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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惊喜还是惊吓?

杨员外意识到了,原来范弘道很可能就是打开赵姑娘这扇门的钥匙!

看着赵姑娘一脸向往神色,此时此刻杨朝奉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冲出崇文门,将家里那位坐馆先生揪过来,然后像皮条客一样对赵姑娘说:“这厮就是你想要见的书生,长得帅又有才,价格便宜量又足!”

怎奈晚上城门紧闭,杨朝奉肯定出不去。然后杨朝奉又记起来,早晨自己嫌弃范弘道太能惹事生非,已经把范弘道辞退了.

所以这个时候,范弘道还在不在杨家都难说,也许已经收拾完行李,挥一挥衣袖飘然离去。

想到这里,杨朝奉不免患得患失,万一范弘道不知所踪,找不见人,那自己就亏大发了!

有了心事,忧心忡忡的杨朝奉不免就三心二意起来。赵姑娘当然也无意留宿,她对这种半老不老的商人没什么性趣,只礼数周全的将杨朝奉送走了。

杨朝奉当夜仍旧宿在城中客店,第二天大清早,杨朝奉就急不可耐的起床,结账后喊了轿夫,一路催促着冲向崇文门外。

与此同时,也有人到崇文门外大街的如归客店寻找范弘道,在院子里喊了几声。范弘道听到动静,开了门望去,却见是在县衙坑害了自己的杨老实。

范弘道对杨老实很有些芥蒂,虽然因为张大小姐的缘故,昨天没好意思当面撕逼,但并不意味着会给好脸色。

他冷哼一声,问道:“这不是杨大管家么?你来作甚?”

杨老实面色如常,递给范弘道一个信封,“这是我家小姐给别人的回信,今日烦请范先生送过去。”

范弘道没有着急接过来,讽刺道:“你家小姐?又是张家又是杨家,你到底是哪家的家奴?莫非还有第三姓?”

杨老实也不气恼,答道:“在下本就是张家人,凑巧姓杨而已。当日在下跟随小姐寄居杨家,而杨老爷见我家规矩好,便让我暂时兼了杨家内管事,教一教杨家下人们规矩。”

范弘道有些意外,敢情一直是自己有所误会,以为杨老实是杨家人,原来他本职是张家的管事!

八成是杨员外这土包子暴发户看到张家仆役规矩鲜明、进退有度,所以心里羡慕,就请杨老实过来教导教导本家仆役了。

尽管如此,范弘道对坑害过自己的杨老实依然没多大好感,冷着脸接过信封,看到封面上写着一个地址。

杨老实主动解释道:“就送到这个地址,到了地方后再将里面书信呈进去。”

这个地址位于西城小时雍坊,是个权贵聚集的地方。范弘道立刻点头道:“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

崇文门外位于京师外城东部,小时雍坊位于京师内城西部。范弘道稍加思索,就规划出一条最合理的路线。

先沿着外城墙向东行去,到了宣武门外,再从宣武门进城,然后向北直达小时雍坊,最后再慢慢打听具体街道胡同。

于是范弘道出发向东走,半个多时辰后从宣武门进了城。而杨朝奉从崇文门出了城,急急忙忙回家。

如果范弘道计划从崇文门进城的话,两人大概有很可能会面对面的遇到,然而这只能是个假设。

小时雍坊临近大内西苑,出入宫禁方便,无论往西安门还是长安右门去,都极其便利,故而此地权贵云集、高官满地。

到了小时雍坊,范弘道一边看着信封上面的胡同地址,打听着具体方位,一边胡思乱想着。

听说当朝大学士基本都住在这里,张小姐不会给自己介绍个大学士见见吧,就算不是大学士,是个尚书侍郎也行啊。

不过连范弘道自己也哑然失笑,自己估计是兴奋过头,真想多了。张大小姐不过是女流辈,即便有父祖余荫,也没可能这么厉害。

经过路人指点,范弘道顺利的找到了地方。他从胡同口进去,发现这条胡同比平常胡同要宽阔的多,近乎于街道,再细看胡同里面,好像就一户人家。

一家占一条街纵然范弘道作为穿越者,或许对一些需要耳濡目染的世情不太熟,但看到这种场景,也知道这家绝不是寻常人物了。

范弘道慢慢走到大门前,又抬头打量了几眼,这大门是标准的、全尺寸的五开间大门,涂成了鲜红夺目的朱红色,这就是“朱门酒肉臭”里的朱门啊。

没错,是非常张扬鲜红的颜色,表明这家的五开间大门是符合礼制的,不怕任何人议论和弹劾的,不是那种谮越礼制后却又心虚,故作低调的暗红色。

但是大门紧闭不开,威严的气息夺面而来,只有旁边角门虚掩着,看这意思,大概没多少客人值得开大门。

范弘道手捏那封书信,先看了看门牌,然后默默拆开了只写着地址的封面。却见里面还套着信封,这才是真正的书信本尊,而里面这信封上写着“吴县相公安启”。

换个对历史典故不了解的人,估计看不懂这句“吴县相公安启”说的是什么,但范弘道还是略懂的。

大明朝士林和官场上,对人的称呼很有特点,与前代都不相同,最大的特点就是名字里的“字”被淡化了,敬称和号广泛流行起来。

其中有一种时髦叫法,是将故乡用作称呼。比如张居正是江陵人,第三方称谓时就可以称为张江陵,尊敬一点叫法就是江陵相公。

而“吴县相公”四个字,也是这么来的。吴县就是个地名,大名鼎鼎的苏州府的府城吴县。

所以“吴县相公”四个字,是对某位出自吴县的阁老大学士的敬称。而在当朝阁老里,只有首辅申时行是吴县人。

我靠!居然是到首辅家里送信!范弘道回过神来,久久无语。这真是个大惊喜,甚至大到了近乎惊吓。

刚才自己念叨大学士只是思维发散随便乱想的,不承想还真是个大学士!而且还不仅仅是阁老大学士,更是大学士里的首辅!

难道今天自己这穷秀才,能有面见首辅的机会?范弘道忍不住如此想道,甚至还有拆开书信看看里面写了什么的冲动。

镇定镇定!范弘道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即便是阁老又怎样?张居正之后的大明朝阁老们,没什么太卓越的人物了,犯得上紧张么? EV9UcMCSvQHVOy7xiKGrgqr2WyT3/PhSyVXVh4NluM0p7yKQlN5qvBDSjriIrcL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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