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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马丁·帕兹2

一位少女为马丁·帕兹的返回衷心祈祷,她时刻想念那位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的青年,如果桑伯深知他儿子的消息,或有找回他的希望,让他在手臂上缠上红纱。许多人都渴望看到这一幕。

桑伯攥紧手把纸团了起来。“倒霉鬼,怎么被一个女人盯上了!”“这个女人是谁?”马南加尼问。“她不是印第安女人,”桑伯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该死!马丁·帕兹,我再也不认你了!”“这个女人求你做什么?”“不,”印第安人说,“让她死了这条心吧,即使马丁·92帕兹找到了,我也不让她见他。”

桑伯把纸条撕成了碎片。

“这可能是城里的印第安人留下的纸条。”马南加尼提醒道。

“他不会是我们的人!他怎会知道我常来这个小酒店?我以后不来了,不想关心这些无聊的事,”他又说,“让我的兄弟回山里,我留下注意城……到阿芒卡埃斯节日那天,看压迫者高兴,还是被压迫者高兴!”

两个印第安人在这里分手了。

谋反和行动计划都已拟定,行动时间也确定了。人口稀少的秘鲁只有少数的西班牙人和混血儿;印第安人的入侵则来自四面八方:从巴西的森林里,智利的大山、普拉塔平原,他们携带武器,布满战场。一些大城市,如利马、库斯科、普尼奥等大城市将被彻底摧毁。很显然,不久前被秘鲁政府赶走的哥伦比亚军队,是决不会来援助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的。

如果这些秘密只有印第安人知道,并且没有被叛徒泄露出去,那么谋反一定会成功的。

但他们不知道,有一个人向甘巴拉总督道出了一些事实真相:“天神报喜”号纵帆船被印第安海盗抢劫了!船上载有各种武器,小船在里马克河口运走了东西。这个人索要了笔巨额赔偿金,效忠给了秘鲁政府。

这个人把他的船租给了桑伯的代理人,他收到了一大笔钱,他刚把无意中听到的消息卖掉。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犹太人萨米埃尔。

第十一节金钱交易

安德烈·塞尔塔彻底痊愈了,他确信马丁·帕兹死了,他正在忙于准备婚事,想早一天带上年轻貌美的犹太姑娘去利马大街上散步。萨拉对他很冷淡,因为他把她当成了一件可以出售的物品。

安德烈·塞尔塔根本不把犹太人放在眼里,他知道此类契约很不体面,但这也意味着签定者的不光彩。于是,有一天,混血儿把萨米埃尔带到了乔里约斯海滨浴场。

况且在他的婚礼前,他离开禁止赌博的利马,想到外面来碰碰运气,感受一下冒险赢利的离奇感觉。利马的男人和女人对这类冒险的赢利既觉得厌恶,可又抗拒不了。

堂维加尔侯爵到达乔里约斯的几天里,每天都睁大眼睛盯着大街。他看到大街上人群活动比较频繁,经常听到有人短期富了起来,而有的人则血本无归。

堂维加尔和马丁·帕兹没有参加什么娱乐活动。印第安人虽然失眠了,不过,他有着高尚的原因,因为他常想到自己的幸福——萨拉。

乔里约斯海滨浴场聚集了许多利马人,但对他并不造成威胁;因为城里人不认识这个印第安人。而且他也可以轻易地避开质疑者那探询的目光。

晚饭后,他和侯爵一起散步,散完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臂肘支在窗户上,凝视着太平洋,过了很长时间他杂乱的思绪才得以平静下来。隔壁房子里的堂维加尔像慈父一样经常过来看他。

西班牙人经常想起在教堂祈祷的凄惨的少女,可又不敢告诉马丁,怕助长了他正奋力扑灭着的情欲。他想用基督教来灌输这个无知和流放的印第安人,让他放弃一切幸福的愿望!况且若阿希姆神父告诉堂维加尔,警署已放弃了马丁·帕兹的案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并在其监护人的影响下,这个名副其实的人有朝一日终可以成就大事,甚至跻身于秘鲁的上流社会。

所有的事都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帕兹想在这期间了解一下犹太少女的情况,幸好他今天穿了一身西班牙服,他才得以走进一间游艺厅,听到游玩的人的谈话。由于安德烈·塞尔塔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他的婚礼也将成为这里常客的中心话题。

这天夜里,这个印第安人并没有返回海滩别墅,而是从有许多人休息的高高的乔里约斯的岩石上,看到了一所外表很讲究的房子,他决定进去看看。因此,他没有回到海滩别墅,而是悄悄地溜进了那间房子——供利马有钱人玩乐的地方。

对于许多利马有钱人来说,晚上是最快乐的;而最令人难忘的莫过于乔里约斯浴场,这里简直是人间的天堂。

在这里有些人正躺着睡觉,而另一些人则聚在一张绿色宽地毯前,这块地毯被两条从中心直角切割开的线分成四个赌盘,在每个赌盘上写着“赢”“输”两个字母,A和S。这是一张赌桌,许多赌徒都纷纷地在字母上对庄家下赌注。这一局是银行家作庄,他加了一下各区赢的点数,然后把两个陀螺放在桌上。

此时,加码区域的人们开始下赌注,他们个个显得精神百倍,信心十足,其中有一个混血儿兴奋地下在一个不利的区域。

“2,000皮阿斯特。”他大声叫喊道。

银行家手里转动着陀螺,赌徒们大声喊着一些不雅的粗语。

“4,000皮阿斯特。”混血儿加大赌注。无疑他又输了。

站在大厅阴影里的马丁·帕兹认出了他——安德烈·塞尔塔。帕兹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时,坐在他身旁的犹太人萨米埃尔站了起来。“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了,安德烈先生,”萨米埃尔对他说,“今天您不走运。”“这与你没关系。”安德烈冷冷地说。萨米埃尔弯下腰,在他耳畔低声说:“我知道这与我无关,但是我想您应该在您举行婚礼之前,暂时戒掉这个坏毛病。”“8,000皮阿斯特!”安德烈·塞尔塔没有理他,继续把更大的赌注下在S区。A区赢了;混血儿咒骂起来。银行家又说:“先生,请您下赌注!”安德烈气愤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大笔钱,他不相信自己今天真的就这么倒霉。他盯着银行家转动的陀螺,但好运没有降临到他头上,陀螺正好停在赢区。萨米埃尔俯下身,在安德烈耳边说:“如果您没带够钱的话,那我们今晚的交易就到此结束。”安德烈无奈地耸了耸肩,拿起钱走了。“您继续玩吧,先生,”萨米埃尔看着混血儿的背影,小声对银行家说,“您再等等,在他结婚后,您再毁了他也不迟呀。”

