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房间,滴滴响着的仪器,这一切都说明她并没有死。
楼一白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能看到白色的房顶,微微抬起的眼皮又慢慢闭上。
‘砰’一声,门被推开。
“不是说她的病情稳定了吗?怎么还在ICU病室?浪费资源!”是继母王玉娆的声音,她一直都是端庄贤惠而且对她爱护有加的,此刻却言语间充满了讥讽。
“妈,她就算是好了,估计也不愿意醒过来,我要是她直接死了算了,还醒过来干嘛?爸爸宠她是为了她的钱,温彻爱她也是为了她的钱,要不是她那死了的妈妈给她留了那一堆堆的金钱,她能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是楼一青。
楼一白胸口闷的有些发疼,原来母慈子孝都是欺骗,原来姐妹情深也都是扯淡。
“傻丫头,她妈再厉害,她再有钱,现在还不都是你我的吗?”
“妈,还是你厉害,当时若不是你压着没让爸和她妈离婚,不然现在这些基金股票什么的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王玉娆走到那些机器旁边,伸手在那些管子上戳了戳,脸色露出满足的笑容,白书君啊白书君,就算你一早知道我和你老公的事又怎么样?现在所有你的东西都是我王玉娆的,就连你女儿的老公也成了我女儿的,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楼一青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妈,现在温彻和我订婚了,若是一白死了,一白的那些基金股票什么的也到不了温家了,妈妈,你要怎么奖励我?”
“死丫头,我是为谁?”王玉娆一把推开楼一青的头,“一白的那些钱你就别惦记了,之前你爸因为摆平你开车撞人的事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动用的多少人脉,还借了不少私帐,若不是省里最近要下来人查,你以为你爸会同意我们做这些事情?”
“可是,妈,你看一白,她开的可是保时捷,你再看看我开的车,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开出去多丢面子,再说了,以后我就是温家的儿媳妇了,若是还开那么垃圾的车也丢温家的脸不是?”楼一青不甘心的继续磨,撒娇卖乖。
楼一白躺在床上,听到的确实让她震惊,可是却也让她心死,就像楼一青说的那般,就算是她现在醒过来,却更加恨不得自己没有醒,恨不得自己直接撞在山上死了过去,那样也就不用知道这些真相。
原来王玉娆早就和爸爸在一起了,原来爸爸不和妈妈离婚是因为王玉娆贪恋妈妈的钱,原来她的车被人动手脚爸爸也知道,原来今天的一切都是那个宠她宠到骨子里的爸爸推波助澜的。
王玉娆似乎禁不住楼一青的祈求,无奈的叹气道,“好,到时候我和你爸爸提一下!”
“妈妈,那万一一白没有死又活过来怎么办?”
“不是万一,若是不动手脚,一白一定会活过来!”
“那……”
王玉娆轻轻一笑,“这次让楼清平出手,总不能一直都是我手上沾血,之前我弄死白书君,现在该轮到他楼清平也出手了。”
“爸爸会舍得吗?”
“不舍得就只能自己去死,他贿赂借债可不少,只要省里来人一查,他就藏不住,现在他再不出手……哼!”
楼一青一听,立刻拉着王玉娆的手,“那我们赶紧去找爸爸,一白多活一天就……”
声音已经渐渐听不清楚,躺在床上的楼一白狠狠的揪住了白色的床单,她恨!
愤怒和怨恨霎时席卷了她的全身,情绪一波一波袭来。
“滴滴……”
病床旁边的机器突然想起来,急促刺耳。
楼一白再次慢慢晕了过去,病房的门打开,医生护士冲了进来,开始了再一次的急救。
恍惚间再次醒来,便看到床尾站着的那人。
时至中年,可是楼清平的身上却更发儒雅,多了岁月的沉淀与磨砺让他多了沉稳,但是现在看来,楼一白却只能看见他的肮脏。
楼清平,这个一直以慈父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人,现在在她眼中只是仇人。
她很想问问楼清平,妈妈的死他知道多少?
她很想问问楼清平,过去二十五年的宠爱中有多少是真情又有多少是假意?
她更想问问楼清平,会不会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楼一白微微睁大了眼睛,打倒她的不是温彻,不是王玉娆,也不是楼一青,而是他楼清平!
楼清平站在床尾,神情莫名的看着颤颤巍巍睁开眼睛的楼一白,“小白,不要怪爸爸!”
说着,楼清平从床尾拿了一个枕头,慢慢走到楼一白跟前,微微低头看着虚弱的人,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抬手轻轻将楼一白头上的仪器挪开,然后将枕头猛然捂在了楼一白的头上。
楼一白心头一颤,连反抗都没有,就这样受着。
所有的问题都不用问了,楼清平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爸爸,多么温馨的一个称呼,她叫了二十五年,可惜只是证明了一个笑话。
不断在床上蹬着的双腿,慢慢没了动静,楼清平才慢慢将枕头挪开。
干净洁白的病房里,只剩下‘滴’一声的机器声音,平滑无波,似乎在说明人的生命走进平缓的时期——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