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善意地提醒道:“腾哥,据我所知。沈钰良和沈清清一样,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你公然跟楚小姐出去,沈钰良知道了肯定会对你怀恨在心。”
龙腾淡淡地道:“怀恨我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再说,我还能怕他怀恨在心就刻意拒绝楚姑娘的善意?”
听到龙腾这么说,柳乘风也就不再多言。
龙腾突然想起在济世堂遇到的那个妖娆女子,问道:“乘风,章祭酒还有个女儿?”
“女儿?”柳乘风问道:“你说的是林瑶儿吗?”
“林瑶儿?”龙腾疑惑道。
“恩。”柳乘风解释道:“章祭酒自从发妻三十年前亡故之后,就未再娶,而且夫人也没能给他留下一男半女。只有一个养女。”
“养女?”龙腾看了柳乘风一眼。
“对。”柳乘风露出一脸暧昧的神色,笑道:“她可是迎天城第一美女哦。”
龙腾问道:“怎么我见她作风奢华,跟章祭酒完全是两幅样子。”
柳乘风道:“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听柳乘风解释完,龙腾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林瑶儿的父亲林焕之,原为大盛户部侍郎,是章缙的至交好友。后来,林焕之卷入一宗大案,被忠王打入死牢,林家男的都被充军三千里,女的则被全部充入教坊司。
当时,林瑶儿只有八岁。
林瑶儿自小聪慧,在教坊司的刻意培养之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以才名闻于大盛,所以才得以保持清白之身,只以才学悦人。
十年之后,在大盛第一才子,国子监祭酒章缙的不懈努力之下,林家终于平反。林瑶儿才得以摆脱贱籍。
林家本就人丁不旺,林焕之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林世荣早就在流放的路上病死。
等到章缙为林家平反的时候,其实林家也就只剩下林瑶儿一个人了。章缙就把林瑶儿收为义女,带回南都,两人相依为命。
林瑶儿自小凄苦,自然性情大变。那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仅仅八年之后,林瑶儿就一手组建了可与迎天城第一大帮派飞虎帮平起平坐的凤凰门,旗下经营着迎天城最顶级最奢华的凤凰楼。
因为她智谋似妖,江湖上的人都称她为“凤凰妖女”。林瑶儿索性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林妖儿。近些年,凤凰门的产业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经营青楼,凤凰楼也开遍了大盛各地。
世人本以为性子耿直嫉恶如仇的章缙一定会就此与林瑶儿断绝关系。却没想到,章缙对林瑶儿的所作多为从来不加干预,对她也疼爱如昔。
听柳乘风说完,龙腾不禁微微感叹。看似表面风光,谁知背后的苦。对林瑶儿,也多了一丝同情和好奇。
柳乘风一口气说完,拿起王进宝的酸梅汤倒了一杯,最近,他跟龙腾渐渐都爱上了王胖子水囊中的这玩意儿,觉得比喝水可有滋味多了,饮尽之后,开口道:“凤凰门门主林妖儿,那可是迎天城的传奇人物了,要论在江湖上的名气响亮,彭飞虎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他。”
一直没有插话的王进宝冲龙腾挤眉弄眼道:“腾哥,你索性使使手段,把她也拿下得了,从此以后就可大享齐人之福了!”
龙腾翻了翻白眼没有搭理那货。
由于一直对章缙的病情不怎么放心,龙腾第二天上过早课,就又来到了济世堂医馆。
在院子里,龙腾又遇到了昨天的那个伙计,就上前问道:“请问,章祭酒还在这里吗?”
“在啊。”小伙计停下手中的活,点头应道。
“可以带我去吗?”龙腾微笑着问道。
小伙计转身道:“你跟我来吧。”
在去后院的路上,龙腾问道:“章祭酒今天情况如何?”
小伙计叹了口气,道:“情况不太好,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先生和林小姐都急坏了。”
龙腾闻言心中微微一咯噔,阑尾炎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在这个没有外科手术的年代,也是会死人的。
小伙计把龙腾送到章缙居住的小院,就转身离开。
龙腾看到小院门口两边各站着一名腰悬长刀的劲装大汉,就上前拱手道:“在下龙腾,是章祭酒的学生,想来看望先生,还请这位大哥通禀一声。”
门口的大汉感受得到龙腾对他们的尊重,心中大生好感。那些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一向是很看不起他们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江湖粗汉的,很少有像龙腾这样跟他们和颜悦色说话的。
尊重都是互相给的。假如龙腾一上来就颐指气使,态度倨傲,大汉肯定会拿林妖儿吩咐的“祭酒谁都不见”那句话把他打发回去。
但是现在,感受到龙腾真诚的劲装大汉肯定不会那么做,抱拳说道:“公子稍候,我去请示一下小姐。”
龙腾道:“那就有劳大哥了。”
不一会儿,劲装男子就出来了,抱拳说道:“门主请公子进去。”
龙腾道过谢后,就跨步走入院中。此时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
宗南山正带着一个徒弟亲自在院中煎药,龙腾微笑着叫了一声:“宗先生。”宗南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龙腾走到正房门口,没等龙腾开口,门口的黑衣女子就面无表情地道:“进去吧。”
龙腾进入房内,只见昨天见过的林妖儿正坐在床边拿着勺子给章缙喂药,章缙的意识应该已经有些模糊,并喝不进去,药水都顺着唇角流下,可林妖儿并不放弃,仍是一勺一勺地喂着。
听到龙腾进来,林妖儿头也不回地道:“多谢公子昨日送我义父来医馆。”
龙腾轻声道:“身在国子监,我就算是祭酒的学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龙腾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一下章缙的额头,烫得怕人。龙腾知道,要是再不采取措施,章缙可能就真的跨不过去这个坎了。
龙腾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林姑娘,再这样下去,祭酒情况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