银行家点头默许。这个犹太人是乔里约斯赌场的创办者,也是这里的东家,他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绝不会放过一个里亚尔可。

在与银行家说完后,他便匆匆走出大厅去找混血儿,在门前的台阶上,看到了他。

“请等一等,我有一件要紧事告诉您,”犹太人说,“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

“由你选吧,我无所谓。”安德烈粗暴地说。

“别着急,先生,我想说您这个坏毛病会毁了您的前程的。这个秘密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从不相信锁紧了的屋子和无边无际的平原。只要您慷慨,因为这秘密既好说,又易保管。”

犹太人刚说完,两个人便心领神会地一起来到一个浴池前,他们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人影,当然他们没有看到藏在暗处的马丁·帕兹。

“去租一条小船,”安德烈说,“我想大海里的鲨鱼一定会守口如瓶。”

然后,安德烈去找了一条小船,付给船主一些钱,两个人随即登上小船,小船转眼间便划出了2000米。但他们怎了也没想到这次秘密的活动全被一个印第安人侦察到了。而这个人就是马丁·帕兹。他在萨米埃尔和安德烈上船后不久便从一大石头边的坑中爬出来,迅速脱掉衣服,跳进水里,奋力追赶小船。

马丁·帕兹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致命危险的海滩上,有最危险的鲨鱼出没其间。他在离混血儿的小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刚好能听见说话声。

“我凭什么让姑娘的父亲相信我呢?”安德烈·塞尔塔问犹太人。

“你还记得他丢掉她时的情形吗?”

“什么情形?”

“就是这些。”

马丁·帕兹手持匕首,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但却越听越糊涂。

“事情是这样的,”犹太人说,“姑娘的家在智利的康塞普西翁,她的父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商人,并且出身贵族,自从您认识这位大人时,只有他的财产与其贵族身份相符合。他为了商业上的利益只身来到秘鲁。过了一段时间,商人觉得秘鲁的环境很适合自己发展,因此写信让妻子带着15个月的女儿前来与他团聚。接到信后,侯爵夫人便带着最信任的仆人,从瓦尔帖莱索登上‘圣约瑟’号客轮,当时我也在船上,值得注意的是‘圣约瑟’号必须在利马停泊。然而,在船行至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时,不幸的事发生了,由于船长没有料到会遇上可怕的飓风,因此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圣约瑟’号开始进水,并慢慢下沉,情急之下,船上所有的人都逃上了救生艇,只有侯爵夫人紧紧地抱住女儿不肯离开,当时只有我伴在她身边,救生艇渐渐远去了,在行出160米后消失在大海里。而此时狂风更加肆虐,因为我的财产并不在船上,所以我没必要担心。在‘圣约瑟’号的船舱内进水5英尺时,撞到了暗礁,船帮被撞碎了,年轻的夫人和孩子都被抛向了大海,而我却幸运地抓住了那个孩子,并把她带上了岸。”

“一切情节都真实准确无误吗?”

“是的,先生,千真万确,而且她的亲生父亲也知道这些,尽管放心好了,我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您即将付给我10万皮阿斯特。好了,我们明天婚礼上见。”

“这里是10万皮阿斯特。”安德烈把一个钱包递给萨米埃尔。

“您是个守信的人,安德烈先生,”萨米埃尔接过钱并拿出一张纸交给安德烈说,“这是交换收据,请您收好,记住如果您不能成为第一批西班牙人家庭中的一员时,您可以向我索赔20万皮阿斯特。”

然而,潜在水里的可怜的马丁·帕兹并没有来得及听到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潜在水里,以避免被混血儿看见。突然,他看到一个巨大的、样子难看的东西正迅速地朝他游过来,他还以为是小船。但是他错了,他碰到了鲨鱼,而且是最残忍的那一种。

此时,他不得不放弃小船,全力以赴对付眼前巨大的敌人。

鲨鱼逼近他,印第安青年潜下水,但很快又不得不浮出水面来呼吸……他看看天空,好像再也不会看见这繁星闪耀的夜空一样。

鲨鱼用尾巴猛地撞击他,帕兹觉得自己的胸部被鲨鱼滑腻的粗皮擦破了,但他并不惊慌,从容地拿着匕首看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鲨鱼的白肚皮用尽全力刺去。

倾刻间,鲨鱼的血染红了帕兹周围的海水,他又向下潜了十几米,想快速跟上安德烈·和萨米埃尔的小船,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有脱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岸边。这个不幸的人再一次摆脱了死神。

休息了一会后,马丁·帕兹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早已等在家里的堂维加尔见他安然地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帕兹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安慰他,与他高兴地聊天。

第十二节哭泣的新娘

第二天,帕兹又离开了乔里约斯,留下惶惶不安的堂维加尔。没有办法,侯爵马上又返回了利马。

然而,安德烈要娶富翁萨米埃尔的女儿为妻是千真万确的事。此时,美丽的姑娘们正不知疲倦地为自己挑选最漂亮的头花和最昂贵的首饰及礼服。

最忙碌的要数阔佬萨米维尔了。他正指挥家仆按照西班牙的习惯做婚礼前的准备工作。

按照西班牙的习俗,一些布置住宅的壁画、挂毯要挂起来。用最华丽的宽褶帷幔挂在窗户上和常走的大门上;用名贵的、散发自然香味的木材,按照最新风格,雕刻家具,摆放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稀有的小灌木,是热带的土特产,因其绚丽的色彩,使人百看不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最时尚的、最独特的,萨米埃尔想使这场婚礼引起极大的轰动。

但是,面对这个婚礼的女主角却在暗自悲泣。在她的内心深处,并不赞成这桩婚姻,她的心中只有马丁·帕兹,但桑伯并没有给她带来希望。而黑人里贝尔塔暗中观察这个印第安老人的尝试,也没有任何结果。为了悼念马丁·帕兹,年轻的姑娘便闭门不出静修,用安静来弥补心灵上的创伤。

面对天主教教义的巨大吸引力,犹太少女悄悄地改变了信仰,在神父若阿希姆的照顾下,她皈依了充满希望和爱的天主教,她内心的冲动与天主教完全交融在了一起。迫于萨米埃尔把她嫁给了一个犹太人,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信仰犹太人的宗教。不过,在嫁给一个天主教徒之前,她要对丈夫保守着她叛教的秘密。

在她嫁人之前,若阿希姆神父一直在帮助她隐瞒着她叛教的秘密,对他来说,萨拉的皈依是最重要的。他每日只给姑娘讲一些日课经,尽量回避心愿的讨论,因为那会令姑娘想起自己不幸的心上人。他为萨拉与安德烈的婚事感到欣慰,丝毫不怀疑这桩婚姻的内幕。

今天是安德烈盼望已久的新婚大喜之日,他邀请了全城的宾客来参加他的婚礼晚宴,但他邀请的贵族家庭,大都以适当的理由拒绝前来。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仍然一副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样子,对与他状况相当的人更是不屑一顾。小马屁精们尽量低声下气地迎合,但毫无作用;他们只好自我安慰,认为他们代表着婚礼晚宴中最活跃的部分。

此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大厅里,前来祝贺的人们正都围在安德烈周围奉承、道喜。而他却骄傲地炫耀着精美绝化的服饰和伦妆品。

天色已经很晚了,签署契约的时间早已过了,但年轻的姑娘还没有出现……

难道她是与其陪媪和室女在讨论系什么发带或戴什么首饰?为什么还要戴那些庸俗的东西呢?少女脸上那鲜艳的色彩,使之产生的这种迷人的优雅气质,难道还远不够引起惊异的目光?

