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今日范弘道从宣武门进了内城后,杨大少爷也听说了范弘道暂住在如归客店的事情。
昨日范弘道为了不与张小姐失去联系,对院门口当值仆役留了话说住在如归客店,今天这就传到了杨大少爷耳朵里。
听到范弘道居然还住在杨家开的客店,仍然保持与张小姐联系,杨大少爷的心里又不爽快了,便带了杨福前往客店去。
恰好范弘道前脚刚离开如归客店,出发前往申府的时候,杨大少爷就到了。两人并没有碰上。可是如归客店的王掌柜夹在中间,就难办了。
杨家的产业里,龙头是绸缎铺和南北杂货铺,如归客店地位并不高,连带着杨大少爷对王掌柜也不客气,直接兴师问罪道:“那范弘道是我杨家恶客,你怎的也要收留他?”
王掌柜解释说:“进来的都是客,况且也是掏了银子的,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杨大少爷十分蛮横的吩咐道:“偏不准留他,房间收回来,人赶出去!”
王掌柜无奈,他没法为了一个“外人”和少东家硬顶,只能应下来说:“人不在客店,赶人也要等他回来。”
杨大少爷满意的点点头,“赶走就赶走了,不许他再留什么话!”
人海茫茫,最好范弘道从此不知所踪,张小姐想找也找不到人了。再说张小姐毕竟是寄居在杨家里面的,隔离她与范弘道的联系并不算难办。
王掌柜长吁短叹,自己对范弘道的投资算是彻底失败了。现在看来,甚至还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负面作用。
随后杨大少爷便又回到自家,在大门处,有仆役说老爷已经回来了。杨大少爷去了内院,却不见父亲,再打听,原来父亲在西跨院那边。
先前杨家安排范弘道就是安排在西跨院,杨大少爷心里不免犯嘀咕,难道父亲已经听说了自己怎么对待范弘道的事情?不过也无所谓,杨大少爷并不在意。
话说这杨朝奉也真是着急的,他这两天都不在家,今天刚进了家门,却没回内院,急匆匆的直接先去了西跨院。
杨朝奉本还抱着一线期望能在这里拦住范弘道,但是举目所见,人去房空,只能在此嗟叹一句“此地空余黄鹤楼”了。
这范弘道居然走得如此迅速,杨朝奉想道,莫非自己辞退他,已经让范弘道异常愤懑了?那样再请回来可就要更费力气了,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去哪找范弘道。
如果从此找不到范弘道,打不开赵姑娘的门路,那可就亏大了。杨朝奉忧心忡忡时,正好在跨院月门这里迎头碰上自家儿子。
想起儿子的所作所为,杨朝奉忍不住冷哼一声,责骂道:“你这逆子!谁准你去那种地方?简直丢尽了我杨家的脸!”
杨大少爷抢着来见父亲,是打着先入为主的主意,却不料刚进家门的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丑事。忍不住问道:“是谁告诉父亲的?”
若知道家里面谁这么嘴快,杨大少爷肯定要秋后算账。
杨朝奉怒道:“你还想隐瞒着不成?为父在城里偶遇范先生,从他嘴里得知!若非如此,为父还被你蒙在鼓中!”
又是范弘道!杨大少爷暗暗咬牙,“什么先生不先生的,父亲不是已经辞退了这姓范的么?说来也可笑,他刚被我杨家辞掉,转头就去攀附张家小姐去了,昨日我亲眼所见。”
杨朝奉听到关于范弘道的线索,心头一喜,顾不得再教训儿子,急忙问道:“莫非范先生在张家那边?”
“父亲不必担心,这姓范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图赖在杨家不走,儿子我将他赶走了!”杨大少爷得意洋洋的说。
听到自家儿子表功,杨朝奉禁不住头晕了。他辞退范弘道时,也算是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人情上留了余地在,不算太得罪人。
可是自家儿子这样闹过,范弘道不记恨就怪了!不过还好,若能找到范弘道,自己舍下这张老脸卑谢罪,应该还有机会吧?
杨大少爷可能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想从我杨家拿了银子再走,于是儿子我连他行李都砸烂了,给他长点记性!也叫他知道,我杨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软弱人家!”
杨朝奉顿时眼前一黑,这岂止是被记恨,简直就是死仇啊!再大度的人,也轻易咽不下这口气啊,何况范弘道也不像是大度的人!
直到这时候,杨大少爷还认为自己干了一件好事。父亲虽然做出了辞退范弘道的决定,但是首尾没有收拾干净。
昨天范弘道被辞退后,还意图死赖在杨家不肯离去,甚至还有可能要闹事。最后还是他杨大少爷出面务实,把问题解决了。
自己这可是主动替父亲分忧,处理了一个问题!而且可以借此转移一下父亲的注意力,化解一下自己的丑事。
啪!没有一点点防备,杨大少爷右脸猛然间挨了一记耳光。他捂住了火辣辣的脸,愕然望着父亲。他此时彻底懵了,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动手。
杨朝奉狠狠打了一巴掌后,只觉得心里这一口气还撒不出来,忍不住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自家儿子左脸上。
杨大少爷被左右开弓打了两个耳光,一手捂着一边,吓得连连后退,远离了父亲。
在他印象里,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没有对自己动过手了,实在不明白今天怎么爆发了。忍不住叫道:“你居然为了姓范的打我!”
“逆子!真是逆子!”杨朝奉喘着粗气,大骂了几句。随即又厉声喝道:“范弘道到底在哪里!”
杨大少爷已经被父亲打得找不到北了,听到问话后下意识回答说:“听说是住进了如归客店,只是此时人不在店里,去了哪里尚不清楚。”
“去店里找他!人不在就等着!”杨朝奉连内院也不回了,转身就就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