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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喜欢我可以向我表白,我会根据你的诚意决定要不要接受你

陡然响起的闹铃声将我从梦魇中带回了现实,我下意识地弹坐起身,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缓和了我内心的恐惧。

原来是梦……我拍了拍胸口,平复心情,然后伸手按掉狂叫的闹钟。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我猛地一怔,随即冲出了房间。只见爸妈两人被卡在房间的门框里,两人谁也不愿让对方先把行李箱拖出来。

我双臂环抱,鄙夷地看向两人:“我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两人一见我醒了,顿时心虚地笑了笑。老妈瞪了老爸一眼后先把箱子拉了出来,老爸则一脸讨好地对我说:“珠珠啊,你也知道爸爸妈妈好久都没有旅行了,这次难得我们都有假期,所以决定去重度蜜月。”

见到我脸色不悦,老妈连忙说道:“珠珠啊,你别误会,我们绝对没有丢下你的意思,昨天我们还在商量带你一起去马尔代夫,可你也知道,今天是你的开学典礼,课业重要,这关系着你的前途,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让你荒废了学业……”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我不由得想起了今早做的那个梦,闹钟响、父母房间的响动,以及他们的马尔代夫之行……这一切也太不可思议了!

在我沉思的时候,老妈已经出声提醒老爸时间了,然后他们立马提起行李箱准备开溜,幸好我眼疾手快,在他们出门之前拦住了他们。

“你们打算去多久?”

“啊?这个……这个暂时还没有计划好。”

“什么?”

“呃,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还有可能是……”

“你们要旅行可以,但是得把生活费给我留下。难道你们准备自己旅游享福,让女儿喝西北风度日吗?”我无力地打断了老妈的话,觉得自己此刻的眼神充满了威慑力。

于是他们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然后一脸不舍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爸妈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哦。”虽然他们的表情做足了慈父慈母的样子,可眼神里闪现的那一丝兴奋的光彩已经把他们的本性完全出卖。

我配合地点了点头,祝他们“一路顺风”后就将他们送出了家门。因为再和他们耗下去,我可能就会和梦境里一样迟到,然后被训导主任叫去办公室。有了先见之明,我比梦境提早了十多分钟出门。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当我稳坐在教室里等整点的钟声响起、然后探头看向窗外时,校门口几个迟到的女生正被训导主任叫住一顿训斥,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没想到梦境里的事情一一成了真,如果按照这个趋势,难道日全食与那场诡异的流星雨会出现?我按照梦境的内容,拨通了姚佳家里的电话,方管家的话居然一字不差。挂掉电话后广播声响起,我领队进了礼堂。

和梦境中一样,我在讲台的左侧看到了那个正在认真看演讲稿的少年,略有不同的是,在我的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正好将演讲稿从眼前移开,展露出来的精致五官瞬间像一把烈火点燃了我的心脏,火辣辣的灼烧感涌上脸颊,我忍不住想象着自己头顶冒烟的窘样,可实在舍不得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台上的校长已经宣布了圣雅与罗密欧合并的消息,可我并没有等到那场诡异的日食。一直到演讲完毕,太阳还是那么亮堂堂地悬挂在天空。

不对啊!

我偷偷地从队伍里溜了出来,跑到操场上抬头望天,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一轮蛋黄色的太阳,全然没有日食和流星雨的迹象。

难道是梦境有误?可前面那些事情明明丝毫不差地发生了。我纳闷地回到队伍,正赶上那个罗密欧男子学院的男生在演讲。

“圣雅女子学院的同学你们好,我叫苏羽哲,是罗密欧男子学院的代表……”

不仅人长得帅,连声音都那么动听,真是完美型的男生啊!我双手交握成拳,举在胸前,痴迷地注视着台上演讲的苏羽哲。

开学典礼结束后回到教室,班主任在上课前宣布这次会有四名来自罗密欧男子学院的男生插班,全班同学瞬间沸腾了。在众人的期待中,四个男生依次走进教室。而对我来说,最兴奋的,是在这四个人里发现了苏羽哲,他就像带着光环的天使一样迈上讲台。