在大厅里的人们显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安德烈和萨米埃尔,他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有一个最焦急的人,他就是堂维加尔侯爵,正在门外不停地走来走去。

第十三节再次相见

任由外面的人焦虑不安,而萨拉只是穿戴整齐地独自呆在窗前,她心里乱极了,她要嫁给一个自己从没有爱过的人,而心上人的身影又占据了她全部的心身。

带饰物的斗篷滑落到地上,露出许多钻石在她的手臂上闪闪发光。这些首饰又烘托出她那自负的和庄重的痛苦。确切地说,这是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古典式衣服的当奴隶的美人。

她多么希望现在自己穿着的雍容华贵的新娘礼服是为帕兹而穿戴的。

事实上,她并不看重金钱,只要与她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沿街乞讨也是幸福的。但那些只能是幻想,现在,她必须面对事实,痛苦和悲伤折磨着她的灵魂。

她透过绿色的窗帘观看幕色下的田野。突然,一条黑影很快闪到木兰花林荫道里,她开始一惊,但很快又放松下来,那是她的仆人里贝尔塔,他好像正窥伺着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一会儿躲在一座雕像后面,一会儿又躺在地上。

难道有坏人进来了?那人想干什么?年轻姑娘有些不安,她环视一下自己的周围,只有她一个人,确实只有她自己,她的目光移回花园,她的心再次缩紧。

她看到了什么?里贝尔塔和一个大个子男人打了起来,高个子把里贝尔塔打倒在地,里贝尔塔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好像有一只粗大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萨拉睁大眼睛,终于鼓足了勇气,准备喊人之即……仆人站了起来并指着面前的人……

“你!你!你!”他叫了起来。

接着,高个子揪着里贝尔塔来到萨拉的阳台下。萨拉刚要大叫的嘴改变了口形,那声尖叫也变成了另外一种惊讶的声音:

“你!你!你!”

谁,是谁让年轻的姑娘既惊喜又不安?

长久以来,从没有人让她如此激动过,能够引起她强烈反应的只有一个人——马丁·帕兹。

他像阴间来的幽灵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萨拉,用冷冰冰的口吻说:

“听到为你的幸福奏起的欢快音乐了吗,美丽的未婚妻?宾客们都挤在客厅里要一睹你娇艳的容颜呢!准备当那个该死的人的殉难品的人,是不是甘愿让这些贪婪的人一饱眼福呢?一张痛苦、苍白的脸,眼睛里闪着苦涩泪水的少女,怎能面见她的未婚夫呢?”

接着,马丁·帕兹又用无比温柔的口吻说:

“未婚妻既然不情愿埋葬自己的爱情,那她就应该摆脱束缚,还自己少女之身,越过父亲的家,越过让她悲伤、忧愁的地方。在那里,没有纷争,没有压迫,没有痛苦,男人们心胸开阔,女人们精神焕发、心情舒畅!”

说完,他抬起手,萨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那充满阳光的幸福地带。这时,她的神智开始模糊,只听到情人在跟她说话,而且那声音越来越温柔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这美好的感觉,这是她父亲和未婚夫的脚步声,印第安年轻人机警地关掉了他头上的灯,随即一声吹哨子似的叫声响了起来,使人想起马约尔广场上听到的哨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姑娘失去了知觉。

萨拉的房门被撞开了,萨米埃尔和安德烈冲了进来,显然他们也听到了哨声,仆人拿着灯火及时赶到。然而,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无耻的泼妇!”混血儿嚷道。“她到哪去了?”萨米埃尔问。“这件事,你要负全部责任。”安德烈恶狠狠地朝犹太人喊道。萨米埃尔吓得直冒冷汗,心里在不停地打鼓。“都跟我来。”他朝仆人们喊,随后冲到了房子外面。黑暗笼罩的大街上,马丁·帕兹抱着少女飞快地在前面奔跑;仆人里贝尔塔紧随其后,但看样子并不像要为安德烈夺回未婚妻。在离犹太人的居住地200步远的地方,帕兹找到了几个随行的印第安人,他们是听到哨声后聚集在一起的。“回到我们山里的牧场去!”帕兹大声说。“不,回到堂维加尔侯爵的住处去!”另外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过身,看到一个西班牙人站在他的身边。“现在,你想保护这个姑娘?”侯爵问。马丁·帕兹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对他的随从说:“好吧,现在到堂维加尔侯爵住处去!”然后,一群黑影快速地奔向侯爵住处。

这边,在萨米埃尔的家里,再也找不到喜庆的音乐,无声的哀乐充斥着整个住宅。他们翻遍了所有的房间,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没有,没有萨拉,没有萨米埃尔的女儿,没有安德烈的未婚妻。

安德烈的朋友们加快脚步,他们在圣——拉扎罗市郊仔细地搜寻着,匆忙地打听,但一无所获。犹太人烦燥地走来走去,整夜千方百计地追寻都毫无结果。

“马丁·帕兹还没死!”安德烈·塞尔塔怒吼道。

他的猜测没有错,现在警署被告知一位犹太少女被绑架,立刻,最积极的警察开始追踪,印第安人被通缉;既然大家没发现少女离开,这就明确地证实了最近要有反叛活动,这和犹太人的告发很吻合。

为了找回未婚妻,安德烈不惜重金打听她的消息,但城门的守卫者一口咬定没有看到一个人从利马出去,那么可以肯定,少女就藏在城中。

送完女主人回到犹太人家里的里贝尔塔,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他经常被传讯。至于是否是他绑架了少女,所有人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然而,就在犹太少女失踪后,安德烈看到了可以证明马丁·帕兹还活着的证据,一个人,他就是桑伯。当安德烈听到哨声时,他看到桑伯在大街上走过,安德烈熟悉这哨声,这是他们集合的标志,所以,无疑桑伯参加了这次绑架活动。他追随他到了堂维加尔侯爵的住宅。

马丁·帕兹抱着萨拉从一扇暗门进入一间休息室,只有西班牙人才能打开这扇门,马丁·帕兹把少女放在一张躺椅上。

当堂维加尔侯爵从正门来到这间休息室时,他看见帕兹正跪在萨拉的面前,他很气愤,斥责帕兹的这种行为,而帕兹对他说:

“您看,我的父亲,我是多么爱您啊!您为什么要挡住我的去路呢?我们大山里已经自由了,我怎么能听您的话呢!”

