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沿着河流,斜穿海岛,继续往前搜查。
虽然他们发现了有人来过岛上的许多证据,但就是找不到人。
“这样看来,我们只能猜测遇难人已经走了。”记者说。
“那么纸条是在很久以前写的吗?”赫伯特问。“应该是这样。”水手答道。“也就是说,我们捡到的瓶子已经在海上漂了很长时间?”赫伯特又问。“绝对有可能。”水手说。“现在天晚了,我们明天再来。”“一所房子!”他们刚起步,赫伯特突然发现了树林中的房子。
三个人奔过去。这是一个用木板钉成的房子,房顶用一层厚厚的雨布盖着。水手一马当先冲到房子前,推开半掩的门。里面没有人!
他们点燃火把仔细观察房中的情形:床铺是凌乱的,被子又潮又霉,桌子上的书蒙上了灰尘……人早就走了。三个人就在小木屋里将就住了一夜。
第二天他们继续搜寻了一天,仍旧一无所获。“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潘克洛夫说,“我们收集一些菜种回去。”赫伯特说。赫伯特去收集种子,史佩莱和潘克洛夫则进入丛林中抓住了一头野猪。他俩正在想办法把野猪给绑起来,忽然听到赫伯特在那边尖声叫喊。只见赫伯特正和一个高大的人猿在搏斗,情况非常危急。水手和记者飞奔过去,一起把这只人猿制服,并把它牢牢地绑起来。
赫伯特爬起来,似乎还在发抖。他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刚才的对手,按分类学还不知道该把它归入哪一类。“他是人!”赫伯特怪叫了一声。人?对,他是人。他是一个野人。这个野人目露凶光,头发蓬乱,手指甲极长,皮肤是红色的。他的腰间居然围着一块破布!这正是那个遇难的人!残酷的生存环境使他完全失去了人性,变得和野兽差不多了。
10月15日这天,“乘风破浪号”启锚返航了。他们把野人带上船,潘克洛夫非常揪心地看着野人正在生吃着一只野鸭。
西北风虽很大,但是顺风,这对返航非常有利。
然而风却更大了,汹涌的海浪扑向船头,潘克洛夫感到很不安。直到18日早上,还没有看到陆地的影子,他心中一点底也没有,不知能不能按期返回林肯岛。
狂风巨浪把本来就不是很大的船一会推向波峰,一会儿又推入波谷,船上的人神经都绷到了极点。突然,一个巨浪扑向船舷,只见那个野人一跃而起,把帆索拉紧起来。
“他还是个不错的水手!”潘克洛夫心里赞道。18日夜晚非常寒冷,风势到后半夜才略微减弱。11在1黑茫茫的海上几乎无法辨清方向。
天还没有亮,只听到潘克洛夫突然喊起来:“火!火!”
顺着水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东北方果然有微弱的亮光。这亮光不可能是星星,必定是篝火,是史密斯他们燃起来给他们指示方向的。潘克洛夫调整航向,朝火光驶去。
“乘风破浪号”终于在10月27日早晨7点钟驶进了红河的入口。他们一跳下船,史密斯和纳布就跑过来和他们热烈地拥抱,为他们能够安全归来而欣喜万分。
陌生人好几天来都一直缩在角落里,低头不语。他似乎能够听得懂一些史密斯他们的谈话,显出苦闷的神色。
史密斯他们趁陌生人睡熟的时候,给他理了头发、胡须,让他穿上干净的衣服。这个原来像猿猴一样的人终于恢复了人的样子。一个星期后,大家把他带到白色的沙滩上去看大海,只见他又跑又跳,容光焕发。然后他停下来,眼睛竟变得湿湿的。
这些细小的变化都逃不过史密斯的眼睛,他认为陌生人终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
就在看了大海的这一天,回到花岗石宫后,只见陌生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不!我决不!”
“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史密斯对大家说,“他必定有什么令人辛酸的往事。”又过了几天,陌生人居然独自到菜园里干活去了。
他胡乱地干了一会儿,又发了一阵子呆。史密斯悄悄地走近他,看见他正在流泪。“陌生的朋友,”史密斯柔和地说,“我希望你看着我。”
陌生人抬起头来看着工程师。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史密斯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他屈服了。他本来想逃,但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他的眼睛闪着亮光,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许多话就要从他的嘴里迸出来。他终于双手叉腰,向史密斯问道:
“你们到底是谁?”“我们和你一样,也是遇难的人。”史密斯感情丰富地说。“我们把你带到这儿来,让你回到你的同胞中间。”“同胞?我没有同胞!”“这里的人都是你的朋友!”“朋友?我的朋友?”陌生人把脸埋在双手里。不!
……决不,离开我!你们都离开我!他突然跑到临海的高地去,在那里久久站立着,一动也不动。史密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伙伴们。
“对!这个陌生人肯定有什么秘密藏在心里。”史佩莱说,“从他刚才的表现看,他好像曾经忏悔过。”
“我们先让他安静安静,不要去问他敏感的问题。”史密斯严肃地说。“就算他以前有什么过错,他已经赎清了,我们应该把他当作朋友来看待。”
两个钟头过去了,陌生人就这样呆在海岸上。他肯定是在回忆他过去的一切所作所为——这些无疑都是惨痛的。大家只是远远地盯着他,但是谁也没有去打扰他。两个钟头之后,陌生人似乎已经作出了决定。他转身朝史密斯走来。两只通红的眼睛证明他刚才痛哭过,但这时他却停止了流泪。他显得非常谦卑。露出焦急、羞愧的表情,眼睛始终盯着地面。
“先生,”他对史密斯说,“你们是不是英国人?”
“不是,”史密斯答道,“我们是美国人。”
“啊,”陌生人对回答好像感到有点儿意外,接着谨慎地说,“是吗?”