“我叫高允航。”第一个男生昂着脑袋,用略带不屑的语气说道。

“大家好,我是苏羽哲。”这才是转校生该有的态度,谦逊而温和!我一脸痴迷地盯着他,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只是微笑着向众人颔首。

“嗨,我叫白麟烈,至今单身哦,你们懂的。”说着,白麟烈给了大家一个飞吻,我看见有一大片女同学的眼睛冒出了鲜亮的桃心……

“同学们好,我叫南景尧,大家可以叫我小景,或者尧尧。”南景尧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还有小酒窝。

我支着脑袋,将视线重新投向苏羽哲,他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离我所坐的位子相隔一个大组加一横排。总而言之,如果我想偷看他,就必须将脑袋向左后方转75度。

我反复地练习着转头,确保能自然地完成这一偷窥动作而不会被讲台上的老师察觉。不过令我感到头疼的是横亘在我与苏羽哲之间的高允航,他坐直的时候会无意间挡住我投向苏羽哲的视线,这让我感到有些苦恼,所以我祈祷他趴着的时间多一点,这样我的视线就不会被阻隔。

“喂,你没事干吗老转过来,我的脸很好看吗?”午休的时候高允航站在我桌前,略显不悦地问我。

我的视线缓缓上移,最后停在他那嚣张的脸上,忽然好想给他一拳,然后告诉他,本姑娘的眼睛是雪亮的,看的才不是他这张臭脸。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要是我真敢理直气壮地这么做这么说,还不如直接跑去向苏羽哲告白呢。

“喂,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暗恋本少爷不敢承认啊?”高允航的眼神充满挑衅。

这话一出,班上大部分同学的视线都转移到我们身上,就连苏羽哲也朝这边看了过来。顿时,我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谁暗恋你啊,我只是想看看新来的同学适不适应新环境而已。要知道,我可是一班之长。”班长这个头衔在这种时候是最好用的,虽然我当选的原因是全班除了我,没人愿意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原来你是班长大人。其实我初来乍到并不是很适应,请班长大人平时多关照关照哦。”白麟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面前,那妩媚的笑容让我一阵毛骨悚然,虽然他长得真的很帅,但我实在受不了他那种暗送秋波的眼神以及诱惑的语气。

班上两大帅哥一起围在桌前,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于是就引来了一批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然后我听到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我极不愿听到的声音。

“倪诗珠,你本事倒不小,才短短一上午时间,就引得两个大帅哥围着你团团转。”江芝棋算是班上和我最不对盘的人,无论是什么事,只要和我有关,她都喜欢站出来唱反调。而我最反感的就是她喜欢叫我的全名——倪诗珠。

“你是猪?扑哧……”高允航闻声捂嘴蹲到了一边,看他强烈颤动的背,我就猜到他快笑到内伤了。

也难怪,一般人在听到我的全名的时候都要先笑那么一阵。也不知道我父母是不是和我有仇,那么多好听的名字不取,偏偏取个这么奇特的,导致我从小到大被人笑。还记得小学的班主任第一次点名时为了不笑出声而憋得满脸通红,从那时起我就对这种场面产生了免疫力。

在听到我的名字时,白麟烈稍微有一些绅士风度,只是捂着嘴轻笑了一阵就恢复常态,而高允航则只差在地上打滚了。至于我最在意的苏羽哲,他只是淡定地站起身,然后默默地出了教室,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忍到出教室之后才笑,总之,我对他的好感又一次水涨船高了。

下午上课时,苏羽哲心事重重地盯着窗外。我几次回头都看见他保持同样的姿势,不禁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

不过当我的视线落到横亘在中间的高允航脸上时,内心好奇的小火苗陡然被掐灭,他的表情像是在说“你还不承认是在暗恋我”。我急忙移开视线,由于动作太迅猛,脖子处传来轻微的一声“咔嚓”,我瞬间“囧”了……

一个下午我都顶着自己的“歪脖子”听课,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就在我准备殷勤地邀请苏羽哲一起回家时,却发现他的座位早已经空荡荡的。

偏偏这个时候高允航像幽灵一样飘到我面前:“你是猪,你父母怎么给你取了个这么讨喜的名字啊?无论是叫你是猪,还是是猪,还是猪,都跟你本人很贴切呢。”

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到底烦不烦啊?我背起书包,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后快步走出了教室。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他用我的名字编唱着曲调奇怪的歌“你是猪,是猪是猪,猪啊,你是猪……”

气死我啦!