堂维加尔侯爵一时不知所措。他开始不安起来,他肯定受到了马丁·帕兹的爱戴。

“有朝一日,萨拉离开您的家,回到她父亲那里与她的未婚夫成婚时,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您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朋友。”

这时,帕兹的眼泪已经滴到了堂维加尔的手上,这是他自长大以来第一次洒泪。

既然堂维加尔侯爵对这样的人都加以责备,那只能表明他对这少女的重视,他开始赞赏并喜欢上了萨拉,并准备把她嫁给印第安青年。

就在萨拉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面前有个陌生人。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

“这儿有位让我称他为父亲的先生。”马丁·帕兹边说边指着一位西班牙人。萨拉猛然回忆起自身的处境,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可以下去了,朋友!”堂维加尔对这个印度安青年说道。马丁·帕兹无奈,只好退下。这样,屋子里只有堂维加尔和萨拉了,堂维加尔便对萨拉进行了耐心的开导,萨拉则专心地听这位好心人善意的话语。在萨拉的口中,堂维加尔知道萨拉还在感激她的救命恩人。

第十四节酝酿悲剧

而马丁·帕兹却懂得了他此时该干什么,尽管前途充满了艰辛和危机,但他也决不能再在此呆下去了。

他毅然地冲了出去,一副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样子。然而,他走上大街没多远,就有几个粗壮的男人向他扑来,尽管他奋力反抗,但最后还是失手被擒,他发出了绝望的呼声,此时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年轻姑娘。

马丁·帕兹被人弄进了一间屋子,当有人为他拿下遮盖眼睛的黑布时,这个印第安人发现自己在一个小酒馆的大厅里。他周围围满了人,有桑伯、马南加尼,还有其他一些人。继而,他发现这些人满眼愤怒的目光。

“我的儿子是不会同情我的,”桑伯说,“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我也认为,在暴动之前,一个首领不该在敌营出现。”

马丁·帕兹面对这两人的质问,一言不发。

“我们不能把前途断送在一个女人身上!”

马南加尼说完,靠近了马丁·帕兹,并拿出了匕首,而马丁·帕兹却不去理会他。

“让我讲讲我的看法,”桑伯说道,“在运动前夕,我的儿子没有带领大家行动,这是一种背叛。但大家别忘了,那个犹太人萨米埃尔的女儿虽还在这地区,但我们却不知道她在哪儿,这一点更是我儿子的错,但如果他反省,带领我们大家恢复我们古老的家园,那么我们会把光荣和幸福献给他和他的未婚妻。”

马丁·帕兹听了他父亲的一番话,不由得犹豫起来,他如果按照他父亲指给他的路,他将会获得荣耀与显赫,反之将是一条充满艰辛、苦恼与危险的征途。不过,他不会放弃侯爵,侯爵的崇高理想是使他致力于秘鲁的安定。

继而,他又想到如果自己不依从他们,那自己和萨拉的命都会保不住。

“现在让回心转意的马丁·帕兹回答我们!”桑伯说道。

这些人之所以非要马丁·帕兹参加他们的行动,主要是由于马丁·帕兹在城中印第安人那里有着极大的号召力,行动只有在他的领导下,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接着,桑伯又令人解开绳索,恢复了帕兹的自由。

“我可亲的儿子,”桑伯亲切地说道,“明天,在阿芒卡埃斯欢庆的时候,咱们旋风般袭击那些手无寸铁的利马人,但是,你只有用武器杀死那些该死的人,你才能获得自由。”

“那好!我们现在进山。”马丁·帕兹说道。

现在,马丁·帕兹又回复到以前的他了。

“进山!”他又一次喊道,“对!杀死那些该死的人!”

就在第二天的黎明时,科迪勒拉山里的印第安人的首领们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

然而,对萨拉而言,这段时间简直苦恼极了,她不停地祈祷。侯爵也为此烦心不已,他请来了若阿希姆神父。这个高尚的人在那儿碰到了他可爱的忏悔者。当萨拉伏倒在神父面前时,她心中一下开朗了许多。

但是,萨拉就这样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若阿希姆神父把萨拉的意思转告给堂维加尔,而堂维加尔也犹豫不安,他心中为逃走的马丁担忧。他怕马丁·帕兹落入敌手;他又为马丁·帕兹离开萨拉而感到遗憾。他曾多次出去找马丁,但毫无结果。

“尊敬的神父,”他对若阿希姆神父说,“望你照顾好这可怜的姑娘,有您照顾我十分放心。”“可是,她的父亲、她的未婚夫都在找她!”“我只求您照顾好一天,您不知道这姑娘将如何度过这天,我只求您代我照顾她。”堂维加尔说完,又匆匆地出了门。堂维加尔走在街上,发现大街上十分嘈杂、热闹,这个可亲的西班牙人全然忘记了今天(6月24日)是圣·约翰日,阿芒卡埃斯正在搞庆祝活动,就连附近的山上,也披上绿装,缀满了鲜花;无数的人,或步行、或骑马、或乘车,都一同向离利马2公里的高原进发。在这里,混血儿和印第安人在共同庆祝节日,亲朋好友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他们穿过玉米地、香蕉园。在路上不时遇到流动的小摊,这些小摊出售一些廉价的饮料,小摊主人向游人们兜售榨汁饮料和玉米饮料,骑马的游人虽然没有下马参与这些活动,但他们驭马在人群中比赛,进行着速度与灵活的较量。另外,还有一些歌乐、乐师在疯狂地叫着,舞着,直至精疲力竭为止,而观众们也乐此不疲,为他们的精彩表演而欢呼。

就是在这个来自小山花名称的节日里,人们都尽情放纵自己,为他人高兴,同时也为自己高兴。在这欢庆的人海中,也有一些手持长枪身穿凯甲的人,他们在维持节日秩序。

利马社会各阶层的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这样的欢乐可以持续整个七月份。跳踢踏舞的漂亮女孩微笑地碰碰那些不把脸罩住、火辣辣地注视着兴高采烈的骑马男人的同龄少女;而当人们到达阿芒卡埃斯高原的时候,一片喝彩声在山谷中回荡着。

