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夫将军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噤声了,只有威哥夫将军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神皇陛下召集了大军团对草原蛮子进行清洗,不仅以失败告终,而且自己也受了伤,当然这件事情对于国内的民众是以大胜宣称的,对内这是绝对的禁忌,谁曾想威哥夫将军竟然主动日期了这件事情。
“各位将军呢不必自谦,随神皇陛下出征是诸位的荣光,就算败了也并不可耻啊。”
“将......将军......这里不便提起神皇陛下吧。”
下面的人小声提醒着威哥夫将军,就怕这里有人别有用心。
但威哥夫就是威哥夫,出身高贵,人世间能享受到的他都享受过了,现在脚踏实地的为国做些事情才是他最想要做的,所以宫廷同僚间的尔虞我诈他是从来不在意的,大不了罢官回家就是了。
“怎么,诸位将军浴血杀敌不怕,反倒是怕人的两张嘴了?”
威哥夫将军的话自然是驳的众人颜面无光,但事关前途和性命的事,大家可不会被这简单地激将法给动摇。
见到还是没有人肯回答自己的问题,作为一个脾气很随和的人,威哥夫将军也不想轻易的发火为难大家。
“我知道诸位心中多有顾虑,毕竟谁混到这个位子上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送了多少人的性命,老夫也甚至其中艰辛,可能诸位有人知道老夫的身世,可你们知不知道老夫前一个月在哪?”
“将军,我们只是受到了您要来就任的通知,病不知道您之前的职务。”
“这也难怪,通关文书能简则简,很多要事传达不清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实不相瞒一个月之前在下还在廉火沙漠,莫尼安帝国的一个边陲小镇任职,每日闲来无事四处转转,好在小镇盛产葡萄,又常有美酒美酒相伴,所以日子还算过的悠闲,当然在诸位看来这似乎是个苦差事,风沙很大,出了镇子又没什么人烟,大抵连妓女也没有几个像样的。”
显然威哥夫的话起到了活跃气氛的作用,长桌边上的众人笑声连连,但是紧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如果诸位将军坚持不想讲那次扫荡的经过的话,老夫只好让诸位通通前去我带呆过的小镇任职了。”
看到威哥夫将军态度十分坚决,众人这才彻底慌了神,现在说了时候追查起来无疑会受到牵连,可是现在不说,去什么边陲小镇跟发配有什么区别?
意味深长的看着犯难的将军们,威哥夫将军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诸位将军,你们只要想的话,尽管在事后吧责任推给老夫就是了,怎么,有人想告诉老夫了吗?”
既然随护国大将军进京勤王的事情已经确定无疑,菲尔多西也开始加紧准备动员军队的各项事宜,并努力的挤出时间做些他想要做的事情。
其实对于廉火帝国的这支不死军来说,动员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不死军作为廉火帝国的骄傲和最强的部队,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处于备战状态,就连前几天因为刺客入侵而阵亡的四名不死军战士,今天也被新的人手补充了进来,两万人的不死军不多也不少,作为其他国家的梦魇永远震慑着多尔大陆。
虽然部队的动员相对简单,但是粮草的征集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小城里面粮食倒也充足,不过大多由廉火帝国中央直接吊牌人员运送,所以小城里没有什么运输车辆可以承载这么多粮食补给,而粮食补给又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直到与大将军帕尼马会和之前,菲尔多西都要自己解决补给的问题,所以眼下征调车辆甚至是拿出一部分粮草来租用车辆和牛马都成了紧要的事情。
除此之外,菲尔多西还有些自己的私事要处理,好不容易忙完了军队调派和粮车的问题,菲尔多西命人十里之外的给妻子送了一封信件,迫不及待的向着廉火中部的群山进发。
他要去见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当年的恩师,教会自己枪法的老人哈桑赫。
哈桑赫老人早年就以枪法高强的名号响彻一方,后来廉火帝国在格鲁士大帝的征战下屡次掀起战火,渴望建功立业的哈桑赫当然也参加大大小小的战争,只不过在这里个人的勇武似乎并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廉火帝国虽然素来注重个人的能力,但是在格鲁士大帝要的是一只能打仗,而且能确实的打胜仗的部队,学习多古人和台库基人的经验,将强大的个人能力压缩用阵型增强弱者的能力成了不二选择。
不巧的是哈桑赫那时作为临时征召进部队的新兵,恰恰属于步兵方阵中的一员,一次溃散之后,哈桑赫仓皇之中被逃兵裹挟着涌向海岸,在那里他登上了前往圆海对面,也就是多古帝国的旅途,这也最终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多古大竞技场的厮杀与比赛让哈桑赫真正的实力得以发挥,他也第一次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含义。
原本在自己居住的城市,甚至是廉火境内,哈桑赫的对手可能都寥寥无几,但是在多古,情况完全逆转了过来。
强手如云已经不足以形容多古各地的竞技场的盛况,更不用说多古首都的多古城中的大竞技场,每一个角斗士都为了荣誉而战,就连奴隶都不惜为了荣誉献出生命,自由只是居于其次的东西。
在这里,年轻的哈桑赫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即使你技高一筹,但如果你只是为了生死而战,那么你将活不过前三场角斗比赛,如果你是为了胜利而战,你很有可能活下去,直到被更加年轻的身体打败,但如果你为了荣誉而战,去追求多古角斗士的最高荣誉,大竞技场的十勇士的称号,即使失败了你也会永远的活在观众的心中。