气得我脖子都要抽筋了!

顶着“歪脖子”来到菜市场,相熟的菜摊阿姨见我这副模样,立马关心地询问:“珠珠啊,你的脖子怎么了?”

“落枕。”我心虚地笑了笑,总不能告诉人家我是因为偷看帅哥扭到的吧?

“回家的时候记得用热水敷一敷,这样好得快。”菜摊阿姨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把选好的菜装起来。

听着她关心的话语,我的心头顿时一热,就连不相熟的卖菜阿姨都可以对我这么关心,老爸老妈却只顾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

买完蔬菜后,我又买了点肉。这个菜市场的人都很好,混熟了就跟一家人一样,所以我宁愿每天放学绕远路来这边买菜,也不喜欢去自己住的那个小区旁的大超市。

买好菜后拎着环保袋,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这个时间段是交通高峰期,所以我选择步行回家,三站车的路程我抄小道不用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而且抄小道回家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一边散步一边放空思维,还不用担心发生交通事故。

没走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下来。我抬头看着夜空,难得今天的星星那么亮。不知为啥,看到这样的星空,我脑海里闪现出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那个日全食加流星雨的噩梦。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应验了梦境,可唯独日全食和流星雨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我利用预知改变了某些情节,导致了世界末日并没有降临?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要知道,阻止世界末日可不是谁都有本事干的。

就在我沾沾自喜到忘乎所以时,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连人带手中的环保袋一起跌飞了出去,狠狠栽在地上。

谁那么缺德往路中央丢东西绊人啊?我气恼地爬起身,原本就有点毛病的脖子现在更疼了。摸着脖子我就想开骂,可没想到刚回头就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原本积蓄的气焰瞬间被掐灭。

对萌的事物,我的抵抗值是零啊,求你不要卖萌好不好……

“你……你是今天转来的罗密欧男子学院的插班生?”怪不得我觉得这张可爱的娃娃脸有点眼熟,看清之后才想起他是班上四个插班生之一。

他此刻正抱膝坐在路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眶中还闪着盈盈的泪光,这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头,安慰他一下。

“嗯。”他点点头,脸上显露出一丝忧伤,看得我心潮汹涌,这家伙也太能卖萌了,好想冲上去掐掐他粉嫩嫩的脸颊,然后邪恶地说“跟姐走,姐照顾你”。

可事实证明我还是理智的,我只是默默起身拍掉自己膝盖上的尘土,然后询问他为什么放学这么久了还不回家。

“我……”他抬头看向我,那眼神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双眼,心底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情绪,想收留他,带他回家……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穿着我爸年轻时候穿过的衬衫,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朝我天真地笑。

“珠珠,你怎么了?”他见我发呆,关心地询问道。

我回神,随即想起了自己记忆空白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路上遇到南景尧,话说到一半下起了雨,于是他就跟我一起回了家,期间出游在外的老妈打电话来说会有个好友家的儿子要暂住在我们家,然后我发现巧合的是,那个要寄宿我家的男生竟然就是我半道捡到的男生——南景尧。

“今早忽然接到爸妈打来的电话,说他们要去马尔代夫旅行,然后他们连钥匙都没留给我就上了飞机。幸好临走前他们还记得把你家的地址用短信发给我,不然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他说着说着忽然吐了吐舌头,“但我是路痴,绕来绕去竟迷了路,幸亏遇见了回家的你。”那苹果一样发红的脸让我恨不得冲上去掐一把。

我觉得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强忍着揉捏可爱小男生脸颊的心情何其痛苦!