旧王都就呈现在人们的眼前,它那带有令人惊讶奇异的排钟的排钟楼,还有那巍然挺立的尖塔,都耸入霄汉;圣奥古斯汀教堂和圣彼得主教堂,它们那富丽堂皇的屋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圣多明戈大教堂的圣母像在两天前就已遮盖着帷幔,大教堂的屋顶比其附近的镂空的尖塔还要突出。

在右边,太平洋在西风的吹拂之下,碧波起伏;从卡劳到利马,人们可以体会印加大帝昔日的辉煌;在东边,是被环抱在倾斜的丘陵里的莫罗——索拉尔海角,也是这幅画中最令人称赞的壮观之处。

因此,利马人对这些令人流连忘返的景点从来都不厌倦,而且,他们也从不忘记把最美的赞叹留给圣克里斯托瓦尔和阿芒卡埃斯人。

然而,就在他们对这如诗如画的美景赞叹不已,无忧无虑地陶醉在壮观的风景中时,在科迪勒拉冰峰上正酝酿着一个狠毒的、残酷的、令人为之落泪的悲剧。

第十五节胜利者与失败者

堂维加尔受盲目的悲痛煎熬着,四处奔走着。自从他丢失了女儿,就已失去了对爱的渴望。但自从他挽救了帕兹,他埋藏在内心的爱又被激活了。

现在,堂维加尔再也不记得他的女儿了,一心想着马丁·帕兹这个年轻人。

在利马的大街上,许多走着的印第安人、赞柏人、奇诺人给堂维加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平时都参加阿芒卡埃斯节日,现在却谨慎地静静地散步。不时有些忙碌的头领来向他们下达命令,随后又急忙地走了;尽管所有人已拐弯了,随着利马市民进入了小巷,但却都逐渐朝利马的繁华区聚拢。

此时,堂维加尔正忙于寻找帕兹,完全不会再意这种奇异的目光。他找遍了整座圣拉扎罗,在那里,他看到了气急败坏、手拿武器的安德烈·塞尔塔;至于犹太人萨米埃尔,并没有因萨拉的丢失而悲痛伤心,却为丢失的10万皮阿斯特而破口大骂;可是,他却没发现年轻的印第安人。他跑到红衣主教教廷监狱,仍是徒劳!他快速返回到自己的家里,也是一无所获!他骑上马,急奔乔里约斯……所到之处全不见他的人影。最后,他身心疲惫地返回利马,此时已是下午4点钟了。

堂维加尔失望地回到自己的家,却发现有一大群印第安人坐在他住处的门前。他上前向他们问道:

“马丁·帕兹在哪里?”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他只好进屋了,比出去时还失望。

不久,从附近的林荫道里走出一个人,径直朝这群印第安人走来,这个人就是他们的首领——桑伯。

“可恶的西班牙人已经进去了,”桑伯走近印第安人,对他们说,“现在,你们都认识他了吧?他是压迫我们的种族中最突出的代表,他应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什么时候动手?”

“下午五点,当警钟传进山里,就是我们复仇的时刻。”

随后,桑伯快速地走进“新家纳”酒店,与起义的头目会合。

现在,太阳正缓慢地向地平线降落;也是利马的殖民统治者们前往阿芒卡埃斯的时候;这些贵族老爷们穿着华丽的衣服,戴着珠宝玉石,坐在漂亮的马车里,在树荫的路上行进,时而靠左,时而靠右;行人、乘车的和骑马的人乱成一团;呼喊声、歌声和乐器声交织成一片,喧闹不堪。

突然,主教堂的钟响起来了!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的、紧急的、悲哀的声音划破了天空;警钟声也在人群中响起,疯狂的人们立刻呆怔了……

随着城里的一声巨响,愤怒的、手持武器的印第安人,纷纷地从广场、街道、家里跑出来,潮水般地向城里的繁华区涌去,甚至有些人还举着火把。

“杀死殖民者!杀死外国强盗!”

这就是起义的口号,满街都回响着这两句口号!

面对这群粗野的起义者,返回利马的游客只好向后退,可是,山丘上站满了起义者,他们已无路可退了;当山区印第安人杀出一条血路来接应城里的弟兄时,赞柏人如闪电一般地扑向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们。

利马的可怕形势,人们是完全可以想象的。起义者离开酒店、广场、家里,立刻赶往预先知道的各个区。

马丁·帕兹站在广场的圆台上,挥舞着一面黑旗——独立的旗帜;当各个区的印第安起义者在攻击指定的豪宅时,帕兹和他所率领的起义者正好抵达马约尔广场;他身边的马南加尼,发出恶兽般的吼叫声,骄傲地舞着血淋淋的武器,十足一个嗜血者。

不过,政府军得知起义的消息后,立即在总督府前投入了战斗;猛烈的射击挡住了正要闯进广场的印第安人。由于突如其来的射击,走在前面的起义者倒下了,后面的人怒不可遏地冲向政府军;接着,双方人员混战在一起,近身赤搏。在那场射击中,帕兹和马南加尼不可思议地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

他们只有不怕牺牲,猛烈地攻占总督府,然后将它作为堡垒,起义才会成功。“前进!”马丁·帕兹高喊着,这使印第安人又发起了冲击。

尽管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又受到多方的攻击,但他们还是能够战胜守卫总督府的这队士兵。马南加尼已经冲到台阶上了,可是,他又停下来了。因为士兵们揭掉了两门准备射击起义者的大炮的隐盖物。

决不能失去良机,必须在大炮开火之前毁掉它。“我们快过去!”马南加尼朝马丁·帕兹喊道。不过,马丁·帕兹什么也没听见,因为在他刚低下身时,有个黑人溜到他的身旁,悄悄地对他说:“堂维加尔的住宅被攻陷了,有人要杀了他!”听了这番话,年轻的印第安人准备退回去,马南加尼拽住他的手臂,但被帕兹推了回去,帕兹迅速地向广场外冲去。

“叛徒!可耻的叛徒!”马南加尼大声骂道,并取出手枪准备向马丁·帕兹射击。

与此同时,大炮开火了,台阶上的印第安人都倒下了。

“跟我走,我的弟兄们!”帕兹大声喊道,他那几个已准备逃跑的忠实同伴又聚在他身旁。他完全可以利用这部分人马冲出去。

这样的退缩就意味着背叛,起义者以为自己被首领抛弃了。尽管马南加尼在大声呼喊他们,试图让他们继续战斗,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密集的火力网不断地向他们射击,起义者完全陷入了恐慌之中,战斗的信念完全丧失了,起义彻底失败。政府军乘胜追击,用利剑毫不留情地砍下他们的头颅,或是将他们劈成两半。