“朋友,你呢?”史密斯说。
“英国人。”他答道。
这几个字仿佛很费劲地从他的口里吐出来似的。说完他又退到海滩上,在红河口和瀑布之间走来走去。当他从赫伯特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轻轻地问:
“几月了?”“11月。”赫伯特告诉他。“今年是哪一年?”“1876年。”“22年!22年!”他低声地叫道。他没有再问,突然离开了赫伯特。赫伯特把刚才陌生人的问话告诉了大家。“我是这样认为,”潘克洛夫说,“流落岛上的这个人不是遇难,而是被放逐到那里的。”
“朋友们,”史密斯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管以前他犯了什么罪,他已经用最痛苦的方式赎清了。他在岛上受尽了苦难,他感到郁闷,想摆脱这种沉重的精神负担。我们不能强求他把自己的过去告诉我们。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自动告诉我们的。至于他对将来能否回到祖国去以及他对这一点抱不抱有希望和信心,我也不敢肯定。”
“这是为什么?”史佩莱问。“假如他肯定有一天会被救回去,他就会安心地等待那一天,就不会往海里扔纸条了。”“可是还有一件事我不懂。”水手说。“什么事?”“假如这个人在达抱岛上流落了22年,纸条应是他多年以前写的,然而我们却发现它保存得很好。”
水手的话非常有道理。当他们发现纸条时,纸条看起来像是才写了没多久。另外,纸条上写的达抱岛的经纬度是正确的,从这点上看,写这张纸条的人一定是个不简单的水手。
“看样子,这里还有许多问题没法解释。”史密斯说。“可是我们不能着急。只有等他愿意再说的时候,我们再听他说。”
但是接下来几天,陌生人只是拼命地干活,毫不休息。他总是在僻静的地方自己干,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从来不回花岗石宫吃饭,尽管大家多次邀请,他仍旧独自吃一些生蔬菜。即使到了晚上,他总是呆在丛生的树林下,从不回指定给他的房间。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蜷缩在岩石缝里。
11月10日,天快黑的时候,正当大家聚集在平台上,突然陌生人奔到居民们面前来了。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东西。陌生人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支配下,他断断续续地说出许多令人惊奇的话来。
“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带到这儿来,逼迫我离开我的小岛……你们认为我能给你们什么……你们了解我的过去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干过什么吗?谁告诉你们我是被流放到那儿,而不是被遗弃在那儿……你们相信我过去曾经是一个恶棍、曾经干过偷盗、杀人的事情吗?谁相信我是一个该死的家伙,只配像野兽一样生活,只该远远离开人类吗?你们知道吗?说!”
没有人去打断这个可怜人的话,大家只是静静地听他发泄。这些话好像是不由自主地从陌生人的嘴里流露出来一样。史密斯原想安慰他几句,可是才走了两步,就急忙倒退回来。
“不!不!”陌生人大叫道。“我问你们一句话。我到底有没有自由?”
“有!”史密斯大声回答他。
“那好,再见!”他说完就疯狂地跑了。
潘克洛夫、纳布和赫伯特追着陌生人跑到森林边缘,可他们根本追不上陌生人。
陌生人走后,居民们依然耕地种菜。半个月过去了,陌生人仍没有回来。第三次的麦子获得大丰收,收了整整4000蒲式耳。居民们用风磨把麦子磨成面粉、再做成面包。
当大家吃着香喷喷的面包时,依然不忘那个在森林里的陌生人。想到他还在野林里吃着喝着捕获猎物的生肉生血时,大家的心情就难以平静。
一天,赫伯特一个人到格兰特湖去钓鱼。他正钓着鱼,猛然间惊恐地呼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其他人离得太远,没法听见。只有纳布和潘克洛夫听见了,急忙朝湖边拼命地跑去。原来是一只美洲豹正向赫伯特扑来。就在危急时刻,却没料到陌生人在潘克洛夫和纳布前面奔跑着。只见他纵身一跳,跳过了高地和森林之间的河流,跳到了对岸。赫伯特看见豹子扑过来,忙闪在一棵树的背后。就在豹子蹲身要向赫伯特扑过去的时候,只见陌生人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向野兽猛冲过去。豹子见有人向他奔来,转身迎了上来。陌生人身手矫健,他闪到美洲豹的项下,一手掐住它的喉咙,另一只手用刀子猛地向野兽的心口刺去。几乎就在一瞬间,美洲豹被陌生人杀死了。陌生人正要溜走,大家已经赶到了,赫伯特拉住他说道:“不!你不要走!”史密斯向陌生人走来,看到他的衬衫撕破了,肩膀上被豹子的爪子抓伤了,鲜血正往下淌。陌生人看见工程师,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朋友,”史密斯感激地说,“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的孩子,我们欠了你一笔人情债。”“我的生命?”陌生人吃吃地傻笑着。“我的生命算什么?一点也不值钱!”“你肩上有伤。”“一点也不要紧的。”“把手伸给我好吗?”正当赫伯特打算抓住陌生人那援救自己的手时,他却又叉起两手,沉下脸来,胸口起伏不定。看来他又准备逃跑。经过一阵沉默,他突然大声问:“你们从哪里来?告诉我!”工程师把他们离开里士满以后的全部经过简单地告诉了陌生人。陌生人全神贯注地听着。
工程师然后又一一介绍了史佩莱、赫伯特、潘克洛夫、纳布以及他自己。工程师又说,把达抱岛的这位新伙伴接回来,是他们到达林肯岛以来的最大安慰。
陌生人听了,涨红了脸,头低了下来,满脸羞愧之色。“现在你该了解我们了吧!”史密斯说,“你能跟我们握握手吗?”“不!”陌生人嘶喊道。“你们是好人!而我呢?我呢?”
第八节真正面目
大家原先的猜测从陌生人最后的一句话里得到了印证。陌生人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然而他还在和自己的良心作斗争。虽然史密斯他们这些新朋友们热诚地接纳了他,但他却仍觉得对不住他们。自从他救了赫伯特之后,他就在花岗石宫附近活动。
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陌生人依旧单干,他也不和大家吃饭,高地的大树底下就成了他的栖身之处。他和伙伴们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一天,潘克洛夫又提出了他的疑问:“他为什么要把那张纸条扔在大海里呢?他为什么要人们去救他呢?”