现在居然要和这么一个小萌物住在同一屋檐下,实在太好了。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那么庆幸老爸老妈丢下我外出旅行,让我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感觉。

说完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坐到了沙发上,不过特地选了个和我距离最远的位置,看来他是真的被我吓到了。

为了缓和我们之间窘迫的气氛,我决定先去做饭。

因为有一对不靠谱的老爸老妈,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得自己解决伙食问题,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简单的四菜一汤完全不在话下。

将香气四溢的菜端上餐桌时,我满意地看到了南景尧脸上露出的钦佩神情。策略成功!一餐晚饭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了。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特别有成就感。

吃完饭收拾了厨房后,我将他带到客房安顿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索日全食与流星雨的相关资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不简单。就在我查阅历代日全食科学家预测推算的资料时,老是觉得背后有什么在一直盯着我,几次回头确认,背后除了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是我神经太过敏了吧。安慰了自己几句后,我又重新查看电脑上的资料。

一直到深夜,我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关上电脑,最终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距离开学那天已经过去一个星期,期间除了上课用“75度偷窥法”观察苏羽哲外,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其他理由去靠近他。他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课上回答问题,他一般都不主动和别人说话。为了能够接近他,我想到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棒的理由,那就是教他功课。

两所学院的教学风格是截然不同的,所以现在合并了,学生的接受程度也一定存在差异,为了帮助苏羽哲跟上进度,我自动请缨想要给他补课。

于是我拿着这两天的作业本跑到他面前,殷勤地问道:“我们老师讲课的速度有点快,身为插班生的你们一定有些不适应吧?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帮你。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身为班长的我应该做的。”

苏羽哲听我长篇大论说完之后,只是微微抬头淡然地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说:“谢谢关心,老师的讲课速度对我来说很适中。只是有几个要点我觉得阐述得不够精准,所以准备去找老师讨论下上节课一些题目的解法,我相信一定还有更便捷的方法。如果班长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什么?他这么说是要表明自己已经完全消化了老师所讲的内容,而且青出于蓝地想到了更简便的解题方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如果去找老师讨论问题,等于是拆老师的台,这事我可不想掺和,他是品学兼优的转校生,老师还会看在两校刚刚合并的分上给他一点面子。可我不一样,本身成绩也只属于中上,最大的挡箭牌也就是脑袋上顶着的班长头衔,要是不小心惹毛了老师,对往后的人生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我讪笑几声后,默默地“飘”走了。

A计划宣告失败。

回到座位上,几道充满敌意的视线朝我射来,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在用这样让人不自在的目光看我。于是我侧首,目光正好对上江芝棋,她此刻正和班上成绩倒数的几个女生混在一起。自从男女校合并之后,她总是那么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这让我分外想念姚佳,因为她在的时候我感觉特别踏实,至少不会被江芝棋欺负。

苏羽哲拿着课本慢条斯理地出了教室。

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了出去。最近我的动作总是快过脑子,看来想要接近他的心思已经转化成了物理驱动,在体内形成一个动作反射区,只要有他的地方就自然会有我。当然,在他找老师碴的时候,我只会选择远远地躲在办公室门口。

不过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次他去的方向显然不是教师办公室。

他想去哪儿?我对他的行迹充满了好奇。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跟踪苏羽哲的时候,已经有人黄雀在后地盯上了我,只是当时我根本没有发现,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被拉进了厕所。她们动作极快地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我关进了厕所的一个隔间。

隔间外传来了江芝棋的声音:“倪诗珠,这次只是警告,希望你下次能够识相一点。”

“江芝棋,我不记得自己最近有什么事得罪过你,这么做至于吗?”自从苏羽哲来了之后,我哪儿还有时间得罪别人,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

江芝棋冷笑了两声:“说你是猪你还真是头猪,你以为我们看不出你对苏羽哲那点心思?告诉你,他是我江芝棋看上的男生,你要是再敢靠近他,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是关厕所这么简单!”

啥?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就算给我一百个脑袋我也不会想到江芝棋也喜欢苏羽哲。我不禁暗暗抱怨上天不公,怎么可以让我和死对头看上同一个男生呢?

就在我捶胸顿足的时候,门外已经没了声音。上课铃声响起,我却还没撬开厕所的隔门,想必她们是拿什么东西顶住了门。硬敲是没胜算的,不如想想有什么其他的“逃生”方式。最后我站在了抽水马桶上,企图借着隔间上方的空隙爬出去。

可我刚压上隔间的夹板,夹板就“咔嚓”一声,连带我的人一起向外倒了出去。落地的瞬间,我看见了一个颀长的背影缓缓转过身,一张写满愕然的脸定格在我的视线里。

“倪诗珠,你这个偷窥狂!”高允航怒不可遏的声音如电钻一样钻进我的耳朵,我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迅速流逝。

谁来救救我……勇闯男厕真不是我的本意!