第十六节真相

在这段时间里,马丁·帕兹已赶到侯爵的住宅。桑伯正是这场激烈争斗的指挥官,他认为抓住堂维加尔有双重利益,既反抗了殖民强盗,而且还可以夺回萨拉,使其成为换取儿子忠诚的抵押品。当他看到帕兹回来后,他相信他不叛变了,并把他的属下交还给他。

现在,门和院墙已被推倒了,侯爵正手持利剑,被一群忠心的下属护卫着,共同抗击着这群印第安人。堂维加尔的勇敢和厉害是众所周知的,在他可怕的、致命的技击之后,几个起义者成了剑下游魂。

可是,如何抵御从马约尔广场上溃败下来而且正在不断增加的起义者呢?侯爵明显地感到下属已无能为力了,他只能被印第安人杀死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帕兹飞快地冲上去,从入侵者的背后进行袭击,致使他们转过身来对付他。在这危险时刻,帕兹用自己的身体来掩护堂维加尔,使后者有了求生的勇气。

“干的好,我的儿子!”堂维加尔握着马丁·帕兹的手,骄傲地说。

不过,马丁·帕兹却满脸阴沉。

“太好了,马丁·帕兹。”

一个魂牵梦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他立刻辨出是萨拉的声音。他向她看,发现她的手臂有一处刀伤,正在淌着血。

桑伯领着手下退去了。这个残酷的家伙向他的亲生儿子发起了20次攻击,但都没能靠近他;而马丁·帕兹也20次调转枪口,准备向他亲生父亲下手。突然,浑身是血的马南加尼狼狈地出现在桑伯面前。

“你曾发过誓,”马南加尼对桑伯说,“如果有人敢叛变,他的亲人、朋友一定要遭到复仇。现在,混血儿安德烈·塞尔塔带着士兵来了,该是复仇的时候了。”

“既然这样,马南加尼,”桑伯狰狞地冷笑着说,“好吧!我们来看看叛徒的可耻下场吧!”

在其他起义者还在奋力拼杀时,桑伯和马南加尼两个人悄然地离开了堂维加尔的家。他们径直朝政府兵的队伍走去,士兵向他们瞄准,但他们并没有胆怯或退缩,桑伯面不改色地来到混血儿面前。

“您就是安德烈·塞尔塔吧,”他对他说,“那么,您的未婚妻萨拉正在堂维加尔的住宅里,如果您去晚了,马丁·帕兹就会把她带进山里去了!”

说完这几句话,两人就从容地走了,转眼间就不见了。

这是一个多么狠毒而残忍的计谋!如此一来,两个为了争夺萨拉而埋下深仇大恨的情敌将面对面地进行搏斗,直到有一方死掉为止。

在士兵的护卫下,混血儿来到了侯爵的住宅。

“我们俩个公平决斗。”

当马丁·帕兹看到混血儿时,就朝他喊道,离开了他曾舍命相护的人,扑向安德烈。与此同时,马丁的忠实同伴也与政府兵展开了搏击。

安德烈·塞尔塔看到自己的情敌如此勇敢,不禁有点胆怯了,但最终,妄图摆脱自己卑下的社会地位的野心战胜了懦弱,他想拔枪朝印第安青年射击,但为时已晚,马丁·帕兹已用他那威武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于是,两个不共戴天的情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近身搏。他们拳脚相加,犀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盯着对方。两人动作奇快,朋友和敌人都无法接近他们。很快,两人搂抱撕打在一起,气喘吁吁。不久,双双摔倒在地。安德烈·塞尔塔突然站了起来扑向印第安青年,同时,抽出了匕首,狠狠地向对手的胸膛刺去。可怕的一刹那,马丁·帕兹用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抓住了安德烈的手臂,顺手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混血儿痛苦地倒下了,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一切都归于平静了。广场空了,士兵和起义者都走了。马丁·帕兹艰难地站起身,继而倒进堂维加尔的怀里。

“快逃进山里去吧,我的儿子!现在我命令你去山里。”“他真的死了吗?”马丁·帕兹问道,然后来到混血儿的尸体旁。这时候,有个人正在搜那具尸体,一会儿掏出了混血儿的钱包。马丁跑到那个人身旁,把他踹倒在地。原来这个人是犹太人萨米埃尔。

马丁·帕兹夺过钱包,打开,迅速地浏览一遍,他兴奋地叫喊着,冲到堂维加尔身旁,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

本人收了安德烈·塞尔塔先生10万皮阿斯特;我起誓:要是我收养的女儿——萨拉,不是堂维加尔侯爵的女儿和唯一的继承人,我将还给安德烈·塞尔塔先生20万皮阿斯特。

“我的女儿!萨拉,是我的女儿!”堂维加尔惊喊起来,接着他昏倒在马丁·帕兹的怀里,印第安青年把他抱到萨拉的屋里。然而,少女不见了,而若阿希姆神父也倒在血泊里,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桑伯……绑架了……向马代拉河行……”话未说完,他就失去了知觉。

第十七节山里追敌

“上路!立刻出发!”印第安青年声嘶力竭地喊着。西班牙侯爵沉默不语,跟着马丁·帕兹。萨拉是他的女儿!他一定要把女儿找回来。他们将穿越科迪勒拉山,必须做长途跋涉的准备。

骡子被牵来了,他们把“捧首”缚在骡子身上;在膝盖处用皮带套绑上厚实的护腿,脚上穿着装了长马刺的大马靴,头上戴着宽大的瓜亚基尔草帽。马鞍的每个枪套里都插上了手枪,每人肩上还挎着一支厉害的卡宾枪;印第安青年还围着一条纽带,另一头固定在骡鞍辔上。

准备完毕,两人扬鞭起程,当到达城门时,一个全副武装的黑人赶上了他们,他是黑奴里贝尔塔——萨拉的忠诚仆人。

印第安青年认识桑伯一行要穿越的所有荒山野岭,他也知道他的未婚妻将被带到哪个野蛮的部落或哪片不毛之地。

他的未婚妻?是的,他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用这个词了。因为萨拉是堂维加尔侯爵的女儿。

“有希望吗,我的儿子?”侯爵问。

“恨与爱令我烦恼不堪。”

“现在,犹太商人的女儿变成了我的骨肉,她将永远属于你。”

“我们还是走吧!”马丁·帕兹落漠地说。

他们在路上看到若干四处逃窜的印第安人纷纷向大山里的宿营地逃窜。由于马丁·帕兹的背叛,失利和溃败接踵而来。尽管起义在几个地区取得胜利,但在利马却惨遭失败。

三个人匆忙地赶路,他们只有一个愿望、一个目的。不久,他们钻进了科迪勒拉山区。

在长着可可树和松树的染红色土壤上,一条坎坷不平的小径延伸到山里。有时高大的仙人掌还刺着他们的坐骑,使他们原本难行的征途更加艰辛。

在夏季里,穿越科迪勒拉山是很可怕的。常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夏天灼热的阳光照耀下,积雪融化,雪水如山洪爆发,流淌不停;而且时常还会有巨石从山顶滚落,可怕地滚入幽暗的深渊。

