声讨的舆论包围之中。他惶恐而又痛苦地写道:庇护天主教本乖正理,而引起“物论沸腾,至使人不忍闻”。“诟署之声大作,卖国贼之徽号竟加于国民。京师湖南同乡,尤引为乡人之大耻”。京师虎坊桥长郡会馆、教子胡同湖南会馆等处由曾国藩所题的匾额被愤怒的士子们当众砸毁,并把凡有“曾国藩”之名者尽数刮掉,口吐、脚踏犹不解其恨。

王恺运等名士、李鸿章等弟子、曾纪泽等亲属都恳切陈言,为曾国藩的做法感到惋惜,深虑此举将使其一世勋名而毁于众谤之中。

曾国藩本来就病得朝不保夕,加上这次莫可辩解的耻辱,使他病上加病。他也不愿再多活一天,只求早死,催着儿子把棺材做好,以备不测。

赵烈文、薛福成等人见曾国藩情绪极度低落,病情又日渐加重,都怕出意外,乃日夜守在他的床边,服侍劝慰。曾国藩心力憔悴,苦痛不堪,不再想多说话了,只是反复地自言“内疚神明,外惭清议”。他后悔自己在“剿捻”无功之后,没有“退处深山”,以后重回两江之任和莅任直隶总督,“皆系画蛇添足”。

曾国藩回顾道光以来清廷“办洋务”的历史,无论是主战的林则徐还是主和的穆彰阿,到头来都没有好下场。仗打败了皇帝把责任推给林则徐;而国人斥骂《南京条约》屈辱卖国,皇帝又把卖国的罪名推给主张媾和签约的穆彰阿。自己受清政府委派处理天津教案,完全按照清政府的旨意办事,原已意识到自己要重新扮演穆彰阿的角色,替清政府去顶卖国贼的罪名。他的预料毕竟成了现实:当天津教案的处理结果公布后,国人不骂慈禧太后,却单骂曾国藩,他成了众矢之的。清廷也眼看着曾国藩变成他们的替罪羊、牺牲品,使他在社会舆论的猛烈攻击下,完全处于遭受唾骂,有口难辩的困境,但却不置一词。

曾国藩处理天津教案,背上“卖国贼”的骂名,但他明知而不惧,反映他愿为大清朝担负一切罪名的勇气。这与他对末世之官应以“心力劳苦为第一义”的认识是相通的。 c+IoncYLi8XNHE9XiM61Ucd9hknd4XAv5VcMyk/Ci1WGSwBdvYWtAiS91kvoFa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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