两校刚刚合并不久,原本没有男厕的圣雅为了方便男生如厕,特地选了几个楼层的女厕改成男厕,一直有“本校无男厕”惯性思维的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有男生出现在厕所。

我想死掉,马上!

只见他绕到了我身边,用手抬起了我深埋下去的脸,然后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许久:“喜欢我可以向我表白,我会根据你的诚意决定要不要接受你。”他皱了皱眉,“不过,偷窥我上厕所,绝对不是个好办法。”

“谁偷窥啊?我只是被人整蛊关进隔间,想逃生时压塌了隔间的夹板,又那么巧你在现场,被你发现……”我说着说着看到了他脸上那一点都不相信的表情,于是我顿时像泄气的气球,重新把脸埋了下去。

百口莫辩啊。

“我真的没有要偷窥你!”我对着地面不死心地又吼了一句。真是都快急哭了,就算真要埋伏厕所偷窥人,对象也肯定是苏羽哲,而不是他高允航啦!不过此刻无论我怎么解释,他就是一副“你完蛋了”的神情。

就在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摆脱眼前的窘境时,苏羽哲从另一个隔间走出来,目光触及我们,略显诧异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闻声猛地从地上弹起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记得说这话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越紧张话就越说不清楚,“我不是故意走进男厕的……我只是……”

见我拼命摇着双手的紧张模样,高允航只是冷哼一声:“只是为了偷看我上厕所,还把隔间的夹板都压坏了……”

“嗯?”看着倒在地上的夹板,苏羽哲一愣,眨眨眼看了看我,再眨眨眼看了看高允航,接着略显无奈地摇头叹息。

这是什么表情啊!他不会当真吧?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想再解释,却被苏羽哲抢了先:“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我觉得你们这个时候应该回教室。”

“那你呢?”我出厕所之前回头询问留在里面的苏羽哲。

他眨了眨眼,平淡地说道:“我不太舒服,等好些了就回去。”

高允航听完耸了耸肩就出去了,临走前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我:“今天的事情,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对他吗?可我真的没偷窥,而且事实上我也确实什么都没看到,不过看到他脸上写着“不对我负责你就死定了”,我顿时没了理论的勇气。

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化学老师写着“我很不高兴”的脸,如我所料,我们被责骂了。

似乎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自从做了班长以后,我的人生一直都是无风无浪。

下课后,我站在走廊上透气,高允航半倚在墙上,一边拨弄自己额前的刘海,一边好奇地问道:“色猪,你是怎么当上班长的?我一直以为能做班长的人都品学兼优,像你这种成绩一般般,人品也不好的人是怎么被选上的啊?”

我斜了他一眼:“请不要乱给我取绰号,再说我的人品轮不到你来评判。”

“你偷窥我上厕所啊,这样事情你都做得出,还说你不色?”他旧事重提激得我满脸通红,我立刻闪到他面前准备再次声明我没偷窥他,可他全然不在意,挑衅地昂了昂下巴,“怎么,想赖账?”

“赖什么账?”

“本少爷千金之躯被你偷看了,你要负责的。”

“我没有!”

“没有什么?幸好我身手敏捷及时穿好裤子才没被你这只色猪得逞。不过你还是得为我的清白负责。”

是他逻辑有问题,还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怎么让我对他的清白负责?

“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勉为其难先接受你的告白吧。”

我什么时候告白了?