然而,一切都阻止不了他们前行的脚步,不论是狂风暴雨,还是猛兽的袭击。他们昼夜兼程,从不找村落休息片刻;困了,他们就倒在干燥处睡一觉;饿了,就吃几口晒干的肉;渴了,就喝几口雪水。

经过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海拔14000英尺高的安第斯山峰顶。

那里荒芜一片,没有任何植物;有时他们还会碰到棕熊和大黑熊。下午还时常有风暴,狂风使科迪勒拉山最高处形成雪的漩涡,致使他们寸步难行。尤其是堂维加尔侯爵,完全不能适应这样令人生厌的危险环境。马丁·帕兹不得不用手搀扶着他,让他到避风处躲着。

而且,跋涉者还会受到病魔的折磨,这是一种高海拔地区常见的病——高山病,即使最坚强的人也会被它折磨得丧失勇气、精疲力竭。他们必须拥有超人的意志力,否则,必将懦弱地倒在雪峰上,继而成为大兀鹰的美餐。三个人都沉默不语,完全沉浸在凄风冷雨的孤寂之中。

在科迪勒拉山区的东北面,他们发现了敌人那清晰的脚印,于是,他们更加奋力向前走,以便最终走下山峦;但是,安第斯山脉是由众多的山峰组成,因此,他们眼前总呈现出可望不可及的山峰。

不过,他们不久就发现了生着高等树、羊驼、小羊驼的草地,他们欣喜不已,因为这就意味着会有人来往。事实也确实如此,自那以后,他们时常碰到会赶着骡子的高丘人,因而,他们也得以换下三匹筋疲力尽的牲口。

就这样,他们抵达了位于秘鲁和巴西交界处的苍茫的原始森林。自此,他们紧跟绑架者的痕迹。在这纵横交错的森林里,马丁·帕兹将印第安人的追踪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他们发现一堆尚未熄灭的火时,侯爵和里贝尔塔又来了神,因为这意味着绑架者刚过去不久。马丁·帕兹也注意到了这一切,而且他还对其它的可疑之处进行了观察。

堂维加尔担心极了,要是他那可怜的孩子被拖着穿越砾石路和荆棘丛生的路,她会……不过,马丁·帕兹让他看一些碎石和踩倒的树丛。很显然,那是被骡马踩的。于是,憔悴的父亲又开始充满了希望。

至于马丁·帕兹,他更是信心十足,因为对于他来说,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任何障碍都可以逾越;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然而,茫茫的森林却使他们烦恼、焦虑。

有天晚上,在这密不透光的树林里,夜色更加昏暗。由于长时间的劳累,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于是,他们停在一条河边。马丁·帕兹清楚地记得,这是马代拉瀑布水流的源头。古老的红树探身在平静的水面上,由纠缠不清的藤科植物与对岸的树连接起来,藤上荡悠着几只不知名的鸟。

绑架者走哪条路了呢?是顺流而下,还是沿河而上?谁也无法判断出来。

印第安青年离开同伴,寻找着很难分辨的绑架者留下的蛛丝马迹。就这样,他来到了一处不太黑的河边空地,四周被踩踏得凌乱不堪,看来,他们从此处过河了,这就是他的判断。

尽管附近没发现任何造船的证据,但在印第安青年看来,桑伯一定会造几个树皮木筏,把人渡过去。然而,当他看见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在不远处蠕动时,他又有些犹豫了;他准备好圈套,准备抓住它。他悄悄地向前走去,却发现一匹母骡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看了这一切,他不再怀疑敌人的逃跑方向了。

很显然,那些印第安人不能把这个可怜的动物弄过河去,便一刀把它杀了,骡子脖子上那条深深的刀伤完全可以说明这些猜测都是事实。

于是,他回到了同伴身边,而他的同伴正因为他长时间没回来而担忧呢!

“明天我们就能见到萨拉了!”他告诉他的同伴。

“不幸的女儿!唉,我的儿子!我们这就出发吧!”侯爵说,“我已经不累了,我的女儿使我迅速恢复力量!出发吧!”

“好的,不过,应该先渡过这条河,但我们却没时间去造船。”

“那就游过去!”

“好吧!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于是,三个人脱掉衣服,马丁·帕兹把衣服包好,顶在头上。他们谨慎地溜进水里。因为这的水里居住着一群野蛮而可怕的居民——鳄鱼,稍不注意就会命丧黄泉。

很幸运,他们平安地游到了对岸。马丁·帕兹穿戴好以后,又开始搜寻那些绑架者的足迹;他仔细观察河岸边的一草一木,但却白费力气,一无所获。他登上陡峭的河岸,放眼四处眺望,仍无法确定那些印第安人所走的方向。也许他们为了防止被跟踪,在下游几英里处才上岸。

为了不使同伴们失望,马丁·帕兹并没告诉他们那些令人不快的想法,甚至也没提那头骡子的事,他生怕堂维加尔陷入悲痛之中。因为代步的骡子被砍死,萨拉很可能会被拖着走这段难以通行的砾石路上。

当他回到侯爵身边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这不幸的老人,刚获知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却还没来得及细细地看看她,就被可恶的桑伯给劫走了。真不知他还能支持多久。

马丁·帕兹并没吵醒他,休息一会儿对他大有好处。于是,他让堂维加尔的头枕着他的大腿,他那锐利的光透过重重的黑暗,监视着四处。而且,他派里贝尔塔到下游的河岸寻找敌人的踪迹。后者在他的指示下,如猎豹一般敏捷地蹿入黑暗中。

里贝尔塔走后,马丁·帕兹陷入了深深的孤寂之中;西班牙侯爵已进入了梦乡,也许他正在梦中和女儿享受着天伦之乐。

马丁·帕兹并没猜错。桑伯和他的同伴以及少女确实在下游几里处登岸。在这些人当中当然少不了受重伤的马南加尼。

在路上,桑伯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利马城外的印第安人,都在热切地盼望着起义能够成功;当他们得知失败了,他们陷入了绝望的痛苦之中;当知道马丁·帕兹被叛了自己的弟兄时,他们用他们的母语骂着最难听的话;当看到这个替罪羔羊时,他们又疯狂地欢呼着,并立刻加入了这个嗜血者的行列。

就这样,他们追着这个无辜的羔羊,他们睁大喷着阴森之光的双眼,好像要把这个少女千刀万斩。

这就是叛徒马丁·帕兹最爱的女人?帕兹就因为她而叛变的?