“我想,”史密斯还是这样说,“他会向我们解释的。”
到12月10日,陌生人回到花岗石宫附近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天,史密斯看见陌生人向他走来。
“先生,我请求你一件事。”陌生人平静而谦虚地对他说。
“朋友,请你相信我们。你有什么话就说给我听吧。”史密斯说。陌生人浑身颤抖,双手捂着眼睛。
“先生,”他终于开口了。“我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史密斯说。“你们在离这儿四五英里的地方有一个畜栏,能让我住在那儿照料那些牲畜吗?”史密斯注视着这个不幸的人,心中充满了同情。过了一会儿,他说:“朋友,你住那儿恐怕不太合适,畜栏里的厩房只能住牲口。”“我觉得那儿很好,先生。”“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们都尊重你的自由。如果你觉得那里合适,你住那里也可以。但是我们随时欢迎你回花岗石宫来。既然你要住在畜栏里,为了让你住得舒服一些,我们一起去给你整理一下。”
“先生,我自己能够安排得很好。”“朋友,”史密斯总是这样亲密地称呼陌生人,“这件事最好让我们来安排。”“先生,谢谢你。”陌生人说完就走了。大家一致同意工程师的提议,在畜栏里盖一所木头房子,并且想把它尽量弄得舒适些。五个人马上带着工具到畜栏去。房屋不用一个星期就完工了,只等陌生人搬进去了。畜栏里现在已经有01多只羊了。房子就盖在离畜栏20英尺左右的地方,在那里就可以很方便地照看羊群。家具也为陌生人准备好了,桌椅床箱都有,还给他配备了一支枪、一些弹药和用具。
陌生人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史密斯他们为他准备的新居是什么样子。他留在高地上,每天辛勤地劳动,把土地翻耕得又平又细,就等着播种了。
畜栏终于在12月20日这天全部收拾好了。大家告诉陌生人晚上他就可以到那里去睡了。
大家吃完晚饭后正在聊天,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原来是陌生人。他一进来就说:“各位先生,在我离开你们以前,让我告诉你们我的历史吧。”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这几句话是史密斯他们早已盼望的,他们显得很感动。陌生人虽然声音沙哑低沉,但他说得很快,好像生怕一停下来就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
陌生人叫艾尔通,英国人。曾经是格兰特当船长的不列颠尼亚号的水手长,由于煽动船上水手叛变,在1852年4月8日,格兰特船长把他丢在澳大利亚的西海岸就开船走了。
艾尔通并没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被抛弃后就化名为彭·觉斯,成了一群逃犯的头目。1854年12月20日,由格里那凡爵士带领的寻找格兰特船长的一行人越过重洋,来到了一个爱尔兰农场。当时,彭·觉斯正在那个农场干活。从他们的谈话中,彭·觉斯知道了不列颠尼亚号遇险、格兰特船长失踪的消息。
格里那凡爵士那华贵的三桅船“邓肯号”引起了彭·觉斯极大的兴趣。他顿生歹意,立即编出许多谎言。格里那凡一行人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跟着他到了澳大利亚腹地。他同时暗地里串通了一群逃犯,策划劫持了“邓肯号”。
彭·觉斯由于一件偶然的事件,暴露了真面目,格里那凡一行人也因此得以死里逃生。格里那凡爵士本来要把彭·觉斯交给当地官方处置,由于他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在他的请求下,格里那凡爵士就把他遗留在大平洋中达抱岛这个荒岛上。格里那凡爵士临离开岛时说,将来他们会来接他的。
艾尔通被孤零零地抛在荒岛上。开始他企望通过辛勤劳动来洗清自己的罪孽。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中的孤独终于压垮了他的意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逐渐变成了一个野人!
艾尔通一口气说完这些,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待着接受新的最后判决。史密斯站起来说:“艾尔通,我们认为你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赎清了过去的罪恶,已经得到了宽恕。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做我们的伙伴吗?”
艾尔通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平静地拿起行李,和大家告别了。
“朋友,请你再稍等一下,我再问你一句话。”史密斯说,“你是不是曾经写了一张纸条,装在瓶子里,把它扔到了海里?”
“纸条?装在瓶子里?”艾尔通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把什么纸条扔到海里。”
他说完就鞠了个躬,转身走了。艾尔通刚才的话让史密斯及其伙伴们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很快又到了1867年1月。畜栏里的牲畜让艾尔通饲养得膘肥体壮。为了减少艾尔通的寂寞,史密斯他们经常去看他。时间一久,大家便感到从花岗石宫到畜栏远了点。有时纳布做了点什么好菜,想通知艾尔通都有点不大方便。
史密斯酝酿着一个计划,就是在畜栏和花岗石宫之间架设电线,安上通讯装置,沟通两地的联络。史密斯一说出这个计划时,大家兴奋不已,就动手干了起来。
细长的铁丝是利用天然瀑布为动力拉出来的。有了铁丝,史密斯去制造电池,让同伴们去架线。锌皮在遗物角拾到的大木箱里有,硝酸和钾碱也有。电池很快就做好了。最后,工程师用导线和磁铁做成了收发报机。
一切准备就绪。2月2日这天,工程师从花岗石宫这头发了一个电报给艾尔通,向他问好。艾尔通马上作了回电,效果令人非常满意。大家都非常兴奋,特别是潘克洛夫,捧着电报匣子,摸这摸那的。以后他几乎就包下了收发报的事情,像个正规的电报员。
日子过得飞快,岛上的居民们又迎来了第四次麦收。这次麦收把粮仓都堆冒尖了。赫伯特拍下了许多风景照,放大后用来装饰石宫。
3月26日是个特殊的日子,移民们在岛上整整流落了两年。尽管现在的日子过得像模像样,但一缕缕乡愁牵动着每个人的心。两年来没有一片帆影从岛边经过。故乡啊故乡,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的怀抱呢?
