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个月,柳乘风渐渐心平气和,正准备去跟父亲解释清楚那晚的事情。却没想到噩耗传来,柳青原居然跟彭金莲以往几个男人一样,熬不过两年的魔咒,撒手西去。彭金莲的解释是柳青原半夜突发急症,来不及等到郎中就一命呜呼。
柳乘风当然不信,与药材打了一辈子交道,颇通医理,一向身体康健的父亲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突发疾病撒手人寰?他想去回家祭拜父亲查明真相。谁知柳府早就都换成了彭金莲的人,看门的更是变成了飞虎帮的恶霸。
彭金莲阻止柳乘风回家,理由就是柳青原早就跟柳乘风这个忤逆子断绝了父子关系,他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柳乘风这个逆子。为了让柳青原走的安心,她不可能让柳乘风祭拜。
可是,没过几天,彭金莲却又派人满大街的寻找柳乘风。
原来,精明的柳青原早就把柳家的田产地契和一些贵重物品存到了汇通钱庄。而这些东西,柳青原授权,只有自己和儿子柳乘风可以取出来。
眼看着这诺大的家业就要到手了,没想到却横生枝节。彭金莲愤怒不已,可是也无计可施。众所周知,汇通钱庄汇通天下,那可是商王府的产业,谁人敢去放肆。存放在汇通钱庄的东西,除非是拿着汇通钱庄的收据,否则别想取得出来。
无计可施之下,彭金莲就派出飞虎帮的人手,满大街的寻找柳乘风,要他把柳府产业过度给自己。而柳青原平时的好友和亲戚,迫于飞虎帮的压力,都是噤若寒蝉。
于是,就有了龙腾和王进宝看到的一幕。
说道这里,柳乘风端起一杯酒抛入嘴里,然后长叹一声,道:“所幸上天眷顾,让我遇到了两位兄长。若不是你们,今日我柳乘风就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迫于飞虎帮的淫威交出家父一辈子的心血。要么被他们恼羞成怒愤而灭口。我在这里再次谢过两位兄长。”柳乘风说完站起身,又是一揖到地。
龙腾和王进宝见状赶紧上前搀扶。
王进宝拍了拍柳乘风的肩膀,宽慰道:“书院还是很安全的,而且,有事我和腾哥一定会帮你的。”
龙腾望着一脸茫然,神情凄苦的柳乘风,眼中闪现一抹同情。从富家阔少沦落为丧家之犬的落差感,他想象得到。龙腾伸手拍了拍柳乘风的肩膀,出言安慰道:“胖子说的没错,至少在书院还有我们互相照应。”
柳乘风脸上涌现感动之色,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怕招惹到飞虎帮吗?这可是整个迎天城第一大江湖势力。”
王进宝灌入一大口酒,起身豪气干云地道:“怕他作甚,男子汉立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要是处处畏畏缩缩,还有何乐趣?”
龙腾点头表示赞许,又给他斟满了酒杯。
“不过……”王进宝话音一转,坐下继续说道:“你现在必须尽力扭转这种局面,不能老这么被动。”
“我在等我二叔回来。”柳乘风坦诚地道:“他是有名的讼师,我相信,他回来一定可以想出办法,为我们柳家讨回公道。”
这些天,柳乘风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现在到了书院,身边又有两个仗义可靠的同窗,柳乘风心里无比踏实,吃完饭就上床休息,睡了个天昏地暗,一直到晚上都没起来。
睡觉之前,龙腾还警惕地在翠竹院四周转了转。虽然这国子监有章祭酒坐镇,还有夏侯淳亲笔题诗,等闲人等不敢随便前来闹事。可是,要知道他们得罪的飞虎帮可都是不讲规矩的江湖亡命之徒,不得不防啊。
第二日,龙腾早早就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走出书院,开始沿着莫愁湖晨跑。这是龙腾多年的习惯,除非特殊情况,基本上是雷打不动地坚持。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莫愁湖上,带着润人肺腑的湿气,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那么美,龙腾不禁想起了“烟笼寒水月笼沙”这句千古名句。
龙腾跑了一圈回来,就顺便到书院门前的小吃摊去买三人的早点。
角落里,正围着一张桌子吃着热气腾腾早点的一帮人里,赫然坐着跟龙腾交过手的乞丐宋翔。不过,他现在也换了一身文士服,龙腾,也并没有注意。
宋翔低头咬入一口包子,轻声道:“这小子身手不错,要是用点心思去培养,一定可堪大用。”
宋翔身旁一个身材瘦小,留着一缕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开口道:“虽然这小子跟楚家小姐只是萍水相逢,但是难保以后不会得到美人心,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关注他呢?也许以后能从他这打听到不少楚家的消息。”
“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贫寒书生而已,没必要浪费咱们太多精力。”一个全身青色劲装,身材修长,面前还放着一把长剑的女子道:“那天是没有查清楚他跟楚家丫头的关系,才让你们注意注意他的行踪。现在,他的来龙去脉已经全都搞清楚了。”
劲装女子从怀中抽出锦帕抹了抹嘴唇,继续淡淡地道:“咱们又何必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难不成你们还真以为,一介寒门书生,可以入得了世家法眼?”
“是啊。”听到劲装女子的话,宋翔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喃喃自语道:“一介寒门书生,又怎么入得了世家法眼?”说完摇头苦笑。
劲装女子皱眉道:“怎么,你又想起她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身份注定要有所取舍,好好做自己的事吧,别胡思乱想了。”
这时,街对面的“济世堂医馆”里,走出几个身穿黑衣,胸前绣着飞虎的大汉。其中一个汉子看到正准备走入国子监的龙腾,往前冲了几步,回头向身后的疤脸汉子叫道:“大哥,就是他,在城外伤咱们的那个小子。”
“还真的是他。”疤脸汉子眼睛眯起,恨恨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马上报告堂主,派人给咱们出出这口气,咱们飞虎帮还没被人这么藐视过。”
对面埋头吃饭的宋翔,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没想到飞虎帮的人还在他身上吃过苦头。我对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或许,我应该给他提个醒。”