哈桑赫在多古一呆就是十年,他从偏远的小斗技场一路杀到了多古城的大竞技场,但回国之后的哈桑赫从未向别人提起过,自己在多古的大竞技场究竟经历过什么。
回到家乡的哈桑赫出人意料放弃了争名夺利的想法,而是搬到了乡下一个人过起了隐居的铁匠生活。
在看望老师哈桑赫的路上,菲尔多西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跟随老师学习枪法的那些日子。
像村子里的许多顽童一样,菲尔多西小时候也完全闲不下来,经常在放羊的途中上树掏鸟蛋,妖魔就是把羊群丢给自己的小狗,跟玩伴一起下河摸鱼。这时的孩子们还有一个最喜欢去的地方,那就是哈桑赫大叔小院子。
哈桑赫从多古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果树的种子,因为廉火帝国跨度极大,所以在帝国境内往往会出现热带与寒带共存的局面,而哈桑赫的家乡气候跟多古的差不多,再加上哈桑赫精心的培育,这些种子得以生根发芽最终成长为硕果累累的果树。
孩子们夏天最乐意干的事情就是围在凉爽的树荫下,听哈桑赫说起当年在圆海对面的多古共和国时的趣闻。哈桑赫也乐意在农闲的时候与这些孩子们分享自己的见闻,爽口甜美的水果和有趣的故事,自然受到了孩子们的欢迎,菲尔多西 也不例外。
这天孩子们就像是往常一样围坐在树下等待和蔼的哈桑赫大叔出现,但是左等右等哈桑赫大叔就是不肯从他那炎热的锻铁屋子里出来,一声又一声清脆的打铁声听得人直犯困。
菲尔多西从小就好奇心重,但是孩子哪有好奇心不重的呢?无聊对于他来说是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于是趁哈桑赫大叔不注意,菲尔多西跟自己的童年好友诺密特拉猫着腰踮着脚溜进了哈桑赫大叔的屋子。
进了屋子的菲尔多西和诺密特拉四处张望,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哈桑赫大叔壁炉上,并不起眼的壁炉的墙壁上竟然放着一个装帧精美的长盒子,比起大叔屋子里简陋的家居来说,这个盒子未免装饰的有些太过华丽和精美了。
经过特殊防腐处理的冷杉长木盒散发出阵阵温雅的香气,金子做的镶边包被住盒子的边缘,盒子的两侧镶着两大块象牙雕版,上面描绘的正是多古大竞技场内角斗士与凶猛的巨熊对决的场景。
两个人踩着壁炉,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看起来并不重的长木盒从架子上取下来,长木盒的正面被保养得很好,常年放在壁炉上方的架子上也没有分毫的灰尘,看来哈桑赫大叔对于盒子保养得很好。
出人意料的是,与盒子的侧面形成巨大的反差,长木盒的正面竟然没有任何装饰物,仅有的两道划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使劲刻上去的那样。
打开盒子,两个人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并不大的盒子如此的沉重。盒子里面装的是一长一短两根金属棒,用细绢仔细的包裹着放在干燥的稻草中间。
在那个年代,能打造这么长的金属棒已属罕见,因为工艺和材料的缘故,过长的金属棒很容易就弯折或者干脆断掉,但是这两根金属棒却与众不同,同样的长度下他们要重得多,在打开细绢的那一刻,两个人都被金属棒上的花纹深深地吸引了,一层又一层的金属花纹就像是波浪那样缠绕在金属棒上,美丽的那样动人心魄。
奇怪的是,短的那根金属棒无疑是一杆枪,而长的那一根却像是被人斩断了头颅,光秃秃的两头没有任何东西。
正当菲尔多西想要把短枪拿出来的时候,盒子被身后的大手“啪”的一声猛然合上。
两个人本来就做贼心虚,自然被吓个半死,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从锻铁房里出来的哈桑赫大叔。
两个人面面相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等着哈桑赫大叔骂自己。
没想到哈桑赫大叔并没有责备他们,只是默默的将盒子放回了壁炉上的架子上,轻声对他们说:“去树荫下面坐着吧,这太热了。”
两个人就像是获得了赦免一样,头也不回的飞奔了出去。
看着两个孩子活泼的背影,哈桑赫心中一阵酸涩,只是呆呆的望着架子上的木盒出神,好像让他回到了那个在大竞技场中的荣耀时代。
菲尔多西和诺密特拉都不知道大叔到底经历过什么,不过在那次经历过后,两个人经常被大叔叫到锻铁房中看哈桑赫大叔工作,而哈桑赫大叔也不再是像平常那样打造一些用以贩卖的农具,转而将几块昂贵的钢锭反复折叠锻打,知道将他们打造成为像长木盒里的金属棒一样光彩耀人。
大概用了将近两个月,哈桑赫终于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打造出了四根同样拥有炫目花纹的枪杆,从那以后哈桑赫就开始教授二人武艺,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菲尔多西开始了自己的习武之路。
多年之后菲尔多西才知道,当年哈桑赫老师之所以让两个人呆在又热又闷的锻铁房中看自己锻造枪杆,目的就是让两个人从里到外,真真正正的了解自己手中的武器。
伴着马蹄声渐渐的变得清脆坚实,菲尔多西终于踏上了家乡的石板路,哈桑赫老师早已经从破旧的小屋搬到了菲尔多西托人给他建的房子里住。原本菲尔多西出任不死军首领后得到了一大块安家费,再加上格鲁士大帝因其有功赏赐的财宝,想在安家之后帮老师换一个大宅子,考虑到哈桑赫老师年纪也大了,再雇上几个佣人,谁曾想却被老师一口回绝,无奈之下菲尔多西只好以老房子到处漏雨破旧不堪为由,强行让老师搬进了一座差不多大的石造房屋。
“别来无恙啊,菲尔多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