一天晚上,史佩莱提议道:“我们应该再去一趟达抱岛。万一格里那凡爵士来接艾尔通,我们就可以回国了。况且艾尔通现在在我们这里,我们必须在那儿留下记号。”
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乘风波浪号”于4月14日又动身往达抱岛去。艾尔通没有跟着去,留在了岛上。大家决定让艾尔通留守花岗石宫。
4月16日,“乘风破浪号”斜向驶往爬虫角。由于逆风而行,他们花了整整一天才到。他们在爬虫角抛锚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时,他们沿着西岸前进。移民们曾经到过这片美丽的森林海岸,对它并不陌生,他们尽量靠岸前进,以便把一切看得清楚些。
这部分海滨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岩石,高低不平,有的只有20英尺,有的比300英尺还高。
这一带的风景确实不错。岩石之间似乎搭着桥梁。有的地方拱门一个连着一个,有的地方巨大的洞窟非常雄伟,有的地方石柱、尖塔和拱门比任何“哥特式”教堂还好看。这里许多自然界的天然杰作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景观令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然而托普却对着玄武岩的峭壁狂吠,从那儿传回来奇怪的声音。
工程师觉得托普的叫声有些异样,建议把船向岸靠近一些行驶。于是“乘风破浪号”就贴着乱石前进。
第二天早上,风加大了,潘克洛夫吩咐张起帆前进。“乘风破浪号”很快向北颚角驶去。
“猛烈的西风恐怕又要刮起来了。”船长潘克洛夫说,“昨天傍晚时天边一片通红,今天早上又有马尾云出现,这个兆头不好。”
“那我们赶快到鲨鱼湾躲一躲吧。”史密斯说,“我想那里有可以避风浪的地方。”“这部分海面好像布满了礁石。”赫伯特说。“潘克洛夫,”史密斯说,“我们听你的,你认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放心吧,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说,“我会尽力想办法的!我宁死也要保护好乘风破浪号。”“离颚骨角还有多少英里,史密斯先生?”赫伯特问。“大概还有15英里。”史密斯答道。“看来12点钟的样子,我们就可以到达颚骨角那里了。倒霉的是,那时刚好赶上退潮,海水正往海湾外面流。如果再加上风浪,恐怕不容易进去。”“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在颚骨角附近抛锚呢?”史密斯问。“绝对不行。那样非搁浅不可。”水手叫道。“那么该怎么办呢?”“只有先想法子停泊在海面上,等涨了潮再说。如果运气好,傍晚七点钟的时候,争取能够进港,否则,我们就只好整夜停在海面上,等太阳出来再进去。”“假如海滨有一个灯塔就好了。”水手说,“这样行船就容易多了。”“亲爱的塞勒斯,”记者说,“我想起来了。那次要不是你们烧起篝火,我们就难以回到林肯岛了。”“火?”史密斯听了记者的话以后,感到非常惊奇,“什么火?”“就是上次我们从达抱岛归航时,我们找不到方向了,正在着急时,不是你们在眺望岗上燃起一堆火给我们引航吗?”
“那天晚上我绝对没有燃火。”工程师肯定地说道。
这下史佩莱和史密斯心里都充满了疑问。
如此看来,岛上肯定另有秘密。他俩都急于破解这个秘密。
4月下旬的一天,大家都聚在眺望岗上。
“朋友们,我有责任提醒你们,在这个岛上发生了许多神奇的事情。”史密斯郑重地向大家说。
接着他从自己掉进海里被人救起、托普在风暴雨里送信说起:“我那时能自己走到那里的沙丘吗?托普从来没有在林肯岛上生活过,它怎么会找到我们的?托普和儒艮搏斗时,儒艮死了,是什么给它划下的伤口?又是谁把铅弹打进了小野猪的身体?”
一个一个的谜团,大家听得呆了。史密斯干脆把百宝箱不是偶然搁浅、平底船是那么凑巧地漂过来、艾尔通根本就没写过纸条等等疑问都提了出来。
大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得不承认,岛上确实存在着秘密。
史密斯还把托普有时奇怪地在沟通花岗石宫和大海之间的那个井口旁乱走这件事也告诉了大家。史密斯虽然曾经把井底探看过一遍,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由于这次的谈话,大家决定暂时不去达抱岛,等冬季过后把林肯岛彻底搜查一遍。
这个冬天在平静中过去了。尽管这样,这些怪事还是经常成为花岗石宫里的话题。本来史密斯他们一直坚持要彻底搜查一下林肯岛,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使得他们的计划改变了。
第九节侦探海盗船
这时已进入了10月。岛上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林中的许多树木都吐出了嫩芽。
赫伯特摄影的欲望又萌动了,他早就想拍一张联合湾的风景照片。
赫伯特准备从花岗石宫的窗口上拍摄。从这里望出去,整个港湾尽收眼底。照片拍出来了,但是底片上却有一个看不清洗不掉的黑点。出于好奇,赫伯特拿了一个放大镜来研究这个黑点。“史密斯先生,你来看这是什么?”赫伯特突然大叫起来。史密斯用放大镜刚看那黑点,马上就抓起望远镜从窗口望去。“船!”他的心一阵狂跳,“一只船!”
大家用望远镜轮流地看,只见远处20英里外的海面上有一艘船,但是却看不清楚。
两年多来,岛上的移民们日思夜盼能够看到一片帆影,但都失望了,今天竟出现了奇迹。难道他们就要结束荒岛生活了吗?
“会不会是‘邓肯号’?”赫伯特突然说。
“可能吧,”水手说,“也许是格里那凡爵士来接艾尔通的。”
“那我们快点通知他。”史佩莱说。
接到电报后,艾尔通很快来到了花岗石宫。他颤抖地用望远镜朝海面望去,一动不动地望了几分钟,然后说:
“真是一只船,不过我不敢肯定这那是‘邓肯号’。”
艾尔通告诉大家,‘邓肯号’是一艘邮船,非常漂亮,很容易辨认。
在观望中,只见船正向林肯岛驶来,看样子是想靠近小岛。此时天快黑了,大家感到很不安,不知道要不要生篝火给那只船引航。
“黑旗!黑旗!”
黑旗是海盗的标志。糟了!