他自说自话地朝我投来一个自以为非常帅气的笑容,引得我狂翻白眼。厚脸皮的人我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过像他这样又自恋,脸皮又厚的。

“喂,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是班长呢?”他转移话题的速度让我有点无法接受,所以在他问出问题后我半晌才反应过来。

“因为班长的事多,所以没人愿意做。别的班级的人可能觉得班长的位置很神圣,但是在我们班,班长不过是‘麻烦’的代名词。老师一有什么麻烦事就会找班长和班上同学沟通,同学间一有什么事就找班长去调解,最重要的是我们班的班长没有任何权利,有的只是为人民服务的义务。”我越说越委屈。

外人眼里我这个班长好像很风光,实际上真的做得很窝囊,平时琐事还能应付得来,一旦有大型活动,我就成了众矢之的。

听我说着说着都快飙泪了,高允航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倾下身盯着我的脸:“你可千万别哭,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

谁要哭啊,要不是他闲着没事提到这个伤感的话题我会哭?我可是坚强得不得了的人。

我不耐烦地转过身去看着走廊另一边的窗户,此刻玻璃上映出我和身后的……我不由得一怔,急忙转身看他,再回去看玻璃。这时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可刚刚我好像看见他的脸变成了一头狼的样子。

是错觉吗?

反复回首确认他的容貌,除了第一眼之外,之后看见的无论是真实的人还是镜子上的身影,都没有再出现狼的样子。

兴许是被我折腾烦了,他烦躁地说道:“你要看就转过身认真看,用得着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吗?我知道自己很帅,但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我的脖子又一次因为他的话而陡然间用力过猛发出了“咔嚓”声,真是欲哭无泪。

一直到下午放学,苏羽哲都没有回到教室,难道他去看校医了?

同学们陆续离开了,我呆坐在教室,心想他就算离开也应该会回来取书包吧,兴许等一等,还能和他来个浪漫的独处。

我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时坐在前排的南景尧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神情望向我,似乎是在提醒我该回家了。

我怎么把他这个寄宿者给忘记了——没有钥匙的他必须跟我一起回家。

于是我迅速收拾好书包和他出了教室。和往常一样,他得陪我先去菜市场。

那些热心的阿姨一见到南景尧,就开始拉家常,简直就像一家人一样,这让我不得不羡慕他那张充满亲和力的娃娃脸。

买完菜回家的路上,南景尧就开始和我谈及卖青菜的王阿姨前段时间刚刚去了厦门旅游、卖鱼的何大叔的大女儿是位博士、卖猪肉的田伯伯准备过段时间让儿子接档等……

听着他兴高采烈地讲着市场里众人的八卦,我不禁感叹,这家伙仅用了几十分钟就把整个菜市场我光顾过的所有摊档主的家底理了一遍。该说他记性好呢,还是说他太八卦?

“等下。”他突然止住话头,神情也变得无比严肃,我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不解地走上前,只见他猛然转头,与我对视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白光,顷刻间,我感觉眼前一晃,意识陷入模糊。

缓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厨房煮菜,原本空白的记忆开始出现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突然看见一只从树丛中蹿出的哈士奇,南景尧见后吓得跳了起来,拉起我的手就一阵狂奔,一直跑到家门口,他还心惊胆战地频频回头查看……

“呵呵……你居然那么怕狗。”我忍不住取笑道,然后看到南景尧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狗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他鼓着腮帮子一脸倔强地看向我,似乎想从我的口中听到认同的话语。

真是受不了他,虽然和我同年,性子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和他那张娃娃脸真是太匹配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是是是,狗最可怕了。”说着将菜端上桌,“讨论完狗的话题,我们该解决一下肚子的问题了。”

他会意地走进厨房,将其他菜都端上桌。

晚饭后我们各自回房。

虽然今天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在路上捡到南景尧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今天又是一样,仿佛有种力量抽走了本该属于我的记忆,然后强塞了一些被改变过的画面到我的脑子里。

这想法实在太奇怪了,我都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记忆怎么可能会被抢走呢?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所以脑子混乱了吧。与其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还不如想想怎么靠近苏羽哲更好。

于是我打开电脑,搜索如何向心仪的男生表白的方法。最后发现用得最多的是写情书,有无数人评价这个方法虽然老套,却是成功率最高的。就算失败也不会太难堪,总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后被一下子拒绝要来得缓和很多。

“好,就这样决定了。”

我翻身下床,打开台灯开始酝酿着如何写情书。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投下皎洁而明亮的光芒。 InrjIZTMEX7Wq/2J07QonmYViyaRO7VfyoGSNFPi9Yl6YUSoN5d/eTivtjevfT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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