肮脏的话如潮水般向她涌去。想当众向她复仇的桑伯,费了很大力气才使萨拉免除了因狂怒而引起的更罪恶的野蛮行为。

面对这群并不比鳄鱼温和多少的印第安人,萨拉面无血色,目光呆滞,昔日那悦人的神态再也不见了。她昏昏愕愕;甚至都感觉不到压力、意志、生命的存在。她被这帮血腥的恶徒抛进了罪恶的深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向她靠拢。

有时,她父亲和马丁·帕兹的影像从她的眼前掠过,但这也只是像闪电一样令她目炫,过后,她就像具会喘气的尸体一样,可怜地堆在鞍上。过了河以后,她再也没有骡子来代步了。两个粗鲁的印第安人拽着她的双臂,拖着她飞快地走着。走过之后,留下了一条血路。无声地控诉着野蛮的嗜血者。

现在,桑伯虽然认为这条血路会暴露他的形踪,但他的目的地已快到了,他已不再担心被追上了。

第十八节永恒的结合

桑伯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庄上有百余间茅屋。看到他们来了,一大群妇女和孩子兴奋地叫喊着向他们跑来。一小部分妇女见到了自己的男人,而大部分妇女将再也无法看到自己的丈夫了。

这些妇女很快就知道他们失败了,当她们得知马丁·帕兹背叛后,盯着这个马丁深爱的女人,愤恨代替了悲痛。

萨拉的双腿已无力支撑她的身体,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用空洞的双眼望着她们。她周围全是狰狞的面孔,耳畔响着最狠毒的威胁。

不幸而可怜的女孩,也许以为自己被送入地狱了呢!

“我的男人呢?”一个妇女问,“都是因为你,他才被杀的。我的兄弟也是因为你而回不来了。该死的犹太女!我们每个人要咬你一块肉,让你饱尝受罪的滋味!”

这群悲痛的印第安妇人,并不比她们的男人逊色。

她们挥舞着木棍,晃动着滴着油脂的火把,把少女围起来,用油脂烫她,用手掐她。

“快住手!”桑伯喊道,“这个罪恶的灵魂应呈献给天神!由于天神的生气,我们的武器才会如此沉重。她并不只用来报你们个人的仇恨。”

听了这番话,妇女们向少女投去了恶毒的目光,然后散开了。少女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绝望地躺在碎石上。

马代拉河瀑布就位于小镇的附近,落差有一百多英尺。马代拉河的水在突然被挤出深深的河床之后,狠狠地向下面那锋利的岩石砸去,带白沫的雾长久地悬浮在激流上,瀑布那雄浑而可怕的咆哮声传得很远。

这个可怜而无辜的少女将会葬身在这气势磅礴的瀑布里,太阳升出地平线的时候,她就会被绑在一只树皮小船上,放入马代拉瀑布的上游,继而撞击在瀑下锋利的石棱上,用她的鲜血安慰生气的天神。

酋长和巫师的决定都是这样。他们推迟到第二天对这个少女进行祭祀。当处决宣布后,所有的印第安人都疯狂地快活地吼叫起来。

狂欢之夜,却充斥着血腥与恐怖。

酒精使他们那狂热的头脑更加沸腾。他们把少女捆绑在柱子上,然后围着她无休止地吼叫,他们披头散发,画着狰狞的嘴脸,跳着荒诞的民族舞;并在捆绑她的柱子上装上杂乱的褶,圈子越缩越小,她被缠在疯狂的曲线里,曲线已深深地勒进肉里。

不幸的小羔羊,她是如何度过这个遍布着焦虑不安、痛苦和恐惧之夜呢?

人们是很难想象的。

这样恐怖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太阳升起。当替罪羊从柱子上解下来时,情况更糟糕了,百余只手同时想拖她去刑场。当她不由自主地呼出情人的名字时,愤怒的复仇声立刻响起。这个可怜的少女被拖着穿过那条布满砾石的小径,当到达瀑布的上游时,不幸的孩子就像一只被活剥的羔羊,鲜血淋淋。在瀑布百余米的地方,一只树皮小船正在等着她,她被捆绑起来,绳子已深深地勒进了她的肉里;然后,她被放入了小船。

“杀死她!报仇!雪恨!”所有的印第安人都吼叫着。在激流的冲击下,小船快速地向瀑布驶去。难道少女就这样死了吗?突然,一个人出现在河对岸。天啊!是马丁·帕兹!紧接着堂维加尔和里贝尔塔也出现了。“我的女儿!萨拉!”父亲扑跪在岸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爸爸!我爱你!”在一股神奇的力量支撑下,萨拉一边回答,一边坐了起来。

这个场面用语言是难以叙述的。不过,你一定会想象出来的。

小船仍急速地冲向瀑布,泡沫的雾水已将小船裹住了。

在小船被冲下的千钧一发之际,马丁·帕兹站到一块石头上,把摇晃得嗖嗖作响的圈套活结甩向小船。

太棒了!小船被绳套套住了。就连他的对手都为这漂亮的绝活而欢呼,继而才大声诅咒。

“我的女儿!”堂维加尔侯爵仍在叫着。

“亲爱的未婚妻!”马丁·帕兹喊。

“快杀死她!”嗜血者们怒吼着。

然而,即将冲下深渊的小船被马丁·帕兹拉回来了。激流也被勇敢的马丁·帕兹征服了,小船向对岸而来,转眼就来到了岸边。他的敌人远在对岸,再也无能为力了,少女得救了!

突然,一枝毒箭呼啸而来,马丁·帕兹正在紧要关头,决不能躲闪,否则,年轻的犹太少女就会被冲下瀑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箭射进自己的心口。马丁倒下了,并顺势倒在少女的小船上。水流又无情地托着小船流走了,继而被瀑布的漩涡吞没。

一阵巨大的欢呼吼叫,如在寂静的天空里响起了一声惊雷,令激流都为之发悚。

忠诚的仆人里贝尔塔拉着颓丧的侯爵,在箭丛中消失了。堂维加尔又回到了利马,在那忧郁地死去。

谁也没有再见过桑伯,他也许仍留在那个血腥恐怖的部落里。

犹太商仍在利马城,守着交换来的10万皮阿斯特,继续用他的高利贷供利马的贵族花天酒地。

至于马丁·帕兹和萨拉,成了永恒生命的未婚夫妻。因为,他们在那短暂而又崇高的接触中,年轻的女基督徒用自己那带血的红唇,把洗礼的标志,轻轻地印在了再生的印第安青年的额头上。 JmETXohhAEShnZKaWMS08EDdZRYHda8AmcP9evG6lEjDBHweokmupyZfw6j73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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