顿时,每个人都感到不祥正向他们袭来。他们都知道,海盗是最凶残的敌人,又都是最好的水手。假如海盗真向他们驶来,必定凶多吉少。
“朋友们,”史密斯说,“这只船或许只是想在沿岸看看,他们不会上岸的。但是我们最好隐蔽起来。艾尔通和纳布去把眺望岗上的风磨拆下来。花岗石宫的窗户也要遮起来,一切都要隐蔽起来。”
“船怎么办?”赫伯特说。
“已经藏在气球港了。”潘克洛夫答道,“我想那些海盗没法找到它的。”
“朋友们,”史密斯神情严肃地说,“假如这些海盗想要霸占林肯岛,我们一定要保卫它。你们说是不是?”
“对,”史佩莱答道,“林肯岛是我们的海岛,我们应该用生命来保卫它。”
工程师同大家紧紧地握手,大家一切都听从他的指挥。
天黑了下来。海上布满了乌云,天上没有星光,岛上没有火光。死一般的沉寂中潜伏着巨大的不安。
突然,只见一道火光一闪,隆隆的炮声传了过来,宁静被打破了。接着,又听到哗啦啦的铁链声。那只船在联合湾抛锚了。
“史密斯先生,”艾尔通说,“让我先去侦探一下他们的实力吧。”“但是……”史密斯犹豫不定,“那样做可是非常危险的,况且你没有这个责任呀。”“不,我认为我也有责任。”艾尔通说道。
“你是不是坐小船过去?”史佩莱问道。“不,坐船会被他们发现的,我泅水过去。”“你知道那船离岸有一英里多吗?”赫伯特说。“我的水性很好,赫伯特先生。”“这样做有丧失生命的危险,你知道吗?”工程师再次提醒道。“我不怕,”艾尔通说,“请你答应我,史密斯先生。这是给我获得新生的机会。”“好,我答应你,艾尔通。”工程师知道,如果不同意他的请求,艾尔通会很伤心的。“我跟你一起去。”潘克洛夫说。最后大家决定,让潘克洛夫去接应艾尔通,其余的人暂时呆在花岗石宫里。
艾尔通的水性果然非常好,半个钟头后他就游到了船边,顺手扯下船上的一套水手服,穿在身上后混进船中。只听他们说道:“这条”飞快号“真是快极了。”
“鲍勃·哈利万岁!”
“船长万岁!”
艾尔通吃了一惊。他是认识鲍勃·哈利的,他们以前相识,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鲍勃·哈利成了海盗了。船上的水手们在喝酒,艾尔通乘着他们不注意,把船上侦察了一通。“飞快号”上共有50多个人,装备有4门大炮。
50人对6人,力量对比太悬殊了。艾尔通准备牺牲自己,把这些为非作歹的家伙连船炸掉。
艾尔通从枪架上取下一支左轮枪,走到后面的火药库门边。
“你在这儿干什么?”灯影里有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艾尔通回头一看是鲍勃·哈利。鲍勃·哈利显然也看出了艾尔通的企图,两个人扭在一起。
“来人呀!”鲍勃·哈利叫喊起来。
其他海盗闻声跑来。艾尔通看形势不妙,一枪打倒一个,然后自己跳入海里。海盗们朝水里开枪,但是艾尔通已从水底下游出去了。
小船回来了。艾尔通肩膀受了点轻伤,潘克洛夫一点事都没。看到他们平安回来,大家非常高兴。艾尔通把经过说了一遍。
惊动了海盗,大家的处境更危险了。海盗知道岛上有人,他们会全副武装,不顾一切地强行登陆。海盗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好吧,他们会付出代价的!”记者说。
“我们这次能不能逃脱,史密斯先生?”赫伯特问。
“只要我们沉着应付,会有机会的。”工程师答道。大家虽然面临着生死关头,这一夜却平安无事。海盗们似乎不准备登陆,也不再有什么动静,仿佛他们已经拔锚启航离开了。
第十节海岛激战
天亮的时候,可以看到‘飞快号’像一团黑影一样泊在海上。原来由于雾大,海盗不敢轻举妄动。
工程师认为应该设法给海盗一个海岛上人很多的假相。工程师做了分派,把人分成三路:一路把守石窟,一路把守红河口,一路放在小岛上,以阻止海盗登陆。
“我们既要阻止他们登陆,又不能暴露自己。弹药既要舍得用,又要看准了再放。争取一个人打死八九个敌人,把他们全部干掉。”
史密斯非常镇定地布署战斗任务。分工后大家各就各位,艾尔通和潘克洛夫守安全岛,史佩莱和纳布埋伏在红河口,史密斯和赫伯特留守花岗石宫。
雾散后,‘飞快号’上7个人乘着一条小船向林肯岛驶来。
“砰!砰!”艾尔通和潘克洛夫同时开枪,击毙了两个海盗。但是海盗也开了一炮,打得岛上的岩石碎石飞迸。
小船靠着大炮火力掩护前进。当它进入红河口时,两个海盗又倒在了纳布和史佩莱的枪口下。小船赶紧逃了回去。
海盗们又放下一条船,一共是13个人,好像准备决战。第一条船驶近时,艾尔通和潘克洛夫又是两枪,海盗们慌忙渡过海峡,藏进石窟。小岛被海盗们占领了。第二只小船上的海盗又被史佩莱和纳布打死两个,小船撞上了礁石。船上剩下的6个人举着枪向遗物角跑去。登上小岛的海盗被艾尔通和史佩莱打倒两个。他们赶快跳到船上逃走了。这时‘飞快号’循着小船走过的路线开进了海峡。移民们现在都隐蔽到了花岗石宫里,枪炮声隆隆响起,石宫被滚滚浓烟所包围。突然,从屋门飞过来一发炮弹,花岗石宫里顿时硝烟弥漫。狡猾的海盗发现了他们的住所,危险太大了。现在已无路可退,只有拼死一战了。正在大家心急如焚的时候,‘飞快号’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水柱抛起来,摔成两片,船和人都沉入了海里。“船完了!”大家一阵狂喜。
他们从升降梯下去跑到海滩,只见沉船的圆木、箱子、杂物等漂浮在水面上。“还有6个海盗已经登陆了呢。”史佩莱提醒道。见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大家便把沉船的圆木拖了上来,巨大的风帆一点都没有坏。登陆的6个海盗不知到哪儿去了,战斗结束了。
10月30日,纳布偶然从沙滩捡回来一块铁筒的厚片,上面带有爆炸的痕迹。史密斯仔细地看了一下铁筒,然后对潘克洛夫说:
“你认为‘飞快号’不是撞沉的吗?”“飞快号绝对不是撞沉的,”水手道,“因为我知道海峡里没有礁石。”“飞快号沉没之前被一股巨大的水柱抛起。你知道这股水柱是怎样造成的吗?”“不知道。”水手说。“就是它。”工程师指着手里的铁筒说。“它?”水手惊奇的说。“对!这个铁筒就是水雷的残片。”“水雷!”大家更加困惑不解了。那么水雷是谁布的呢?“朋友们,”工程师说,现在我敢推断,这个岛上肯定有个神秘的人。这个人也是遇难后流落在荒岛上的。
我不知道他暗中多次帮助了我们目的是什么。并且这个人有卓越的才干。当我从气球上掉下来的时候,肯定是他把我救起来的。写那张纸条放在瓶子里,以便让我们知道艾尔通下落的人也一定是他。就连我们在遗物角拾到的那只箱子、燃烧篝火给我们引航、布置水雷炸毁‘飞快号’等等这些事情都是这个神秘人干的。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我们实实在在地受了他的恩惠。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还清这笔人情债。
史密斯接着又说下去:“我们以前有很多谜,但只要找到这个人,所有的谜就能迎刃而解。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去把这个恩人找出来呢,还是不去惊动他。”
“主人,”纳布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他。但是,如果他不愿出来,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虽然如此,”记者说,“我想我们应该表示出我们寻找他的心意。”大家一致赞同史佩莱的意见。
第十一节少年重伤
自从海盗出现以后,岛上的宁静被打破了。现在岛上除了6个海盗外,还有一个神秘的人。大家决定对全岛来一次大搜索,除了消灭6个海盗以外,同时还要寻找那个神秘的人。武器干粮都准备好了。潘克洛夫和赫伯特去气球港看“乘风破浪号”,发现它被人动过了。潘克洛夫猜想是海盗们想用它偷渡,但不知怎么又放弃了。
“得把船置于我们的看管之下。”潘克洛夫对船极不放心。当晚,他们打了一个电报给艾尔通,但是却没有回电。又打了一个电报,还是没有回音。“艾尔通肯定出事了!”史佩莱担心地说。“到那边去看看!”史密斯说。除了纳布留下外,其余的人都全副武装地走了。他们在路上看到电线杆倒在地上,电线也断了。四个人担心艾尔通的安危,急忙向畜栏跑去。托普在前面狂叫着,林间的畜栏露了出来。托普突然大叫起来。“砰!”赫伯特被打倒在地上。“可怜的孩子!”潘克洛夫扑向赫伯特。这时,一颗子弹打掉了史密斯的帽子。罪犯来不及开第二枪,就已经被史密斯的尖刀刺倒了。
子弹从赫伯特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之间穿过,情况相当严重,大家把他抬到床上。赫伯特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史佩莱是通讯记者,见过战地救护人员抢救伤员,懂得一点医术。他当即给赫伯特进行治疗和护理。但是赫伯特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史佩莱首先擦洗伤口。由于没有药,只好用冷水来控制发炎。10天之后,赫伯特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太虚弱了,连话都不能说,只是微微一笑,以便让大家不要担心。11月29日晚上,只见托普脖子上挂着个小口袋,里面装着张纸条。打开看时,上面写的是:
高地遭到海盗侵袭。纳布情况紧急,大家只好把赫伯特抬起来,准备赶回花岗石宫。大家要到达花岗石宫时,纳布从浓烟中跑出来,喊道:“先生!”但他看到的是没有血色的昏迷的赫伯特。大家感到非常痛楚。高烧把不省人事的赫伯特折磨得几乎没气了。史佩莱有些慌乱。“要是有奎宁就好了。”史密斯喃喃地说。少年的生命已危在旦夕。史密斯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上帝,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潘克洛夫只是一个劲地祈祷。12月8日,大家都认为赫伯特就要离开他们了,13不9忍心看他临死前的挣扎,便走出了他的房间。半夜里大家被赫伯特的尖叫声惊动了。大家跑到少年的床边,准备和他告别。但是天亮时,潘克洛夫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匣子。标着:硫酸奎宁。又是他,来得这样及时!少年得救了。当新年来到的时候,赫伯特已能走动了。
2月15日,大家又决定远征。艾尔通毫无音讯,大家时刻都在想念着他。这次远征的目标便是针对5名罪犯的。
4天的远征结束了,但却毫无所获。大家又担心那些海盗占领了畜栏,就到那里去看情况。这次他们小心翼翼地向畜栏逼近。但是他们却没有遇到海盗。当潘克洛夫推开虚掩的畜栏门时,一个海盗都没有。他们又翻过栅栏,里面同样没有声音。于是他们轻轻靠近木屋,从窗户望进去,只见艾尔通衣衫破烂地躺在床上。他似乎睡着了。他的脸色显示他经受了长时间的折磨。他的踝部和腕部都有很多伤。“艾尔通!”工程师抓住他的胳膊叫道。艾尔通睁开眼睛。“是你们?”他叫道。
“艾尔通!是我们!”工程师说道。
“这是哪里?”
“在木房子里。”
“他们会回来的!你们快做好准备!”艾尔通又晕了过去。史密斯叫大家把车拉到畜栏里然后把门闩上。当记者、潘克洛夫和纳布来到栅栏门口时,只见托普正在狂叫。三个人握着枪,跟着托普向右奔去。到了小溪边,只见月光下河边躺着五具尸体。天亮后,大家带着艾尔通来到河边。艾尔通立刻认出这五具尸体正是那五个海盗。“感谢你们救了我!”艾尔通说。大家弄得莫名其妙。当史密斯把情况告诉艾尔通时,他也弄糊涂了。他们再次观察五具尸体,发现除了额头、胸部各有一个红点外,并没有其它伤痕。“他们是被一种闪电武器击中的。”工程师说。“那是谁打的呢?”水手问。“岛上的正义复仇者!”工程师说。“这个人不但救了艾尔通,而且把我们做不到的事都替我们做了。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不用说,这个“他”就是那个神秘人。
第十二节寻找神秘人
林肯岛上的居民们又过上了和谐安宁的生活,只是那个有着神奇力量的人一直牵扯着他们的神经。
移民们继续辛勤而愉快地劳动着,岁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们逃离出来已有整整三年了,他们非常想知道祖国和家人的情况。
想起南北战争这场可怕的灾难,他们心中充满了忧虑。他们认为北方的正义事业肯定会获得胜利,内战应该结束了。他们渴望回到祖国去,回到文明的世界去,渴望见到自己的亲人。
小岛远离大陆,要回去就必须有很大的船,对造这样大的船工程师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他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到达抱岛上去留下关于艾尔通的信件。
“乘风破浪号”,已经没法用了。他们准备在开春之前把造船的一切准备做好,并且把船造得大一点。他们推测苏格兰邮船有可能已经到过达抱岛,由于找不到艾尔通就回去了。这样就只有靠自己回到大陆去了。
潘克洛夫算了一下,造一艘250吨到300吨的船至少要七八个月,考虑到由于冬天到来给造船带来的不便,新船最早也要到明年11月才能下水。
“11月正是航海的好季节。”史密斯说。
“那么你就快点去设计船的图样,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说,“到时艾尔通肯定是个得力的好帮手。”
工程师的计划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移民们因为以前造过船,尽管现在要造一只二三百吨的大船,但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造船工作马上付诸行动。所有的人都参加了。严冬就要到了,大家争分夺秒地抓紧室外工作。
6月份,一场寒风夹着大雹子席卷了整个海岛,大家把‘飞快号’上拾起的索具和风帆收到石宫里。天冷了,工作转到了室内。
9月7日这天,史密斯发现有一缕蒸气从火山口升向天空,火山又活动了。
“火山会不会爆发?”大家非常担心。
“很难说。”工程师说,“火山爆发、地震都有可能发生。我们的造船速度得加快。”
山顶上的蒸气变成了浓烟,移民们在加紧造船。到9月底,船骨和肋材都完成得差不多了。
尽管造船很累,但大家觉得很开心。
一天晚上,电报铃声突然大作,这就有点奇怪了。因为忙于造船,已经有好几天没人去过畜栏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潘克洛夫眉头一挑。“有什么事?”史密斯立刻发报。“立刻到畜栏来。”回答的字码这样写着。“终于找到他了。”工程师高兴地说。大家兴奋得忘记了疲劳,立刻动身到了畜栏。木屋里是漆黑的,推门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大家点上灯。赫伯特立刻指着桌子说:“一张纸条!”纸条是用英文写的:沿着新电线一直往前走。这时雷雨交加,大家冒雨而行,在一根电线杆旁发现了一根新线,这根新线包着绝缘体,放在地上。他们顺着电线来到西边大洋上的峭壁。电线从峭壁伸入了海里。大家惊呆了。
工程师让大家等待。午夜之后,潮水退去,露出了一个大洞口。电线拐进了开阔的洞内。洞内水很深,泊着一只小船,不用说这是为他们准备的。他们跳上船,进入漆黑的洞里。
突然,一个洞窟在光芒中出现了。头顶上100英尺高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拱顶,用无数的玄武岩石柱支撑着,其豪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歌剧院大厅。光芒从远处的水面照射过来。划到前面,这里相当宽阔,海水变成了平静的湖。一个长约250英尺的像支雪茄烟的东西浮出水面来,亮光就是从它那儿发出来的。
“就是他!”史密斯激动地说。
移民们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里面的装饰典雅华贵,雕花的大橱里摆放着稀有的工业品、珍贵的矿物标本以及华美的艺术品。柔软的天鹅绒纱发上躺着一个人,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史密斯他们进来。
史密斯上前一步说道:“尼摩船长,是你要我们来的吗?我们来了。”
沙发里的人微微一怔,站了起来。这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高高的前额,长发拖到肩上。他面貌端正,目光炯炯。
“先生,我没有名字。”老人说。
“但是我知道你。”史密斯说,“还有这只潜水艇。”
“诺第留斯号。”老人微微一笑。
“就是它。十多年前,从‘诺第留斯号’上逃走的法国人写了一本叫《海底两万里》的书,披露了你的秘密。”
“我在这里已独自呆了30年了。”船长叹息道。
“大家都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但是我们每次遇到困难,都是你帮助了我们。”“是我。”船长摆摆手,示意他们用不着说什么感激的话。“我老了。”船长接着说下去,“我想告诉你们一个故事。”
大家都倾听船长要说什么。
我小的时候曾经是印度国王的儿子——达卡王子。10岁那年,为了祖国和我的未来,父亲把我送往欧洲接受全面的教育。
我痛恨一个国家——英国。我热爱祖国,然而英国殖民者却奴役着我们的人民。1857年,我组织的那次抗英运动失败了……虽然我逃了出来,但我的家人却被殖民者杀害了。因此我痛恨这个世界!后来我就和20多个好朋友带着一些财产从大陆失踪了。我们来到了太平洋一个荒岛上,造了‘诺第留斯号’。水底下有无穷无尽的宝藏,没有世间的是非丑恶。我们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岁月流逝,我的朋友们相继死去,现在轮到我了。
尼摩船长叹息一声,又说:“6年前我们开进了这个山洞。由于火山的作用,潜水船被上升的玄武岩堵在了洞里。在我生命的最后岁月里,天意让我认识了你们这些好人。”
船长已经老了,就在他静静地等待着回到他的伙伴们那里去的时候,却无意中遇到了从南军俘虏营里乘气球逃生的史密斯这些人。
他本来想避开这五个人,但同情心使他去关注这几个一无所有的人。但他不打算暴露自己。后来他发现这些人诚实勇敢,互相关爱,就情不自禁地去关心他们的疾苦。由于他有潜水衣,可以很容易地进入石宫内的井底,倾听他们的谈话,了解他们的情况。
这些正直的人改变了尼摩船长对人类的看法。他救活了史密斯,救出了托普,还有,把箱子放在遗物角、把水雷放在海峡炸掉‘飞快号’、给移民们送药以及打死五个罪犯等等这些大家感到神秘的事情都是尼摩船长干的。移民们心中的疑团现在全部解开了,但尼摩船长却不在乎这些。
“好了,现在你们一切都明白了。”尼摩船长说,“我快不行了,对你们有一个请求。明天我留在‘诺第留斯号’上,请求你们一定把船上的进水阀打开,让它沉入水底。我将和我的同胞们长眠在一起……还有……那边有个保险箱,里面有我的纪念品,大部分是钻石和珍珠,送给你们。”船长说完这些,已是气喘吁吁。
第二天早晨,居民们和船长告别,十分不忍地打开了潜水艇上的进水阀。
第十三节回归陆地
为了纪念尼摩船长,他们把这里叫做达卡洞,大家出到洞口,又怕小船受到海水的冲击,就把它拉回洞里的沙滩上。
暴风雨停了。史密斯一行人离开了洞窟,往畜栏而来。一路上,大家几乎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在洞中的所见所闻——那个尼摩船长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曾经给过他们许多帮助的人现在已经离开了人间。他们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
一八七八年一月一日,荒岛遭到了一场大暴雨的袭击。火山又要爆发了。艾尔通趴在地上倾听,远外传来隐隐的隆隆声。
“朋友们,”艾尔通站起来说,“赶快造船吧,火山在响了。”大家拼命地干活,锯的锯,装的装。“山口起火了!”赫伯特从眺望岗上跑回来告诉大家。火山口像一个巨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荒岛。无数的火舌和火星四溅开来,如同放焰火一样。天空中下了一阵带有火药味的“黑雪”,说明火山的底部正发生着激变。史密斯知道情况变得十分严重了。史密斯决定去一趟达卡洞。小船依然在那里,他们乘船到了洞穴深处,只见石壁上一小股一小股的蒸气从石壁的缝中钻出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石壁上还有几处大裂缝。史密斯回来召集大家说:“朋友们,危险就要来到。我把尼摩船长临终前的话告诉大家。他告诉我,林肯岛不久就要崩溃。达卡洞一直延伸到火山底下。火山的中央管道和洞窟只隔着一层石壁,现在石壁已经开裂,到时海水就会灌进去。”
“太好了!”赫伯特说,“让海水把火山浇灭吧!”
“不,正好相反。”工程师说,“如果那样,林肯岛就要彻底炸飞。”
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水灌进热度高达几千度的火山内部,立刻就会变成蒸气。这种膨胀的蒸气是无法控制的。
岛上的移民们处境非常危急,只有把船造好才是惟一的生路。
2月23日凌晨,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火山爆发了。亿万斤重的火山堆被抛散到火山附近的平原上。一股滚烫的岩浆涌过来,吞没了畜栏。森林着火了,浓烟滚滚。
岩浆流进了格兰特湖,激起一片片蒸气。没多久,冷却的岩浆成了一座礁石。
情况万分危急,岩浆的洪流侵到了眺望岗!移民们恨不得新船马上就造好。
“提前下水!”史密斯果断地做出决定。本来定于3月9日下水的新船,8日晚上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就下水了。几分钟后,林肯岛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在海岛爆炸的一刹那,6个人以及狗都被抛进了大海里,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没有受伤。他们先后爬上海中的一堆礁石上,用一点可怜的粮食就在岩石洼处的积雨里度过了9天。
3月24日,就在他们被饥饿逼向死亡的时候,艾尔通抬头看见水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他勉强站起来,举起骨瘦如柴的手向黑点挥动。那个黑点向礁石而来。
“邓肯号!”艾尔通叫了一声就昏倒在地。当史密斯他们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船舱里。“我们在哪里?”水手问。“在‘邓肯号’上。”艾尔通告诉大家。这正是‘邓肯号’,只是指挥船的是格兰特船长的儿子——罗伯特。几十年过去了,艾尔通罪孽已满,罗伯特是奉命来接他回去的。罗伯特说他们看到了达抱岛上留下的信,这才把船开往林肯岛的。
“什么,信?”史密斯接过罗伯特递来的信一看,知道是尼摩船长写的。“原来是他冒着危险驾着”乘风破浪号“去给我们送信!”潘克洛夫这才恍然大悟。
大家摘下帽子,默默地感谢这位已故的救命恩人。艾尔通把一只保险箱递给工程师。原来艾尔通冒着生命危险保住了尼摩船长珍贵的纪念品,他们都为他的行为而骄傲。
‘邓肯号’日夜不停地驶向大陆。
半个月后,三年多前乘气球逃难的人回到了祖国的怀抱。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正义战胜了邪恶,北军胜利了,人民又可以过上和平的生活了。
回来的移民们用尼摩船长的财宝在衣阿华州购买了一片土地,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地劳动,建立幸福的家园。为了纪念荒岛上那段难忘的日子,他们把这片土地上的一座山命名为富兰克林山,把一个小湖命名为格兰特湖。
曾经流落在荒岛上的几个伙伴,发誓永远生活在一起。大家对生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满希望和信心。
自从史密斯他们居住在这片土地上以后,经常有客人来访问,而最常来的有格里那凡爵士和他的夫人,约翰·孟格尔船长和他的夫人玛丽·格兰特,罗伯特·格兰特和麦克那布斯少校。史密斯总是和客人谈及尼摩船长如何援救他们,他们对安息在林肯岛——如今只是一堆被海浪冲击的花岗石——尊敬的船长充满了感激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